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談得來茶館
烏雲遮月半邊,星光黯淡。
「談得來」茶館已是人去樓空。
邵飛紅卻一直在煮茶。
她的心裡一直記掛著一個人。
她在想,一個殺手是不是可以有感情。殺手如果有感情,那還是殺手嗎?
風吹窗檯,窗戶半掩。
邵飛紅的臉上突現笑意。
「進來吧!」她說道。
果然一人從窗外躍入,來的正是杜小七。
「你還在等我?」杜小七道。
「我不是在等你,我只是在等一個消息!」邵飛紅咬了咬嘴唇道。
「你是不是在等我有沒有殺了錢財旺?」杜小七道。
「哦不,我是在等錢財旺有沒有把你殺了?」邵飛紅說完,自己也笑了出來。
看到杜小七平安,她心裡說不出的高興。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那你覺得我殺錢財旺是個什麼樣的結果?」杜小七故意問。
「只有一個結果,你的殺手生意做完了?」邵飛紅道。
「為什麼?」杜小七問道。
「你收了人家的定金,但沒替人家完成任務,以後誰還找你談生意?」邵飛紅一邊說,一邊給杜小七泡茶。
「放心,當方才傲出門的那剎那,我已經把他雙倍的定金如數送到了萬水幫他老頭子那裡!」杜小七道。
「我承認你按道上的規矩辦了,但是你的名聲呢?」邵飛紅道。
杜小七不語,端起茶杯泯了一口,道:「你怎麼知道我沒有殺錢財旺?」
「因為你殺不了他!」邵飛紅道。
「殺不了他?為什麼?」杜小七道。
邵飛紅的嘴巴動了動,想說什麼,但最終什麼也沒說。沉默了一下,只說了兩個字:「猜的!」
杜小七像是看到了邵飛紅奇怪的表情,但也沒再追問,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你在等一個你已經知道答案的消息!」
「是,我開的是茶館,茶館要是沒有消息,你也不會常來我這裡買消息!」邵飛紅的臉上看上去已經很自然。
「但你還是等我的出現。「杜小七道。
「等你出現,我只是確認消息是不是百分百準確!」邵飛紅道。
杜小七突然想起了什麼,道:「說起消息,我還真的要再問你打聽一個!」
邵飛紅問道:「你想打聽什麼消息?」
杜小七道:「不是消息,是一個人!」
「一個人?」邵飛紅略感意外。
「對,一個人!一個約摸二十來歲的小夥子。今天此人跟錢財旺的女兒錢宛如一起出現。當他出現時,我突然感到心一陣刺痛!可又說不上來這是為什麼?」
邵飛紅一臉詫異地看著杜小七,道:「真是不可思議,不過你放心,我一定幫你打聽到。」
杜小七看了看窗外,起身道:「我想我該走了。」
邵飛紅一聽這話,握在手中的茶杯竟然晃了一晃,差點沒脫手。
杜小七微笑著朝她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邵飛紅竟然伸出手去,當然她什麼也沒抓到。
在杜小七躍出窗口的瞬間,邵飛紅聽到了敲門聲。
她這才明白杜小七匆匆離去的原因。
她過去把門打開,門口站著一個約摸二十來歲的大男孩。也許由於天冷,孩子的臉凍得通紅。
「你叫什麼名字?」邵飛紅問。
「我姓沈,叫寒竹。」男孩回答得很輕。
「寒竹?呵呵,你爹娘給你取了一個好名字。是錢大財主叫你來的?」邵飛紅問道。
沈寒竹點了點頭。
邵飛紅領沈寒竹進了屋子。
「老爺說他白天碰到了一件麻煩事,所以忘記叫人把茶葉送來了。儘管小的們都知道每逢初八、十八,都要送茶葉來這裡,但沒有老爺的吩咐,誰也不敢做主。」沈寒竹一邊說,一邊把手上的茶葉往檯子上放。
邵飛紅走過去,拿起茶葉一聞,果然清香撲鼻,心裡不禁由衷贊道:這茶葉應該產於東山,採摘於明前,都快一年了,錢財旺貯藏得可真的得法。
沈寒竹看了看邵飛紅,道:「如果掌柜的沒有其他吩咐,那小的就先走了?」
邵飛紅似乎想起了什麼,忙道:「等等。」
沈寒竹正要把門拉開,一聽這話,趕緊收住腳,轉過身來,靠門站住。
「你剛才說你家老爺白天遇到了麻煩事,你可知道是什麼麻煩事嗎?」邵飛紅道。
「有人在老爺的酒家鬧事,被老爺的人給打發了。」沈寒竹一本正經地道。
「哦,對了,你在錢家是做什麼活的?」邵飛紅問道。
沈寒竹愣了一下,道:「小的沒啥用,負責給老爺跑跑腿。就像今晚,老爺讓小的來送茶葉,小的就來了。」
邵飛紅略一覺思,道:「小哥,我想問你打聽一個人,不知道行不行?」
沈寒竹忙道:「掌柜的要打聽人儘管說,千萬別稱小的小哥。」
邵飛紅道:「你可否知道錢大小姐身邊有一個常陪她玩的大男孩子?估計年紀跟你差不多大。」
沈寒竹心裡一緊,臉色微變,但還是沉氣道:「錢大小姐身邊玩伴一堆又一堆,她高興跟誰玩就跟誰玩,陪她玩的人多了去了,小的不是很清楚。」
邵飛紅哦了一聲,道:「那你以後幫姐姐留意一下,如果有跟你年紀差不多大的男孩子陪錢大小姐在一起玩,你過來告訴姐姐那個人是誰好不好?」
沈寒竹忙點頭道:「掌柜儘管吩咐,小的一定留意。」
邵飛紅讚許地道:「很好,真乖。那麼敢問寒竹現居住何處呢?」
沈寒竹道:「小的無父無母是個孤兒,受老爺恩賜收養,謀得一份活干。老爺把小的安排在城北桑園,每天天亮便趕到錢宅等候差事。」
邵飛紅點了點頭道:「現在已是深夜,你先回去吧,以後有空多來姐姐地方坐坐。」
沈寒竹道了聲嗯,出門而去。
邵飛紅取出沈寒竹剛送來的茶葉,提取少許,用杯子泡了兩杯,一杯放在自己面前,一杯放在桌子對面。
只聽她提高嗓子道:「看來茶館的生意要越來越好了,白天幾乎跑斷了我的腿,晚上還是貴客頻來啊!」
「邵掌柜果然好耳力!」聲音剛落,一人就出現在了邵飛紅的面前。來者居然是「錢宅」管家鬍鬚。
「喲,我還以為是哪位貴客呢,原來是胡大管家啊!」邵飛紅提著嗓子道,「來,快快請坐。不知胡大管家深夜到此,有什麼需要我這個小女子幫忙的?」
說完,邵飛紅把桌上的茶杯遞給鬍鬚。
鬍鬚輕輕接過茶杯,不緊不慢地道:「我晚上倒是不渴,但這手冷得緊,這茶剛泡上,水正燙,正好給我暖手。」
邵飛紅笑道:「胡大管家果然幽默風趣。」
「哪裡哪裡,我說的可是真話。」鬍鬚道。
邵飛紅瞄了一眼鬍鬚,道:「胡大管家深夜來此,不至於只是來暖手的吧?」
鬍鬚哈哈一笑,道:「邵掌柜快人快語,果真是爽快之人。聽說邵掌柜近日購得一匹好馬,我想今晚借來蹓蹓。」
邵飛紅臉色微微一變,心中嘀咕,這鬍鬚還真是個厲害人物,這購馬的事做得極為隱蔽,幾乎沒人知曉,他不知又是哪裡得來的風聲。但想歸想,表面還是一臉鎮靜。
「既然胡大管家今夜有如此雅興,那就儘管牽去。不過此馬性烈,您老人家可得留點心眼!」邵飛紅道。
「好說好說,那我就不客氣啦。」鬍鬚一臉悅色。
於是邵飛紅帶著鬍鬚,前去牽馬。
鬍鬚突然問道;「邵掌柜在跟送茶葉的夥計打聽錢小姐的玩伴?」
邵飛紅愣了一下,隨即打了一個「哈哈」,道:「我是逗他玩的,這小子不老實,其實那個玩伴就是他!」
鬍鬚哦了一下,道:「邵掌柜是如何看出來的呢?」
邵飛紅道:「看他剛才那緊張的模樣,不說謊誰信?」
鬍鬚反問了一句:「緊張?」
邵飛紅不解地道:「怎麼了?」
鬍鬚忙道:「沒什麼。」
邵飛紅嘀咕了一句:「怎麼都對一個下人這麼感興趣。」說完點了點前面道:「馬就在那裡,自己去牽。」
鬍鬚開心地道:「好嘞。」
只聽一聲長嘶,蹄聲遠去。
邵飛紅重回屋內,睡意全無。
突然暗叫一聲不好,趕緊換成一身黑衣,縱身躍出窗外,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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