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你知道地獄是什麼樣子嗎?
許幼南他們到的時候,許成蘭剛被許奶奶訓了一次,眼眶都是紅的,顯然被罵得不輕。
指甲將手心都掐出了紅痕,許成蘭垂眸冷笑,許幼南仗著被長輩寵愛,腦子也不願意長,怎麼可能會有比邱澹更好的夫婿人選?
聽傭人稟報說人來了的時候,許奶奶忍不住坐直了身子,將目光轉向了門口,對於陸沉光,她只聽過,並沒有見過,這段時間一直都在好奇,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竟然能將她孫女從邱澹身邊搶走?
微不可察地冷哼一聲,抱著看笑話的目的,許成蘭母女也伸長了脖子往門口看。許幼南和陸沉光的事情她們隱約聽說過一些,對陸沉光並不十分在意許幼南會做出這樣愚蠢的選擇,多半是因為被陸沉光養育多年,當初年紀小的時候被哄住了。這一初始印象,讓她們都認為,陸沉光再好,也不過空有一副好皮相,怎麼可能和邱澹相提並論?
許奶奶微微皺著眉頭,雖然看許二夫人母女不順眼,但是也未嘗沒有這樣的想法。
轉變發生的許幼南挽著陸沉光走進門的時候,看見陸沉光的那一刻,饒是許奶奶性子鎮定,也忍不住露出一絲詫異的神情來。陸沉光相貌自然是無可挑剔的,卻不是如預想中的只有一副好皮囊,那男人身上凜然的威懾力,讓許奶奶微微心驚。
許幼南乖巧地走在陸沉光身邊,將許成蘭母女驚疑的神色看在眼裡,面上不顯,挽著陸沉光胳膊的手卻忍不住捏了捏他手臂,為他突然散發出來的王霸之氣點了大大的一個贊。
「奶奶!」看見許奶奶站起身來,笑著望她,許幼南忍不住放開陸沉光,奔過去給了許奶奶一個大大的擁抱。
許奶奶慈愛地摸了摸她腦袋,看向氣勢非凡的陸沉光,心裡頭那點因為許幼南放棄邱澹而生出的擔憂也稍稍散了一點。這樣一個男人,看起來就不像個普通人,能得到許元良的認可,想來也是能保護好她孫女的。
見許奶奶用滿意的眼神打量陸沉光,許幼南有些不好意思,走回去拉著陸沉光,跟許奶奶介紹道:「奶奶,這是……陸沉光。」
陸沉光臉上慣有的淡漠早已經收起,對著許奶奶微微一笑,隨著許幼南喊了一聲:「奶奶,您好。」
陸沉光沒有說什麼討喜的話,可是就這麼一句招呼,讓許奶奶瞬間笑得彎了眉眼。
又帶著陸沉光走過去,將許家其他人都介紹了一遍。雖然不太喜歡許老太爺。但在這地方,他到底是輩分最高的長輩,許幼南還是比較正式地給兩個各自引見了一下。至於許家二房,沒來之前許幼南就跟陸沉光吐槽過不少,這會兒又沒有其他客人在,即使許幼南不解釋,陸沉光大概也是能猜出誰是誰的,許幼南態度就比較敷衍了。
陸沉光縱著許幼南肆無忌憚地表達著自己的喜好,也不阻止,只在跟許元輝夫婦打招呼的時候將態度端得無可挑剔,讓許二夫人想指責許幼南不禮貌都有些不好發作。
許元良是將許幼南和陸沉光,以及邱澹三人之間發生的事都掌控在手裡的人,一直以來,他都遵守他做過的承諾,一次也沒有插手其中。這會兒陸沉光能牽著許幼南的手站在他面前,好像早在他預料之中似的,沒有流露出任何意外的神色,看陸沉光的眼神已經跟看女婿沒多少區別了。
許老太爺就不一樣了,挑剔的目光在陸沉光身上掃來掃去,好半晌不移開,好像他對許幼南這個孫女多在意,想要幫她把把關一樣。
陸沉光恍若未覺,將事先準備好的登門禮物拿了出來,恭敬地遞到兩位老人面前。
許奶奶對陸沉光已經有了幾分好感,對於自己的孫女有多粗心,她是知道的,那麼這禮物大概不會是許幼南準備的看她有些茫然的神情就知道了。不管陸沉光送的是什麼,這份心都讓她感動。道了謝后將禮物盒子叫到了旁邊的傭人手中,道:「放到我卧室里去。」對禮物的處理足見她的滿意。
許老太爺卻認為,許家這樣的地位,他想要什麼得不到?故而對陸沉光送的禮物並不如何重視,因為許成蘭前一段時間的詆毀,甚至還生了讓這年輕人難堪的心思,於是沒讓傭人將禮物拿走,反而親手拆開了禮盒,淡淡地道:「有心了,老頭子好奇這是什麼禮物,想要先瞧上一眼,希望不要見怪。」
陸沉光笑意謙和,並沒有阻止。
許成蘭陰陽怪氣地道:「爺爺,您想要什麼得不到啊?一份禮物而已。有什麼好看的。」說著嗤笑一聲,瞥向許幼南。
觸及那個眼神,許幼南覺得她簡直嗶了狗了,乖乖待在陸沉光身邊,什麼話都還沒說呢,這女人能不能安分點?
沖著許成蘭露出露出一個不屑的笑容,許幼南拒絕再和她眼神交流。雖然不知道陸沉光什麼時候準備的禮物,但是對於這個從來將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噹噹的男人,她一直懷著幾近盲目的信任。送給許老太爺的禮物,怎麼可能是隨便準備的?
果不其然,許老太爺將盒子一拆開,臉色立即就是一變,幾乎是失態地向前傾了身子,而後小心翼翼地將盒子中的東西拿了出來,仔細看了幾眼后,壓抑著激動問道:「這……這東西你哪裡來的?」
那是一個玉煙斗,許幼南看見之後也愣了一下,那東西她是見過的。道上有四大勢力,一是許家,二是沃斯特家族,三是連許元良也查探不到任何關鍵消息的神秘幫派,四是有百年黑道世家之稱的木家,家主就是她曾經見過的讓許元良也要謙讓幾分的老頭木呈。
這玉煙斗是木呈的心愛之物,所以儘管許老太爺喜歡,也根本沒法和人家搶,身為領頭人的兩大家族,總不能因為這麼一個小物件而撕破臉吧?於是繼當年被許奶奶弄殘的白月光之後,這玉煙鬥成了許老太爺心頭的另一顆硃砂痣。
求而不得的痛苦,就跟當年聽聞白月光的死訊時的撕心裂肺一個程度。因為木呈膝下無子,至今沒有繼承人,許老太爺甚至還想過,等木家敗落。他就去把這煙鬥弄回來,誰知道不用等那老頭掛掉,這東西就出現在他面前了!
許老太爺看陸沉光的目光已經徹底不一樣了,這煙斗確定不是假的,這年輕人怎麼弄來的?
許元良一看見這份特殊的禮物,就知道陸沉光費了心思,對於許老太爺問的問題,也正是他心中的疑惑。本以為能糾結那麼多人對抗沃斯特家族,已經很了不起了,竟然還能將木呈手中的東西弄到手?
「聽說爺爺喜歡,所以想了辦法去找,幸運的是,煙斗的前主人恰好和我有私交,並沒有費多少工夫,爺爺不嫌棄就好。」陸沉光微笑著道。
煙斗的前主人?除了許二夫人母女不知情,只因為許老太爺的欣喜態度而暗自憤恨之外,其他人都不由自主面露驚愕,看向陸沉光的目光都帶上了重新評估的意味。
許幼南忍笑忍得辛苦,雖然陸沉光好像很厲害,但是這種突如其來的「無形裝逼,最為致命」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她怎麼就那麼想笑呢?
忍得難受,身體都有些顫抖,抓著陸沉光手臂的力道都緊了一下。陸沉光低頭望她,笑容無奈又縱容,立即又閃瞎了幾雙眼睛。
禮物自然不是只送許老太爺和許奶奶。許元良和許元輝夫婦也有,不過許元輝夫婦那份,想也知道不會是多麼用心的東西。果然許二夫人迫不及待一拆開,那期待的笑意立即就收斂了不少,看樣子並不是很滿意。
許奶奶對陸沉光這是真的滿意了,親熱地拉著人說話,言語間說的都是許幼南。因為許幼南前十六年沒回許家,其間跟在陸沉光身邊有八年之久,故而許奶奶跟陸沉光的話題一點也不少,只要圍繞著許幼南說,估計能說上一整天。
許幼南見陸沉光討得了許奶奶的歡心,徹底放下了心,看兩人交談得愉快,就挪到了悠閑地靠在沙發上的許元良身邊。小聲問道:「爸爸,我大哥呢?」李曌說要回來,不可能是說假話,可是從剛才進門到現在,不僅沒瞧見黎漾的身影,也根本沒看見李曌。
許從臨坐在許元良另一邊,聞言從遊戲機上移開注意力,抬起頭來,委屈地控訴道:「我等了這麼久,你都沒過來跟我說話,一開口還是問別人……」
許幼南從善如流地摸了摸他湊過來的腦袋,哄道:「乖,我待會兒再跟你說話,這麼久不見,我可想你了。」
許元良看見小兒子突然綻開的滿足笑容,無聲嘆了口氣,這小崽子平時聰明得很,可是一到許幼南面前,就好像突然失去了智商,蠢得不能看。
「爸爸?」一直沒聽許元良開口,許幼南抱著他胳膊搖了搖。
享受著女兒的撒嬌與親近,許元良聲音都軟了不少,道:「找了些事情給他做,這會兒估計趕不過來。」抬手摸著許幼南的腦袋,他正想說些什麼,手機忽然響起簡訊提示音,隨意打開一看,眉頭忽而一皺。繼而唇角一勾,對許幼南道:「我先出去一趟,晚上再跟你家陸沉光談話。」
頭一次從許元良口中聽到認同的話,許幼南驚喜得腦袋都有些發飄,都沒心思問許元良突然要出去幹什麼。
無意間瞥見許元良手機屏幕的許從臨,倒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一下。
許元良難得自己開車,到了那人說的酒店之後,神色悠然地走了進去。
臉色複雜的男人低垂著眼,正坐在沙發上等他。許元良走進房間,從上往下看見男人斯文清秀不顯老態的臉龐,忽而記起許多年前被他壓在身下的誘人風情。低笑了一聲,走到陸謙對面坐下,悠然地疊起修長的腿,許元良目光溫柔彷彿在看自己的戀人。「學長,好久不見。」
陸謙並沒有立即抬頭,手中的動作也沒有停下他面前是厚度堪比幾本教學教材的照片,每一張照片上都是許元良和不同的主角。或是清純或是嫵媚的漂亮女人和許元良親吻、摟抱,情色的味道幾乎要溢出照片來。
許元良眯著眼睛,看見了陸謙手中的東西,不以為意地笑了一下,道:「讓學長見笑了。」
陸謙抿著唇,耐心地將那厚厚一沓照片都翻完,才抬起頭來,認真地望著對面那個讓他魂牽夢縈許多年的男人,開口時語氣裡帶著難以掩飾的卑微和痛苦,「在你心裡,我是不是跟這些女人沒什麼不同?」
除了性別。
都是情濃時是心肝寶貝。膩了就再也不搭理。
「不。」許元良微笑,「這上面沒有一個男孩不是嗎?學長你是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
陸謙笑了一下,「你都跟她們做過什麼承諾?」
陸謙自然不是隨口一問,實際上,在上次在陸家與陸謙重逢,對方異常的反應,已經讓許元良迅速調出了腦海中塵封多年的記憶。跟過他的女人太多,能讓他記住的寥寥無幾,陸謙更是他記憶里完全不一樣的存在,故而見到陸謙的時候,他輕易就想起了和這個男人之間的過往。
比他大幾歲、同校、天賦或家世都並不輸給他的天之驕子,平時清冷淡漠,面對他的挑逗卻會面色通紅的純情大男孩,這些標籤,加上自己年少輕狂輕易許出的承諾,讓許元良估計一輩子也忘不掉這個人。
本來以前還想著,男人情動時說的話怎麼能當真?要和他相守的話不過隨口一說,更算不得數,所以離校之後直接回D國繼承了家業,沒有如約去找陸謙,並沒有讓許元良覺得有多愧疚那不過一個有些特別的過去式的情人而已。
可是在被許幼南嫌棄過無數次之後,許元良突然發現,伴隨著在找情人這件事上的剋制,他那早就泯滅的良知似乎也跟著復生了一丟丟,所以現在面對陸謙,心虛和愧疚的感覺才會強烈得讓他有些不適。
「都一把年紀了,」陸謙聲音低緩地說道。「說這種話可能有些矯情,可能會遭到你的嘲笑。我從來不知道,你原來還有這麼一個尊貴的身份,甚至花了那麼多年的時間,才找到你的所在。你一個婚訊就讓我頹廢至此,喪失鬥志,繼而放棄那麼多年掙來的一切,感覺這麼多年,就像是待在地獄里一樣。」
陸謙灰暗的眼眸倏然清亮起來,許元良隱約間竟然看到了當年那個少年的影子,接著就見對面的男人嘴角漾開一抹笑容。
當年那個少年耳尖粉紅地站在許元良面前,強裝鎮定地接受著他珍而重之的吻,顫抖著聲音叫他:「學弟……」
現在這個笑容一如往昔的男人,也是聲音微顫。卻是問他:「學弟,你知道地獄是什麼樣子嗎?」
「咚」一聲悶響,許幼南手中的手機掉到了地毯上。迅速彎腰將手機撿起來,電話卻已經掛斷了,再撥過去,竟然就沒人接了。心裡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許幼南再一次撥通許元良的電話,這次的提示的關機!
心慌地衝出房間,想要去找陸沉光,卻先撞上了一個人,一看,竟然是李曌!
許幼南也沒時間問他什麼,開口就道:「大哥,爸爸可能出事了!」
李曌神色一凜。「怎麼回事?」
「剛才我突然接到爸爸的電話,裡面……有一個男人的聲音,我只聽到那個人說了一句話,不小心掛斷了電話,再打過去爸爸的電話就關機了!」
陸沉光突然從李曌身後走來,他已經聽到許幼南的敘述,和許幼南的眼神一對上,眉頭立即一皺,問道:「那個人說了什麼?」
許從臨也跟著走上來,頓時三人的目光都放在了許幼南身上。許幼南嘴唇翕動,有些遲疑,那個人是誰,她光聽聲音就能聽出來,可是當著陸沉光的面,要揭露他身份,許幼南總有些說不出口。
她遲疑的神色,讓陸沉光立即就肯定了那人必定是陸謙。走過去握了握她的手,微微嘆了口氣,道:「說吧,沒關係。」
「學弟,你知道地獄是什麼樣子嗎?」
許幼南複述出這句話,其餘三人立即就不約而同皺起了眉頭。
放下提示對方已關機的手機,許從臨下了最終定論:「的確是出事了。」許元良的手機從來沒有出現過這種情況。
「是……陸謙?」李曌光聽這句話聽不出什麼線索,知曉陸謙和許元良過往的許從臨卻由那聲「學弟」,配合許幼南看向陸沉光的目光,得出了結論。但是因為陸謙和陸沉光的父子關係,又不敢直接下定論,故而有些遲疑地望向許幼南。
許幼南沒說話。複雜的神色卻直接給了答案。
「先不要走漏風聲,以免二房的人趁機作亂,我們先暗地裡行動。」雖然才回來沒多久,但是對於許家的情況,李曌已經瞭若指掌,對許元輝一家的防備一點也不比許從臨低。對於陸謙為什麼回對付許元良,他完全不知道原因,但是陸沉光在場,他就不問了。
「他是一個人來的,單憑他自己,不可能把你爸爸怎麼樣,這件事情必定有人在暗中幫他。」陸沉光只閉了閉眼,就掩去了眼中的複雜情緒,冷靜地分析道,「先查一下幫他的是誰。」
許從臨立即又拿起了他萬能的手機,低著腦袋鼓搗了一會兒,冷笑道:「不用費心去查了,我那個好二哥不願意聽從我爸爸的安排,乖乖地當一個只管吃喝玩樂的貴公子,又開始作妖了。」抬頭對許幼南說:「他上次勾結二房想要害你,被爸爸關了好幾天的禁閉,放到他手裡沒幾天的權力也收回來了。爸爸說讓他後半生都安心當他的清閑貴公子,已經是很仁慈的處置了,但是顯而易見,人家不太樂意。」
所以說這事是黎漾和陸謙一起搞出來的。
有了線索,事情就好辦了。陸沉光和李曌親自出門去查,許幼南和許從臨負責待在家裡哄著許奶奶,以及應付許元輝一家子,以防他們聞到風聲,又趁著這機會搞小動作。
但是那兩人出去好幾個小時,都沒有好消息傳回來,許幼南的擔憂愈來愈沉重,幾乎快要掩飾不住。
許元良的身份註定很多人都在肖想他的性命,但是他手眼通天,以往從來沒遭遇過這種情形,這會兒讓二房知道還是輕的,要是讓許元良那些個仇家聽聞風聲,誰知道會出什麼意外?
「小曌和沉光就出去接個人,怎麼還不回來?這飯菜都該上桌了。」眼見晚飯時間就要到了,許奶奶終於皺起了眉頭。
許元良出去見陸謙的事情,可能瞞不住,稍一打聽就能打聽出來。故而陸沉光兩人出去的理由,就是奉許元良命令去接陸謙,因為不好讓陸沉光一個人去,所以李曌也跟著。
許從臨玩著遊戲,頭也不抬地說道:「我爸爸他和陸叔叔是舊識,聽說以前關係不錯。好多年沒見了,說是突然有事只能將人扔在酒店,所以才讓人去接,但是按他那脾性,說不定跟人聊著聊著就捨不得走了,將這時間一拖,我大哥他們可不就得等著嗎?」
許幼南站起身來,道:「我打電話問問。」說著就拿著手機走到了外面,迫不及待撥通了陸沉光的號碼,然而讓許幼南不安的是,陸沉光的手機竟然關機了!明明一個小時前還打通過!
來不及去細想到底怎麼回事,許幼南迅速換了李曌的號碼撥過去,誰成想,竟然也是關機!
許幼南這才有點慌了,下意識想要叫許從臨,但是這會兒把許從臨叫出來,難免引人疑心,更何況許從臨能動用的,也是許家的人手,到時候難免會被許元輝察覺不對。
那這時候還能找誰幫忙?
許幼南在原地焦躁不安地轉了兩圈,想到邱澹,可是這實在不是個好辦法,不說邱澹會不會幫「陳幼北」,向他求助又會不會讓他發現端倪,就是邱澹真願意答應,鬧出的動靜恐怕也會讓其他心懷叵測的勢力察覺,到時候許元良就更危險了。
腦子裡的弦都快崩斷了,許幼南突然想到一個人陸行洲!
陸行洲不是在D國嗎?之前無意間聽陸沉光說起,他手下的許多要事都是讓陸行洲去處理的,上次陸沉光能大鬧婚禮,說明他在D國也有人手,那陸行洲是不是也能動用那些人?
事不宜遲,許幼南沒再多想,迅速翻開了陸行洲的號碼,撥了過去。
「南南?」陸行洲似乎對接到許幼南的電話很是驚訝,許幼南卻沒時間和他調侃,立即將事情簡單說了。
陸行洲聽完。語氣陡然嚴肅起來,察覺許幼南的無措,他安慰道:「別慌,我這裡有一些人手,不過不太好明目張胆的行動,你讓許從臨來找我。」
讓許從臨去?回頭看了看,演技爆表的許從臨還在玩手機,愣是沒讓誰發現他的情緒。咬了咬唇,許幼南問了陸行洲地址,而後掛了電話,走了回去。
「怎麼回事?怎麼還不回來?」見她回來,許奶奶連忙問道。
心知那三個人如果不及時回來,恐怕這事就快要瞞不下去了。這裡任何一個人,只要撥打了那三人任何一個的電話號碼。都會發現不對。但是現在能拖一會兒是一會兒,許幼南作無奈狀,對許奶奶道:「陸叔叔說有要事,現在不能來我們家做客。故友多年未見,爸爸捨不得放過這個機會,現在還拖著人吃喝呢。那兩個人也真是的,說好去接人,現在倒好,一去就不願意輕易回來了。」
無奈狀抱怨了兩句,許幼南道:「我親自去把人叫回來。」
許奶奶念叨著兒子的不靠譜,玩笑似的對許幼南道:「你陸叔叔那事要是不急,就讓他先到我們家來做個客。你去了就趕緊把人弄回來,可千萬別一去不回。」
撞見許奶奶那雙帶著無奈笑意的眼,許幼南心一緊,總覺得許奶奶察覺到了什麼。
「我去吧。」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但是顯然不太樂觀,許從臨自然是不願意讓許幼南出去的,放下遊戲機就站了起來,「你性子軟綿綿的,總是被爸爸哄,誰知道你會不會聽他說兩句就忘了自己去幹什麼的了?」
「那是我未來公公,我自己去請,你去算什麼?」直白的話脫口而出,許幼南瞬間漲紅了臉,彷彿羞惱不已,實則暗暗給了許從臨一個警告的眼神,而後轉身走了。
許從臨要追,許奶奶說:「臨臨你坐下,讓你姐姐去,又不是什麼大事,再說她說的也沒錯。」
許從臨轉眼和許奶奶一對視,立即明白許奶奶肯定是看出什麼了。
許幼南急匆匆到了陸行洲說的地方,一見著陸行洲,就問道:「你有多少人?打算怎麼查?」
陸行洲詫異挑眉,「南南,怎麼是你來?」
「你要的不就是一個可以光明正大行動的幌子嗎?我也是許家人,別人能給許從臨的面子,自然也能給我。」
陸行洲嘆了口氣,不追究了,問道:「剛才電話里不好問,現在說說,都有什麼線索?」
許幼南將知道的都仔細說了,陸行洲沉吟須臾,道:「這裡畢竟是D國,二哥的人不好行動,短時間內可能查不到多少東西。」
許幼南急了,「那怎麼辦?」抿了抿唇,許幼南忽然皺了眉頭,開口問道:「你是想讓我像邱澹求助?」
「他剛把陳幼北當成你給帶回去,現在可能正在跟『突然發現了他的好』的心上人培養感情。身為『陳幼北』,你畢竟是知道他先前計劃的人,只要你開口,顧忌著你可能將『真相』告知許家人,他不可能不出手幫忙。」陸行洲說,「到時候他不太可能會捨棄和心上人相處的時間來幫你,多半會派幾個下屬過來,你不會和他會面的,不用擔心被他發現不對。」
陸行洲說得很有道理,但是許幼南還是不太敢賭,要是邱澹偏偏就要親自來呢?就她這演技,估計沒幾句話就要露陷了好不好?
作了半分鐘的思想鬥爭,許幼南一咬牙,正欲說話,陸行洲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喂?」時間緊迫,突然接到一個無關的電話,陸行洲有些不耐煩,沒等那邊說什麼,他就道:「我突然有事,節目我就不參加了,幫我跟大家說聲抱歉。」
在陸行洲想要掛電話的時候。那邊卻傳來女人強裝鎮定的聲音:「三……三少,是我,錢雙雙。」
氣氛壓抑,旁邊沒有人說話,故而電話里傳出來的聲音,異常清晰地響在了許幼南耳朵里。
錢雙雙?不就是陸沉光那個小后媽嗎?怎麼突然給陸行洲打電話?涉事的是陸謙,難道錢雙雙知道什麼?
許幼南和陸行洲對視一眼,都集中了注意力。
剛才接電話的時候,一看不是他等的號碼,故而陸行洲只略略掃了一眼,還以為是節目組那邊的人打過來的,沒想到竟然會是錢雙雙!
「你有事?」陸行洲語氣平淡地問道,本來還想試探一番,誰知道錢雙雙接下來一句話,立即就讓兩人正了臉色,她說:「我知道謙哥他在哪裡,你們是不是在找他?」
陸行洲聲線一冷,「你知道些什麼?」
錢雙雙顫抖著聲音,帶著哭音道:「他身上有我偷偷裝的定位器,我……我不知道他做了什麼,我只是發現他現在待的地方不太對,所以才……你們要去找他的話,能不能帶我一起?我也在D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