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9章 叛逆的繼承人
陳楓牽著方瑾的手跑離了學校,雖然隔著手套,但是她感覺到他的手是溫暖的,可靠的,這是他第二次牽她的手了,記得第一次他牽她時在湖邊,那時他們並不相識。可是那俊美洒脫的滑板少年卻從那一天後無意識地根植在她的腦海里。雖然懵懵懂懂,然而此刻牽著彼此的手,那種悸動的感覺,卻讓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我們這是……去哪兒?」她站住不動了。
陳楓轉過頭來沖她微微一笑,「去一個地方,給你看個小東西。」
她想不到他會帶她去一個公園,這時正是立春時分,草場鶯飛,芳草正欣欣向榮。
方瑾站在長椅邊。他對她說:「等我一下。」
他走到一棵紫荊樹下,拿過來一個小紙箱,上面蓋著一層絨布。
「是什麼東西呀?」方瑾好奇地問。
陳楓輕輕地揭開絨布,裡面睡著一隻金黃色的小狗,因為突然見光和生人,它驚恐地縮成一團,水汪汪的眼睛無辜地望著方瑾。
「是一隻約克夏幼犬,我昨天在公園玩滑板的時候看到它,抱著它玩了好久,卻一直等不到它的主人,只好喂它吃了東西,把它裝在紙箱里,放在原地,今天早上路過的時候,看到它還在。它的主人可能把它忘了,不再回來了。」
方瑾輕輕地把它抱出來,溫柔地撫摸它柔軟的毛髮,「好可愛的小傢伙,可是它好沒精神啊,一定是餓壞了。可是我沒有吃的給它。」她皺著眉頭。
「別急。」陳楓從書包里取出一袋寵物狗零食。
方瑾既驚訝又高興:「你真細心。」
陳楓笑笑,把包裝拆了,倒在手裡細心地小狗餵食。方瑾專註地看著他,她覺得這是一個她從來不知道的陳楓,或者說是他不為人知的對動物有愛的一面。而他正在做的這一切卻讓他看起來這樣的光芒四射。第一次遇見他,他在炫耀著高超酷炫的即興滑板表演。這一刻的他比那樣炫目時刻的他還要耀眼。
「天氣預報說今天夜裡會有大雨,它不能再呆在這裡了。」陳楓摸著那小狗的頭。
方瑾抿了抿嘴唇:「那我們就把它帶回去。」又想了一想,「可是它的主人要是回來找不到它怎麼辦?」
「我有辦法。」陳楓從背包里拿出一本簿子,撕出一頁紙,拿出一支原子筆,方瑾心領神會地笑了笑,在上面寫道:「約克夏幼犬招領啟事:您的狗狗找不到主人,夜有大雨,我們轉移代為照顧。如果您還回來,請聯繫手機135××××××××。」
寫完后,陳楓用便利膠貼在一堵顯眼的牆上。「這樣,就不怕主人找不到了。」方瑾笑著說。
短短的一會兒工夫,小狗好像熟悉了她,乖巧地舔著她的手,偎在她懷裡撒嬌似的輕輕咕嚕著。
陳楓笑了,「它好像很喜歡你。」
方瑾笑著順了順它的毛髮,「這小狗狗跟我有緣。」
「可是我妹妹寵物過敏,我怕……」陳楓皺了皺眉頭。
「原來你還有妹妹,沒事啊,我可以帶它回去。」方瑾微笑著看他。
「可是你爺爺奶奶要是責怪你……」
「不會的,我奶奶也很喜歡小動物,我們在馨園有很多兔子。哦,馨園就是我爺爺奶奶住的地方。」方瑾寬慰他。
「那就好,這麼說,我還真想去那裡作客。」陳楓羞澀地笑。
「好啊,隨時歡迎啊!」方瑾真摯地笑。
「那就這麼說定了,我們走吧!」陳楓溫柔地看著她,輕輕的說。
「嗯!」方瑾抱起小狗,兩個人慢慢的步行出公園,那天那段漫步回家的路在以後的日子每每總是讓方瑾不斷地回想起來,那是她一生中充滿溫馨記憶的一天。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因為找鑰匙,方瑾脫下手套,塞進口袋裡,然後遲疑了一下。
「那個……你今天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戴著手套?」方瑾抬起頭來仰望著他。
陳楓笑了笑,「這很奇怪嗎?你戴手套肯定是因為覺得冷啊。」
方瑾笑起來,「對啊,看我問的這是什麼嘛,謝謝你送我回來,再見!」
陳楓目光款款地看著她:「恩,明天見!」又摸了摸那小狗的頭,「還有你,小傢伙,再見!」
他目送著方瑾坐電梯上去,又在原地呆怔了一會兒。
「我知道的,我本該一早就知道,什麼都不需要問,因為我們是同樣的人……」他在心口無聲地默念。
方瑾回到家,輕輕把小狗放在沙發上,把書包掛在衣帽架上,奶奶從廚房出來,「小瑾,準備吃飯了,哪裡來的小狗啊?」
「從公園抱過來的,它肯定是跟主人走失了,奶奶,夜裡有大雨呢,小狗不能留在那裡了,我把它抱回來了。等聯繫到主人我就抱還回去。」她可愛甜甜地笑著,其實她還是有點怕奶奶不高興的。
「那也要先給它洗個澡呀,在外面那麼久有細菌灰塵的,要認真洗洗。洗完給它喂點東西。」
「遵命,奶奶最好了。」方瑾高興地抱起小狗,走上去親了她一口,跑進了浴室。
「這孩子……」奶奶又好氣又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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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楓到家時天色漸晚,他推開門,富麗豪華的歐式裝潢,光彩奪目的水晶吊頂,這是一幢歐式獨棟別墅,裝潢布置無不彰顯著主人家的顯赫非凡,諾大的客廳,一個儀錶非凡的中年男人端坐在沙發上,西裝筆挺,梳著一絲不苟的背頭,神情冷峻,不苟言笑。旁邊站著的戴金絲眼鏡男子原來是這幾天接送陳楓,他稱之為「叔叔」的中年男子。
「你回來了。」沙發上的中年男人眯縫著眼,面無表情地說。
「嗯。」陳楓把背包往後背一甩,就要上樓去。
「不打算再說點什麼嗎?比如你什麼時候轉校了?什麼原因轉校?」
陳楓正過臉來,「沒那麼多為什麼,原來的地方呆著沒意思,想轉就轉了。沒其他事,我先上去了。晚飯再叫我。」
「混賬!」沙發上坐著的中年人一躍而起,「如果不是教導處主任聯繫我檔案遷移的事,我還真不知道你放著全市教育資源最好的學校不好好獃,私自轉到聖高去,你是一字半句都不跟我商量?在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嗎?」
此時大聲訓斥的中年男子正是陳楓的父親陳景添。
「我要是跟你商量了,我還能挪窩嗎?」他看了看旁邊戴金絲眼鏡神色無奈的男人,「還有,別怪秦晉,一開始他不知道。」
「秦晉,你看你做的這都是些什麼事?叫你把人給我看好,教好,你卻由著他胡鬧,簡直不像話。」陳景添厲聲訓斥道。
「董事長,實在對不起,我一開始確實不清楚……」
「行了,是我自己的主意,要說說我。」陳楓不耐煩地說。
陳景添眼睛里噴薄著怒火,克力地壓制著,「你倒是說說你是因為什麼原因要轉校?」
「都跟你說了,原來的地方沒意思,想轉就轉了,同樣的話你要我說多少遍?我轉了就轉了,不高興你可以讓新校導開除我,這書我可以不念。」陳楓別過頭,一臉的叛逆不服。
「混賬!你倒是翅膀長硬了,連你父親也敢忤逆。你自己說說,自從你媽媽去世后,你是什麼德行?在家裡成天擺一副撲克臉,不把我這個當父親的放在眼裡。你繼母進門這麼久,你有沒有叫過她一聲「媽」?成天就知道跟一幫玩滑板的混小子鬼混。以前那麼優秀,那麼乖的小楓哪裡去了?你現在哪裡有一點像我的兒子?」陳景添用手指著他的額頭呵斥道。
陳楓緩緩地把他的手從眼前撥開,「如果像你才是我最大的不幸,還有,我沒有媽媽,也不會用這個字眼叫任何女人,我媽已經死了,她是因為什麼死的,你比任何人更清楚。下次我不想從你的嘴裡聽到她,你不配。」
「混賬東西!」陳景添克力壓制的怒火一股爆發出來,順手操起了茶几上的一個水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氣紅的眼睛怒視著被他視作大河未來繼承人的這唯一的兒子。
秦晉也嚇了一跳,著實呆住了。
「氣撒夠了吧,沒事我先上去了,晚飯不吃了,你們隨意吧。」陳楓拎起背包,一臉雲淡風輕,徑直上樓回了房間。
這時一個打扮入時的婦人和一個稚氣未脫的少女從餐廳走過來,那婦人看著雖已近中年,卻猶有風韻,說明艷嬌媚不為過。少女年齡與陳楓相仿,容貌卻也俏麗冶艷,這婦人正是陳景添的第二任妻子,陳楓的繼母,這個家新的女主人沈碧芸。少女是她與前夫生的女兒沈露,隨她改嫁過來,並非陳景添的女兒,因此和陳楓也並非親兄弟姐妹,無實質意義的血緣關係。
「景添,怎麼了?我聽見好大的動靜。」她低頭一瞥見地上的玻璃碎渣。「喲,這誰摔的?」
陳景添慢慢地坐倒下來,口裡喃喃地念叨:「逆子……反了……」
沈碧芸眼珠子滴溜溜一轉,大概猜到十有七八,「我說你,別跟小孩子置氣,當心氣壞身子。小楓他還小,什麼事都有個過程,咱們慢慢來。快吃飯吧,都準備妥當了。」又對一旁的秦晉說:「秦晉啊,上樓叫一下小楓和小菡。準備吃飯。」
「可是少爺說他晚飯不吃……」
「那怎麼行?正在長身體的孩子怎麼能餓著,不能由著他任性,我去叫他……」沈碧芸正要上樓去。
「不用了。」陳景添從沙發上又站起來,「去把小菡叫下來,那小子不必叫他了,只一頓餓不死他。食不果腹的人才有機緣反省,明辨對錯。」說完轉身往餐廳去了。
沈碧芸對女兒沈露使了一個眼色,沈露轉了轉眼珠,心領神會,徑直往樓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