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路

走路

姜筠盯著案桌上的書,耳朵里聽著程文佑讀書的聲音有些發暈。

程文佑閉眼背書,睜開眼就見懷中的小丫頭趴在桌子上睡著了,唇邊流出的口水都將案桌上的書弄濕了,他沉思片刻,將她抱起來放到一旁的小床上,蓋好被子。

回到案桌前,從那一沓冊子中抽出一本,小心翼翼的翻開書,看著上面的字,腦中浮現著出一道溫柔的聲音,阿佑,跟母后一起念好不好?

他已經記不清同母后在一起的場景了,只知道幼時母后一遍一遍,不厭其煩的教導自己,他的印象中,母后很愛他,他知道自己不是母後生的,是母后親口告訴自己的,他是孝慈皇后的兒子。

聽父皇說母后幼時艱難,生母早逝,生父不親,繼母不賢,他聽到這些的時候就覺得自己一定要孝順母后,將她幼時受的苦全都彌補回來,可母后久居慈安寺,五年了,他已經五年沒有見過母后了,若不是看著畫像,他都要記不清母后的長相了。

小床上的小孩翻了個身,砸吧砸吧嘴,將被子蹬掉,程文佑走過去,摸了摸她的小短腿,將她把被子蓋好。

姜筠這一覺睡得特別舒服,耳邊也沒有了念書的聲音,她睜開眼,伸了個小懶腰,忽然感覺有些不對勁,床邊站了個唇紅齒白的小少年。

她看著那小少年,一身錦衣綉服,眉眼精緻,粉雕玉琢的臉上,大眼睛也正在好奇的打量著她,見她不哭不鬧的,這小少年笑著問:「你就是五哥養的小娃娃嗎?」

姜筠很想翻他一個白眼,這不是廢話嗎?

不過他都叫五哥了,又在宮中,不是哪個皇子,就是哪個王爺家的小世子,不是她能惹得起的。

她眼睛往外面瞟了瞟,見屋子裡的丫鬟都站在碧紗櫥外,卻沒有人進來,想來這小少年同程文佑的關係還不錯,只是自己來這一年也沒見過他。

「你是誰?」

那小少年聽她這麼問,笑了笑道:「我是五哥的七弟,你叫五哥什麼?」

姜筠見巧荷進來了,沖著巧荷招手:「我要哥哥。」

程文越被她這反應嚇了一跳,以為她要哭了,有些無措道:「別哭別哭,我也是哥哥,你叫我哥哥也可以。」

姜筠詫異的看著這比程文佑還自來熟的孩子,好歹當初她在含章殿住了好幾日他才以哥哥自居,這七皇子第一次見面就以哥哥自居了。

程文越見她沒哭,微笑道:「妹妹,我陪你玩好不好?」

程文越第一次見到這麼可愛的小女孩,心下歡喜,他在宮中是最小的孩子,他的母妃平日里不許他到處亂跑,說是怕有危險,他今日也是偷偷跑出來的。

巧荷見姜筠沒有鬧,垂首站到一旁。

程文越見她不說話,露出了可憐兮兮的表情。

姜筠心中頓時母愛泛濫,愣愣的點了點頭。

程文越見她點頭,開心極了,拿著一旁的小點心遞給她吃,姜筠有些好奇,她這一覺醒來明顯已經第二日了,昨天是五日一休的日子,今日應該是正常上學的日子,程文佑現在定是在墨文殿了,這七皇子也就比程文佑小兩歲,這個年紀也應該去墨文殿聽講的啊。

很快自來熟的七皇子就坐在床前的小板凳上自顧自的同她說起了話來。

「妹妹,你知道為什麼我今日能到這裡來陪你玩嗎?」

姜筠將手中的糕點塞進嘴裡,巧荷端了碗粥過來喂她喝粥。

七皇子又繼續道:「今日是去墨文殿的日子,我讓人去同母妃說我病了,母妃派人去給我請了假。」

他說到這裡還有些小得意,姜筠實在不明白他有什麼好得意的,不就是裝病逃課嗎?程文佑從來都不逃課的,每日回來還要看書到很晚。

可能這就是學霸與學渣的區別。

七皇子又在那裡嘰嘰喳喳的說著話,姜筠偶爾會很給面子的拍手附和著。

「妹妹,你說我厲不厲害。」

姜筠點著頭,回道:「厲害。」

許是沒想到會得到誇獎,雖然這問題是他自己問的,可是他還是有點小羞澀,從小到大,母妃對他都非常好,除了不愛讓他出去玩,說是怕他磕著碰著了,他都是偷偷跑出去的。

他念書不用功,墨文殿的夫子也不敢責罰他,因為他母妃會帶著他去找夫子,責怪夫子,他不喜歡母妃這樣,總感覺在眾兄弟中他是個另類,兄弟們也不敢同他玩,據說是因為他那不講道理的母妃。

唯獨五皇兄不怕,母妃經常拉著他的手警告他,千萬不能惹五皇兄生氣,五皇兄若是生他們氣了,這皇宮可就沒他們的容身之地了,聽起來有點慘,其實他是喜歡的,因為只要跟在他五皇兄身後,他母妃就不敢過來尋他回宮。

七皇子又說要帶著姜筠到院子里玩,姜筠點了點頭,讓巧荷抱她。

哪壺不開提哪壺的七皇子問:「妹妹,你說你都這麼大了還不會走路,你著不著急啊?」

姜筠趴在巧荷的懷裡,嘆了口氣,道:「哎,我急啊,我都急死了。」

巧荷噗的一下笑了出來,道:「小姐這老成的口氣同誰學的?小姐還這麼小,再大些就會走路了。」

七皇子道:「肯定是同我五皇兄學的,我五皇兄他......。」七皇子正準備發表一番他對他五皇兄的見解,門外傳來一道聲音:「你不好好聽夫子講學,跑這裡來做什麼?」

聽到這話,七皇子明顯的縮了縮脖子,而後便老老實實的站好,姜筠笑眯眯的沖著來人道:「哥哥。」

程文佑微微點頭,走過去問:「筠筠今日有沒有乖乖吃飯?」

姜筠覺得這個問題程文佑可以不用每日問好幾遍,她向來不會虧著自己的胃。

「五皇兄,妹妹一上午都在吃東西,都沒停過嘴。」

七皇子伸著頭插嘴,程文佑涼颼颼的掃了他一眼,他訕訕的將脖子縮了回去。

程文佑將她抱在懷裡,她乖巧的伸手環住他的脖子,七皇子一臉詫異道:「皇兄,你居然抱她。」

姜筠鄙夷的看了他一眼,切,沒見過大世面。

「我不會走路,哥哥都是抱著我的。」

姜筠對著程文越說,聽她這麼說,程文佑冷冷的盯著程文越,程文越也憋紅了臉解釋道:「妹妹,我沒有嘲笑你的意思。」

程文越見姜筠這麼小的孩子說出這麼落寞的話來,心裏面有一絲內疚。

姜筠才知道他們這是誤會自己的意思了,以為自己在為不會走路的事情傷心。

程文佑拍著姜筠的背道:「筠筠,你是哥哥見過最聰慧的孩子。」

姜筠:「......」

她真的沒有讓程文佑誇她的意思。

自知戳了人家痛處的程文越也跟著道:「妹妹,聽說你才剛學會說話,你瞧你這一會說話就說的這麼順暢,聽宮人說我當初會說話的時候連我母妃都叫不清的。」

「你還好意思說,拙而不知補。」

程文越杵在那裡被他哥訓,雖然他五皇兄有點凶,可是這裡是唯一一處她母妃不敢來鬧的地方,他寧願在這裡挨訓,也不要回去,何況這裡還有一個這麼可愛的妹妹。

程文佑當著姜筠的面教訓了程文越一番,大抵就是他課業上的問題,他們兩個人一個是墨文殿里的學霸,夫子口中的好學生,一個是墨文殿里的學渣,夫子提都不願意提的壞學生,程文佑的功課往那裡一貼就是範本,程文越的功課打死他都交不出一張紙,當然也沒有人敢打他,誰敢打他,柳昭儀非得拿話堵的人三天無法下咽。

打擊了程文越一番之餘還不忘將姜筠也誇獎了一番,什麼筠筠聰慧,一開口就能背三字經什麼的,姜筠被他誇的背後發涼,她是跟著他讀了幾句,可當不起他的一句大才能啊。

她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果然這個預感在程文越一走就實現了。

不管當著外人的面程文佑怎麼誇獎她,此刻他手裡拿著一根灰色的寬布條站在床邊一臉溫和的看著姜筠。

姜筠坐在床上頓了一下,隨即動作迅猛的轉身就往床裡面爬,可惜還是沒有逃離程文佑的魔掌,被他拽著一條腿拖了回去。

姜筠眨巴眨巴眼,想哭。

程文佑將布條綁在姜筠的腰上,把她放到地上,姜筠嘆了口氣,任命的被他拖著布條往前走,說好的我是有大才能的孩子呢?說好的你不急的呢?

她筋骨軟,一往地上站,腿腳就發虛,被程文佑在後面拉著在暖閣內走了兩圈,連鞋子都蹭掉了,程文佑蹲下撿了她的鞋子,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好氣,不想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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睿王寵妻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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