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我的解脫 (4600)

第378章 我的解脫 (4600)

白靈讓奶娘將妙姐兒帶了回去,愁容滿目,能不能讓女兒一生安寧就要看今日了。

她道:「是時候擔負起你的責任了,朱孝天!」

這話是對著白虎所言,屋內的褚辰和白啟山的目光同樣落在了白虎身上,不到萬不得已,誰也不會告訴他這個事實,畢竟殺父之仇,奪位之恨,像他這樣雷霆暴烈的性子,一定會將當年所有牽連之人找出來,血債血償。

白虎俊朗的眉目凝重了下來,這不像是玩笑話,他再怎麼狂放自大,這點意識還是有的。

「大姐,你說什麼?誰是朱孝天?」

白靈紅了眼眶,一句一句從當年午門開始說起,用了小半個時辰才將一切闡明,又取了曾今原太子的印紐給了白虎:「這是父親的東西,放在你身上更合適。」

白虎從驚愕到驚醒,憤怒,悲切交織在了一起,他起身在屋內踱步,手裡握著印紐半晌,才道:「你們......說的都是真的?」

白靈忍著淚點了點頭:「父親是狗皇帝親手殺的,屍體掛在午門示眾了三天,母親臨死前百般交代,保你安然,不要想著復仇,可我今日失言了。本以為一直瞞著你才是對你最好的選擇,現在才發現我大錯特錯了,老皇帝已死,他的血脈還在,而這江山不是他的,也不是他兒子的,本該是父親的,是的你!」

要說白虎沒有野心是假的,可他的野心再大,也大不過爭霸嶺南,統兵百萬,在沙場上令對手聞風喪膽。

可是帝位?

這個真相玩的忒大了點,白虎如同生吞了整隻帶殼的雞蛋,難以消化。

褚辰低沉的嗓音淡淡響起:「已經沒時間讓給你慢慢接受了,我褚辰會助你成事。」一切正如預料,似乎還不太晚。至於白虎今後如何,待今後再說吧。

白虎未語,一屁股坐在了圓椅上,難得安靜的沉思了起來。

白啟山尚存理智:「白府被圍,怕是褚家眼下的近況也好不到哪裡去。」

褚辰卻道:「無妨,家父手底下養了一批死士,我也早就安排好了影衛,外面的人一時半會攻不進去,再者,祖父修葺府邸時,修過一條暗道,他們知道到時候該怎麼做。」

他看上去沉穩淡定,此刻最慶幸的是自己最在意的人並不在這場暴風雨之內,不過,為了保險起見,若素已經脫險的消息,他隻字未提。

他不是不信任白虎的人,是分毫意外也承受不了。

交代了一番,褚辰和白虎攜帶了幾個心腹,悄然從角門出去,外面的人擋得住尋常人,卻擋不住他二人,這些人馬還沒看清人臉就被打暈了過去。白虎臨走之前,在那幾人身上補了一劍,身上戾氣甚重。

他這樣的人愛恨分明,有仇必報,這也是褚辰此前憂心的原因之一,帝王是絕對不能一意孤行的。

古雲子和許響已經在外面接應多事時,為了不打草金蛇,一切進行的悄無聲息。

褚辰和白虎一入宮門即刻被團團圍住,朱耀身著帝王冠冕服,上面的十二星辰日月圖文,宏偉氣勝。二十大幾的年歲,卻是如璞玉淳淳,膚白唇紅。

褚辰一開始就懷疑過朱耀修鍊過什麼邪功,眼下越發起疑:「朱耀,你還真是等不及了,沒有玉璽在手,穿上龍袍有何用?」

朱耀仰面大笑:「朕穿上龍袍無用?難道你穿了就有用了?試問這天底下誰能比朕更有資格繼承大統?褚辰,你今日竟然還敢入宮?不過也好,省的朕費事,就在此地一舉將你解決了。」

身著鎧甲的衛兵層層將褚辰等人圍困,水泄不通,朱耀鳳眼帶邪,已經開始變得張狂猙獰了。

權力會讓絕大多數人趨之若鶩,失去理智。

褚辰勾了勾唇,彷彿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這個表情映入朱耀的眼中,無疑是對他最大的挑釁,他喝道:「褚辰!要玉璽還是要美人,你還有最後一次機會,交出玉璽,朕就讓她回來,否則.....朕倒也不介意留著她,後宮三千,多她一人也不算多。」

白虎心頭一陣噁心,惱怒到了極致,『呸』了一聲,要不是褚辰之前叮囑,他恐怕已經拔刀相向了。

褚辰不疾不徐的從腰上取下禁衛軍的腰牌,高舉過頂:「這是先帝留下的腰牌,朱耀是先帝血脈不置可否,然他也是被先帝第一個驅逐的皇子,先帝崩后更無召回的詔書,他此刻的行徑無異於謀逆,爾等聽令,將這個亂臣賊子給我押起來!」

禁衛軍已經開始動搖了,他們直接聽令於帝王,而真正權利的象徵就是褚辰手裡的腰牌。

朱耀眸光乍寒,突然冷聲道:「褚辰,你很聰明,只可惜不夠狠,李將軍,給朕出來!」

一語畢,李秦腰間挎著刀,從人海中漸漸靠近,待與褚辰四目相對時,咬了咬牙拱手道:「末將在!」

古雲子和許響皆是一怔,李秦是褚辰的人,這一點所有人都知道,李秦當年雖參與了午門之變,但后也來的的確確在替褚辰做事,而且不久之前還在遼東,這番憑空出現在皇城,不免叫人疑心,他一早之前就是朱耀的人。

褚辰對東廠提督大太監,馮德和杜椿等人的叛變早就心中有數,可是不得不說,李秦一事,他完全不知情。

黑雲滾滾而來,眼看就要變天了。

果然,片刻后,天際落下了豆大的雨滴,砸在人臉上,陣陣生疼。

古雲子咬牙切齒,指著李秦鼻子罵道:「好你個李秦,原來早就起了異心,你是忘了你這條命也是褚大人所救么?你這等牆頭草,得勢了也不會有好下場。」

古雲子善辯,罵起人來從來都不留情。

李秦咽了咽喉,眸光複雜,他就站在那裡,彷彿肩上有千金重:「褚大人,卑職該死,此事一過,卑職定自裁謝罪!」李秦眼眶微紅。

朱耀不以為然的冷笑了一聲,古雲子說的沒錯,就算李秦這次站在了他這一隊,事後,他卻非但不會重用他,還會趁早除之。

禁衛軍基本上都是李秦的人,就算褚辰有腰牌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也就是說褚辰手裡的一件利器失效了。

不過,他從來都不打無準備的戰,朱耀見他神情淡然,舉止雅蘭如菊,心頭一陣溫怒,當即吩咐道:「來人,給朕將褚辰一黨抓起來,關押大理寺,他日待審!」玉璽沒有到手之前,他暫時不能直接殺了褚辰。這令的他很頭疼。

許響和古雲子對視了一眼,正在禁衛軍手裡的長劍抵在眾人脖頸處時,城門處一陣騷動傳來,李秦聞聲望去,頓時大驚失色,朝著遠處的那人,用了全部力氣喚道:「夫人!」

趙氏站在高高的城牆上,也看著他。

這一幕多麼眼熟,當年她父親就是這裡被反賊活活逼死,此刻她也站在這裡,目睹著歷史的輪迴,心裡卻倏然鬆了口氣。

她早就想解脫了,活著太累。

如果她以這種方式死了,或許到了地府,還能徵求父親的原諒,她嫁給了殺父仇人,還給他生育了子嗣,這些年的寢食難安也該結束了。

李秦突然看向朱耀:「你不是說不會傷我夫人分毫的么?她怎麼會在這裡?」

面對李秦的質問,朱耀嗤鼻一笑,實在不懂這些為了一個女人放棄整大好榮華的男人:「哼-----朕壓根就沒關過她,是她自己來的。」

李秦猛然醒悟,原來是朱耀在騙他!

「夫人!夫人你千萬不要輕舉妄動!」李秦幾乎咆哮著奔到城牆下,仰面看著風雨中嬌小的身影,心死如灰,他最害怕的一刻還是發生了。

這些年,她還是不能原諒么?

她是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而他呢?不過是趙家的家生子罷了,他不謀划,如何能娶她?

趙氏突然對李秦笑了,她已經二十幾載未曾對他笑過了:「這是我的解脫,李秦你錯過一次,不要再錯第二次,是時候糾正你當年犯下的錯了。」說著一躍而下,嘴裡似乎還在說:「照顧好孩子們。」

李秦的眸光在這一瞬失去了焦距,他用了那麼多年編織的溫柔疼寵,還是抵不過現實的殘酷,她終究還是放不下,從來都沒放下過。

這是有多恨他?才用了這種方式懲罰他!

趙氏的屍身就在李秦面前幾步遠處,眾人看了這一出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李秦飛奔了過去,將趙氏一把抱起,跪在地上,一度痛苦:「我只想對你好,從一開始,我只想對你好.........」

雨越下越大,滴在了鮮紅刺目的染了血的青磚上,天幕灰沉,李秦歇斯里地的悶喊被雨聲吞沒。

朱耀陰冷的聲音拉回眾人的視線:「你們還等什麼!」

古雲子道:「朱耀,你當真是卑劣,用這種手段逼迫李將軍就範!」

恐怕不止是李秦吧?白府和侯府被圍困,其他支持褚辰的大臣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褚辰猜的沒錯,朱耀的得勢對很多人而言都會是名頂之災,甚至是舉家被斬。

沒有李秦的命令,眾禁衛軍並不買賬,朱耀冷笑:「來人!」

幾息后,馮德領著一對人馬,自東門狂奔而來,東西廠也早就被朱耀收入囊中,這些閹人的勢力很大,也只有錦衣衛能與之抗衡一二。

是以,褚辰也不可能坐以待斃,消失已舊的文天佑昨夜突然回京,當他出現在眾人視野時,所有人都以為他會與褚辰針鋒相對,他二人可謂一山難容二虎,故而朱耀一直視文天佑為可用之人。

可當文天佑將蕭貴妃的屍身抬入宮門時,朱耀眸色大變。

蕭貴妃雖說可以睜眼了,可確切的說,她仍舊是個死人。

朱耀頓時恍然大悟,難怪褚辰敢同他對抗,原來白若素已經脫離了掌控,早知道.....早知道他真該殺了她,那張漂亮的臉,留給褚辰實在不甘心。

朱耀身邊的侍衛突然掌心一疼,朱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了他手裡的長劍,速度之快如同鬼魅,再一定睛,就見朱耀長臂一揮,蕭貴妃胸口被長劍一刺而過。

淚珠子混著雨滴在朱耀臉上劃過,他道:「母妃,兒子也實屬無奈,您放心,兒子一定會給你報仇。」他不會讓任何人留有他的把柄。

褚辰眸色暗了暗,旁人或許沒有看清朱耀的動作,可是他卻看得一清二楚,朱耀此人手段奇異,武功竟然已經達到這種高深莫測的地步。

與此同時,文天佑也注意到了,他與褚辰對視了一眼,二人不約而同皺了皺眉。

朝中一大半的文武百官,在朱耀的淫/威之下,或是為了自保,也或許是自願,眼下都在等著褚辰被誅,也好早日結束這場紛爭。

褚辰上前走了幾步,身後的王璞遞了一塊玉質的印章過來,褚辰接過後,朗聲道:「想必,諸位同僚應該認得我手中的這件東西吧。」

朝中有不少前朝臣子,還有三朝的老臣,一眼就認出先太子之物。

有人道:「褚辰,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拿前朝之物出來作何?」

說是前朝,也不過二十幾年的事而已。

白虎看著皇宮內的寸瓦寸磚,腦中臆想出原太子在千步廊下行走的場景,他也幻想過父親的樣子,以及父親可能會是什麼樣的人。

原來是人中之龍啊。

他頓時有種與有榮焉之感,也上前,朗聲道:「這是我父親的遺物!」

此話如平地驚雷,所有人聽了宛若被定住!

先太子是他的父親,那他的身份?

白虎無視眾人驚異的臉,接著道:「我白虎原名朱孝天,父親被賊人所害之時,我母妃被家中幕僚所救,逃亡嶺南,才生下了我,長姐朱靈兒正是失蹤多年的玉裴公主!」

眾人一片嘩然,老皇帝弒兄篡位一事,眾人皆知,要說血統的純正,那肯定是先太子一脈更有說服力。

有人站出來道:「你說你是先太子遺腹子,有何憑證?」

已經有人開始動搖了,算了算白虎的年紀,竟然正好吻合。

褚辰不緊不慢的將宮裡的老人請了出來,這些人他一早就調查過,便動用自己的勢力,將他們運出了宮,就是為了今日之事。

宮人查驗過白虎所帶來的證物,連忙跪地磕頭。

可這令的擁護朱耀的大臣仍舊不滿:「不過區區幾樣證物,誰知道你是不是從哪裡得來迷惑眾人的眼睛?」

白虎倒也不急,這時,白靈撐著傘從雨中走來,身後帶著一個衛所的兵力,這些人原先都是嶺南清風寨的寨眾,白靈一聲令下,眾人蜂擁而至。

白靈身著雪白色滾邊的衣裙,頭上戴了白色小絹花,面容秀雅,她是為了先太子和太子妃戴孝的,眾人見她貴氣端莊,氣勢凜然,眉眼之間真有幾分像先太子,她站定后,眸光冷掃了一遍眾人。

嗓音清冽道:「本公主就是朱靈兒,我的手腕上有一顆鳳尾的胎記,此事宮中的伺候的嬤嬤一清二楚。」

當年照看過玉裴公主嬤嬤上前檢查一遭,手腳早就控制不住的顫動,道:「公主,老奴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再見公主一面。」

五六個嬤嬤匍匐跪下,泣不成聲。

眾人交頭接耳之際,就聞白靈又道:「諸位大臣倘若還是不信,本公主也只能用旁的法子誅滅逆賊,這天底下向來是勝者為王,你們信或不信,本宮的弟弟都會繼承大統,這江山也早該物歸原主了!」

白靈這是在傳達『順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決心。

朱耀不正是如此么?

那麼她也效仿一下!

果然,群臣已經開始焦慮不安,本來還是朱耀佔了上風,可是眼下似乎戰局俱變,誰輸誰贏還說不定。

朱耀龍袍廣袖一甩,怒視了眾人。

都以為他大勢已去么?

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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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門風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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