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雲阿七篇(1)

004、雲阿七篇(1)

冬去春來,萬木抽芽,綠意融融。

雲有心身著一件淺墨綠色的窄袖短衫,正蹲在他書房外的院子里,不知在忙活些什麼,也未讓人來幫忙。

也正是這時,有一年輕女子正躡手躡腳走進院子里來,朝蹲在地上摸著泥土專心致志忙活著些什麼的雲有心走來。

以往若是有人靠近,哪怕動作再如何輕,雲有心都會有所察覺,但此時他卻是一點察覺都沒有,只是一臉認真地做著手上的事情,以致這女子已經走到了他身後他都沒有發覺。

忽地,女子將雙手按上他的肩膀,同時歡喜地喚了他一聲:「小叔!」

雲有心肩膀一抖,嚇了一跳。

女子歡喜直笑,「哎呀!我終於嚇著小叔一回了!」

「小慕兒!」雲有心的語氣里是濃濃的驚喜,只見他趕緊站起身,並且轉過身來面對著女子,嘴角揚著愉悅的笑容,問道,「怎麼突然回來了?」

這來到雲有心身後的年輕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他最為疼愛的小侄女兒雲慕憶。

如今的雲慕憶與從前的她有了些差別,本是垂在背上的柔順烏髮如今綰成了婦人才會盤起的髮髻,本是巴掌大的小臉如今變得有些圓潤,腰身也稍稍圓潤了些,以致腰帶只是鬆鬆系著而已。

不過這些雲有心都看不見,他只是笑「看著」雲慕憶而已。

「飛揚到京來談筆生意,我嚷著他帶我一塊兒來的。」雲慕憶開心笑著,同時歪著頭看向雲有心腳後邊的地方,看那被鬆動了的泥土。

她正要問什麼,卻聽得雲有心又問她道:「那飛揚呢?怎的不見和你一塊兒?」

「當然是在前廳陪爹喝茶了唄!」雲慕憶邊笑邊撇撇嘴道,「爹現在見著他那個女婿都不要我這個女兒了,所以我就跑來找小叔了!」

「胡言。」雲有心笑著點點雲慕憶的鼻尖,「小慕兒可是大哥的心尖寶貝,我猜大哥這會兒正在問小慕兒這些個月來在嚴家的情況。」

雲慕憶還是撇撇嘴,「那直接問我不就好啦?幹嘛要問他。」

「問你你可不會全都說實話。」雲有心笑得溫柔。

雲慕憶吐吐舌頭,一點兒都沒有覺得委屈,反是笑得愈發開心,而後問雲有心道:「小叔你剛剛在忙活什麼那麼專心入迷?我走過來你都沒有察覺,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情況!」

「沒什麼。」雲有心溫柔道,「想著天氣暖和了,給這株茉莉花換換土。」

他的腳邊,放著一隻淺碧色的花盆,花盆旁是鬆動的泥土和一株看著有些蔫吧不振的茉莉花株,他的手上髒了泥污,還拿著一把小鐵鏟。

「小叔什麼時候喜歡種花兒了?」雲慕憶看看雲有心臟了泥污的手,眨眨眼,很是好奇地問道。

雲有心微微一笑,回道:「閑來無事,隨意擺弄擺弄而已。」

雲慕憶卻是挑挑眉,且還用手肘碰碰雲有心,反問道:「真的?」

「自是真的。」雲有心微笑點頭。

「沒勁。」雲有心的回答讓雲慕憶一臉的失望。

雲有心卻是笑得嘴角揚得微高了些,問:「怎麼聽著小慕兒一副失落的口氣?」

「我還以為小叔遇到了像茉莉花一樣心儀的姑娘,所以喜歡上了茉莉花呢!」雲慕憶一臉失落地嘆著氣。

雲有心稍稍一怔,而後輕輕搖了搖頭,淺笑道:「沒有的事。」

雲慕憶看著雲有心面上那總是溫溫柔柔的淺笑,忽然覺得心彷彿被人生生揪著般疼。

小叔這麼好,為什麼遲遲沒有人家捨得將女兒嫁給小叔,就因為小叔看不見嗎?

小叔雖然看不見,可小叔卻是這天底下最溫柔的人啊!

雲有心像是看見了雲慕憶面上的難過似的,只見他抬起手輕輕揉了揉她額前的碎發,柔笑道:「不用為我覺得傷心難過,倒也不是沒有媒婆來過與大哥說我的親事,只是我都沒有答應罷了。」

「為什麼?」雲慕憶秀眉緊蹙,很是不解。

「來說親的,皆不過是因為雲家的家業,而非是因為我這個人,既是如此,縱是這門親事成了,在我心裡也無非是強求,既是強求,倒不如不要。」雲有心絲毫不覺傷悲,相反,他依舊笑得溫柔,笑得豁達。

雲慕憶看著雲有心蒙在眼前的布條,默了默后忽然問道:「小叔你相信緣分嗎?」

雲有心笑道:「你與飛揚而今結為連理,不就是因為緣分么?」

雲慕憶頓時羞紅了臉,可她卻沒有嬌羞地低下頭,反是目光螢螢地看著雲有心,笑得開心道:「小叔小叔!我有個秘密要告訴你,這個秘密我還沒有告訴我爹呢!」

「別是我們小慕兒千里迢迢回娘家來就是為了告訴小叔這個秘密吧?」雲有心笑得溫柔,「是什麼秘密讓小慕兒這麼興奮開心,也快說說讓小叔知道。」

「嗯——」雲慕憶抿嘴一笑,道,「就是……小叔你就快要當叔公了!」

雲有心怔住,「叔……公?」

雲慕憶只笑不語,同時抬手撫了撫自己的小腹。

有些微凸顯的小腹。

「小慕兒……」雲有心震驚得有些反應不過來,「要當娘親了?」

「是的!」雲慕憶面上洋溢著幸福。

「真好。」雲有心又笑了,「真好。」

他已激動歡喜得不知說什麼才是好,只是重複著「真好」這兩個字。

「所以說,小叔你也快快找到你的緣分才行啊,你看你都要當叔公了,我的小弟或者小妹卻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雲慕憶哼哼聲道。

雲有心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子,「又胡言了不是?」

「才不是!這可都是我的心裡話!」

這回輪到雲有心只笑不語。

雲慕憶又撫了撫自己的小腹,眼瞼微垂,聲音輕輕道:「若非飛揚不嫌棄我,只怕我這一生都等不來我的幸福,我……」

「傻姑娘。」雲有心摸摸雲慕憶的腦袋,打斷了她的話,「我們小慕兒是再好不過的姑娘,能娶到小慕兒為妻,是嚴家的福分。」

雲慕憶沒有嬌羞也沒有笑,反是慚愧地抿抿唇,低聲道:「小叔,對不起……」

為她原來那不堪的心思,那隻會傷害身邊所有人的感情。

「人活在世,總是要遇到一些坎,總是要成長的。」雲有心又摸摸雲慕憶的腦袋,「跨過來了,便好了,你沒有什麼對不起我的,一切都如從前一般好,甚至更好了,如今,很好。」

「嗯!」雲慕憶眼眶有些濕潤,她用力地點了點頭。

幸而小叔有莫家少主那般的好兄弟撫平了她那不堪的心思,也幸而她遇到了對她不嫌不棄的那一人。

若非如此,她此生根本無顏再面對小叔,小叔也寬不下心來面對她。

如今,她和小叔,很好。

他是她的小叔,是和爹爹一樣於她而言最親最敬的人。

她是他的侄女,是妹妹是親人。

曾經的那些不堪,都過去了。

如今,很好。

「慕憶!」就在這時,有一人朝雲慕憶匆匆走來,面上寫滿了與焦急。

他的眼裡,似乎只有雲慕憶一人而已。

翩翩公子,正是嚴飛揚,雲慕憶所嫁之人。

雲有心聽著嚴飛揚急匆匆的聲音,不由得淺淺笑了,道:「這般急匆匆,莫不是怕我這個做小叔的吃了小慕兒不成?」

嚴飛揚這才注意到雲慕憶身旁還有一個雲有心,頓時很是不好意思道:「不不,小叔,我不是這個意思,我只是……」

「你只是緊張小慕兒而已。」雲有心笑著替嚴飛揚把話說完了。

嚴飛揚更是不好意思,畢竟這在雲府里根本沒什麼需要他擔心的,可他就是不由自主地覺得緊張。

「你們一路前來京城必是疲乏,你緊張小慕兒也是理所應當的,你若是不緊張小慕兒,便該是我要找你好好問問了。」雲有心道,「既然你過來了,那便陪小慕兒去休息吧。」

雲有心說完又對雲慕憶道:「你如今的情況不宜勞頓,快去歇著吧。」

「那我晚些時候再來找小叔玩兒!」雲慕憶笑道。

「好。」雲有心輕輕點頭。

嚴飛揚扶著雲慕憶走了,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樣,雲慕憶則是笑著和他說著些什麼,誰知嚴飛揚非但沒聽入耳,反是將她攔腰打橫抱了起來,就這麼抱著她走。

雲慕憶有些羞,卻沒有掙開他的懷抱,反是滿足地靠著他的胸膛。

雲有心「看」著雲慕憶與嚴飛揚的背影,直到聽不見嚴飛揚的腳步聲了,他才轉回身蹲下來,繼續他方才沒有做完的活。

待將那株茉莉花株重新栽進花盆裡,雲有心沒有即刻站起身,而是將那盆茉莉花捧到了手裡來,輕輕撫了撫花枝。

他的手忽地微微一抖,因為想到了方才雲慕憶玩笑說到的話。

『我還以為小叔遇到了像茉莉花一樣心儀的姑娘,所以喜歡上了茉莉花呢!』

茉莉花……

說來他還未知曉那個姑娘喚作什麼名字,距她托他暫為照料這株茉莉花已經過去了一年,這一年裡他未曾再見過她,不知是否是她家裡生了什麼事,又或是,她已經嫁了人,不會再到那個花鋪去。

這株茉莉花,想必她已經忘了。

雲有心捧著花盆站起了身,不疾不徐地朝書房走去,入了書房后將這盆茉莉花擺放到了書案上,而後在書案后坐下身,拿起刻刀,往鋪放在案上的竹簡刻字。

可刻著刻著,他卻走了神,一不當心便劃到了手指。

他微微一怔,而後無聲地嘆了一口氣,將刻刀放下,繼而將手摸索向放在案邊上的那盆茉莉花。

過了會兒,他收回手,輕輕推開身後的椅子,站起了身,走出了書房。

院子里,一小廝正朝他跑來,一邊跑一邊道:「七公子七公子,前邊又有媒婆來說您的親事了,家主讓小的來請您去看看。」

雲有心微微駐足,而後輕輕點頭,道:「我知道了,你去忙你的吧。」

「是,七公子。」小廝退下了。

雲有心出了院子,朝前廳方向走去。

而當他快走到前廳時他卻停下了腳步,繼而轉了身,繞過了前廳,朝府門方向走去,出府去了。

前廳里,一臉福相的媒婆正在給雲子君看一姑娘家的畫像,嘴上一邊說著各種好聽的話。

雲有心出了府,誰人都沒有告知一聲,亦沒有乘車坐轎,就這麼不疾不徐地信步走著,走過熙熙攘攘的街道,腳步漸漸往城南方向而去。

城南有一簡單樸實的賣花小鋪,平日里光顧的人不多,小鋪沒有倒,不過卻是換了老闆,就在一年前。

雲有心又來到了這間賣花小鋪。

他雖不是常客,但是老闆從見到他第一眼開始便記住了他,畢竟像他這樣的瞎子,很少很少。

他已經很久沒有到這兒來,但老闆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並且著急地和他道:「哎喲公子!你怎麼來得這麼不湊巧!您托我留意的那個姑娘剛剛走!」

------題外話------

雲阿七篇來到!哦呵呵呵~

小兔嘰們都已經兩歲多了,我們溫柔的雲阿七還是一隻單身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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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精相公太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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