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結局 上
你也是人,你在我眼裡從來都不是妖……
我不會丟下你,你放心,有我在,誰都不能帶走你……
我們一起回去吧,不管這些了……
我現在是在做夢嗎?
那就別再醒了。
永遠也別再醒了。
……
眼前的紅光越來越甚,幾乎遮蔽了天地,梁貞無法抑制地顫抖著身體,她的腦袋裡除了駱成還是駱成,此刻他就站在那道封印之中,在器的籠罩之下,身上的紅鱗漸漸退去,那張熟悉的面龐忽然變得如此清晰,像是當初第一眼見到的那般。
梁貞情不自禁地想要走過去,卻看到那張冰冷的臉龐忽然柔軟下來,他俊朗的眼神之中,有著與四周完全不同的溫柔,彷彿是那一夜站在舟山的街頭,兩人說好一起回去,永遠也都不要管這些事情了,但是此時此刻,卻即將天人永隔。
「駱成!」梁貞大聲地喊著他的名字,卻看到他的嘴唇微微翕動著,聲音被吞噬在風中,只看到那輪廓,彷彿是在說:「等我。」
梁貞一怔,眼淚凝結在臉上,就在這一瞬間,天地之間已經重新恢復了正常,夜晚已經過去,熹微而溫暖的陽光逐漸從地平線的那一頭照射過來,霞光四溢像是一層淡淡的金雲,鋪散在雪地之上。這一夜經歷了太多的事情,但封印帶走了一切,眼前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那些人,那些事,彷彿都沒有發生,彷彿都是一個遙遠的夢。
梁貞呆坐在地上,盯著面前的那層白色發著呆。她記得在那個地點那個角落,曾經有一個高大的男子站在那裡,對她微笑,告訴她,等我。而如今那個地點還在,那個角落也還在,只是那個人,似乎永遠都不在了。
一夜之間,白了頭,與你相守的那個人,卻再也回不來了。
江柏是被冷醒的,他的身體稍一移動,便覺得酸痛無比,彷彿有根弦綳在身體之中,讓他不能動彈。但很快,徹骨的冰涼就讓他恢復了神智,愣是忍著身上的痛楚從地上爬了起來。抬眼望去,四周都是白茫茫的一片,雪已經停了,天空之中鋪散開來的那層金光籠罩著地面,像是天國一般夢幻。正當他又覺得昏昏欲睡之時,猛地想起昨天發生了什麼。
徐鶇呢?梁貞呢?土坤還有那個吳爻呢?!
江柏一下子就跳了起來,看了看方位,想跑到了徐鶇的那頭。胖胖此刻被白雪覆蓋著,遠遠看去就像一個白色的雪球。
這傢伙……江柏心裡暗罵一句,居然沒被凍醒,再這樣下去不死也要脫層皮了。他蹲下-身子,一點一點扒-開了徐鶇面上的細雪,才發現那一張胖乎乎的小-臉,此刻凍得通紅。江柏伸出手指探了探他的呼吸,還好,活的。
「胖胖?」江柏嘗試著喊他,見他睡得跟頭豬似的,壞壞一笑,又像伸手給他一個專有的「叫醒方式」。
「哎喲我的媽!」徐鶇忽然跳了起來,江柏揚起的巴掌就在這一瞬間拍到了他的臉上。這清脆的一聲讓徐鶇整個人都神清氣爽,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小江兄弟你打我!」徐鶇揉著臉,一臉疲憊地說道,「我都醒了你還打我。」
「這不是看你醒的不夠透徹嘛!」
徐鶇伸了個懶腰,下意識地朝兩邊看去,忽然反應了過來:「昨天晚上……是真的嗎?」
其實江柏也有些分不清了,現實與虛幻,彷彿本身已經沒有多少區別。
見江柏呆愣愣地坐在原地,徐鶇拉了拉他的袖子,抬頭問道:「梁貞妹妹呢?」
江柏這才想起這麼久了,就刨出了一個人,還有一個還在雪裡呢!
徐鶇怪叫一聲,張牙舞爪地朝著梁貞的方向跑去,一邊跑還要一邊埋怨:「小江兄弟你怎麼能把女孩子放在雪裡這麼久啊!居然把梁貞妹妹給忘了!」
「還不是因為你!整個人跟雪球似的凸在那裡,把我的所有注意力都吸引過去了!」江柏氣急敗壞,急匆匆地扒-開了覆在梁貞身上的雪花。
兩人手忙腳亂的扒著,忽然之間,徐鶇一伸手,猛地看到雪裡面的梁貞,竟然睜著眼睛看著他,嚇得他一下子跌到在地。
江柏見他如此模樣,也看了過去。沒錯,徐鶇沒有看錯,梁貞一直都是睜著眼睛的,彷彿在看著天空,又像是發獃。江柏見她如此模樣,擔心會不會是凍傻了,連忙喊她:「小微?小微?」
梁貞的眼珠緩緩轉動,從天空之中慢慢轉到江柏的臉上,再轉到徐鶇的面上,停頓片刻,終於嘆了口氣。
「天,亮了吧。」
****
幾日之後,殊途同路酒吧。
「那一天,雪下了一夜,等我睜開眼睛的時候,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消失了,我愛的人,我恨的人,統統隨著這場初雪進入了另一個世界,無邊無際的天地之中,又一次只剩下了我一個人。
我曾經想過,世界上到底有沒有妖,到底有沒有超越百年的愛情,那張熟悉而又陌生的臉,究竟是我自己臆想出來的,還是真正存在於這個世界上。也許我所經歷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境,我感謝這一場夢,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沉睡其中,永不醒來。」
低沉沙啞的聲音漫過寂靜一片的酒吧大廳,所有人都在靜靜的聽著,片刻之後,底下猛然爆發出轟鳴般的掌聲,有些人站起身來大聲叫好,坐在前排的幾個年輕女子,甚至用紙巾開始擦著眼中抑制不住的淚水。
「太好聽了!」
「明天還有沒有?要完結了嗎?」
「明天還來!再講一遍我都聽!」
「真是一場刻骨銘心的愛情!」
徐鶇身上穿著筆挺的西裝,頭髮梳成前幾日金城武在電影中的髮型,為了達到效果他刻意把台上的燈滅了幾盞,只留下一片,能夠遮住他胖嘟嘟的身軀,直接雕塑出他略有輪廓的臉頰。他緩緩從旋轉椅上站了起來,前後左右各鞠了一個躬,接受著鮮花和掌聲。
人群散去之後,徐鶇才依依不捨地從台上走了下來。角落裡有一個男人倚靠在牆邊,兩手綁在胸前,似笑非笑地看著徐鶇。徐鶇被這眼神看著渾身發麻,剛才那股子自信心瞬間就降了一大半,蔫兒吧唧地拖沓這腳上才買了幾天的新皮鞋,淡淡地說道:「小江兄弟,哦不對,江老闆,您還滿意不?」
江柏嘿嘿一笑,重重地拍了拍徐鶇的肩膀:「不錯不錯,真不知道小微要是曉得你把她的日記當著所有人的面這樣讀出來,她會不會揍你!」
徐鶇哼哼一聲,淡淡說道:「這有什麼的,梁貞妹妹准許我這麼做了,她說隨我處置,你看我這麼幫你,酒吧的逼格檔子整個兒都提高了,不謝謝我就算了,還要埋汰我……」
江柏聽他這麼說,立馬揚起了手,就準備給他來個爆栗。一手揚起還沒落下,徐鶇身子一縮,卻看到內室走出來一個好看的女孩子。臉上的晶彩已經恢復了不少,見他們倆站在角落裡說話,立馬調轉方向跑到了他們這兒。
「誒!北北老闆娘,你來的正好,你過來評評理,我替酒吧開了這麼個夜讀的節目,要不要感謝感謝我,能不能打我,你說說……」裴北北嫣然一笑,走到江柏的身後,一把環住了江柏的腰,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見到這樣的場面,徐鶇氣得吹鬍子瞪眼,「不帶這樣的啊,你們小夫妻才領證多久啊,就在人面前這樣秀恩愛,我可要生氣了啊!」
「東子,別瞎說。」北北擠眉弄眼地笑他,臉上一層淡淡的紅暈為她增添了幾分氣色,「我跟江柏說好了,不辦婚禮,不算結婚。」
江柏順著自己的腰-際揉上了北北的手臂,十分享受地說道:「那你說,婚禮在哪裡辦?」
「這個不急啦。」北北有些含羞地縮回了手。
「不急?怎麼不急!」江柏有些跳腳,北北是自己老婆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情,可偏偏她卻說,沒有辦婚禮不算,所以不能住在一起。雖然自己已經把殊途同路買了下來,成了這家店的新老闆,但北北來這裡更早,這裡也是她的娘家,按照習俗,江柏不能住在這裡。
自己的店不讓住,還得回去跟老娘擠在一起,江柏真有些哭笑不得。
徐鶇這時候卻已經跟北北站在了同一陣營:「對,老闆娘說得對!我們娘家人同意,小江兄弟,你要拿出點誠意才好,比如說,讓我做個經理什麼的……」
「你還真是得寸進尺了!誰陪你出生入死了!誰是你兄弟!」江柏氣得直跳腳,想要去打徐鶇,他胖乎乎的身子倒是十分靈巧地躲在了北北的身後,左閃右躲,愣是躲開了江柏的多次攻擊,笑得北北花枝亂顫。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停下!」北北的聲音提高了些,忽然正色說道,「剛剛聽你們提到了梁貞,她現在怎麼樣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