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姜知臨
?樂知微小腹還隱隱作痛,她一聲不響地坐在那兒,看起來倒像是整個人窩在鄭祺御身邊,顯得十分乖巧。
常喻適時的站起身,跟鄭祺御介紹道:「鄭先生,這位是劇組的徐導演。」
至於旁邊那位……許亦。
常喻惜命的沒有主動介紹。
她正猶豫著要怎麼為徐導演介紹鄭祺御,鄭祺御就已經站起來了。
對待導演,他還是很客氣的,鄭祺御主動伸出手:「你好,徐導演,我是鄭祺御。」
說到這兒,鄭祺御溫情款款地回頭看了樂知微一眼,沒再說什麼。
這不說比說了還要厲害,那意思不言而喻,徐導演幾乎是秒懂。
鄭祺御徐導演是知道的,但顯然鄭祺御並不打算往自己身上貼上太和掌門人的標籤。反而以另一種身份出現在劇組,坐在樂知微身邊。
導演是知道樂知微後面有人的,只是不清楚具體是誰,如今鄭祺御以暗示的方式表明身份,導演也識趣的並不挑明。
其實導演實在是誤會他了,他想明示也得有名分有立場。
樂知微被鄭祺御那一眼看的有些懵。這人今天怎麼有點不正常……
她是典型的身邊有能讓她放心的人在,腦子就基本不轉的那種人。
沒等她想明白鄭祺御這番舉動有什麼含義,二人已經簡單的寒暄了兩句。
常喻看著情形,只怕樂知微今天是拍不了戲了。趕緊與導演商量調整拍攝場次的問題。
許亦進屋以後,從頭到尾,就沒說過一句話。
他聽見常喻說調整場次的事,沖樂知微一笑:「你好些了?」
樂知微下意識地點頭:「嗯。」
許亦見了,與導演說道:「女主角不在,估計也沒我這個男主角什麼事兒了,那我先回去歇著,導演你忙著吧。」末了,還不忘跟樂知微說一句,「有什麼需要就找我。」
導演忙說「好」。
許亦說完,沖樂知微點點頭,揚長而去,彷彿這屋裡除了樂知微、導演以外,再沒別人了。
鄭祺御倒是面色不改,嘴角依舊噙著笑,好似剛才並沒有說話似的。
他一回頭,正看見樂知微往門外看,目光倏地一黯,臉色頓時有些難看,不過話說出來卻讓人挑不出一點毛病。(.無彈窗廣告)
鄭祺御禮貌逐客:「那就不耽誤導演安排拍攝進程了,明天我準時把人給你送回來。」
周崎盯著樂知微,嘴角動了動,最終還是沒把想問的話說出口。
待無關的人都走乾淨了,楊燁霖起身揚手把車鑰匙扔給鄭祺御。
「影視城負責人安排了飯局,我過去看看。」
常喻也說:「劇組那邊我還得去溝通一下,我先走了啊。」
休息室只剩了鄭祺御、樂知微二人。
樂知微悄悄抬眼去看鄭祺御,只見鄭祺御把玩著手中的小茶杯,沒什麼表情,也沒有要說話的意思。
休息室的氣壓有些低,樂知微想說點什麼,一看鄭祺御心思明顯沒在這裡,只得悻悻地咽了回去。
樂知微感覺一秒像一萬年那麼長,感覺已經呆了好久,可一看錶,連半分鐘也不到。
她終於忍不住了:「喂。」
「喂,你就是來跟我生氣的嗎?」
鄭祺御好似沒聽到似的,過了一會兒,才緩緩轉過頭去看她。
他問:「還疼么?」
樂知微一怔,下意識地說:「……不疼了。」
鄭祺御嘆了口氣:「跟我說說吧。」
「說……什麼?」
鄭祺御覺得有些好笑,笑他自己。
他長這麼大何曾如此掙扎過?原本他還是很淡然的,可在身邊人反覆提醒下,在他自己內心反覆拷問中,日復一日,他就好似一腳踏進泥沼,慢慢地往下陷,也越來越看不清自己的心。
他急切的迫切的想要知道樂知微是如何想的,想到這兒,他自嘲地搖搖頭,還真是風水輪流轉,當初樂知微纏著他粘著他,只想要他一個肯定的回答,可他呢,遲遲不肯給。
那時樂知微好似能看透未來,一語成讖,她說:「鄭祺御,你就算討厭我又能怎樣,還不是得管我照顧著我,你付出的會越來越多,你會慢慢習慣我,離不開我。」
她問他說什麼,他也不知道想要樂知微說什麼。
甚至,他連怎麼去問都不知道。
問她,你還嫁給我么?
還是問,那天你說的話當真?
這是一個讓回答的人都感到尷尬的問法,他開不了這個口。
鄭祺御從沒想過他會有這一天,連問一句話都不知道怎麼開頭。
他抿唇,起身,站到樂知微的床榻邊,一瞬不瞬的盯著她的眼睛看。
「我看了你拍的海報。」
樂知微不知道鄭祺御怎麼突然說了這麼一句讓人摸不著頭腦的話,
鄭祺御目光沉黯,手指緩緩覆上她的唇,摩挲著。
幾乎是毫無預兆的,他稍稍俯身,一手撐著床沿,另一手扶著樂知微的後頸,低頭,吻她。
他的吻熱烈又綿長,彷彿把所有的柔情都注入到這一個吻中,繾綣,纏綿。
樂知微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驚的大腦一片空白,直到整個肺部的空氣都快被抽空,缺氧到有些發暈,才本能的用盡全部力氣去推鄭祺御。
鄭祺御沉浸在那一個吻中,沒防備的被推了一個踉蹌。
樂知微彎著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不住地咳。
她喘息了一陣子,平復了心情后,大聲質問著:「鄭祺御,你……你要做什麼!」
鄭祺御什麼都沒有說,甚至都沒有去看她。
半晌,他笑:「早這麼說我不就明白了。」
「什麼?」
「沒什麼。」
剛離開休息室不久的常喻接到鄭祺御的電話,匆匆忙忙地趕回了休息室。
此時,休息室早不見了鄭祺御的蹤影,只剩樂知微一人坐在床上發獃。
她臉色還有些未褪去潮紅。
「怎麼了?鄭先生怎麼突然走了?」
「知微?知微!」
「我聽鄭先生語氣不大好,你們又吵架了?你正不舒服著,他怎麼一點也不顧著你!」
「常姐……我,我心裡突然有點難受。」
「到底怎麼了?」
樂知微最後也沒說什麼,只是常喻懷裡靜靜地靠著,一動不動。
從那天起,鄭祺御就好似人間蒸發了一般,再也不見蹤影。
要不是新聞媒體夠發達,偶爾資訊上還會零零星星傳出一些太和的消息,說不定常喻真會以為鄭祺御出了什麼事。
她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刻意的不在樂知微面前再提鄭祺御,心裡卻隱隱地為她擔憂。
鄭祺御對她的好,是有目共睹的,連常喻都有了主心骨,做起事來也很安心。
突然間抽離,不管樂知微這邊發生了什麼,他都不再有回應。
常喻看著漸漸變得不愛說話的樂知微,很心疼她,也很能理解那種感受。
她年輕的時候也沒少折騰,也體會過被人疼愛呵護到漠不關心那個讓人備受折磨的感覺。
有時候,常喻甚至想打個電話給鄭祺御,問問他們之間到底怎麼了。
可又怕貿然去問,讓他看輕了樂知微。
小余倒是常常過來,不過顯然他是不了解情況的。
第一次來的時候,他還獻寶似的聊起鄭祺御那邊的事。最終在樂知微的沉默不語和常喻死命使眼色中捂住了嘴。
過後,小余還把常喻拉到沒人的地方,詢問了事情的緣由。
最後兩人大眼瞪小眼,雙雙嘆氣。
或許也知道這次不同以往,小余再見到樂知微都規規矩矩的,說什麼話都反覆的思量兩遍才敢開口,生怕那一句話勾起樂知微的心事。
其實連樂知微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為什麼難受,這種感覺來的太突然,讓她來不及去應對。
似乎心情低到了最低點,就不會更難過了。
她又漸漸恢復如常。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被忙碌的拍攝進程佔滿了全部時間,也沒有太多時間去整理自己的情緒。
任由它憑空來,再慢慢淡去。
兩個月很快過去,《弈天下》也終於迎來了最後一場戲。
導演早早的在祈安訂下了酒宴,慶祝《弈天下》殺青。
酒店還是第一次聚餐去的那家,聽說這次酒店特意為他們在頂層辟出了一塊地方,連宴席都大方的免了單,只希望他們拍照的時候能帶上後面背景板上的酒店名。
老闆的女兒據說最近飯上了樂知微,老闆有些不好意思打擾樂知微吃飯,最後還是不忍讓女兒失望,支支吾吾地把來意說了,樂知微放下碗筷,笑著接過紙筆,笑著簽了名。
殺青宴上氣氛極好,導演高興地宣布了《弈天下》已經高價簽出了海外播放權,國內首映日早已經定下來了,助理們在宴席上就給在場的各位發了邀請函。
大紅的邀請函拿在手中,樂知微似乎也被宴廳裡面的熱烈氣氛感染。
徐穎開玩笑般地說:「導演,不發紅包呀,咱們能用紅包解決的問題,能不能不用邀請函呀?」
眾人大笑,樂知微臉上也帶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