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22章 通靈

這頭陳楓剛到家，一進大門，沈碧芸母女已經坐在大廳沙發上有說有笑地玩著國際象棋，見他一進門，沈碧芸掀了掀眼皮：「小楓回來啦？」。

只是寒暄問了句，並沒有像往日一樣要貼上來熱聊的意思，一向總是熱臉貼人家的冷屁股，讓人拂了面子不討好，久了誰也會沒熱情的，今兒個還是歇歇吧。人嘛，總是揣著一團火硬貼著上去讓人澆冷水也沒意思，差不多就行了吧，她百無聊賴地理著自己這來來去去讓人摸不透的心思。

陳楓淡淡笑了笑：「恩，我先上去了，阿姨，晚飯時間叫我。」倒沒覺察出沈碧芸的態度較平常有什麼異樣。

沈碧芸頓了一下，今天看他心情倒不錯，還會叫阿姨，往日不是沉著臉，說話不帶稱呼，要不就是乾脆不說話，他今天這樣子倒叫人喜聞樂見。「誒，好，晚飯我讓露露上去叫你。」她突感春風拂面般，於是摸了摸頭髮，喜笑顏開地說。

沈露也欠著身子，伏在沙發上：「陳楓哥，你怎麼這麼晚才到家？下課了也不跟我說，我上你們班找都找不到，你上哪兒了？」

「哦，那時有事先走了，那我先上去了。」他徑直上了樓。

「哦……」沈露失望應了聲，拖得長長的，「媽，陳楓他怎麼不愛理我呀？每次主動找他說話都堅持說不上兩三句。」

「傻露露，慢慢來……啊，還小，著急不在這會兒。」沈碧芸隨手落了顆棋，慢悠悠地說。

「我看他就是給我們班上那個方瑾迷住了，看著也就那樣，誰知道他除了那個女的誰都不甩，我不比她強多了？」沈露囁喏著，很是有些不甘。

沈碧芸拍了拍她的手，瞪了她一眼：「少說點，謹言慎行！知道什麼叫近水樓台先得月，向陽花木易為春？別那麼小心眼，日子長著呢。」

---------------------------------------------

陳楓回到房間，仰卧在床上睜著眼睛，出著神呆了一會兒，又眨了眨眼睛，起身掏出手機，登上微信，在通訊錄中找到親友分組，盯著一個昵稱叫「怪咖」的頭像，想了想，點擊頭像打開窗口，推送了一個震動。

「怎麼？找我有事？」

聊天窗口跳出一行話。

「對。」他想了想，回過去一個字。

「說吧。」那頭直截了當。

「最近遇到件事，有點不對勁。」

「怎麼說？」那頭打完，發了一個帶問號的表情。

「視頻？」他打過去問了句。

停頓了幾秒沒回應，他低下頭嘆了口氣，這時手機屏幕上卻發過來一個視頻邀請。

他馬上接受了，很快，原本黑暗的待連接狀態一閃而亮，一個三十歲左右，留著藝術家長發還綁著馬尾，臉上略有些鬍渣的男子映入眼帘，笑著看他。

「堂叔，好久不見！」馬尾男在視頻里微笑招了招手。

「求你了，別這麼叫了行嗎？看看你自己多老了？一把年紀把我都叫老了。」陳楓臉上略抽搐。

「那沒辦法，誰叫輩分是這麼排的，要不你就怨你媽把你生太晚，要不你就怨我媽把我生太早。我也不想叫啊，誰願意捧個小屁孩做長輩，這不是不想亂了輩分嗎？」視頻那頭的男子嘿嘿笑，原來他叫陳一鳴，是陳楓的遠方表侄，雖然年紀已經三十而立，論起輩分來，卻還是陳楓的堂侄。

「說話好聽點，說誰是小屁孩？」陳楓挑了挑眉。

陳一鳴在視屏那頭笑笑：「我是小屁孩，我是小屁孩，您是我叔兒，我是您侄兒，您老別忘心裡去，嘿嘿……」

陳楓看了看視屏里他背後的書架，硃砂紅的檀木，雕刻精緻，古色古香，做工十分考究，架上堆著許多磚頭厚的古籍，研究資料。

「還在研究那些怪力亂神？」他淡淡地笑。

陳一鳴撓撓頭：「就鑽研著玩，以前在書上看理論，現在有你這個活標本，時不時騷擾你一下，算給我個機會實踐出真知，呵呵。」

陳楓臉上浮起淡淡的笑，也不與他作多餘的客套寒暄，直接進入主題，娓娓道來。

「你知道，自從三年前開始，我媽去世后，我大病了一場，高燒不退，差點連自己也帶沒了，到底還是活了下來，從那以後我就能通過觸碰提前知道未來的事，可是這段時間我認識一個女孩，和她有關的，我看不到，你知道，在以前，不管任何人，我一碰就能看到，可唯獨她---讓我的眼睛失靈了。」他自嘲地笑了笑，說不清是困惑還是淪陷的不安。

「這……不可能吧？所有人的將來你都能看到，唯獨看不到她的？」

「這也是我覺得奇怪的地方，而且……」陳楓咕嚕了一下喉嚨，頓了頓，「我覺得她好像和我一樣。」

「你是說，她也能看見？」陳一鳴摸了摸下巴。

「有那麼一兩次我在她身上也看到些不尋常的地方，我覺得她很可能也有通靈的體質。」他緩緩吐了口氣。

視頻里的陳一鳴聽著略而有所思，順著下巴摸上了臉頰：「那她有沒有過什麼特殊的經歷，比如突遇變故，或者生死攸關走過一回之類的，一般來說很多通靈人天生有通靈體質，但不會一出生就具備這種能力，除非在特定的境遇下，比如突遇人生變故，或者重大的疾病傷亡，在外力的刺激下可能一下子就打開了阻塞。這麼比方吧，就好比一個電器，沒人撳按鈕的時候，也就發揮不了功用，如果被撳了按鈕，那不就通電啟動了么？」他又頓了頓：「比如你也是這樣經歷過來的。」話說出口，又有點後悔的意思，躊躇著不知道怎麼接下文。

陳楓雲淡風輕笑了笑：「你說的沒錯，我就是那樣經歷過來的，沒事，已經翻篇了。只是方瑾，我有點擔心她。」

「哦，她叫方瑾是吧？你是擔心她會不斷看見自己的二重生？還有能提前預知到未來，久而久之，會讓她無形中產生巨大的心理壓力？也許在將來，她不僅能看到未來的事，她還會逐漸在人身上看到過去的事，不管是人性的暴虐，殘酷還是醜惡，都會讓她的心裡防線面臨崩塌的隱患。」

聽到這，陳楓疑惑問了句：「還會看到過去的事？我從上次醒來也已經有兩三年了，到目前為止通過觸碰感應看到的就是將來的事。你沒有跟我說過也許有一天還能從人身上看到過去啊。」

「說不準的，其實在通靈上來說，女性屬陰，偏柔，體質更為敏感，只是早晚的問題。」

聽到這，陳楓的眉頭皺的更深，「你說過，如果天靈蓋開了，就沒辦法封回去。除非再到鬼門關走一回，把一切忘了，重頭來過。可方瑾和我不一樣，她是一個柔弱單純的女孩，很多事情看得太多，我怕她承受不起。」

「聽上去，你跟她感情不一般？」陳一鳴笑著說。

「是……我喜歡的女孩。」陳楓皺著眉頭，「本來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時候才看不到，覺得很特別，心裡也像積累很久壓力似的釋放了，很放鬆，後來慢慢去了解她，知道她很多事。其實在很多時候，我們都很像，不堪回憶的痛苦經歷，可憐倔強，身不由己，沒法做個普通人，複雜無解，可我就是…喜歡上了。」

他苦笑了一下，眼角有些酸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