14.第一個月圓夜

14.第一個月圓夜

防暴局的工作並不多,一旦過了月中最要命的時期,剩下的日子的工作基本不足掛齒。

景夙從帝國防守最為嚴備的監獄里出來之後,整個人都進入了一種近乎於虛無的狀態,虛飄飄地走回了自己的辦公室,坐在桌子前,看著手裡的資料發獃。

這時候,門口探出來一個腦袋,對著景夙露出一個近乎於討好的笑:「隊長,尼爾森先生不舒服,局裡已經派車送他回去了。」

景夙心不在焉地點點頭,一抬頭看見正要轉身離開的那個傢伙,下意識問:「弗里亞呢?」

那個人一攤手:「如果不堵車的話,現在應該已經在九號監獄里服刑了。」

景夙點了點頭,低頭掏出手機,給景深發了條簡訊,要他晚上帶一份魚香胡蘿蔔絲送去第九監獄,給弗里亞。

景深雖然在上課,但是簡訊卻是秒回的:

【弗里亞是哪個?】

景夙看了一眼時間,算了一下,這小子回復消息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三秒鐘,可見他上課期間都在幹什麼。

景夙懶得管他,反正有著一個當議員的好父親,就算他成績差到不能畢業,也依舊可以在帝國中央政府謀到一個高薪閑職,畢竟帝國政府專門有一筆支出就是用來養這些廢物們的。

景夙回復:【你進去以後,找那個黑眼圈最深的就可以。】

放下手機以後,她仰著頭靠在椅子上,凝視著頭頂的天花板。

頭頂那枝華麗的吊燈只中看不中用,亮度本來就少的可憐,如今有一顆燈泡壞掉了,整個屋子越發暗了起來。

那顆燈泡壞了很久了,但是景夙一直沒有去修她。她的生活中壞掉的東西太多了,但是她依舊混沌地活著。

這時候,多蘭在門上輕輕地敲了一下:「隊長?」

景夙沒有看她,依舊仰著頭,凝視著頭頂的燈泡:「我很忙。」

多蘭走了進來,聲音小小的:「我知道你最近遇到了很多事情,如果你相信我的話,可以跟我說啊,我會很認真地去聽的。」

景夙瞥了她的小腦袋一眼,笑了一聲。

多蘭在她旁邊小心翼翼地坐下:「其實我……我個人覺得,你不應該一有問題就去找那個卡什麼洛的……」

景夙看了她一眼,強調:「卡菲洛爾。」

多蘭趕忙道:「對對對,就是那個四個字的傢伙!」

景夙:「……」

多蘭低著小腦袋,扶了扶臉上的厚鏡片,說道:「他們是吸血鬼,和我們是不一樣的。我是說,他們一生下來就強大且長壽……」

她越說越亂,最後懊惱地在自己,腦門上拍了一下:「我就知道我什麼都做不好。」

景夙看見她頹唐的樣子,也不能責備她,只能伸手在她頭上摸了一把,笑道:「傻丫頭。」

多蘭苦惱地看著她,半晌才組織好語言:「隊長,你吃過肉么?」

景夙:「……?」

多蘭又問:「你每天吃飯的時候,會考慮你吃到的東西是怎麼活的嗎?」

景夙:「???」

多蘭說:「可是事實就是這樣。他們以我們為食,根本不會顧及我們的感受,也不會和我們進行任何真正的交流,你難道忘了元武戰爭之前他們有計劃地來飼養人類為食嗎?他們是捕獵者,捕獵者不會交給你任何真正的東西,她所說的一切對你而言都是荒謬的,那些荒謬的理論的基礎是,他們是強大且聰明且長壽的,可是我們什麼都沒有……」

多蘭懊惱地趴在她的桌子上:「我也不知道我要和你說什麼,我只是覺得活著就很好了,總想明白為什麼活著不該是我們要做的事情。」

景夙笑不出來了,只能安慰性地在她頭上揉了一把:「謝謝你和我說這些。」

多蘭把臉埋在胳膊里:「可是我都不知道我要說什麼。」

景夙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我知道,因為你的哥哥死於元武戰爭,你對卡菲洛爾有偏見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但是相信我,她和他們不一樣。」

多蘭猛地抬起頭來,尖銳地反問:「有什麼不一樣?」

景夙竟然覺得無法反駁她,只能苦笑:「就是不一樣。」

多蘭猛地站起來,聲音近乎於嘶吼:「你也參加過元武戰爭,你知道他們是多麼強大,去問永生者生存的秘密,本身難道就不荒謬嗎!」

她說著,忽然一把推開椅子,轉身沖了出去。

門摔上的時候發出巨大的響聲。

景夙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她有點頹廢地想,好了,雖然永遠好脾氣的小丫頭髮起脾氣來非常的嚇人,但是她現在終於清靜了。

這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嘈雜聲。

剛關上的門再度被推開了,門口出現了一個貴家公子的翩翩身姿,伴隨著一縷玫瑰花香,飄了進來。

卡利安·莫爾德面帶溫和的笑,走了進來。

門口堆了一群圍觀的人。

景夙皺了皺眉頭:「你來這兒幹什麼?」

卡利安將手裡的玫瑰花放在她的桌子上,笑道:「當然是來看我親愛的未婚妻了。」

景夙皺眉:「你知道我最討厭玫瑰花。」

卡利安在她面前坐下,將修長的腿疊起來,十指交叉,溫和地笑著看她,低聲道:「沒關係,反正我們彼此憎恨,我送什麼你都會討厭,至少助理去買的花不會浪費我的時間。」

景夙看了一眼堵在門口的那些腦袋,一拍桌子,吼了一聲:「看什麼看,工作做完了嗎!」

一聲吼之後,人群一鬨而散,甚至還有人貼心地替他們關上了門。

卡利安臉上依舊帶著和煦的笑。

景夙一看見他這種虛偽而又形式化的笑容就心生厭惡,偏偏還有不少人為此買賬,因而越想越氣,煩躁地說道:「我不明白你到底為什麼要堅持娶我,你明明知道我又多討厭你。」

卡利安臉上的笑容半分不減:「巧了,我也憎惡你。」

他說著,臉上的笑消失了,變成一種少見的淡漠:「那麼景隊長,作為我的未婚妻,你在這種時候去帝國一級監獄,有考慮過你的形象么?」

景夙忍著火氣看了他片刻,道:「我有我所愛的人,我不會嫁給你。」

卡利安似是覺得好笑:「你愛的?經過了元武戰爭,你還能有愛人?」

景夙擰著眉望著他,一言不發。

卡利安將聲音放緩,道:「阿夙,我們自小就一起長大,沒有人比我更了解彼此,你也找不到更好的結婚對象。我是個政客,我了解人性,你所謂的愛情絕不會比我們之間的逢場作戲要長久,所以別犯傻,老老實實準備結婚吧。」

景夙問:「那你呢?」

卡利安笑了,景夙能看出來他此刻露出的笑是真誠的笑:「我這輩子最想要的就是權力,至於別的,我一概不重視。順便提一下,如果你以後婚後出軌,我還能站在道德制高點上多獲得不少選票呢。」

景夙扶住了正在發痛的頭。

卡利安微微偏了偏頭,笑道:「讓我猜猜,你所喜歡的女人,是不是溫柔又善解人意,善於照顧別人並且美麗動人?好了不用搶白,你的表情已經告訴我答案了。阿夙,那根本不是愛。你沒有母親,父親又把你送進軍校,你只是渴望得到別人的照顧而已,而且你根本不愛那個你正在約會的女人,你只是把你對母愛的需要投射到她身上而已,如果有一天你們真的結婚,你會發現她所有的溫柔根本只是一層偽裝而已,但是我不一樣,因為我們彼此憎恨,所以我們彼此了解。」

景夙徹底煩了,她猛地伸手將那束帶著令她厭憎氣味的花掃落在地上:「那你呢?你能好到哪兒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那麼渴望權力,那只是因為你是一個不幸的孤兒而已,你以為你得到了你的權力你能做什麼,什麼都不會改變!」

她猛地站起來,指著門口到:「你滾出去。」

卡利安看著她,眼中掃過一絲冷厲的光,嘴角掛著一個冷漠的笑:「但是我得到了權力,就能讓所有那些是我變得不幸的人變得比我還要不幸!你以為你能從你那所謂的充滿了愛的婚姻里得到什麼?你以為我願意娶你?要不是你那個蠢弟弟是個alpha,我願意立刻娶了他省得看見你生厭!要不是你那個蠢父親在和他的助理上床之前不肯娶了她,我寧願娶了他的私生女也不願意娶你!」

景夙下意識就是一怔:「你說什麼?」

卡利安原本憤怒的神色裡帶了一絲狠毒,近乎是得意地笑了起來:「難道你到了今天都不知道你母親的死因嗎?你到了今天都不知道你父親有多少個私生子?」

景夙張了張口,卻發現自己啞了。

她知道這世上所有人都能騙她,但是卡利安不會。

因為他們彼此憎恨,且彼此了解。

卡利安說完了這些,疲憊地閉上了眼睛:「阿夙,你是知道的,你從一開始就知道的。」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我們生來就是殘缺的,所以無論我們如何用所謂的愛情和假象來彌補,我們都永遠不會得到安寧。」

景夙的眼睛緩緩下移,看向他的右手。

那是一隻毀了的手。

卡利安嘲諷地將自己的手舉起來,看了一眼上面的傷疤:「就像我再也不能畫畫一樣,你永遠不能拿槍。我們誰都不會得到所謂的幸福。所以比起你說的那些脆弱的愛情,我們之間的恨才會更長久。」

景夙定定地看著他,說:「你今天說的所有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我和你不一樣,我會有一個愛我的,我也會去愛她。」

卡利安淡淡地笑了一下:「我恨你,我為什麼要騙你?」

他說著,走了出去,正踩在他所帶來的那束玫瑰花上:「只有你愛的人才會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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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狼少女[獸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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