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chapter42

接到消息，秦墨頓時清醒，「好的，我馬上來。」

唐雲西看著下床穿衣服的秦墨，這才睡了一個小時……

秦墨穿好了衣服，回頭對唐雲西說：「小溪，醫院那邊有急事，我要回去一趟。」

唐雲西嘟著嘴，「醫院裡就沒別的醫生可以用了么？」

「這次傷者比較多，醫院忙不過來。」

唐雲西不情願地嗯了一聲。

他是真不希望秦墨太累。

因為附近一棟上世紀六十年代的舊樓半夜坍塌，已導致八人死亡，二十四人受傷，其中有九名重傷人員，另外，還有十幾人失蹤，救援人員還在搜救當中。

秦墨回到醫院，第一時間披上白大褂，一名護士向他彙報情況。九名重傷人員有五名被送往其他醫院搶救，剩下的幾名必須要進行急救手術。護士再彙報了一下幾名重傷人員的傷情。

秦墨聽完了彙報，當即吩咐護士立即準備手術。

從進手術室的那一刻起，秦墨全神貫注，不敢絲毫鬆懈。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唐雲西等了一天也沒等到秦墨回來。發了微信消息，他也沒回復。

舊樓坍塌的新聞轟動了全城，電視上各大新聞刷屏式地報道。那一棟上世紀七十年代砌的房子根基沒打好，近年來牆面出現了裂縫住戶也只是用水泥補了補。終於，在今天凌晨四點多鐘，在風雨中矗立了將近半個世紀的房子坍塌。

六層樓的房子有一個角凹陷了下去，另外一邊顫顫巍巍，隨時會倒下去，據新聞報道，這棟樓共住了八戶人家，大概四十六人。

目前已有三十二人確認身份，十四人失蹤，援救人員還在展開搜救。

看著報道，唐雲西心情沉重。

將近傍晚，唐雲西買了半隻雞，加了一些滋補的中藥燉了湯，裝進保溫盒裡，提著去了秦墨所在的醫院。

秦墨還在手術室里，唐雲西進了他的辦公室，在裡面坐著等。坐在秦墨的辦公室，聽著外面傷者家屬的哭聲，唐雲西突然開始恐慌，一想到死亡和分離，他的心就不停地顫抖。

除去今天凌晨睡的那一個小時，秦墨已經連續36個小時工作了，這36個小時裡面，進行了四五場大大小小的手術。

晚上七點多鐘，秦墨從手術室里出來。開了辦公室的門發現了唐雲西在裡面。

秦墨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臉上很疲憊，看到唐雲西，他臉上露出一絲笑，「你怎麼來了？」

唐雲西心疼地看著他，示意了桌上的保溫壺，「我煲了湯，你快來喝一點。我嘗過了，不咸也不淡。」

「好。」秦墨解下身上的白大褂，走過去坐下。

唐雲西打開保溫壺的蓋子遞給他，「還熱著呢。」

秦墨接過，淺淺抿了一口，對他說：「進步很大，湯很好喝。」

唐雲西看著他把湯喝完，「你都工作兩天了，回家休息一下吧。」

秦墨抽了一張紙擦了擦嘴角，「這一次的房屋坍塌事故傷亡人數多，能救一個是一個，現在是救人的黃金時期，不能往後挪。」

言下之意就是他還不能回家。

唐雲西理解秦墨救死扶傷的情懷，但是作為戀人，他私心是希望他能多休息。

「那你在辦公室休息一下。」唐雲西起來把放在沙發上的雙肩包挪開，扭頭對他說：「你在這躺一會。」

秦墨看著他，不想讓他擔心，答應了在沙發上休息一會。

這邊正打算休息，就有護士來敲門，「秦醫生，剛才醫院送來了一個在廢墟里埋了十幾個小時的傷者，傷者情況嚴重，你趕緊過來看看。」

秦墨應了一聲馬上過去。

唐雲西咬著唇看著秦墨，秦墨披上白大褂，在唐雲西額頭上落下一吻，「你先回家照顧冬冬，我很快回去。」

「嗯。」

唐雲西看著秦墨，為什麼覺得自己會再也看不到他。那一種強迫性地感覺讓他覺得焦慮不安。

回到家后，唐雲西一直心緒不寧，總覺得會有大事情發生，眼皮也跳個不停。

深夜的醫院依舊燈火通明，因為這一次的事故受傷人數多，很多醫護人員都自願加班。連續48小時都亮著燈的手術室此時此刻還在進行著一場手術。秦墨作為主刀，白色手套沾滿了血，他布滿血絲的眼睛目不轉視地看著血淋淋的傷口，身旁的外科醫師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聽他差遣。

手術過程中每一個細小的環節都不能錯，每一刀下去，不能有絲毫偏差。

傷者從傍晚送進來，進行了八個小時的手術。手術結束的那一刻，手術室里的所有人都鬆了一口氣。

病人被推出了手術室。

秦墨滿臉疲憊地摘下口罩，往手術室外走，剛走了兩步，突然眼前一黑，身體往旁邊倒了下去。旁邊的年輕醫生扶住他，「秦醫生！」

另外一個醫生摘下口罩過來看了情況，對著年輕的醫生大聲喊：「快！立即進行心肺復甦！」

時間非常緊迫，年輕的醫生立即把人平放在了地上，對他進行了搶救。

剛睡著沒多久的唐雲西做了一個噩夢，他夢見秦墨在鬼門關，笑著和他說：「小溪，我們下輩子再見。」

說完這句話，他轉身進了鬼門關，隨著一陣白霧散去，四周空空蕩蕩，再無秦墨。

唐雲西驚醒，出了一身寒冷，心悸不止。他開了床頭燈，坐了起來，大口呼吸著。心裡隱隱覺得有事發生，拿起了手機撥打了秦墨的手機。

第一次打沒人接，第二次才有人接，他激動的喊：「秦墨！」

「我是秦醫生的同事。」

唐雲西眼神慢慢黯淡，「秦墨呢？」

電話里的人說：「秦醫生過度勞累，剛才在手術室里昏倒了。」

唐雲西心裡一驚，問：「他現在怎麼樣了？」

「還在搶救。」

聽到了消息，唐雲西起床穿上衣服，直接出了門。

凌晨三點的街道很冷清，連個人影都沒見著。走了一段路來到大馬路，馬路上來往的大多是私家車和貨車，在路邊招了很久的手也沒人願意停車。

唐雲西心急如焚，他一刻也不想等，他要馬上見到秦墨。

站在路中間，展開雙手，終於攔下了一輛車。受了驚嚇的車主打開了車窗正要罵，唐雲西跑過去說：「能不能送我去市中心醫院，我有很急的事，求你了！」

車主看他一臉心急，心裡剛才的那一股怒火漸漸消了，「你有急事也不能站在馬路中間，多危險。」

「抱歉，我真有急事。」

車主也不是鐵石心腸，「上車吧，反正我順路。」

唐雲西上了車，不到十五分鐘就來到了醫院。沒有一刻地停頓，他風一樣跑進了醫院。拉著一個護士問：「秦墨呢？秦墨在哪？」

護士道：「請問你是秦醫生的什麼人？」

唐雲西抬高聲音道：「你告訴我他現在在哪！」

護士被他的嗓門驚了一下，指了指住院部，「現在已經送進了病房了。」

唐雲西問了病房，沒等電梯，直接就跑上了樓。

扭開病房的門，裡面的幾個醫生護士齊齊扭頭看向了剛進來的唐雲西。唐雲西顧不上病房裡到底有什麼人，視線落在病床上的秦墨身上，他剛脫離生命危險，還帶著氧氣罩。

一名醫生看到唐雲西過來，對其他人說：「秦醫生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你們也辛苦了，先去休息一會。」

幾名醫生護士都出了去，房裡只剩下秦墨和唐雲西。

他們人一走，唐雲西眼裡的淚水就流了下來，止不住。

在旁邊的椅子坐下，唐雲西牽過秦墨的手握在手心，那一雙修長的手很冷。

要是秦墨真的死了，他該怎麼辦？

他們才認識不到一年，但是現在的他已經不能沒有秦墨了。離開了秦墨，他的強迫症會更嚴重，離開了秦墨，他會吃不下飯，離開了秦墨，他再也找不到一個和他過一輩子的人。

要是他真的出了什麼事，他大概會選擇陪他一起走。

早上第一縷陽光照進病房裡，秦墨張開眼睛，看到了伏在他身邊睡著的唐雲西，動了動手指，發現唐雲西的手與他十指相扣。

淺眠的唐雲西感覺到了手上的動靜，抬起頭來，看到秦墨已經醒了，喜極而泣。

看著秦墨，唐雲西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倒是眼淚先流了下來。

「怎麼哭了？」秦墨問。

唐雲西吸了吸鼻子，「你還好說，都是你。」

秦墨蒼白的臉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我怎麼了？」

「你知不知道，昨天你昏倒在了手術室，要不是及時搶救……就……」唐雲西不敢說出那個死字，他害怕一說出來，就成了真。

秦墨回想起昨天，他做完手術之後，眼前一黑，之後就沒了意識。看來，他是真的太過勉強自己了。

唐雲西擦了擦眼淚，哭腔道：「如果你真的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你說我該怎麼辦？」

「對不起。」秦墨道。

「你不要跟我說對不起，秦墨，我只要你好好活著！」唐雲西說：「你知道我的精神狀態，我已經離不開你了，要是你突然離開，我一定會崩潰，活不下去的。」

他一定是受了很大的驚嚇，否則，不會這樣情緒失控。

秦墨雙手撐著床坐起來，摟著他的頭讓他靠在自己懷裡，「抱歉，我錯了。」

唐雲西把眼淚都抹在了他的衣服上，這一次流的淚比他過去的十年都要多。他是真的嚇壞了，就像是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突然失去了依靠一樣，無措，害怕，恐懼。

唐雲西止住了淚水，頭貼在秦墨溫暖的懷裡，慢慢安下心來，「秦墨，你想要救死扶傷，我不攔著你，但是你必須要顧好自己，說句自私的話，別人的命我一點也不在乎，別人是死是活，也跟我沒關係，我就只在乎你。」

唐雲西從他懷裡抬頭，看著臉色蒼白的他，「我是真的已經不能沒有你，你答應我，要陪我一輩子。」

秦墨安撫著懷裡受了驚嚇的唐雲西，「好，我答應你。」

得到了秦墨的承諾，唐雲西離開他的懷裡，「你一直沒休息好，我不吵你了，你快點休息。」

說著站了起來，扶著秦墨躺下，再給他提了提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