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太子

入夜，皇宮靜默一片。

趁著守衛換班之際，錢嬤嬤快速的閃進了一間破敗的屋子。

她年輕時得到一本隱藏功力的秘籍，以至於這些年也沒被人發現自己是個一流的武功高手。

錢嬤嬤進去以後,便摘下了面罩,望著一直背對著她的身影輕聲道：「殿下。」

太子轉過身來，一身舊布衣，身材瘦削了許多,但眼神清明，精神看著甚至比以前還要好。

可是就是這個樣子,也讓錢嬤嬤哽噎不止，「是奴婢沒用,沒有完成主子的遺願,幫助殿下順利登上那個位置，還讓殿下受那麼多的苦楚。」

「嬤嬤無需自責,孤……我這樣很好，至少不用擔心頭上的刀何時會落下來，我現在，睡得很好。」太子顯然已經釋然,臉上全是輕鬆。

錢嬤嬤不禁老淚縱橫,「殿下，是奴婢沒用，辜負主子所託。」她知道太子不好做，可卻不知會如此艱難。

「嬤嬤是額娘身邊的老人了，這些年幫我良多，你沒有辜負額娘的囑託，是我自己不爭氣。」若不是他穩不住，興許事情也不會到這一步，「還有，別再叫我殿下了，我已經，不是太子了。」

錢嬤嬤恨恨道：「殿下無需憂心，所有害過殿下的人，奴婢都不會放過的。您放心，很快，奴婢便會把您救出去的。」只要皇上屬意的繼承人不當用了，太子便會有價值，皇上為了更好的選擇繼承人，也一定會把太子放出去，哪怕只是個擋箭牌，至少還會有東山再起的機會。

胤礽皺了皺眉，「嬤嬤，你想做什麼？」若是亂來，到時連嬤嬤自己都逃不掉。

錢嬤嬤笑了笑，「殿下別擔心，奴婢不會亂來的。」說著便又把德妃的計劃細細與太子說了。

太子搖搖頭，這德妃，倒是越來越糊塗了。

「嬤嬤，改變一下計劃吧。」

錢嬤嬤愣了一下，「怎麼改？」

「老四雖也不曾真正的追隨過我，但是，至少沒有在我的事情上摻一腳，比起其他人來說，老四算是好的了，而德妃和十四，這兩個人可沒少給我使絆子。」即便不再是太子，胤礽也不會是個善良無害的皇子。

「那殿下想……」

「把老四換成十四。」

錢嬤嬤大驚，「那殿下怎麼辦？」雍親王不除，太子又怎麼能出來。

胤礽苦笑，「嬤嬤，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我給父皇下了毒，即便那不是我的本意，但事情已經造成了，不管是皇阿瑪還是朝臣都不會再給一個弒君弒父的太子機會的。」

錢嬤嬤有些慌亂，「可是，皇上不是沒事嗎？他那麼寵愛殿下，一定會給殿下一個機會的，而且，殿下根本就沒有要毒殺皇上的心啊，明明是索額圖自己擅自換了葯，若不然……」

胤礽不禁嘆了一聲，「嬤嬤，沒用的，不管我當時願還是不願，事情已定，即便沒有造成傷害，那也是事實。」

「難道殿下要一輩子待在這個破敗不堪的地方嗎？」這讓她如何對得起主子。

「嬤嬤，既然一定要有人登上那個位置，老四會比其他人更好。」也更合適。

錢嬤嬤擦乾眼淚，看著胤礽道：「既然這是殿下希望的，奴婢一定會辦到的。」

胤礽看著錢嬤嬤離開的身影，輕輕嘆了一聲，太子哪裡是那麼好當的，希望老四別走他的老路。

………………

十天不過是眨眼的時間，慶功宴如期開席。

玉榴居里，胤禛和玉琉剛剛穿戴好宴會的衣服，三胞胎便直接跑進來抱住他們的大.腿。

而四胞胎則緊跟著走進來，跟在最後面的是弘昊和紅瑤，兩人慢悠悠的，看著一點都不著急。

因為玉琉和胤禛有一年多沒有回來，所以剛回來的那段時間特意花了很多時間和孩子們相處，尤其是三胞胎，他們走的時候還太小，剛回來的時候甚至都不認識他們，只是經過近段日子的相處，他們已經非常習慣額娘和阿瑪的存在了。

玉琉和胤禛齊齊露出笑容，胤禛把紅寧、紅雅抱了起來，弘晗見了，忙扯著他的褲腿，「阿瑪，要抱。」

胤禛看了看紅寧和紅瑤，無奈的看著他道，「可阿瑪沒有多餘的手來抱弘晗了。」

因為覺得太過虧欠他們，胤禛和玉琉很是寵愛三胞胎，要星星不給月亮的，弘晗受寵慣了，胤禛他們不在時有長輩、哥哥姐姐們寵著，胤禛他們回來了也寵的不行，猛地被拒絕，嘴角不由撇了撇，眼眶幾乎要流下淚來。

紅寧和紅雅刮刮自己的臉蛋，咯咯笑道：「哥哥羞羞，長大還哭。」

玉琉看著有些好笑，不由低下.身子哄道：「弘晗長大了，要和哥哥姐姐一起走，不能總是依賴阿瑪。」

弘晗鼓了鼓白.皙秀氣的臉頰，加上眉心中間哪一點艷.麗的紅痣，那模樣比小姑娘還像小姑娘，「可是，紅寧，紅雅，我，一樣大。」

玉琉不由一嘆，弘晗男生女相，長得比女孩子還好看，小時候就這麼精緻可愛，長大了得長成什麼妖孽樣。

向弘昊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說句話。

也不知道這些孩子是怎麼回事，男孩特別聽弘昊的話，女孩特別聽紅瑤的話，不過這樣也好，若是能一直如此，可以避免許多不必要的麻煩，雖然她對自己教養的孩子有信心，可皇位對於皇子來說實在是太誘人，能不能擋住這個誘.惑還未可知。

弘昊接到自家額娘求助的眼神，忙道：「弘晗，你不是總說自己要成為哥哥這樣的男子漢嗎？哥哥現在可不會纏著阿瑪要抱抱。妹妹和我們可不一樣，妹妹是拿來疼的，不能跟她們爭搶。」十一二歲的小少年隊與一個兩歲的小豆丁來說已經是一個大人了。

弘晗撇撇嘴，「好吧。」

玉琉笑著搖了搖頭，摸.摸每個孩子的腦袋便道：「好了，我們快進宮吧。」說著便拉著弘晗走了出去。

雍親王府離宮裡其實不算特別遠，所以不過一會兒，他們便到了皇宮。

胤禛和玉琉帶著孩子走進了宴會，在他們過來的一剎那，四周像靜止般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了他們身上，有的狂熱，有的犀利，有的狠厲。

玉琉早就習慣了這樣的注視，所以也沒什麼不適，而出乎她意料的是孩子們也同樣鎮定。

弘昊、紅瑤目不斜視的走著，看著穩重無比，四胞胎也有些漫不經心，臉上卻無絲毫懼意，就連最小的三胞胎，也只是好奇的看來看去，絲毫沒有嚇壞的跡象，這讓玉琉不由鬆了一口氣。

做在座位上等了一會兒，便聽到一聲尖細而又刺耳的聲音響起，「太后駕到，皇上駕到。」

太監話音剛落，眾人便看見皇上扶著太后出現了。

「皇上萬歲萬萬歲，太后千歲千千歲。」

「眾愛卿平身。」

「謝皇上，謝太后。」

康熙看了一眼胤禛的方向，道：「今天的宴會是為了凱旋歸來的將士而設，眾位大臣今天無需多禮，盡情盡興便好。」

「臣等遵旨。」話雖這樣說，但敢放肆的人還真沒有，伴君如伴虎，能被請來宴會的人又怎麼可能是蠢貨。

康熙先是說了一番祖先的歷史功績，而後又哀悼了一眾壯烈犧牲的將士。

最後他看了一眼胤禛，緩緩道：「此次戰爭，眾位將士不懼生死，為大清拋頭顱灑熱血，朕心甚慰。」

重點來了，眾人立刻集中精神，生怕聽漏了一個字。

「而且，朕之第四子胤禛，在此次戰役中表現優異，且立下赫赫戰功，朕心甚喜，亦看重之。」

此話一出，所有皇子重臣皆面色一變，皇上【皇阿瑪】這個看重……

康熙看了看眾人突變的臉色，繼續道：「老四自接觸朝政起，便心心念念為百姓謀利益，且能力卓越，堪當儲君之位。」

胤禛立即跪在地上，「皇阿瑪，兒臣……」

康熙知道他要說什麼，直接板起臉打斷道：「好了，朕說你當得你便當得。」

說著，便讓梁九功直接念聖旨。

一石激起千層浪，『堪當儲君之位』六個字一出來，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雖然早已有預感，可是皇上這麼直白的說出來還是讓他們有些愣神。

一些機靈的人早已跪在地上大喊：「皇上英明。」

幾位成年的皇子不甘心的互相看了看，雖然不想就這麼放棄，可皇阿瑪還在上面看著，亦和眾位大臣一同跪下來道：「太子千歲千千歲。」

胤禛激動得手心顫抖，只是臉上依舊面無表情，被玉琉握了握手背，便立刻反應了過來，「眾卿平身。」

「謝殿下。」

見所有人都已起來，康熙笑了笑道：「既然正事已經說完，大家便盡情吃喝吧，朕准你們今天不醉不歸。」

「謝皇上。」

眾人起身後便紛紛來給胤禛敬酒，得虧他內力深厚，可以驅動內力化去酒力，若不然他早就醉了。

灌得最狠的當屬這些成年皇子，十四尤為不甘，他才剛剛大婚，還未做點什麼，那個位置便被親.哥給得到了，他不管不顧的給胤禛倒酒：「來，四哥，弟弟再敬你一杯，祝賀你登上儲君之位。」

胤禛挑挑眉，接過他手中的酒，直接一飲而下。

酒是烈酒，不過片刻，十四便喝得晃晃悠悠，被下人扶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