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何故失蹤,引狼入室
如此多的讚美之詞,無論是任何人都會覺得有些飄飄然,尤其是謝游之。他從他憎恨的世家嘴巴里,聽到了種種對他的讚美,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有一種揚眉吐氣的感覺。謝游之覺得,他做了那麼多的事情,是對的!他受了如此多的委屈,終於得到了想要的結果!
幾乎是剎那間,他臉上的得意之色藏到無法藏住,此時的他完全不復方才從容。
開心吧,笑吧,很快,你們就都沒有這個心情了。楚雲暖臉上帶著奇異的笑容,然而此時此刻,所有人都沉浸在喜悅之中,暗挫挫地準備著在謝游之上台之後,如何從他手裡搶佔一些生意。
謝游之會讓他們如意嗎?這些人就是不可能的。
南堂第一世家易主的消息,像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南堂各處,所有人驚詫不已,就是唐元也百思不得其解,好幾次登門拜訪,瞧見的都是楚雲暖悠然自得的模樣。唐家其實在第二天就已經被丟出四大家族的位置,取代他們的是紀家,唐元原本的著急,在看見楚雲暖之後蕩然無存。他是楚雲暖最忠實的支持者,既然她都不在意第一家族的位置,那麼他又有什麼好在意的。唐元默默回到了唐家,一進門口,卻看見了悵然若失的唐夢瑤,她形單影隻的站在角落裡,落寞得很。
「你怎麼來了?」唐元對她的態度很冷淡。
唐夢瑤的目光都是獃滯的,他抬頭,定定地看了唐元許久,最後沉默,轉頭搖搖晃晃地離開。唐元只覺得莫名其妙,而楚雲暖那一邊卻很快知道了,唐夢瑤如此失魂落魄的原因。
顧州前來拜訪時,趙毓璟正在作畫,楚雲暖坐在鞦韆上,重重素雪綃裙如同大麗花般在地上盛放。這鞦韆是今早她興緻來了以後,趙毓璟給她做的,別說還挺漂亮的,這一整天都叫她愛不釋手,坐在上面就不想下來。趙毓璟嘲笑了她幾句,一轉頭就派人取了筆墨過來,說是要把這一幕給永久的記下來。
此事正和楚雲暖心意,她捨不得這個鞦韆,也不過因為這是趙毓璟親手給她做的。他們之間聚少離多,可以說是很難的有這樣相處的機會,楚雲暖格外珍惜。
大抵是在京城之中,趙毓璟的身份有些尷尬,所以誰都沒有想到他其實書畫雙絕。顧州沒有打攪兩人,只是默默站在一旁看著趙毓璟作畫,他的畫技很好,筆墨之間濃淡適宜,勾勒人物極其傳神,幾乎把楚雲暖的美全部展示出來。楚雲暖身上沒有那種柔弱的氣質,她彷彿天生就是遨遊九天的鳳凰,如此美麗,動人心魄,繁花似錦壓不住她的美艷絕倫。顧州一時之間有些驚艷,如此多嬌美人,此生難忘。只可惜,如此美人心中卻已經有了其他人,他顧州也不是那等奪人所愛之人。
趙毓璟落下最後一筆,將花藤之上朵朵盛開的鮮花勾勒的極其細緻,楚雲暖坐在中央,巧笑嫣然,倩影窈窕,姝麗媚人。
「二位好興緻。」
「顧大人是大忙人,今日怎麼有時間過來了?」楚雲暖低頭看畫,笑意滿滿,趙毓璟這幅畫極合她胃口,簡直是讓人愛不釋手。
「楚家主都知道我無事不登三寶殿,那應該猜得出我今日來是有事兒。」
「是因為顧蘭。」趙毓璟放下筆。
「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王爺,還真就是舍妹顧蘭有關。」顧州也不買關子,「今日我親自登門拜訪,讓顧蘭和謝游之和離了。」
「你這動作未免也太快了吧?」楚雲暖小心翼翼的捲起畫,那天才聽他提過此事,今天就辦妥了。
顧州冷哼一聲,臉上帶著嘲諷之色:「謝游之可不願意,還有著娥皇女英的打算。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麼了嗎,說是他對顧蘭情根深種,讓我別棒打鴛鴦?。」顧州冷笑一聲,「鴛鴦?他這是在噁心誰呢。我看人家唐夢瑤才是對他情根深種,他不知深淺,白白傷人家女孩子的心,還想再把顧蘭拉下水。」
顧州對唐夢瑤沒有絲毫好感,現在能提起到她,楚雲暖就能知道,當時謝游之這話的時候肯定被唐夢瑤聽到了。楚雲暖真的能理解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就像是你費盡心機幫助一個人,而他最後告訴你,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另外一個女人。唐夢瑤之於顧蘭,跟當年她之於孟蓮有著三分相似,唯一不同的地方在於,顧蘭不像孟蓮那樣無恥。
趙毓璟對這些女兒之間的消息不感興趣,「你今天來,就是為了這事兒,就這種小事,值得你親自跑一趟嗎?」
「當然不是,我來是有個好消息要通知你們。紀家運出去的那一批鋼材,出事了。」
本來就是一些殘次品,不出事才怪了。
「紀家接了朝廷的軍需供應,一轉頭用他們家鋼鐵打造了兵器上去,經過查驗,質地十分脆弱,他們以次充好,朝廷要徹查此事。」
顧州身為冀南郡郡守,此時應當交由他來查辦。楚於暖大致明白謝游之現在是惹火燒身,所以才不願意和顧蘭和離,希望顧州看在親戚的起面上通融一番。
趙毓璟的眉頭斂起,顧州前來應該是想問問他的意見但紀家已經不是他的人,何必享受他的庇佑。「這事兒你該怎樣辦就怎樣辦,軍師作假這不是小事。」
顧州點頭,話鋒一轉,「可這事兒牽扯到了周家。」
楚雲暖道,「周伯彥已經不煉鐵了,這跟周家有什麼關係。」
趙毓璟冷哼一聲:「紀家恐怕是說,因為周家沒有供給他們黑金,所以導致鋼材品質不佳。」
這種說法聽上去是有那麼幾分道理,可實際上跟周家八竿子打不著一起。
顧州點頭,「正是如此。據查紀家從周家購買的那一批黑金,有問題。」
周伯彥怎麼算都算的上是自己人,楚雲暖可不想看見他掉在這事兒的漩渦裡頭。「周伯彥可沒有那麼傻,他出手的東西,從來沒有假的,恐怕是要好好再查一查那批黑金的來源。不過紀家也該好好敲打一下,自己煉出來的鋼材品質不佳,還推卸責任,這種家族哪能做了軍需供應的單子,日後還是要讓紅頂商人來做保險。」
紀家現在引火燒身,求到了謝游之面前,這事兒謝游之可不好插手,他因為和唐夢瑤的關係被顧州視為眼中釘,恐怕是自身難保,那兒有興趣管他們。紀家這幾位公子可都不是好相與了,聽說著昨兒就帶人去謝游之那邊鬧了,說是他既然佔了四大家族之首的位置,理當給他們排憂解難。
還排憂解難呢,謝游之不打他們紀家一鍋端了,那都是看在共事一主的份上。楚雲暖現在可是就等著看好戲,瞧瞧這一群人是怎樣被謝游之把血都給吸幹了的。
楚家都有家族,自然看不上南堂南通市世家手裡的那點東西,但是謝游之不一樣,他要的從頭到尾都是世家權利。
這一群人引狼入室,活該被收拾了。
「謝游之的事情,嚴格說起來也算是小事,勞煩不了顧大人遠道而來,雍王那邊是否是又有什麼最新的指示了?」
自從知道顧顧州市趙毓珏的人,而趙毓珏曾經又暗搓搓的在背後想要收拾南堂,楚雲暖對他就沒有了一個好態度。顧州也自知理虧,這一段時間甚少在出現在她面前,就是出現了也絕不提到雍王,但是現在情況不一樣。
顧州笑道,「楚家主果然料事如神,我此次全來,確實與雍王有關。」他頓了頓,「不知家主近來可有收到天京傳來的消息?」
春熙前日還稟報過那邊的情形,說好不好說壞不壞,總歸就是三方膠著而已。
顧州顯然很著急,「楚家主,此事事關重大,在你收到消息里,是否有和雍王有關的消息。」
楚雲暖看了他一眼,「趙毓珏既然料事如神,天京城又有誰是他的對手,你杞人憂天了。」
顧州深吸一口氣,「據天京城傳來消息,雍王殿下,失蹤了!」
「你說什麼?」趙毓璟猛地抬頭。楚雲暖神色之間更是一片驚詫:「趙毓珏失蹤了,誰做的,這怎麼可能?」
顧州苦笑,他也覺得不可能,但事實就是這樣。「我們和雍王之間有自己聯繫的暗號,半月之前,殿下傳出一個讓我們所有人效忠瑞親王的消息之後,就再也沒有了消息。我父親曾經夜入宣政殿,替陛下寫過一道罪己詔,這一道詔書,據說是只有新帝登基之時才能公布天下,雍王幾乎就是在寫下詔書的當日回府,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雍王府。至今,一月有餘。」
顧州說的罪己詔,應當是還先皇后清白的詔書。趙毓珏既然心想事成,又何故會失蹤?既然他已經不見了,那幾方勢力膠著,又是指什麼?難道春熙那邊也出事了?楚雲暖在這個時候非常擔心,在天京孤立無援的弟弟。?
「我沒有收到任何消息,雍王他——」楚雲暖腦子飛快運轉起來,趙毓珏是在罪己詔寫了之後消失的,換句話說,這件從頭到尾透露著幾分怪異的事情,跟詔書有關。「顧尚書可清楚那晚發生了何事?」
「家父寫了詔書之後就離開了宣政殿。」顧州搖頭,他不是沒問過,而是他父親也不清楚。因為此事顧家門檻都被踩破了,多少人以為永樂帝的傳位詔書藏在顧家,然而根本就沒有。
楚雲暖喃喃,「到底是怎麼回事……」
趙毓璟臉上完全是肅然之色,趙毓鈺的失蹤並不是他們原先計劃里商議過的,所以他現在都是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計劃恐怕有變,趙毓璟如是想到,「我們得儘快回京。」
天京局勢劇變,那就不能繼續滯留南堂,可是南堂現在的局面,楚雲暖絕對是走不開的,可天京之事,又是不容緩。
「你先回京,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就立刻出發。?」
現在的局勢確實只能這樣了,誰讓兩邊的事情好巧不巧竟然湊到了一起。
趙毓璟離開得很匆忙,當日收拾行李夜晚就出發了。楚雲暖瞧著鋪置在桌上的畫,畫上美人巧笑嫣然。
「趙毓珏,你究竟想做什麼……」
永樂帝罪己詔已下,還先皇后清白指日可待,他為什麼消失,這不合常理。最為不合理的地方在於,為何罪己詔要在新帝登基之後才能昭告天下,永樂帝和趙毓珏到底在玩什麼?
世家動蕩不安,比楚雲暖想象中來得還要快,首先是從紀家崩潰開始的,然後漸漸蔓延,直至整個南堂。謝游之成為了第一世家,享有控制南堂世家的權利之後,對於世家諸多逼迫,他制定出了一系列極其苛刻的條例來針對世家,紅頂商人們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打擊。
此時此刻,明眼人都看出來了,謝游之是想要對南堂世家動手!然而一開始的時候,他們為了能從謝游之那裡獲得更多的利益,很是乖巧地把家中的權利,都給上交了一部分,現在謝游之突然發難,整治世家,不允許世家子弟離開南堂,在外邊做生意,只能自產自銷。南堂人雖然富裕,可是如此多的商戶,又有如此多的商品壓積,堆在這一畝三分地里,根本沒人要,最後就只能砸在手裡。
謝游之卻在此時用最低的價格買進這些東西,自己倒賣到了外頭,不僅比世家賣出去的價格更低,還擠壓了其他地方世家的生意,一時之間他賺得盆體滿缽。世家都惶恐了,開始有意識地抵制起謝游之來。但是現在他們手中一無商品,二無運輸途徑,只能眼睜睜地瞧著謝游之那臭小子,拿著他們的東西在別處賺錢之後,又回來壓榨他們。
此時此刻,很多人想起了楚家的好處來,紛紛到十萬大山求見楚雲暖,希望楚家出面,抵制謝游之。這一群人想的很好,卻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連十萬大山都進不去,建立在深山之中的楚宅易守難攻,只有一道蜿蜒的山路通向其中。然而自從在那日十五楚家被逐出四大世家之後,這條小路就已經封了。眾人現在是欲哭無淚,這才想起曾經楚家還在時的種種好處來,心中更加怨恨謝游之,當然也怪楚家不近人情。
任憑外面風風雨雨,楚家依舊屹然不動,很多失望萬分的人漸漸退去,聯合抵制謝游之,寧願自己虧死,也絕不便宜謝游之。一時間南堂一片混亂,楚雲暖卻無心理會,一心撲在天京一事上,她派出去很多人,查探消息,也打聽趙毓珏的消息,可他就像憑空消失了一樣,半點痕迹都沒有。
所有傳入天京的消息宛若石沉大海,如今楚雲暖只是大概知道,趙毓璟今日到了哪裡,何時入的天京,然後再詳細的消息並就沒有了。如此看來天京局勢果然不妙,就是不知道趙毓珏失蹤以後,這三個皇子,到底是誰獨佔鰲頭。
「家主,商會那邊的人又來了。」
楚雲暖相當不耐煩這些人,這才幾個月,就撐不住了,真是活該。昨天來的是幾個老頭子,說是曾經跟她母親有一點交情,舔著臉來求她幫忙,可姿態卻擺的足足的。「今天來的人是誰。」她一邊寫著密信,隨口一問。
「唐夢瑤。?」
楚雲暖筆尖一停,她等了唐夢瑤許久,從南昌局勢有變化開始,到如今的動蕩不安,她居然才晃晃悠悠的過了。如若是其他人,楚雲暖肯定不見,但是唐瑤夢——
楚雲暖揮手:「讓人帶她進了。」
南堂三月萬物復甦,處處生機勃勃,鳥語花香,楚宅雖然是新建,可各處都是精雕細琢,名貴花草不計其數。天氣回暖以後,唐夢瑤也換上了精緻輕薄的春衫,她一身翠綠站在一片花團錦簇之中,尤其顯眼。她一回頭間,楚雲暖看清了她臉龐,她氣色不太好,當初嬌艷欲滴的模樣變得非常疲憊,臉上都是濃濃的倦怠之色。
就她現在這狀態,誰都看得出來她近來生活的不太好,就是不知道她是為了什麼,顧蘭和謝游之已經和離,她應該也算是心想事成了。
「我沒想到你會見我。」兩人在亭子里坐下,下人們捧上熱茶。
晌午時分,陽光很好,亭在繁花爭艷,鬱鬱蔥蔥的樹葉染了新翠,曲台里碧水瑱瑱,清溪上落花微漾,楚雲暖倚在憑欄上,兀自看著潺潺流水中的裊裊倒影。
「我也沒想到,你這個時候才過來見我。」
唐夢瑤的神色極其不自然,好像是悲傷:「謝游之,是為了推翻南堂世家才接近我的。」說這句話的時候,唐夢瑤斷斷續續好幾次,眼睛里都染上了淚光,「其實他心裡是看不起我的……」曾經發生的那些事情,那怕她刻意去忘記,旁人也都不再提醒,她也記得她曾經掉落污泥,骯髒不堪。?
楚雲暖無話可說。
「顧蘭,顧蘭她比我聰明,看清楚謝游之的本質。」
楚雲暖依舊沒有說話,唐夢瑤眼睛里氤氳著的淚水漸漸蜿蜒,「是我太天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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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我的小說沒人看了,我就去當美甲師←_←今天自己做了一個火紅小狐狸的美甲,技術不減當年啊^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