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淺卿
一個女子超出常人的鎮定和冷靜,那一刻蘇晗徹底將季無憂征服。
季無憂幾乎毫不猶豫舉起長劍,他從季昶眼中看見了快意,下一刻,季無憂身子一軟失去了意識。
模糊中他似乎看見一抹銀白色身影猶如天神降臨,一個眼神足以讓全眾人臣服在他腳下。
季無憂鬆了口氣,終於回來了。
不負眾望戚曜平定了叛亂,並且將瑾王毀掉一隻胳膊,皇上大怒之下廢了太子,貶為瑾安侯。
季無憂醒來時,一切謎團終解開,自始至終皇上的目標就是除去二王讓戚曜上位。
睿王犯上作亂全家株連,連世子都未放過,季無憂暗暗想,皇上的心實在太狠了,連親生兒子都不放過。
季無憂找了很久,都沒有發現季昶的身影,戚曜和蘇晗也不見了,季無憂發了瘋似的尋找。
去了蘇家一次又一次,都沒有蘇晗的影子。
季無憂心裡咯噔一沉,是戚曜帶走了蘇晗。
那日下著大雪,季無憂聽聞凌氏產子有些危險,所以一直在蘇府附近徘徊,果真見一輛馬車趕回。
蘇晗下了馬車,身後緊跟著戚曜,那一刻季無憂的心似乎被什麼狠狠揪住了,一陣撕心裂肺喘不過氣來。
可腳步還是不由自主的追了上去,蘇晗問了一句,「季大人,你身子還好吧。」
季無憂眼中劃過一抹欣喜,「無礙,快進去吧。」
蘇晗點點頭,一臉著急沖了進去,纖細的身影沒了蹤影。
季無憂一回頭對上了戚曜的眸子,那眼眸帶著一絲探究的複雜,季無憂一驚,竟有幾分心虛。
戚曜很快退去了質疑,上了馬車匆匆進了宮。
季無憂心裡說不出的落寞和掙扎,後來他才知道,這一切全都是皇上給戚曜鋪路。
戚曜去了邊關根本不是歷練,而是拉攏人心,而蘇晗恰好有一位兄長的外祖父在邊關。
蘇晗註定就是戚曜的,但凡季無憂有半點私心,皇上絕不會容忍他活著,蘇家若不為戚曜所用,必然就是戚曜的對頭,必會剷除乾淨。
太子倒台了,被皇上正大光明的拘禁,沒收了兵力,兩個風光一時的親王就這樣相互傷害,最終都沒逃過皇上的手心。
後來季無憂才知道,季昶一直在皇上身邊做事,是皇上將季昶安排進睿王妃的娘家,被睿王妃親自引薦給睿王。
並且季昶的目的,就是慫恿睿王造反。
睿王動作頻頻,瑾王心裡有疑慮不顧一切回了京都,這一環套一環全都是皇上親手設計,這樣精妙的準確度,皇上拿捏了二人的心思,相互牽制。
若瑾王沒有中途折返,興許變化又不一樣了,可偏偏被皇上算中了。
不愧是父子!
沒了太子和睿王,皇上還有幾個年幼的兒子,最大的五皇子才十五歲,實在太稚嫩一臉懵懂。
有人建議五皇子做儲君,皇上不僅沒有反駁,反而給給足了五皇子機會,給五皇子鋪路,讓五皇子進六部歷練。
跟戚曜比差了一大截,同樣是深宮教養出來的孩子,差距太大,不愧是皇上一手調教。
沒幾日就出了成果,五皇子處處受排擠算計,年幼的他哪經歷過這些,主動請求皇上離開皇宮,去大昭寺歷練修行。
這樣一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沒有嗜血的霸氣,如何鎮的住。
那個位置,只有一個人最合適。
繞了一大圈,六皇子才五歲,七皇子才三歲,只剩下四皇子潯王了。
潯王年長,目前是最合適的,只不過皇上似乎並不喜歡潯王,眼眸里有幾分排斥。
潯王當了大任,被朝廷上下的大臣擁護,走起路都是帶風的。
再後來皇上居然給戚曜賜婚了,讓蘇晗嫁給戚曜,那幾日季無憂請了假沒有上朝,一坐就是一整日,生活似乎又恢復了往日的孤寂和心如死灰。
「大人,戚二公子來了。」
戚曜之前惹毛了潯王被剝奪了世子之位,區區一個世子之位,戚曜什麼時候在乎過?
戚曜什麼都沒說帶來幾瓶酒,那一日兩人喝得酩酊大醉,一夜至天明。
「恭祝你早日成大業,莫要辜負了良人!」
季無憂嘴裡擠出一句話,然後進了屋子,戚曜笑了笑才離去。
成婚後的戚曜日子過的十分精彩,蘇晗不負眾望和潯王府鬥了起來,戚曜是皇上一手調教的,論下棋還真沒有幾個人能下得贏皇上,戚曜耍起狠來,叫人有苦說不出。
讓潯王一次又一次進宮去告狀,皇上三言兩語就打發了潯王,再不濟給一些賞賜安撫,或者給戚曜一個不痛不癢的處罰。
大家都以為潯王就是下一任太子,而世子戚暄是潯王最得意的兒子,一個勁的巴結二人,唯有季無憂笑了笑。
再後來西南大戰,皇上派戚曜去支援,戚曜臨走前拿著一把劍氣沖衝去找潯王,惡狠狠的威脅一頓,潯王氣急敗壞卻又無可奈何。
因為戚曜逼急了,什麼不敢的。
蘇晗得了保障,身邊暫時沒人敢招惹。
戚曜走後西南百萬大軍緊缺物資,季無憂被皇上派去押運物資,半路上卻傳來戚曜中了毒箭的消息,季無憂一路快馬加鞭心急如焚。
因押運物資的關係,實在走不快又難免招人惦記,路過山澗被一群流寇盯上。
這些人擺明了就是有備而來,沖著這批物資,季無憂身邊帶來的人實在有限,很快落入下風。
就連季七都受了傷,季無憂緊咬著牙,卻在這個時候一個人影出現了。
季無憂至今還記得一身男裝出現的蘇晗,英姿勃發。
後來流寇退下,季無憂跟蘇晗一起去西南,才知道蘇晗是為了戚曜去的,季無憂既羨慕又欣慰。
有那麼一瞬間,季無憂希望這條路永遠沒有盡頭。
終於在蘇晗急切下來了西南,那時戚曜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季無憂眼睜睜看著蘇晗緊抱著戚曜不撒手,哭的像個孩子。
那一刻,季無憂確實動了惻隱之心,有些心疼。
帶來了糧草,戚曜一鼓作氣拿下了東楚逼迫東楚節節敗退,就在季無憂要離去的時候,戚曜挽留了季無憂。
並且還扔給季無憂一支自由支配的隊伍,那一刻握上來兵器,季無憂整個身子都在顫抖激動。
扔下一切陪著戚曜作戰,就在快要贏的那一刻,蘇晗被抓走了戚曜就像一頭暴怒的獅子一樣煩躁憤怒。
最終冷靜,單槍匹馬的潛入明初國內部,一點點抽絲剝繭尋找線索。
一個叫尉婧的女子纏上了戚曜,在明初很有地位,戚曜利用尉婧挑撥她和夜瀟寒之間的關係,幾乎是用計謀完整無損的搶回了蘇晗。
尉婧惱羞成怒一路追殺,卻抵不過戚曜帶來的錦武衛,被打傷了逃走,而他們也順利回到了西南。
蘇晗回去后就病了,元醫說是中了毒,夜瀟寒下的。
戚曜不顧勸阻和夜瀟寒達成協議,並且喝下夜瀟寒準備的毒藥,那一刻季無憂震驚了。
他一直以來低估了戚曜對蘇晗的喜歡,一直以為戚曜當初娶蘇晗不過是為了蘇家背後的勢力,那一刻在戚曜眼中,蘇晗勝過萬里江山。
季無憂苦笑,即便是他也未必毫不猶豫豁出去,怪不得蘇晗那樣矜貴的女子會不顧一切的愛上戚曜。
再後來打了勝仗,戚曜回京都,皇上早就安排了一切,正大光明給了戚曜那個位置。
以一國儲君的位置迎接了戚曜,當之無愧的太子。
路途上季無憂無意碰見一名女子,嬌小玲瓏如一隻貓兒蜷縮在草叢中,髒兮兮的,還有微弱的呼吸,頭髮被擋住了臉頰看不清容顏。
不知是出於什麼目的,季無憂翻身下馬,彎腰看了眼女子。
女子睜開眼睛,那一雙眼睛純凈如一汪泉水般透徹無邪,燦若星辰般閃耀,讓人不自覺就被人吸引,臉色十分蒼白宛若透明般。
季無憂抱起女子上了馬車,並且吩咐太醫替她診治。
「這孩子怎麼了?」季無憂低聲問道。
「回大人,這孩子就是受了點皮外傷然後餓暈過去了,多休息幾日就好了。」
季無憂點點頭,「好好照顧著吧。」
說完季無憂就離開了大帳,腦子裡冥思苦想著什麼,望著天一陣陣的出神,一種無力感包圍著他,即便是出入生死,他也沒怕過。
幾日後,季無憂幾乎將撿來的那個孩子拋之腦後,那日一團身影急匆匆跑來。
「多謝季大人救命之恩,淺卿感激不盡。」
淺卿皮膚異常的白皙,睜著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很是無辜的看著季無憂,亮晶晶的好像裡面有光。
倒是個天真爛漫的孩子,季無憂淡淡嗯了一聲,「你既然沒事了,該去哪裡就去哪裡
淺卿小嘴一癟,「我沒有地方去,我腦子裡也想不起來要去哪裡,你要趕我走?」
那可憐巴巴的模樣就像是受了欺負似的,季無憂嘴角一抽。
「季大人,這麼可憐又可愛的孩子,你怎麼能攆走呢?」
元醫挑簾進來,一副看不下去的模樣,「這孩子可憐的很又沒去處,你既然救了人家,將她一個弱小女子扔在這荒郊野外,萬一出了點什麼事,你於心何忍啊!」
淺卿大約是認出來了,眼前這個白鬍子老頭是個心地善良好說話的,於是很有眼色的點點頭。
「是啊,這裡荒無人煙我要是被壞人抓走了怎麼辦?」淺卿語氣里有幾分顫抖和害怕。
季無憂嘴角抽搐的厲害,兩手一攤,「既然你覺得可憐,所幸就跟著你吧。」
元醫理所當然的點點頭,「成,小姑娘日後你就跟我學醫,哪也別跑。」
淺卿點點頭,兩隻眼睛一眯像極了月牙,「多謝老爺爺。」
季無憂無奈笑了笑,並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安頓好拔營回京的事宜,季無憂每日都很忙。
「不好了季大人,淺姑娘病重了。」
一名侍衛匆匆上前,「元大夫出門去附近採藥,一時還未回來。」
季無語放下手中事宜跟了過去,小傢伙果然病的不輕,小臉潮紅,嘴裡喃喃著說著胡話又哭又鬧。
「這是元大夫交代的葯,可淺姑娘就是不肯張嘴,這是最後一碗了。」
侍衛有些無奈,季無憂也看見了淺卿面前的被子上一片褐色葯汁流淌浸染留下的濕潤。
季無憂坐在榻上伸手接過葯碗,餵了幾口,這孩子許是聞到了藥味,緊緊的閉著唇就是不肯張嘴,渾身燙得嚇人。
無奈,季無憂一把捏住了淺卿的下頜迫使她張嘴,一把將葯灌了進去,淺卿被迫喝了大碗葯汁,嗚嗚亂叫要將葯汁吐出來卻被季無憂捏住了下頜,下意識地吞咽,被嗆住了不停的咳嗽。
難受的嗚嗚亂叫,眼淚肆意流淌,季無憂都有些不忍心了。
淺卿睜開眸子一見季無憂眼中劃過一抹欣喜,手腳並用的纏住了季無憂,將小腦袋拱進季無憂懷中。
「嗚嗚,難受!」淺卿渾身燙的出奇,季無憂身子僵了一下,試圖將身上這個小娃娃搬走,可惜淺卿就跟認準了季無憂似的,死死的要抱緊不撒開。
一味地哭鬧不止,嗓子都啞了還不停的咳嗽,季無憂一時心軟僵硬的任由她抱著不動。
淺卿拱了拱小身子,鬧的厲害,季無憂才拍了拍淺卿的後背。
「究竟怎麼回事,趕緊派人去四周找一找元醫,孩子燒成這樣怎麼沒人發現?」
季無憂有幾分心軟,每每對上淺卿如浸了水的眸子,就忍不住繳械投降,似乎帶著一股魔力。
一定是魔障了!
季無憂搖了搖腦袋,懷裡的孩子哭的上氣不接下氣,季無憂無奈只好替淺卿順氣。
「再熬一碗薑湯來!」季無憂猜測一定是天氣冷,著涼了。
季無憂發現了,這孩子對於味道不好的東西一概不吃,再說軍中哪有蜜餞哄她吃藥,無奈只能硬灌了。
季無憂一隻手扶著淺卿的小腦袋不讓她亂跑,一隻手捏住下頜,淺卿死死的咬著牙齒不松,廢了好大的力氣才灌了小半碗,另外半碗撒的哪哪都是。
尤其是季無憂的衣服,沾染了一片濕潤,季無憂眉頭都在打結。
淺卿哭鬧的累了,緊緊的抱著季無憂不撒手,抽了抽鼻子睡著了,季無憂摸了摸額頭,似乎有些退燒了跡象。
「將大氅取來!」季無憂道。
很快一名侍衛取來毛茸茸的大氅,季無憂扯不開淺卿只好披上大氅,將她包裹在懷裡,倒是讓人看不出端倪。
方才手頭上還有幾件事沒交代清楚,有幾位將士都在等著呢,季無憂只好一隻手托住了懷裡的淺卿,大步朝前走回到了大帳。
而淺卿則像是嬰兒似的睡在季無憂懷裡,呼吸淺淺,
「還有多少日回京?」季無憂問。
「大約半個月,太子來信讓季大人稍安勿躁,如今兵部尚書的位置是由魏駙馬擔當,季大人回去倒有幾分尷尬。」
「明明季大人功勞不小,陪著太子殿下出生入死,憑什麼白白讓一個駙馬佔了便宜?」
「咱們千萬里來送糧草,助太子一臂之力,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總不至於連原本的都沒保住。」
有人替季無憂打抱不平,只覺得有些不公允。
季無憂笑了笑,「就照太子的話做,放緩腳程。」
幾人面面相覷然後點點頭,回去也一定要風風光光的回去。
懷裡的人有了動靜,季無憂才道,「你們先退下吧,這件事回頭再議,趁這個機會好好休息休息。」
幾人拱手,「是,屬下告退。」
季無憂掀開大氅,懷裡的人兒睡的香甜,似乎是做了什麼開心的夢,嘴角彎彎整個人都陷入了一股淺淺的微笑。
季無憂推了推淺卿,淺卿蹙眉就是沒有睜開眼,額間的溫度退散了不少。
季無憂無奈只好一直抱著她坐在一旁,一隻手處理公務,一隻手緊托住淺卿。
直到傍晚,元醫才匆匆趕回來,一進來就緊張兮兮的問,「人呢,我來瞧瞧。」
季無憂揉了揉發酸的胳膊,斜了眼願醫,元醫四下找了一圈也沒發現人影,急得團團轉。
「季無憂,你該不會把人給我扔掉了吧,這可不行啊!」元醫跺跺腳,「人在哪裡,我們要趕緊想辦法找到她,她可不能丟啊!」
季無憂挑眉,「為何?」
元醫一蹦三尺高怒瞪著季無憂,「你真把人丟了?」
季無憂抿唇不搭話。
元醫氣的心都哆嗦,手顫抖的指著季無憂,「那.......那可是太子的希望啊,這下可麻煩了。」
季無憂擰眉,還沒來得及問,懷裡的人拱了拱小腦袋,嗚咽一聲,「嗯~」
元醫還沒晃過神來,就看見一個小腦袋從季無憂的懷裡伸出來,揉了揉眼睛,一臉鬆懈似是還沒睡醒,半夢半醒之間然後又縮回腦袋,繼續睡。
元醫看的眼睛眨都不眨,繼續盯著季無憂。
季無憂斜了眼元醫,沒好氣道,「你做的好事,快給本大人弄走!」
元醫一見淺卿還在徹底鬆了口氣,臉色訕訕看了眼季無憂緊裹的大氅。
季無憂將大氅挪開,許是知道冷瞭然后淺卿的身子又往裡縮了縮,整個身子縮成一團緊掛在季無憂懷裡。
「這......」元醫乾笑兩聲,「這孩子認生,體制也讓特殊,稍有不慎就會病倒了,在你沒救她之前沒死了,簡直就是福大命大!」
季無憂瞥了兩眼元醫,元醫頓時感覺頭皮一陣發麻,伸手去接淺卿,淺卿不撒手元醫也不好硬拽,尤其季無憂那刀子似的眼神,更讓人心顫。
無奈元醫一根銀針下去,淺卿頓時就老實了,好一會才分開了季無憂懷裡。
淺卿被抱走了,季無憂的另一隻胳膊已經麻木了,稍微一動就是鑽心的疼,許久才緩過來。
次日季無憂剛起來,一個身影就跑了過來,手裡拿著一個食盒活蹦亂跳的模樣絲毫不像是剛剛一場大病才好。
「季無憂,這是廚娘剛剛蒸出來的包子,我嘗了兩個特別好吃。」
淺卿一臉狗腿似的沖著季無憂笑了笑,「季無憂,多謝你昨日又救了我。」
食盒一打開露出裡面香噴噴的氣味來,乾淨白嫩的包子冒著熱氣,淺卿兩隻手端著,那包子和淺卿的拳頭差不多大。
季無憂沒搭理淺卿,穿上了鎧甲就出去了。
淺卿也不氣餒,自顧自的在帳篷里坐著,撐著手望著天就能坐一日,然後傻傻的笑著。
直到傍晚,季無憂才回來,一個小小的身影趴在桌子上熟睡。
季無憂蹙眉。
「回大人話,屬下勸了好幾次淺姑娘都不肯離開,所以......」季七有些為難,還不知道這位小祖宗該如何處置。
「出去吧。」季無憂擺擺手。
許是聽到動靜,淺卿迷迷糊糊的醒來一見季無憂高興的睜大了眼睛,「季無憂,你終於回來了。」
「你找我什麼事?」季無憂語氣淡淡。
「找你吃包子!」淺卿笑的甜甜的,將一屜包子遞給季無憂跟前。
包子已經涼透了,不像早晨那樣熱氣騰騰。
季無憂斜了眼直接拿起一個就塞進嘴裡,「好了,我吃了包子,你可以走了。」
淺卿點點頭,興高采烈的離去。
季無憂嘴裡的涼意似乎別有一番風味,不知不覺有些餓了,一整日沒有吃東西的他,不知不覺將包子如數吃完。
季無憂雖然富甲一方,但口味並不挑剔,再粗糙的東西他都能吃。
此後淺卿就養成一種習慣,常常抱著一種小零食,不是包子就是餃子再不就是烤紅薯,在季無憂回帳之前去大帳里等著季無憂。
季無憂說了幾次,淺卿像是沒聽見第二天還來,漸漸的季無憂就不再說了,似乎是養成一種習慣了。
有時候季無憂不開口,淺卿也不說話但也能相處一下午,淺卿呼吸都是輕輕的,絲毫不敢打攪季無憂。
「你為何每日來?」
淺卿笑的燦爛,「季無憂救了我兩次,做人要懂得知恩圖報。」
季無憂剛開始也懷疑過淺卿的目的和身份,查了一圈無果,淺卿並不會任何武功,這麼久也從來沒有什麼異常,更不會輕易觸碰季無憂的東西。
季無憂試驗好幾次,他的東西真的是紋絲未動,後來元醫說,小傢伙腦子受了傷不記事,季無憂才放下戒心。
季無憂對淺卿就是睜隻眼閉隻眼,所幸小傢伙很乖順,並不吵不鬧。
那一日季無憂回來,一時沒看見淺卿的身影,微微蹙眉,「淺姑娘呢?」
「大人,淺姑娘昨夜病了今日還未好全。」季七道。
「又病了?」季無憂眉頭緊擰,這丫頭三天兩頭的生病,也不知道這是什麼體質。
到了晚上季無憂聽見外頭人影走動,下榻穿了件衣裳,挑起帘子,「發生了什麼事?」
「是淺姑娘。」侍衛只說了一句,季無憂便邁開步伐匆匆走了過去,掀開帘子進了去,一股濃郁的葯香味撲鼻而來。
「這是怎麼了?」季無憂見榻上的小身影蜷縮著身子,小臉一片通紅,可見燒得不輕。
「從昨夜就一直燒著,查了病因是接觸了什麼不該接觸的。」元醫意味深長的看了眼季無憂。
季無憂挑眉,「有話就說!」
「你是不是跟他她過意不去,所以才故意整她,季無憂,她是個孩子,你計較什麼呢?」元醫乾脆直接說了出來,「幸虧發現的及時,這孩子對任何毒都抵觸,一旦接觸卻是致命的傷害。」
季無憂擰眉,「你懷疑我給她下毒?」
「難道不是嗎,她除了你那裡哪都沒有去過,你書桌上的燭台就是有毒的,白日里你不在大帳里,除了她每日去還有誰?」
元醫撇撇嘴,不過很快就一句話也不敢說了,因為季無憂的臉色實在太嚇人了。
「燭台有毒?」季無憂幾乎是從牙縫裡蹦出四個字,涼意十足。
元醫點點頭,瞧著季無憂這副模樣似乎不像是......不對勁。
「難道不是你?」
季無憂斜了眼元醫,「我何至於要跟一個孩子過意不去,何況這個孩子還是我親手救的。」
元醫點點頭,說的倒也是。
「燭台是什麼毒?」季無憂追問。
「是一種慢性毒藥,若長時間熏陶下會五味盡失,身子逐漸衰弱。」
季無憂聞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諷,「這裡離京都不足百里,大約是我擋了某些人的路,所以才要除掉我。」
「是魏駙馬!」元醫倒吸口涼氣,季無憂若回去,這兵部尚書的位置肯定要還給季無憂,可若季無憂出點什麼意外......
季無憂緊抿著唇看向榻上女子,心中湧起惋惜,「她怎麼樣了?」
「她沒事了,小丫頭就是身子骨太差了,估摸著還要疼個兩三日才能消退了。」
元醫又道,「這裡可是軍營,你的大帳都能被侵入,軍中只怕有姦細!」
季無憂似乎沒聽見似的,緊緊的蹙眉,「兩三日,能受得了嗎?」
「受不了也沒法子,這丫頭不能再用藥了,否則身子受不住。」
元醫撇撇嘴,「這可是替你遭罪的,你們二人的恩怨也算兩兩相抵了。」
季無憂沉默了一會,伸手摸了摸淺卿的額,一陣滾燙。
淺卿嗚咽的小聲哭泣,身子縮成一團,不安分的扭著,微微睜開一條縫看見了季無憂,緊咬著牙撐著爬了過去。
「嗚嗚,季無憂我難受。」
小小的身子軟弱無力,差點從季無憂身上滑下來,季無憂連忙接住了淺卿。
「忍一忍就過去了。」季無憂語氣放柔了三分。
淺卿噌了噌小腦袋,「嗚嗚,我想爹娘,可是我不知道他們在哪裡,我是不是快要病死了。」
季無憂揉了揉淺卿的腦袋,「胡說,過幾日就好了。」
淺卿趴在季無憂懷裡,渾身抽搐都濕透了,小臉煞白一片只睜著一雙出奇的大眼睛盯著季無憂,黝黑的瞳孔滿是不安和惶恐,像是怕極了要被季無憂拋棄,那眼神觸動了季無憂心底最深處,眼神越發的柔和了幾分。
「睡一覺就好了,閉眼。」季無憂一雙大掌蓋住了淺卿的眸子,淺卿眼睛眨動兩下,掌心軟軟的很快不動了。
季無憂一隻手握住了淺卿的胳膊,暗地裡輸送一些內力,淺卿才稍好受了些,閉上眼沉沉的睡著了。
元醫還在琢磨下毒的事,季無憂卻道,「這份大禮,本大人記下了!」
三日後就聽聞敏淑長公主落馬的消息,魏駙馬受了牽連,被收押關了起來。
季無憂一聲令下,「拔營進京!」
臨進京前季無憂官復原職,皇上賜下一座大宅,暗地裡又給了季無憂一塊面死金牌,示意著對季無憂放下了戒心。
季無憂將淺卿交給了元醫,淺卿哭的跟個花貓似的,「季無憂,你別丟下我。」
季無憂無奈,「京都離這裡並不算遠,回頭我常來看你就是,你把身子養好才是最主要的。」
淺卿這才依依不捨的鬆開了胳膊,「一定要來看我,別忘記了。」
季無憂第三次點頭了,淺卿才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