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王敏從外面回來,眼看著哥嫂兩人之間的氣氣氛十分的僵硬,趕忙勸道:「好端端的自己而時候怎麼了,嫂子你吩咐我的事情我已經做好了,反正現在我自己也是有手藝的壓根不怕那些個夫人提什麼為難的要求,而且咱們家的鋪子在晉州城名氣還是不錯的,很多人都願意買咱們家的衣裳。」
錢秀看著王敏臉上抑制不住的喜歡,自己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點頭說道:「那就好,咱們現在做這些個也越發的有精神,這銀子多賺些總歸是沒有錯處的,偏偏你這個大哥好像看不的天下太平,非得想辦法找我的麻煩我當真是沒什麼好說的,妹子,你來給嫂子評理,我今兒才來就見那程闕在我門口等著了,我說的也不過是拒絕的話,可你大哥倒是好的很,居然猜忌我,當真是……」
王敏瞪了自家大哥一眼,笑著附和說道:「我大哥向來就是個蠢笨的,別看著聰明,還能賺幾個錢,可是在這種事情上向來是最為糊塗的,嫂子還是不要和他計較了,實在是沒什麼用處,往後我幫著你敲打他就是了。不過嫂子,大哥終歸是太在乎你了,所以才會這樣做,不然也不能這樣不是?大哥也是的,那可是在大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你好歹給嫂子點面子,下次可不要在這麼做了,多傷人家的心呢,你說是嗎?」
王廷其實一說完話就後悔了,特別是錢秀用那般自嘲的口氣說著自己的身世,其實更加難過的是他,沒有誰能比他更加的憐惜愛護這個女人了,所以才會這般的放在心窩子上疼的,當著妹妹的面,他老臉一紅,陪著好臉說道:「是我的錯,你要打要罵都由著你,但是你別生氣的好,你一生氣,我心裡也更加的不是滋味,你看成嗎?」
錢秀那真的捨得生他的氣,也不過是氣不過他竟是這般的不相信自己罷了,但是這個男人如此吃醋,想來也是因為心中裝著自己的緣故,心中越發的甜,笑著回答:「你往後別在做這種沒什麼頭腦的事情才好,我也不是沒脾氣的人,你若是非得要這般的誤會我,你看我如何找你算賬。」
王廷點點頭,笑著說道:「你就是打我一頓也成啊,我就是看不過他而已,瞧他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樣子,如果不是你攔著我的話,只怕我早已經忍不住了,不管他來晉州城的目的是什麼,如果他能夠安分守己,我也不會找他的麻煩,但是如果他要是不規矩,那可就別怪我,將他從哪裡來攆回那裡去,更讓他這輩子再沒有機會來晉州城。」
錢秀想了想也是這個道理,她自己也不願意見那些曾經在記憶里見證過她一切狼狽的人,他們就像是個爆竹,總是在自己快要忘記的時候出聲提醒自己那段難看的歲月,而且這次的程闕眼睛里流散著滿滿的戾氣和陰狠,也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還是放著些好,誰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樣的事情。明槍易躲暗箭難防,人啊,真是不容易。
「我覺得這樣做也好,我反正覺得這個程闕怪怪的,莫名其妙的來找我們做什麼?不好好在他的家鄉當他的富家公子,莫不是腦子出什麼問題了罷?」
王廷摸著下巴想了想,說道:「別著急,我讓人去查查看,看他在他的地盤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我們總會是有辦法知道的。」、
王敏對這些事情不感興趣,便急著回去了,她最近在研究一個花樣子,想來要是坐在衣裳上更是十分的好看,想來嫂子會十分高興的,她現在的心愿很小,只希望哥嫂能夠好好的過日子,一家人的生活能夠快樂些就成了。
王廷讓人打聽的事情沒幾天就有了眉目,只是經過實在是讓人覺得咂舌,人生當中真的是有太多的意外,而且再一次讓錢秀相信那個夢境是真實存在的,夢境中的錢雲就是因為在欽州的時候遭到了強盜搶劫,這才被程家人當成了棄子所以丟掉了性命,誰成想這一次程家居然在不久之後便遇到了。
縱使他們跑的快,但是程家所有的家財都被劫匪給搶走了,老夫人因為受不得打擊,一口氣沒上來就這麼去了,程老爺和夫人在逃跑的路上因為護著自己手裡的錢財不給,而往劫匪給殺了,還有他的妹子,當初那個趾高氣昂看不起自己的嫡小姐,被那些賊人給玷污了,一口氣沒提上來也死了,據說當時的慘狀讓人十分的不忍直視,衣不蔽體,身上的傷痕諸多,受盡了多人的苛待,一個女子不管有多少錯遭受到這樣的對待,太過殘忍了。
程家現在只剩下了一個程闕,他活的好好的,但是家沒了,錢沒了,其實十分的落魄,可惜的是也許是因為接受不了這樣大的變故,腦子竟是變得不怎麼清醒起來,聽說一路上用著僅有的銀錢才來到了晉州城,沒人知道他來這裡的目的是為什麼。但是王廷卻是知道的,程闕沒有了一切,但是他會來找錢秀,恰恰說明他的心裡最為在乎的其實是錢秀,這種感覺讓他十分的不痛快,但是卻是讓人又有幾分同情。
錢秀聽過之後也變得沉默起來,她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其實這一切都是老天給他們程家的報應,當初那般對待錢雲……更將人將馬車上推了下來,這等殘忍的做法……其實她也沒什麼資格指責別人,如果不是他們的貪心,想來錢家也不會變成今天這般尷尬的境地。老天果然是偏愛錢雲的,你看曾經虧待過她的很多人都沒有得到好下場,當真是好笑又讓人覺得濃濃的心酸。
王廷看著錢秀的臉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表情,他想了想還是說了句:「他現在也翻不起什麼大浪,我想明白了,既然我們當初做了那麼多的錯事,現在我們就要想辦補償來贖罪,相信老天爺肯定是能夠看到我們的心意的。既然他現在沒什麼地方可去了,我會讓他安頓個地方,但是他如果還是要不規矩,我到時候還是會收拾他的。」
錢秀笑著看著他,嘆息一聲說道:「想著當初都是多麼風光無限的人,誰知道居然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我們錢家也是一樣,有時候不得不說這就是人的報應,上輩子沒做好事,也沒給自己攢下什麼好德性,註定這輩子只能過這種日子,真是可笑又諷刺,可是更多的還是覺得悲哀。總是吃過苦頭才知道做好人是多麼的重要,當初我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們憑什麼要逼死我娘,可是現在想想錢雲的娘又是何其的無辜,我也是個女人,我也能明白,要將自己的男人分給別的女人是多麼殘忍的事情,錢雲她娘已經那樣的大度了,可是我娘貪心覺得還不夠,所以才鬧成今天這個樣子,這一切其實都是她自己該有的報應,而我作為幫手不是也吃了很多的苦頭嗎?不過好在我們現在明白過來還不算晚,這樣也不至於波及到弟弟和我們的孩子們,我已經很滿足了。」
王廷點點頭:「你自己能想明白,是最好不過的事情了,你放心,弟弟和我們的孩子,我都會用十分的力氣去交他們的,讓他們知道什麼是善惡對錯,人活一輩子還是要當個好人。」、
錢秀也跟著笑起來:「我們一起好好的教養他們,往後再也沒有誰能打擾到我們的生活了,我們好好的過日子,再不用管別人怎麼看怎麼說了。」
之後的日子過得如水波平靜,倒是王二叔實在是被逼的沒了辦法過來求了王廷好一通,各種好話都說盡了,但是王廷還是不為所動,在因為在他看來狗是改不了吃……的,如果好心將人給放出來,萬一要是他相處了法子又來欺負自己的家人,他們該怎麼辦?而且大好的日子,他們可不想把時間浪費在一個不思進取的廢物身上。
王廷的話說的狠,讓王二叔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起來,畢竟沒有誰能高興,別人說自己的兒子是個廢物,誰成想王廷的話還沒說完:「二叔當初對我們見死不救的事情我也沒什麼好說了,咱們就來說說我那大堂兄的事情,他打小就不用操心銀子的來路,向來是只要伸手就能有,但是等哪天沒有了的時候呢?他肯定會急躁,但是又不願意動腦子想最好的法子,只會走些歪門邪道,您看發生的事情不都是這樣的嗎?你說對於這樣一個人,我敢讓官府將他給放出來嗎?二叔還是不要在這裡和我說這些沒用的話了,我是不會同意讓他出來的,這輩子都不可能。二叔想來這幾年應該是有不少的好友,不妨去問問他們,這麼個小忙,他們肯定是樂意幫忙的。」
王二叔抹去額上的汗水,在心裡怒道,如果要是有辦法他也不至於再次求上們來了,誰沒個臉,做這樣的事情本就沒什麼好臉面,那些過往的朋友都是能同富貴的,自己落魄了,找過去竟是連面都不露,像是打發叫花子似的將他給攆了出來了,好像這輩子都不曾認識過一樣,這些人肯定不得好死的。
他被逼著沒辦法了,開口陪笑道:「那屋子二叔給你還不成嗎?我真的什麼都不要了,還不行嗎?我當初為了我的那些孫子想著說不管他了,可是總歸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怎麼能不管?我們們這輩子就這麼個兒子了,怎麼能不管不顧呢?當初使我們做錯了,所以現在我知道錯了,你想我做什麼都行,只要你放過我的兒子。」
王廷看著眼前這個蒼老了不少的老人家,臉上閃過一抹凝重,雖然可憐,但是想起他那般心狠手辣搶奪自家東西的時候,心裡又是一陣很,當即說道:「二叔可要想明白了,是你說要將王家的祖宅還給我們的,而不是我們逼著你要的,到時候可別又空口無賴我們。」
王二叔的臉上慘白一片,但是看著王廷還是無奈地露出笑容來,連連點頭道:「成,是我們自己願意給你的,不是你逼著我們的,可以將我的兒子給放出來了罷?」
王廷點點頭:「那是自然,不過二叔還是給我寫個字據畫押,我這樣更覺得心裡有底,畢竟我還是怕什麼時候二叔就變卦了,我可是受不住這樣的,您該是能明白的。」
王二叔咬牙點頭道:「成,寫,什麼都比不過我的兒子,但願我的兒子也能在經歷過這樣的事情之後能夠變得懂事些,我不求他能有你這樣的出息,能把後面的子孫給交好就成了。你放心,我現在不會搶你們的東西,當初是我對不起我的弟弟,我知道錯了,等我死了之後我會到下面好好的和他賠禮道歉的。」
王廷看著眼前這個曾經不可一世的二叔,無奈地嘆息道:「我想我爹肯定想看到你的道歉,當初他是那麼的疼你這個弟弟,寧肯自己餓肚子,卻還是要將錢給了你們,可是你們呢,趁人之為,當真是無恥到極致了。我現在也不說這些沒用的了,我只想著你們能總受你們說的話,不要再做這種讓人覺看著噁心的事情了。」
王二叔雖然沒說什麼,但是出去的時候臉色是白的,腳下生風,可還是顯出了蒼老的姿態。人總是在年輕的時候想不明白,總覺得天下間所有的東西都應該是自己的,所以想進一切辦法搶奪,但是等老了之後,活著的年歲越來越短,這個時候會想過去的事情,才發現當初的自己做的是多麼的離譜和可笑,但是後悔又能有什麼用呢?事情已經發生了,完全不可能給你重新再來一次的機會。
錢秀回家來的時候看到王二叔匆匆地離開,走到王廷身邊笑道:「給了他了?也是,計較下去爹也回不來了,繞過他,他將來總有他自己應該承受的罪孽,這就不是我們該擔心的事情了。今兒的事情順利嗎?我聽說你和人談生意了,是哪家的?」
王廷抿嘴笑笑:「你肯定想不到,是錢雲家的,你的姐姐。那邊的張掌柜聽說要去京城了,臨走的時候找到我說,其實你的姐姐並沒有想將你打入死地的心思,只是想給你們一個教訓而已,當初扣留的一部分東西,現在算是還給我們了。」
錢秀驚訝地呆怔在那裡,臉上閃現出一抹複雜的表情,而後說道:「你說的是真的嗎?她到底在想什麼?不是恨我們入骨嗎?我當初想的就是不管他怎麼對待我們,我們都接受。」
王廷笑著說道:「你以為報仇雪恨這是件簡單的事情嗎?其實這樣的事情最為消耗人的精神了,沒有任何人能承受這種極為壓抑又殘忍的心情,當初我便是如此,夜夜睡不著覺,等一切事情都解決了,這才能睡個安穩的好覺,真的是不容易的。你想想她那個時候還得管著鋪子,還有孩子,這日子想來是過得半點都不輕鬆,也是可憐的人。現在也許是想明白了罷,覺得這樣計較下去,其實沒有任何的好處,倒不如洒脫霍達些。因為她知道,我們再也翻不出什麼大的風浪來,如果我們敢懷有別的心思,她有的是辦法收拾我們,你說是把?」
錢秀也點了點頭,有些激動的說:「我真的沒想到錢雲竟然會這樣的大度,我愧疚了這麼久,甚至想過要低聲下氣幫你討回來,我不敢告訴你,現在終於……但是我心裡還是感激她的,雖然我們姐妹間的情分不深,我終究還是比不上她的。如果將我換成她,我想我會將整個錢家都逼到死路上,不過話也不能這麼說,人變心的時候,實在是無法預料的。」
王廷說道:「我倒是希望你不要在意這些東西,其實最為重要的還是我們眼前的日子,沒有任何人能夠打擾,既然這些東西已經拿回來了,我們就還是繼續將我們張家的生意給做大,想來當初那些輕視我們的人說不定怕是得要後悔死了。」
人都沒有往前看的本事,如果要是能早預料到也就不會生出這麼多的事端了,所以錢秀現在改變了很多,她不小看人,因為不知道什麼時候人就會翻身。得到和失去從來是并行的,如果有足夠的德行,那麼這一切就都不是問題。
果然,那些趁機對張家下手的人都沒想到的是張家居然會翻身而來,當初的那點表面上的客氣也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滿滿的悔恨。
錢秀將這件事情告訴錢浩的時候,錢浩的臉上再度閃現出一抹濃重的哀傷,他從來都覺得錢雲是恨自己這個做父親的,沒想到的是,她居然會這樣做,後來實在是忍不住了,他像個孩子一樣抹著眼淚說道:「我真的沒想到她會這麼做,我這個做爹的在她面前簡直像個小丑一樣,她將一切的事情都想到了,由著我們猜忌和痛恨,她完全不在乎我們會怎麼想她,她是徹底地獄我們劃清界限了,真的是晚了,我如果能給他補償該多好,可是現在卻是連這樣的機會都沒有。」
錢秀看著爹臉上的淚水,也跟著紅了眼眶,她在當中看到了真實的悔意和難過,也許對錢雲來說有這樣的結果,她心裡就很高興了,畢竟沒有一個人沒有因為對她的虧欠而得到了報應,更是讓人心懷遺憾,就像鄧元才,現在雖然成親了,但是心裡放不下的,還是錢雲,也不知道他們這對同父異母的姐妹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一面,等老了的時候,如果能坐在一起,她那個時候會說什麼呢?
錢秀想,應該是當著錢雲的面喚她一聲姐姐,然後再說一句對不起,為自己,也為自己的娘,只希望她能真正的原諒自己。
而這個時候的皇宮裡卻是分外的讓人有些摸不著頭腦,那些想著想要巴結六皇子的人突然連六皇子的面都見不著了,便是有心想要巴結攀附卻是連個路子都找不到,倒不是沒有人想過要找二皇子,兩人之間的關係是好到能穿同一條褲子的,可是二皇子也是合適的人選,總不能帶著東西去找二皇子,然後和人家說其實這些是送給六皇子,這不是自己給自己找事嗎?萬一要是而皇上登上帝位,自己這麼做可不是被人逮著給找麻煩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實在是發愁的厲害。
朱祥倒是覺得這些大臣們的臉色十分的有意思,完全像是沒有頭的蒼蠅,四處亂撞,又急又燥的表情,全讓朱祥告訴了朱照,朱照卻是沒什麼反應,他現在將一切亂七八糟的事情都推在自己的世界外面,一心一意地幫著錢雲看孩子做事情,倒是讓朱祥也佩服的很。
朱照對於朱祥說的這些話,不過是聽聽就算了,因為在他看來,朝堂上的這些人都不是輕易能用的,他們都有自己的小圈子,一個外人想要打緊裡面十分的困難,將來要是想讓他們他聽話,只怕是有的好刁難,仗著自己熟悉些什麼東西就想拿捏座上的王,當真是自大狂妄的很,不過這話他也沒和朱祥說,因為只是自己不喜歡而已。
錢雲在一旁倒是聽的津津有味,突然開口笑道:「你們何嘗也不是故意將人家吊起來的壞人?一個一個的都不管是,讓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不過聽著都覺得有趣的很,這朝堂上的人竟是這般會見風使舵的。」
朱祥不放在心上,而是一臉嘲諷道:「你當這天下為人正直的清官有幾個?不過都是將就用罷了,也不知道是誰騙誰,這種事情還真是沒法說的,你也看看就是了,太當真反倒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