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1:夏棠
初夏時分,天空澄澈的一如水洗。悠揚的白雲舒展點綴在碧藍的蒼穹上,一眼看去如畫如詩。
山頂上,呼嘯的涼風刮的一棵棵挺峭的松樹呼啦呼啦作響。隨著風聲飄來的,還有山坳里一陣驚恐的女子尖叫聲。
夏棠只覺得全身都疼,使不上力。她想把手指動一動,卻發現根本不知道手指在哪裡。看來她已經全身麻木的沒有知覺,一定……傷的很嚴重。
隨即她又高興起來,雖然她眼皮還睜不開,全身還動不了,但是已經有知覺了,可以感覺到耳旁的風聲呼呼的刮。也意味著,她還沒有死。
被刺客一箭射中心臟部位,她居然還能活過來。她可真是命大。夏棠無聲的微笑,肯定是夏氏皇族的先祖們在庇佑她吧。
不遠處傳來「啊——」的一聲驚恐的叫聲,是陌生的女子發出的。很快她又覺得這個女子的聲音有幾分耳熟,一時想不起來。
這驚恐聲充斥極端的恐懼和慌亂,伴隨著低泣,彷彿看到了山洪猛獸似的,還有身體向後摔倒的聲音。
夏棠下意識的皺了皺眉。
她的身邊,什麼時候有這種不識大體的女子?哪怕是真的看到了山洪猛獸,也該鎮定自若才是。
那女子剛發出「啊——」的一聲,卻又被另一個女子給捂住了嘴,「嗚嗚」的嗚咽聲傳來,兩個女子齊齊向後跌坐。
另一個女子的聲音同樣是驚恐的,顫抖的說:「別,別喊這麼大聲……萬一,把人引來,說不定我們就……要被抓起來……就完了……?」清楚的牙齒打顫的聲音,昭示著這兩個女子現在有多麼的恐懼。
第一個女子果然沒有發出很大的聲音,只是低低的,顫抖的說著:「她,她沒有呼吸了。怎麼辦?怎麼辦?她不會死了吧?」
這兩人顯然對「死」這個字眼極端的恐懼,一時之間居然呆立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夏棠很想命令這兩人把自己扶起來,又想到自己身邊侍女護衛眾多、這兩人是怎麼能近前的?不就是死個人么?她們在她耳邊嘰嘰喳喳的真是好不聒噪!
片刻后,第二個女子彷彿強自鎮定了下來,她結結巴巴顫抖的說:「死,死了……這不管我們的事,是她自己摔下來的。」
第一個女子帶哭腔的獃獃的說著:「可是,明明是我們推……」
第二個女子突然喝聲說:「夏棠這種賤人,早就不該活著了,這是報應!」雖然說的嚴厲,但顯然是自己給自己鼓氣,她的聲音還在打著顫呢。
這句話效果卻還不錯。第一個女子也很快醒悟過來,痛恨:「就是……要不是她勾|引我表哥,我們怎麼會和她到這裡來,又怎麼會……摔下去,她就是自找的,不管我的事!不管我的事!」
這個女子顯然想撇開。
那兩個女子還在哆哆嗦嗦慌亂著,夏棠卻大怒。
身為大楚王朝的長公主殿下,還沒有人敢這麼明目張胆的指著她的名字罵她呢!
她下意識的不喜歡這兩個女子!
腦子裡卻彷彿也應和了似的,突然浮現了一些奇怪的信息。
「夏棠,你這個周末回家嗎?」
「夏棠啊,那是我們音樂系的系花哦。」
「夏棠?她就是個婊|子,不知道跟多少男人有過關係。」
「夏棠,我能**你,你想要多少錢?」
「夏棠,你除了漂亮還有什麼?」
「夏棠,你以為我表哥會喜歡你嗎?他就是玩你罷了!」
……
這些聲音亂七八糟,讓她根本分不清楚。只是她也知道了一點有用的信息,比如那兩個說話的女子,第一個叫宋平雪,是宋凱歐的表妹。而第二個叫何芬琪,是她的大學同學。
只是大學,這是什麼?
宋凱歐又是誰?
夏棠只覺得腦子很疼,記憶斷斷續續的。
那兩個女子還在那裡牙齒打顫,不一會,兩人終於能站起來。只是眼神都不敢往夏棠身體上瞟。眼神遊移恐懼的她們沒有發現,原本摔在山坳里、被她們叫作夏棠的那個女孩子,剛才還一臉青紫恐怖的臉色,現在正在一點一點的恢復,變得紅潤。
何芬琪攙著宋平雪,努力裝作平靜的說:「我們馬上離開這裡,不要和任何人說起來,如果別人問,你就說我們今天去逛街了。」
宋平雪還結結巴巴的:「可是,我出門的時候還看到表哥在跟夏棠打電話,表哥說不定知道……」
何芬琪臉色一下子慘白,卻努力的說:「那是你表哥!他一定會幫你的。他如果追問,你一定不要承認,就算他真的知道,追問你,你也只能告訴他,是夏棠自己摔下去的。反正不管我們的事。求他不要捅出去。他……一定會幫我們的。只要他不說,我們就安全了。」
頓了頓,何芬琪盡量放柔軟了語氣,說道:「阿雪,你也不想想,如果這件事情傳出去,我們都會坐牢的。我們以後也完了。」
似是想起了什麼,宋平雪剛剛安靜了一點的身體,又劇烈的哆嗦了起來。
不一會,她顫抖的說:「好,我知道。我一定不說。我們趕緊離開這裡,不要讓人發現了。」
何芬琪這會也勉強鎮定了下來,說道:「放心,這座山很少有人來,我們上山的時候走的是小道,沒有監控。我們繼續從那裡溜走,一定不會被發現的。」
兩個女子又嘀嘀咕咕了一陣,居然還想到了要掩飾一下腳印之類的,窸窸窣窣的走遠了。
夏棠感覺自己似乎是躺在露天地面上的,也不知是誰這麼大膽,敢把她放到地上躺著。
還有剛剛那兩個走掉的陌生女人,為什麼她會知道她們的名字?眨眼夏棠又覺得自己這樣想很奇怪,因為那兩個女子原本就是自己認識的。
這樣一想她又覺得更奇怪了。
想她堂堂大楚王朝的長公主殿下,記住的人基本都有一個體系。對方叫什麼名字,姓什麼,家裡有什麼人,在朝廷上擔任著什麼官職,祖上父輩人品能力幾何,權力幾何她心裡都有一桿稱。
這兩個陌生女人,又是哪一個家族的?
腦子一陣一陣的劇痛,彷彿有一截一截的記憶片段正在冒出來。零零散散的,她理不清,只覺得頭痛欲裂。
沒多久,她就累得慌,頭一歪暈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