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涼亭再遇
楚玉蕤不知楚玉貞又打的什麼算盤,為難的看了看楚玉貞,可楚玉貞依舊教她去宮中轉轉,心下瞭然,那日同楚玉貞密談的多半便是平王。
走出大殿,發現人鬆散了許多,雖說華襄帝准許四處走動,可也有禁地,比如後宮。
由於不了解宮中情況,楚玉蕤也不認識哪家的娘子,只好一個人閑逛,跟著一群官家千金後頭。
天色漸暗,水上星星點點的光在暮色中顯得極為好看,原來是她們在放河燈。
幾個官家千金方開始還在河邊竊竊私語,見周圍沒什麼人,過了會兒聲音便大了起來,互相打趣。問那河燈上寫了什麼。
李家娘子羞赧道:「沒……沒什麼。」
趙家娘子湊近了身子,想要將水中的河燈撈起來,卻被李家娘子拉住,趙家娘子一隻腳便踩進了水裡,弄濕了裙擺,一群人就那般大鬧起來,「你莫不是求得姻緣罷!」
此話一出,李家娘子的臉更加紅了。
不知是誰提了一句,大家便開始七嘴八舌地討論起來——甚麼定王殿下英明神武,常年於戰場上廝殺,頗有男子氣概。
接著便是否定之聲,說的有模有樣,道:「你沒瞧見那定王妃嗎,對小世子都那般苛刻,府中的侍妾恐怕也不怎麼好過罷!」
「我便是有那個心思,也沒有那個膽量。那定王妃何止是老虎,你不知道……一年前,一個懷有身孕的侍妾活活被她給打死了,定王殿下也未曾說過甚麼,她出身高貴,乃是前朝老將軍的嫡出,心思高傲,眼裡自然容不下一粒沙子。」
有人立刻反駁:「便是身份高貴,心思高傲,也不可視人命為草芥啊!」
「罷了罷了,不說此也罷,你們可瞧見今日宴會上的十皇叔那表情,當真是……」
趙家娘子笑了笑,「你還敢說十皇叔,我可真同情從前那位王妃,好在未曾嫁入王府,若是嫁了,同守活寡有什麼兩樣?」
楚玉蕤在遠處打了個哈欠,覺得這等八卦實在無聊,便順著小河繼續朝前走去。
遠處一所涼亭,道路兩旁種滿了花卉,感到身上有些癢,楚玉蕤抓了抓胳膊,這等天氣竟還有蟲子。
這條小路十分靜謐,但楚玉蕤並不害怕,她正想找個靜些的地方休息,遠處的涼亭有些光,像是點上了燈。
待楚玉蕤走至涼亭瞧見那張臉后,才發現那人是故意引她來的。
涼亭周圍並無他人,中間的桌上還擺了幾道菜,平王正背對著她瞧著什麼。
楚玉蕤抬腳就準備離開,卻被平王叫住。
「楚家小娘子,當真是緣分。」
楚玉蕤抽抽嘴角,想看看這平王到底要做什麼,「玉蕤四處走走,也不熟知宮中地形,故而叨擾了平王殿下,還望平王殿下恕罪。」
平王忙道:「小王也只不過閑來無聊,在此清靜清靜,沒想到能遇到娘子,方才在席上瞧見娘子進食不多,是不舒服嗎?」
楚玉蕤努力擠出一個微笑,平王好像同她同坐在左列,他在席上瞧她?那不得伸長脖子瞧!再者自己吃的也不少啊,但依舊好好回話,「玉蕤近年來身子有些弱,吃不下太多東西。」
平王示意她坐在桌旁,楚玉蕤瞧了瞧,桌上還擺了一壺酒,而且,酒杯中早已斟好了酒。
平王舉杯道:「小王敬娘子一杯,娘子初至安平,也算是客。」說罷杯中的酒一飲而盡,又拿起酒壺添滿。
楚玉蕤已經預料到既然人家王爺親自敬酒,自己必然得回,華襄國最重視的便是禮尚往來嘛。
「玉蕤身子不好,怕喝不得酒。」楚玉蕤故作為難道,暗暗觀察著平王的表情。
果不其然,平王有些失望,但繼續勸說道:「娘子這般便不夠意思了,小王並未教楚娘子多飲,娘子回敬一杯,也給小王一個面子。」說罷,笑的無害,好似真的只是回禮一般。
楚玉蕤右手端起酒杯,頓了頓,左手中的石子忽的飛向小道旁的花叢中,平王聽到動靜,驚得起身,「什麼人!」
便在這一瞬間,楚玉蕤將兩人的酒杯調換,平王皺眉,四周又恢復了寂靜,好像從未有什麼事發生一般。
「還不快出來!」
楚玉蕤剛想說或許是哪只野貓不必多慮,還未等開口便真的聽見一聲貓叫,接著便是一個小宮女出來抓住了那貓,瞧見平王忙跪下,全身顫抖,也說不出什麼話來。
「哪個宮的?你可知陛下早便下旨禁止在宮中養貓了?」平王皺著眉問道,被人打擾了好事,心中正壓抑著怒氣,想要在這小宮女身上發作。
小宮女忙答道:「奴婢該死,奴婢該死……是……是寧陽公主,說久居深宮無聊,所以才……」
平王的臉色舒緩了幾分,「原是寧陽公主,她初來宮中,往日陛下定下的規矩她不曉得,你也跟著縱容主子胡鬧?這次便饒你一次,若還有下次,絕不得輕饒!」
小宮女小雞啄米似的點頭,「是是是……」
「下去吧。」平王揮揮手,小宮女如獲大赦般忙抱著那隻貓跑遠。
兩人又坐下,楚玉蕤有些疑惑,問道:「方才平王殿下說寧陽公主初來宮中,是怎麼回事?」
平王喝了口酒,道:「哦,娘子有所不知,寧陽公主本是雲家嫡女,喚作雲媛,而後才被陛下賜名熙寧,封號寧陽。這也是因為宮中女眷太少,皇後娘娘又看中寧陽公主柳絮才高,這才收為了義女。」
楚玉蕤點了點頭,發現平王有意無意地瞧著她,接收到那眼神,楚玉蕤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又問道:「那這貓……」
平王大概是有些醉了,臉開始變紅,「那也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小王也不太清楚,好像是……陛下最疼愛的一位妃子被宮中哪位妃子的貓給抓了,沒成想這被抓的妃子身子骨太弱,這便生了病,差些歿了。自此便有了宮中不允養貓的規矩。」
平王說罷后,只覺自己呼吸開始粗重起來,面前的楚玉蕤一手托腮,壞笑的瞧著他。
漸漸的,楚玉蕤的身影開始模糊,怎麼看都看不清面前那人,頭暈暈乎乎的,平王差些倒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