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第200章 突圍

越往北挺進，受到的抵抗越激烈，天色微微泛光，清醒的李自成部下將領開始注意到鍾劍這隻隊伍，開始不斷集結部隊，對他們發起衝擊。

多數時候，只有幾十人就悍然朝鐘劍發出攻擊，他們這樣做並不是打算打敗對手，而僅僅是為了拖延鍾劍的速度，打亂他們的節奏。

儘管知道這樣的結果也許要打賞自己的性命，可是他們卻毫不猶豫的做出了選擇。

「收縮，保持陣型！」鍾劍清冽的聲音透過濃煙傳來，帶著無名的憤怒。

隊伍前排的長矛手轉身回刺，將闖入陣中拚命的敵人紛紛刺翻，稍稍的停滯，重新組織起來，左前，左後，右前，右後，趕走一波又衝來一波，就像一群被捅了窩的馬蜂般，前仆後繼，捨生忘死。

鍾劍很快便有些招架不住了，對方的每一波攻擊規模都不大，但每一波攻擊都會讓他損失十幾名弟兄，

「嗚嗚，嗚嗚，嗚嗚嗚——」號角從背後傳來，催促雙方儘快結束這種無聊的糾纏。

「四下漫射！」一隻弓箭手隊伍接到命令，隊伍中的弓箭手立刻向鍾劍隊伍，毫無目的地射出羽箭，大部分落空，小部分射到敵人身上。

「繼續向前，不管左右！」鍾劍被羽箭逼得手忙腳亂，聽到主將命令的羽林衛士卒迅速縮捲成密集陣型，擺脫敵軍的糾纏，奮力前沖。

而身經百戰的李自成精銳也迅速做出了反應，以更兇悍的姿態衝上來，試圖將他們從當中切為兩段。

敵我雙方毫無花巧地撞在一起，一瞬間數以百計的人倒下，矛尖在身體里斷折，當場陣亡，鍾劍的眼睛被袍澤的血染得血紅一片，再記不得自己的任務，狂叫著沖向敵將。

那個沒有穿鎧甲的李自成將領也看到了他，懷著同樣的仇恨沖了過來，二人以劍對刀，瞬間撞在一起，那將領只感覺一股巨力襲來，心中大驚，沒想到鍾劍殺了大半夜還有如此猛力，他的刀從鍾劍削成兩截，他彷彿聽到了劍嘯之聲，來不及躲閃，腦袋從中間裂開，腦漿伴隨著血液噴洒。

鍾劍不知道他在李自成軍中的地位，他一死，整個攻擊力度明顯下降了很多，很多阻攔的人開始四處亂逃。

「不要戀戰，跟我走！」鍾劍大吼著。

「繼續向前，我來斷後！」李慈孝的聲音中充滿焦慮和疲憊。

「向前，向前！」鍾劍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毫無猶豫的下達命令，手持巨劍，重新衝到的隊伍的最前方。

「嗚，嗚嗚嗚嗚，嗚嗚」角聲陸續傳來，堅定而低沉，到處是廝殺不絕。

在一處不起眼的民房，門外都是精銳守護，李自成神情疲憊，問道：「現在外面的情況怎麼樣了？」

牛金星一日幾嚇，萎靡不振，強打著精神到：「回稟闖王，羅汝才已經開始逃命，老回回同意加入我們，其他人革左五營的將軍現在沒見人影，估計已經逃走了。」

「昨夜那隻偷營的軍隊，知道是誰派來的嗎？」

「目前還不清楚，應該不是羅汝才的人，聽說他們領軍的，好似昨天半路偷襲的那個騎軍將領，他手中的武器是那柄一丈長的巨劍。」

「又是他！」李自成憤怒的咆哮，「他到底是誰？三番五次跟我過不去！」

「有人傳聞他就是打敗了賀一龍的鐘劍！」

鍾劍大名經過斬殺賀一龍的功績，已經四處宣揚開了，很多人知道有個能寫曲的勇猛將軍名叫鍾劍。

「是他？吹了幾遍號角，李過那邊可有回復？」李自成微微一愣，皺著眉頭質問。

「還沒，我們調派了大批軍士過去，應該逃不掉了。」牛金星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回答。

遠處的喊殺聲已經漸漸弱了下去，說明攻擊並不奏效，李自成的眉頭越皺越緊，沉聲命令道：「繼續叫人過去，我要看到姓鐘的屍體。」

正考慮的如何將鍾劍挫骨揚灰的時候，一名傳令兵匆匆地跑了過來，彙報：「啟稟闖王，李過將軍陣亡啦，段將軍請求咱們派兵繼續支援！」

「什麼？你說的是誰？誰死了？」李自成的腦部血液突突的跳動著，眼前一黑，差點摔倒在地，他身旁的人急忙將他扶住。

李自成稍緩片刻之後，心中伸出一股絕望和悲涼，李過是自己的侄兒，從自己起義開始就一直跟著自己，大小數百戰，他甚至想過自己百年之後傳位給他，想不到居然死在這次小小的襲營之中。

無可抑制的怒氣在胸口沸騰，「來人，給我披甲！我要殺了他！！」

「闖王，闖王，冷靜，不可大意行事啊！」部下紛紛跪倒在地。

「你們讓我冷靜，區區幾百人幾次三番殺入我跟前，殺我愛侄，焚我糧草，毀我基業，你們讓我冷靜？！把所有人都給我調回來，殺了他！殺了他！！！」

李自成的聲音不斷咆哮著，如同困守籠中的野獸，

一個不開呀的傳令兵又闖了進來，回報道：「闖王，那隻部隊已經朝西北突圍出去了，孫傳庭的軍隊已經開始集結，朝我們而來。」

「噗！」李自成一口噴了出來，眼前一黑，癱倒地上，眾人紛擁向前，驚慌大喊著：「快叫醫生來！」

一群人七手八腳的將他架起，放在了虎皮大椅上，面面相視，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處理才好。

繼續追嗎？連李過將軍都陣亡了，萬一朝廷的大軍殺到跟前怎麼辦？現在糧草盡失，能夠抵擋幾天，撤退？往哪裡撤退，這些東西都要闖王親自拿主意啊！

一時間，被火光和濃煙籠罩的大營終於難得地「安靜」了下來，除了不時傳出的角聲外，喊殺聲，兵器撞擊聲以及垂死的哀鳴聲居然全部低了下去。

沒戰死也沒逃走的殘餘士卒，在底層軍官的帶領下慢慢整隊，整個郟縣焚燒成廢墟，到處是屍體，鮮血流淌成了沼澤，不知道有多少人在這一夜再沒有醒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