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民心
朱女醒過來后,硬是讓丫環扶著出了院子。
她居住在六靈地區的一個小院,雖然出門在外,一切應從簡,但朱女覺得自己若是住得差了,有**份,所以,她硬是臨時讓下人千方百計找了一個好地段,租了一個小院。
一切用的吃的,都按原先朱家的來。
只是她現在的身子,現在的心性,吃住用再好,也感覺不到享受,一切不過是顯擺給不認識的外人看罷了。
面如槁灰的朱女一出來,便看到小院對過的屋牆上,貼著一張畫。畫上畫著一個鮮活的小姑娘,畫布已經老舊斑駁,但還是能看清楚畫上的人和字跡。
朱女一眼就認出來這張畫畫的是誰,也記得上面寫了什麼字。在夏琉地區時常也能看到它。
朱女頓時來氣,「她到底,要做什麼,咳,怎麼到處都,咳,貼著這張畫?」
聲音沙啞,中氣不足,說話中氣喘吁吁,間歇咳嗽兩下。
丫環無法回答,朱女又道,「咳咳咳,她以為她是誰,她以為靠,咳咳,一張畫像就,能揚名嗎?」
「我知道,了,我知道,咳咳,她的詭計了。她就是咳,是用這些四處貼著的畫,咳咳咳,來達到目的的。真是陰險狡詐,咳咳,不知廉恥。」
這一聲聲的咳,似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般,咳得丫環膽戰心驚,她不住地拍著朱女的後背,心裡想著要怎麼才能將她勸回夏琉。如果朱女有個三長兩短,她們這些做下人的,就別想也不敢再回去了,那可怎麼好。
只是無奈無論她怎麼寬慰開解,朱女就是咽不下這口氣,彷彿一根魚刺卡在喉嚨里。
丫環想到私下裡說的,朱女這事,只要用四個字概括,不過就是「庸人自擾」。
仔細想想,這真是解釋得最最透徹的。
丫環一邊著急一邊腹誹,就這一小會兒功夫,朱女心中的憋悶怒火又上升了幾個檔次,她指著尋幅畫像道,「去,把那幅畫像取過來,我要親手撕了它!」
就像手撕丁念兒本人一樣,一定會很解氣。
下人聽命便去辦,因為風吹日晒的年日已久,畫布有些不結實了,下人將畫布撕下來,必然會損毀一些。
正撕著,便感覺有人圍了過來,下人沒在意,誰知那其中有人看明白了緣故,猛地怒喝道,「你在幹什麼?!」
隨著這一聲怒喝,越來越多的人大罵起來,嘈雜中也聽不清罵的什麼。有種被仇敵圍攻的感覺,下人心裡發悸,猛地撕下畫布就要跑,結果沒跑兩步就被人按在地上,腦袋身體上結實地受了幾拳。
下人被打得懵圈,懵圈的時候腦子裡迷迷糊糊地想不明白,撕個隨處可見的畫像而已,到底是怎麼了?礙著誰了?
在路對過的朱女等人親眼目睹了這一切,有些詭異的感覺。眨眼間就來了二十多個人,這是要做什麼?
朱女不明所以中,見到那下人將手指向了自己,而那二十幾個人的眼睛像血仇一般盯向了她。周圍有越來越多不明形勢的路人集聚過來。
朱女不知道自己犯了什麼錯,面對這眾怒,到底有些害怕,她身形不住地顫抖,忙叫喚自己的兩個守衛,「快,快……!」沒說完就一陣咳嗽,還得靠丫環補充,「快擋在小姐面前,別讓這些刁民冒犯了!」
守衛擋在朱女面前,那些聚攏過來的人這次沒有無故攻擊。
其中一個人厲聲質問道,「你們是什麼人?你們為什麼要撕丁統領的畫像?」
聽了這質問,朱女感覺自己像吃了屎一般不舒服。
他們竟然是因為丁念兒?
就因為撕了丁念兒的小時候的畫像,他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聚集過來打人了。
朱女看向那人的旁邊,一個婦人盯著自己雙眼噴火,雙手卻恭恭敬敬地舉著撕下來的丁念兒畫像,那樣子,像是捧著一個珍寶一般。
越來越多的人發聲質問朱女,朱女一想到這些人是為了丁念兒,心中的懼意就變成了惱恨,朱女撐著丫環向前一步,昂頭揚眉地反問道,「那你們又是為什麼,不過是撕一張畫像而已,有什麼了不起?丁念兒是你們什麼人?這又關你們什麼事?」
刻意壓制了咳嗽,一口氣說出來,說完就是劇烈的咳嗽,咳嗽中還帶著嘶嘶的聲音。
人群倒吸一口氣,有人喊道,「真是大不敬,竟然直呼丁統領名諱!」
最開始說話的那人不可置信地看著朱女,語氣鄙夷,「你們這群井底之蛙,難道不知道丁統領頒布的新政嗎?」
「新政?咳咳咳,什麼新政?」
那人道,「好吧,看你是一個病人,又不知道時政,無心之失我們就不和你一般計較了。這就告訴你什麼是新政,我相信你聽了,一定會歡呼雀躍的。不提別的,單提一點,就夠你感恩念佛一輩子……」
那人羅里吧嗦誇了好一陣,然後才說到重點,「看你這身家,不缺錢的吧。你這病,也似乎沒什麼大不了,可是為什麼治不好呢?因為什麼,因為丹藥想買都很難買到啊。要跑去無源鎮那種地方,你這病又不一定耽擱得起。這就告訴你個好消息,那新政里明明白白寫了一條,日後再不會壟斷丹藥和藥材了,丹藥可以自由進入市場進行買賣,而且,一些治病救人的葯,還有補助。你們說,光這一點,我們是不是應該感恩戴德?……」
那人還在嘰嘰呱呱地說著,在場的人也開始碎碎念新政的好處來。不止是丹藥,還有一系列利民的政策,一條條從人群中議論出來,完全顛覆了人們向來對皇權的認知。
原來皇權也可以辦成這樣的事,而不僅僅壓迫他們,剝削他們。
喜意瀰漫在人們臉上,也散布在空氣中。
朱女儘管不服,心裡卻異常震驚,原來是這樣,原來丁念兒是靠著這些收買了人心。
這才過去多少時間,丁念兒怎麼就頒布了新政,而且是這樣駭人聽聞的新政。
這是丁念兒能做到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