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抽獎

整理完訪談資料，已經是深夜，傅星辰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懶懶打了一個哈欠。

習慣性地打開微博，滑鼠下滑，刷到了「錦鯉大王」的睡前晚安微博。

「晚安大王，明天也要求好運」，傅星辰眯著眼，又打了個哈欠，隨手轉發評論了微博。然後關上電腦，爬進了被窩。

一大早被鍋碗瓢盆的聲音吵醒，傅星辰揉著腦袋拐進廚房，見禾笑正在噼里啪啦地煎著荷包蛋，她睡眼朦朧地咕噥：「好幾天沒見你人影了，又是去拍外景了？」

禾笑把雞蛋翻了個面兒，撒上一點鹽粉，這才說道：「是啊，這家工作室太坑了，裡面沒幾個靠譜的攝影師，一個兩個都是菜鳥級別的，連光圈都分不清，每次來了大單子，老闆都讓我跟拍，要是只攝影也就算了，結果我忙前忙后，又是寫文案，又是修樣圖，還費勁巴拉地給人端茶倒水，草，要不是我不會化妝，我估摸著這回就去我一人就夠了。折騰了幾天幾夜，我這都快散架了。」

傅星辰瞌睡醒了大半，聽完后也頗為同情禾笑，她想了想說道：「這麼辛苦，圖的什麼呢，不如出來單幹，到時候聘個臨時的化妝師，妥妥得也能掙不少錢。」

禾笑嘆了一口氣，把平底鍋抬起來，用力一抖，兩個荷包蛋滑進了白瓷盤子里。她端了盤子出來，悶悶道：「關鍵是資源，人工作室有資源有關係，我有什麼，我就一破單反，就算拍得再好，也沒人知道我啊。」

傅星辰納悶，「你不是經常往微博PO你拍得那些照片么？我看那圖很漂亮啊，這都火不了么？」

禾笑翻了個白眼，「我說姐姐，你就是搞傳媒的吧，對這裡頭的玄機，你肯定不陌生吧？我是誰，我在微博上就是一無名氏，我自個動靜再大，在整個微博上，也濺不起來一丁點的小水花，網上那麼多攝影師，那麼多發圖的人，也沒見幾個紅起來的。那幾個網紅，你不會真覺得他們就是因為發的圖漂亮，所以才火起來的吧？」

傅星辰噎了一下，不作聲了，禾笑說得沒錯，她心裡很明白，在這個時代，想要單憑著所謂的真本事出名，已經是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事情了。對此，她只能表示十分無奈，轉身洗漱去了。

等她從衛生間里出來的時候，禾笑已經又不見了，她嘆了一聲，吃掉禾笑留給她的早飯之後，就匆匆趕往學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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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雯把傅星辰發給她的訪談資料批閱了一番，接著就把傅星辰叫到了辦公室。

「第一次訪談就挺像樣子，效果不錯。整理出來的資料也很豐富。」宋雯笑著表揚傅星辰，然後把她修改後裝訂好的訪談記錄遞給傅星辰，「不過還是有一些形式上的小問題，我已經修訂了一下，這個你看一下，下次可以按照這個模板來。」

傅星辰接過訪談記錄，睜大了狐疑的眼睛，「下一次？」

宋雯自然而然地點頭，「怎麼了，很奇怪么？」

傅星辰頓了一下，「我還以為就一次呢……所以我問了特別多的問題。」

宋雯笑了，「說你聰明，你有時候也挺傻的。訪談這種東西，如果只做一次的話，就只能得一些皮毛，太淺顯表面了，根本達不到做研究的目的。所以最好的方法是伴隨著研究的深入，你每發現一些問題，就要跟進一次，等你這一套訪談做下來，我估計你的素材也就積累的差不多了。到時候再寫論文作報告，就是一氣呵成的事情。」

傅星辰覺得腦袋都大了，這個意思就是說，她跟「小金魚」之間的事情還沒完，她不僅還要接著跟小金魚接洽不說，這個過程還要貫穿整個項目的過程，她跟這個小金魚，綁上了！

宋雯見她一臉生無可戀的模樣，以為她是有了畏難的心思，在打退堂鼓，於是旁敲側擊地說道：「當然了，如果你覺得這個任務對你來說很艱巨的話，那麼我可以換另外一個師姐來接手這個項目，我想她應該會比較樂意。畢竟這個項目屬於所里比較大的項目……」

「老師，我這邊沒問題的。」傅星辰立刻打斷了宋雯，「我覺得，我能勝任。所以，讓我接著跟進吧！」

宋雯笑了，「我就喜歡你這樣上進的學生。好，你回去再規劃一下，看看下面的訪談都怎麼安排，都要問些什麼問題。」

傅星辰應聲去了，宋雯看著傅星辰的背影，深思片刻，接著垂眸笑了，其實就算傅星辰真的打退堂鼓不想接了，她也會勸她繼續做下去，畢竟傅星辰的名聲已經打出去了，這塊未經雕琢的璞玉，是她手上頗為重要的砝碼，她又怎能捨得讓美玉蒙塵？

回到工位，傅星辰心情有些複雜，想到又要聯繫「小金魚」，她就覺得渾身不自在。

「權當是為科學獻身了，」末了，傅星辰長嘆一聲：「WHO怕WH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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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公司下班時間，今黎把工作郵件一一回復之後。習慣性地打開了「錦鯉大王」公眾微博，簡單瀏覽了一下轉發和評論之後，他隨意挑了幾條比較有意思地微博轉發了一下。再去看私信，毫不意外又是跟往常一樣，要麼是跟他借錢的，要麼是讓他幫忙實現願望的。他習慣性忽視了這些私信，疲憊地捏了捏鼻樑，「不知道我這麼做，會不會損人品。要是這些人發現我根本沒有辦法實現他們的願望，他們會不會衝上來打死我。」

今黎喃喃自語了一陣，忽而想到：這些網友又不是白痴，自然是知道他又不是大羅神仙，沒那本事實現所有人的願望。至於大家為什麼這樣對「錦鯉轉運」深信不疑，無非還是因為一個精神上的寄託。

想到這一層，今黎不免有些無奈。

退出了錦鯉大王的微博之後，他又登進了「小金魚」這個微博，這個微博里關注的都是他手下的微博紅人和競爭對手的微博紅人，他漫不經心地往下瀏覽，都是些沒有營養的，快要用爛的段子。但是轉發數和評論數還是龐大的驚人。與創業之初的心境不同，他現在已經不怎麼在意這些數字，即便他知道，現在這幾千的數字多半代表著真正的網友。想當年創業之初，為了捧紅一個微博號，他花了真金白銀，請了幾萬的網友造勢，然而那時候，明知道數據都是假的，卻十分在意。

思緒兜兜轉轉，今黎的視線在頁面上飛快地跳躍，驀地，他猛然放鬆了滑鼠滾輪。

視線停留在那個熟悉的微博ID上。「與星光比肩的聖鬥士」

她轉發了「江南小花」的抽獎微博：「剛去日本旅遊回來，在免稅店掃貨，一不小心買多了，隨性決定來一發轉發抽獎回饋粉絲，高絲雪肌精淡斑去痕套裝三套。15號開獎，寶貝們盡情轉發吧~」

今黎頓了半分鐘，然後立刻抓起了桌上的辦公電話，聽筒嘟了十秒之後，曹助理接通了電話，「今總，什麼事？」

「電話轉給江曉。」

曹助理一愣，立刻回答：「好。」

兩分鐘后，江曉接通了與今黎的電話，「今總，您找我有什麼事么？」

這是江曉進公司半年來，第一次收到了公司最高領導的電話，她有些受寵若驚，又有些欣喜若狂，畢竟在公司的一種大咖裡面，她這種不知道多少線外的小透明，多少受人冷落。

今黎沒有注意到江曉語氣里的驚喜，言簡意賅道：「我看到你最近剛發了一個微博轉發抽獎，我需要你黑幕一個人。」

江曉愣了一下，沒聽明白，「今總，我不太懂……」

今黎蹙眉，「我有個朋友轉發了你的微博，你明天開獎的時候，把她名字帶上。」

「啊……哦……」江曉懵懂著答應了，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電話已經掛上了，很快，曹助理的信息就發了過來，很簡單，只有一個微博ID，很明顯，今黎讓她黑幕的微博賬號，就是這一個。

江曉一邊在自己的微博里找到了「與星光比肩的聖鬥士」這個賬號，一邊納悶道：「既然是今總的朋友，那直接買一套給她不就得了，怎麼還要費這麼大勁？」越想越覺得事情挺玄幻，女孩子天生愛八卦，她點進「聖鬥士」微博看了下，見博主是個妹子，她不由得想入非非：「肯定是今總暗戀人家，妹子卻不領情，他只能這樣給人家製造驚喜吧。哎，沒想到今總那麼冷酷的人，也有這麼浪漫的一面……好羨慕這個聖鬥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