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章
「不願意就不能住在一起了,是嗎?」姜筠準確的抓住了重點。
程文佑抿著唇不說話,姜筠撇著嘴道:「就知道長大了沒好事。」
程文佑豎起了眉毛:「嗯?」
這是在嫌棄他嗎?
姜筠歪著頭道:「哥哥可能不知道,我祖母同我說要給我定親的時候我可害怕了,加上你也要娶王妃了,我年紀雖小,卻也知道這成親以後就與從前大不相同了,先不說哥哥你娶了王妃,便是我自己定了親,也不能與哥哥像從前一樣了,現在可好了,哥哥你要娶我,咱們就能像從前一樣了。」
她分析的頭頭是道,唯獨沒有說是因為喜歡他,程文佑聽了心裡很不是滋味,這孩子還是天真了些,只想要兄妹之情。
姜筠拽著程文佑的胳膊繼續道:「哥哥,那咱們可說好了,像從前一樣,就咱們兩個人和李姑姑她們的,你可不能給我找些小嫂子的。」
程文佑笑了一下,這孩子天真歸天真,佔有慾還是很強的,這會就宣布主權,不叫他納妾了。
他伸手把姜筠抱到懷裡,姜筠愣了一下,問:「哥哥,你幹什麼呢?」
「你不是說要像從前一樣嗎?從前你不就是這樣坐在為兄腿上的嗎?」
他的手環到姜筠的腰上,姜筠覺得有些彆扭,又有些害羞,臉上有些發燙,她從前是坐在哥哥腿上的,可那會她還不會走路呢,這會再坐在他腿上,總有一種怪異的感覺。
又聽程文佑道:「筠筠放心,就咱們兩個人。」
姜筠扭頭道:「哥哥莫要騙我。」
「自然不會騙你。」
有他這話,姜筠就放心了,她坐在程文佑腿上,趴在案桌上畫畫,程文佑看著懷裡的孩子,真的是在心無旁騖的畫畫,唯他一個人在胡思亂想。
姜筠畫完了對著程文佑炫耀道:「如何?」
她畫上畫的是程文佑。
程文佑指著紙上的人,無奈的問道:「為兄在你心目中就是這副樣子嗎?」
那畫上程文佑正顏厲色,她剛剛畫他都沒有轉臉看他,想來腦中早已想好了他的樣子,可這畫出來的人板著臉,一副很嚴肅的樣子。
姜筠咯咯的笑了起來,程文佑道:「還笑,重畫。」
「我不,我明明畫的就很好,不信叫七皇子來瞧瞧,他肯定覺得這畫畫的好。」
她拿起那畫頗為得意,程文佑道:「你這孩子,怎麼如此不思進取,你從前畫人像便是面無表情的,叫你添了表情你便不會。」
姜筠慢慢變了臉色,她畫人像的時候確實都是面無表情的,她把握不好,添了表情便會顯得很生硬,索性就不畫表情,還能畫的像一些,她從前便畫過哥哥,每回唇角上揚的弧度,都畫不出想要的感覺。
她有些不好意思道:「我覺得哥哥這樣最好看。」
程文佑揶揄道:「只怕我若真的每日這個表情對著你,你這丫頭又要哭鼻子了。」
「我什麼時候......。」她想說她什麼時候哭鼻子了,這話說出來有些心虛,到時候哥哥又要笑話自己,索性就不說。
程文佑道:「我教你。」
他說著便握住姜筠的手,姜筠回頭看了他一眼道:「哥哥,我小時候你就是這麼教我寫字的。」
「莫要亂想,專心一點。」
「哦。」
姜筠在含章殿學畫畫學了大半天,畫廢了好多張紙,每畫廢一張她就覺得哥哥的唇角上揚了一分,總覺得哥哥是故意的。
回了衛國公府後姜筠先去了老夫人的松畫堂,老夫人見她回來了,面露喜色道:「阿筠,太后和睿王殿下怎麼說?」
姜筠知道她問的是自己的婚事,答道:「太後娘娘說這事她知曉了,睿王哥哥說,這事交給他做主了。」
「沒說要定哪家嗎?」
姜筠尋思著這事還沒定下來,這會同老夫人說了,保不齊鬧出什麼事來,便道:「睿王哥哥說了,這事慢慢來,不急,祖母你也別著急。」
姜老夫人道:「祖母也不是著急,就是這事不解決,總感覺像塊石頭壓著心尖,你若是定親了,這事也就落下了。」
姜筠坐到老夫人身旁道:「知道祖母疼我,孫女都不知道怎麼感謝祖母好了。」
老夫人樂道:「只要你自己過得好就行了,你小孩子家的,祖母還能叫你做什麼。」
姜筠心道,你要真這麼想,我可就得燒高香了。
外頭小丫鬟說幾位小姐來了,老夫人笑眯眯道:「快叫她們進來。」
又扭頭對姜筠道:「祖母讓人叫了你大姐她們來,晚飯便在祖母這裡用,你們姐妹幾個也樂一樂。」
門帘子被挑開,先是姜籬跨了進來,接著後面跟著姜箏姜簡幾個,姜筠笑著同她們打了招呼,姜籬走上來,偎到老夫人身旁,笑道:「祖母與三妹妹說什麼悄悄話呢,可也得說給我們聽聽,不能偏心。」
老夫人道:「瞧瞧這丫頭,真是吃不得一點虧。」
這倒是承認自己偏心了,姜筠微微有些意外,坐在一旁不說話。
晚飯在老夫人那裡用了,回了迎筠院后,坐到榻上閉著眼睛,平翠進來見她一副表情凝重的樣子,笑著問道:「小姐想什麼呢?」
姜筠道:「別說話,我想事情呢。」
正巧這時李掌設和巧荷一起走了進來,李掌設喲了一聲,道:「小姐做什麼呢。」
平翠將食指豎到唇邊,煞有其事道:「李姑姑別說話,小姐在想著大事呢。」
巧荷笑著在她背上輕拍了一下,姜筠睜開眼睛,關切道:「李姑姑,你咳嗽可好一些了。」
李掌設道:「多謝小姐關心,已經好了。」若是不好,她也不敢往這屋子裡來。
「這天冷了,你們也別光顧著我,自己的身體也要照顧好。」她說完又覺得自己這麼說李姑姑她們約莫也不會聽,接著道:「你們不照顧好自己的身體,一病了便躲著藏著不叫我見。」
平翠將手伸到被子里,回頭道:「小姐,被子暖了,可以睡了。」
她一大早便起床進宮,白日里精神氣十足,這會就蔫蔫的提不起什麼勁,平翠替她脫了衣裳,她打了個哆嗦,趕緊鑽到被子里,沒多會便睡著了。
天氣冷,書院里放了假,剛下了場雪,幾個小丫頭在院子里堆雪人,小姑娘家心思巧又愛俏,還往雪人的肚皮子上撒了些花瓣,姜筠抱著被子躺在榻上,叫人挑開了窗口往外看。
姜箬跟著李掌設走進來,立在窗下,往裡面道:「三姐姐不出來堆雪人嗎?」
她手上還拿著花繃子,前些日子溫氏誇獎白姨娘的針線工夫,叫她給幾位小姐公子做衣裳,姜箬這幾日走路都手不離線的。
她披了件粉色的斗篷,唇角帶著笑,這大冷的天,她因要做針線,也沒捧暖爐子,就這麼站在那裡,姜筠道:「叫她們玩,我出去了她們又手忙腳亂的顧著我,玩也玩不痛快。」
姜箬笑道:「她們也是關心三姐姐。」
李掌設捧了碗燕窩來,見姜箬來了,忙叫人去再弄一碗來,姜箬開口道:「不用這麼麻煩,我吃飽了才出來的。」
李掌設道:「哪裡麻煩,六小姐既然來了,便吃些東西再走。」
姜箬跟著李掌設進來,坐到姜筠身旁,放下手中的針線,對著姜筠道:「三姐姐,我聽了件趣事要說與你聽。」
「什麼趣事?」姜筠雖與姜箬不親近,這些年面上還是過得去的,平日里倒也能說些話。
姜箬捧著丫鬟遞上的小手爐,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二叔的妾室陶姨娘也不知怎的惹了二嬸不開心,叫人拖出去打,二叔要護著陶姨娘,叫二嬸撓了一下,聽說臉都抓破了。」
想到姜二爺那張白凈英俊的臉,姜筠齜了口氣,肯定不僅是撓了一下,何氏潑辣,又仗著老夫人是她姑母,向來不怕姜二爺,姜二爺後院的妾氏也都叫她收拾的老老實實的,這陶姨娘是姜二爺新納的妾,姜二爺前不久經過淮縣的時候看上了陶縣令家裡的庶女,陶縣令便順水推舟的將女兒給了姜二爺,陶姨娘今年才十五歲,正是花一樣的年紀,才比姜籬大三歲,生的嬌嬌弱弱的,很得姜二爺喜歡。
這下可惹惱了何氏,偏姜二爺這回像鬼迷了心竅似得護著陶姨娘,這麼多年了,可長了回男人的威風,可那臉上也掛了不少彩。
姜筠想到那陶姨娘便是前世讓姜簡推下水的姨娘,好好的一個縣令之女,就算是庶出,也能嫁個殷實人家做嫡妻,就因被姜二爺看上了,便入了國公府二房做妾,還有個那樣厲害的主母,年紀輕輕的喪了命,也真是倒霉。
姜筠第二日去給老夫人請安的時候,便見陶姨娘跪在地上,哭的一顫一顫的,身形纖瘦,站到一旁的姜二爺明顯是心疼了,叫何氏看了就更加厭惡陶姨娘了。
姜二爺道:「母親,這事阿莨又沒有錯,這大冷的天,你叫她起來吧。」
「怎麼,才叫她跪了這麼一會你就心疼了,不過是個妾罷了,叫她跪她就得跪。」
姜二爺咬著牙道:「何怡惠,你這個毒婦,你的心腸怎麼如此歹毒,這麼些年我哪裡虧待了你,你容不得人,阿莨又哪裡得罪了你,你喊打喊殺的。」
姜老夫人猛拍桌子,呵道:「好了,這一大清早的,還讓不讓人安生了,孩子們都來了,也不怕孩子們笑話,你們夫妻倆要鬧,就回去鎖起門來自己鬧。」
何氏哭道:「娘,這就是個狐媚子,天天勾著二爺往她房裡去。」
「閉嘴,你看看你還有沒有點嫡妻的樣子,鬧什麼鬧,不就是個妾嗎?」
何氏訕訕的閉了嘴,這若是普通的妾也便罷了,這麼些年後院里的妾還不是隨她打罵,偏這個陶姨娘就金貴了,打不得罵不得,如今若是忍了,將來還不得一忍再忍。
姜老夫人又對著姜二爺訓了一通,她也不訓陶姨娘,一個妾罷了,她只訓姜二爺,拎不清主次,為個妾與嫡妻鬧不快,嫡妻便是再有錯,那也只能關起門來自己說,當著妾的面訓斥嫡妻,不是給小妾找場子,助長歪風嗎?
姜二爺讓老夫人說的一陣耳熱,連連拱手稱事,他臉上還帶著傷,老夫人看了也心疼,瞪了何氏一眼,撇著地上跪著的陶姨娘,面露厭惡道:「既然離間了主子主母,那便留不得了。」
陶姨娘渾身顫了一下,臉色都白了,想要辯解又不知如何辯解,只跪在地上哭。
姜二爺道:「母親,這不好吧,她也是官宦子女。」
老夫人冷哼一聲:「不過是個縣令的庶女罷了,如今便叫你如此不知禮數,將來還得了,尋個莊子送過去吧。」
姜二爺還要再說什麼,便有婆子上來堵了陶姨娘的嘴把她往外拖,姜二爺面露不舍,眼睛一直盯著門的方向,腿也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往外去追。
終歸是顧忌著老夫人,沒敢出去,估計是怕出去了,老夫人就直接讓人把陶姨娘弄死了,老夫人今日處理了陶姨娘也沒避著幾個小姐,姜二爺眼見著心上人被人拖了出去,也沒了心思在這裡坐,只惡狠狠的瞪了何氏一眼,便走了,那樣子,竟像是夫妻結了仇。
老夫人對著幾個小姐道:「你們剛也看到了,等日後你們成了親,哪家都少不了幾個妾,可你們記住了,妾就是妾,不過就是個玩意,沒得為了收拾她,自降了身份,處理妾室有很多種方法,同夫君鬧不快,是最愚蠢的行為。」
老夫人沒有罵何氏,可這話比罵她還叫她難堪,顯然是她抓花了姜二爺的臉叫老夫人極度不滿,侄女再寵那還是侄女,如何能同兒子比。
姜筠注意到老夫人說這些話時姜箬的手一松一握的,溫氏一直把她當做妾室養著,灌輸的思想也是叫她以姐姐為尊,白姨娘還在呢,怎能不心疼的大罵溫氏,如今叫她親眼瞧見了妾的地位如此低下,姜簡現在就欺負她,將來若真做了姜簡手底下的妾,還有什麼活頭,可她又出身卑微,婚姻大事都捏在溫氏的手裡,她垂頭不語,眼眶裡的淚珠卻一直在打著轉,不敢當著老夫人的面哭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