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陰謀
深夜,清風拂過,微小的樹杈被吹彎了腰,樹葉與樹葉之間摩擦出莎莎的響聲。
色/莫勒正在床榻上淺睡,忽然間他在夢中感到一陣心悸,豁然睜眼,他捂著胸口,心跳異常快速。
每一次發生非常不好的事情他便會感到一陣心悸,可這次是最嚴重的一次,難道……是那件事暴露了嗎?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啪啪啪』,一陣密集的敲門聲響起,希都日/古的聲音傳來,「主子,不好了。」
「進來。」被突如其來的吵鬧聲打斷思緒,色/莫勒不悅的皺了皺眉頭。
「屬下參見主子……」
「好了,別拘禮了,那麼急來找我所為何事?」沒等希都日/古說完,色/莫勒便直接開口道。
色/莫勒知道希都日/古不是個性急的人,這麼晚來找他肯定是有了無法解決的事情。
「主子,我們有幾個非常隱秘的線人被抓走了。」希都日/古面色沉重,這些線人不僅是主子信任的心腹,而且每一個都掌握著重要的消息。
色/莫勒站起來,無視他焦急的眼色,往窗口走去,雙手背在身後,良久,一聲嘆息溢出口,看來,有些事要提前了。
………………
乾清宮
梁九功輕輕從殿外走進來,「皇上,直郡王求見。」
康熙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便道:「去問問他有何事,若是不太重要便讓他先回去吧。」
梁九功低頭應道:「是。」
「直郡王可是有要事稟報?」梁九功看見胤褆便笑著問道。
胤褆怔愣了一下,「本王是有很重要的事要稟報,怎麼,可是皇阿瑪不肯見本王?」
「也不是,只是皇上政務繁忙,說若是不重要便讓您下次再稟。」
「請公公再進去通報一聲,本王確實是有要事通稟。」
梁九功猶豫了一下,然後回道:「那好吧。請直郡王稍等片刻,奴才先進去問問聖上的意思。」
「好。」
不過片刻,梁九功再次走了出來,恭敬道:「直郡王,皇上有請。」
「兒臣參見皇阿瑪,皇阿瑪吉祥。」
「起吧。你來找朕所為何事?」康熙放下筆,看著他道。
胤褆彎下腰,恭敬道:「兒臣要參一個人貪墨軍餉。」雖然他也抓到了很多太子的小尾巴,但依皇阿瑪對他的疼寵之心,這些事即便說出來也不過是讓皇阿瑪不疼不癢的罵他一頓。
可是這件事不一樣,不管怎麼樣,太子這次應該都不會輕易度過了。
康熙眼神一凜,「是誰?」
胤褆嘴裡緩緩吐出兩個字,「太子。」
康熙眸色一沉,犀利的眼光掃向胤褆,「老大,你可知自己在說什麼?你,可有證據?」
「兒臣知道。皇阿瑪,如今正值戰爭時期,可太子卻因一己之私而不顧國家之利,作為一國儲君,太子的行為實在不堪大任。證據在此,請皇阿瑪過目。」說著便把收集到的證據遞到梁九功手裡,然後梁九功又把奏摺遞上去。
康熙略略一掃便看完了所有內容,他眼睛微眯,怒火一點一點上涌,只是面上看著依舊沒有表情。
「皇阿瑪,這事已經關係到江山社稷,您一定要嚴懲太子。」胤褆不知自家皇阿瑪是什麼想法,見他沒有開口,便繼續說道。
「好了,你先回去吧,朕知道了。」康熙面無表情的看著他,冷冷說道。
雖然還想說些什麼,但康熙已經如此說了,胤褆也不敢再說些什麼,便不甘願地低下頭道:「是。兒臣告退。」
胤褆走後,康熙看著梁九功冷冷道:「你去毓慶宮請太子過來。」
「是。」
梁九功急匆匆走到殿外,招來自己的徒弟李德全,「你呆在這,若是等下皇上叫人記得機靈點。」
李德全笑眯眯的,「是,師傅,您這是要去哪?」
「雜家去宣太子覲見。」
「師傅,宣太子可是有事?」這麼急匆匆的,可不像什麼小事。
梁九功抬手便拍他的腦袋,「這些事也是你能打聽的?這段時間記得小心伺候。」說完便急匆匆走了。
不一會兒,梁九功便帶著太子來到了乾清宮。
「兒臣參見皇阿瑪,皇阿瑪吉祥。」
康熙沒叫起,只靜靜的看著他。
太子不知發生了何事,但看這情形,便知此事對他應該不是好事。
太子跪了良久,直到腦袋上冒出了細汗,康熙才道:「起吧。」
康熙緩緩開口,「你可知朕找你是為了何事?」
太子低著頭,掩住眸中的忐忑,「兒臣不知,請皇阿瑪明示。」
康熙冷哼一聲,然後把奏摺甩到地上,「你自己看。」
太子把奏摺拿起來一看,頓時冷汗直流,這件事皇阿瑪是怎麼知道的?明明他已經做得很隱秘了。
「太子,你還有何話可說?」康熙冷冷的看著的他,沉聲問道。
太子鮮少聽見康熙這樣跟他說話,一時慌了,本來想要抵賴的心瞬間消了,他了解皇阿瑪,他能這樣跟他說話肯定是不想輕易了了這件事,而且,以他的能力,若是真想查是肯定能查出來的,與其開口說謊還不如現在便認罪,至少他的不滿會減少一點,「皇阿瑪,兒臣知錯了,請皇阿瑪恕罪。」
康熙滿眼失望的看著他,語氣略顯疲憊,「太子,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可是軍餉,不是什麼可以隨便挪用的公款,難道,自己給他的東西還不夠多嗎?以往他小打小鬧自己都可以不管,可現在他居然為了一己之私置家國於不顧,這讓他如何放心把這個天下交給他?
太子始終不敢與康熙對視,以至於錯過了他眼中的失望之色,若是看見了也許就不只是忐忑那麼簡單了。
「皇阿瑪,兒臣只是一時糊塗,請您原諒。」太子悶悶的聲音傳來,康熙不由暗暗嘆了口氣。
「朕限你半個月內把挪走的軍餉補齊,你,可能做到?」
「兒臣必能做到,請皇阿瑪放心。」太子以為此事便如此揭過,所以連帶喜色的應道。
「還有,這些日子先把你手裡的政務放下吧,交由老大,老三,老五處理,你性子還是太過浮躁了,近日便好好讀書吧,另外反省一下自己的過錯。好了,沒事便先行退下吧。」說完,康熙便拿起筆批閱奏摺,看也不看他一眼。
太子著實愣了好一下,至他成年起,政務之事便不曾放下過,這突然之間被要求放下,心裡總覺得哪裡不對勁,他抬頭看了看自己的皇阿瑪,好像,有什麼不太一樣了。
他心裡忽然有些恐慌。
「是,兒臣告退。」太子說完便有些腳步不穩的走出去了。
太子走後,康熙緩緩抬頭,良久,口中不自覺的溢出一聲嘆息,也許以往是自己太過縱容他了。
出了殿門,太子快速朝宮外走去。
上了馬車,太子便對馬車夫道:「去舅舅府上。」
幾刻鐘后,馬車停在了索額圖府門前。
「殿下,索額圖大人的府宅到了。」
太子下了馬車,便被門口的門衛認了出來,「給太子殿下請安,太子殿下吉祥。」
「舅舅在哪?」太子不耐煩的揮揮手,示意他起來,然後直接問到。
「這個點,大人應該是在書房,可用屬下帶路?」
「不用了,孤識得書房的路。」說完便大踏步走了。
書房外,一個侍衛急匆匆來報,「大人,太子殿下來了。」
索額圖訝異的與陳誠對視了一眼,「到哪了?」
「正從大門走來。」
「大人,既然您現在不方便,那屬下便先行離開了。」見索額圖愣神,陳誠忽然開口道。
索額圖回了神,「不用,陳先生,您是本官的心腹,遲早也是要與殿下認識的,既然有此機會,先生便和本官一道迎接殿下吧。」
「給殿下請安,殿下……」
「行了行了,舅舅就別再多禮了。」不等他說完,太子便一臉不悅的打斷道。
太子看了一眼陳誠,語氣不甚耐煩道:「這人是誰?」這人他明顯沒見過。
「這是老臣的心腹幕僚,陳誠。」索額圖也不在意他的態度,只淡然的介紹道。
「草民陳誠見過太子殿下。」陳誠恭敬的低下頭,沉穩的開口。
「起吧。」看到他這副淡然自若的神態,太子好歹收了輕視之心。
「太子,您此時來找老臣是?」
聽索額圖問起,太子方才想起來自己的目的,連忙開口質問,「舅舅,你不是說軍餉之事絕不可能被查出來嗎?可是現在皇阿瑪都知道了。」還害他受了罰。
「怎麼會呢?老臣明明已經捂得夠嚴實了。」甚至還因此做了詳細的真假難辨的假賬,按理說,不應該那麼容易被查出來才對。
「殿下,皇上在知道前,可有什麼人覲見過?」索額圖皺著眉頭,心裡百思不得其解。
太子想了想,「好像老大剛剛去見過皇阿瑪,然後皇阿瑪便召見了孤。」
「難道是老大?」太子恍然大悟,難怪他說皇阿瑪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原來是他。
哼,老大,別讓孤抓到你的把柄,不然有你好看。
索額圖有些疑惑的順了順鬍子,「可是大阿哥那樣大大咧咧的性子是怎麼發現這些事的?」
太子不耐煩的揮手,「估計是他手下不小心發現的吧。舅舅,現在不是糾結這個的時候,皇阿瑪已經對孤有所不滿了,孤該如何是好?」
「太子,皇上可有處罰您?」
「皇阿瑪讓孤這些天先放下政務,交由老大,老三,老五處理,還要補齊挪走的公款。」太子甩袖坐在椅子上,眼中閃過一絲厲芒,冷冷開口道。
陳誠忽然開口道:「殿下莫急,此事在草民看來,興許並沒有殿下想的那般嚴重。」
「哦?怎麼說?」
「其一,皇上讓您補回公款便有讓您將功贖罪的意思,證明他並未對您徹底失望,所以您大可不必慌亂,您的太子之位應該還是穩的;其二,皇上叫您暫時放下政務,只是想以此來處罰您,所以,只要您近段日子好好表現,拿會權利不過是遲早的事,您又何必著急?您現在最該做的便是回到宮中安心閉門讀書,這樣方能消除皇上的不滿。」
太子想了想,好像事情確實如陳誠所說,遂放下心來,「舅舅,那孤便先行回宮了。」
「恭送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