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秋霜之死

177.秋霜之死

秋霜還在大叫著,我沒有理她,只是直接將窗帘拉住,然後將她的臉擋在了外面。

之後她在外面鬧了好久,見我始終沒有理她,自然是覺得無趣,只能在窗戶外面對我放狠話說:「陳舒爾!你想定我罪,也要等沈從安回來再說!你等著,你別以為你能夠拿我怎麼樣,今天這件事情不是我做的,可就算是我做的又怎麼樣?你以為他會因為那小畜生殺了我?」

她冷哼一聲,滿是嘲諷說:「你當你是誰,你只不過是一個無名無分,隨時可以滾蛋的人而已,真當自己是塊寶了?總有一天,我一定會讓你和那小畜生滾蛋!」

秋霜在外放狠話。試圖挑釁我將我挑釁出去,屋內的僕人聽到她話罵得如此囂張,氣得恨不得衝出去,不過被我眼神制止了。

無論秋霜的話罵的多難聽,我至始至終只是坐在床邊,安撫著有點被驚醒的孩子,秋霜罵了差不多半個小時,該說的話她也全都說了,見我始終不出來,大約也是累了,外面突然間沒有了動作,差不多又過了幾分鐘,僕人將門給打開走了出去,在走廊外掃了幾眼,又退了回來,對我說,秋霜走了。

我嗯了一聲,吩咐她們將屋內收拾收拾,便讓她們休息。

僕人都散去后,我抬頭再次拉開窗帘看了一眼外面的狂風暴雨的天氣,在窗口站立了一會兒,才回過身如往常一般拿了衣服去浴室淋了浴,洗完澡出來后,便上了床休息。

這一夜,竟然連夢都沒有,睜開眼就是早上八點,孩子也醒了,沒有吵,沒有鬧,正睜著眼睛看著我,我也看了他好久,他忽然發出一聲笑,用熱乎乎的小手來抓我。

精神狀況,明顯比昨天好太多了。

我低頭親了親他的小肉爪,這才將他從床上抱了起來,打算給換個衣服,剛將屋內的冷氣調高后,王媽忽然慌慌張張走了進來,甚至在這過程中還不小心踢翻了一張椅子,我停下給孩子穿衣服的手,一臉不悅看向她。

王媽在我的眼神下,立馬將椅子扶了起來,她吞了吞口水,好半晌吐出一口氣,

結結巴巴和我說:「夫人,不、不好了,秋霜、秋霜……死了。」

我逗弄孩子的停住,抬起臉看向王媽。

王媽解釋說:「是昨天晚上死了,從我們這裡出去后,失足淹死在北面的池子里。」

我皺眉問:「你確定?」

王媽語氣激動說:「我當然確定!屍體就是今天早上打撈上來的,我還看見了,被冷水泡得發白髮腫,根本看不清楚臉,別說多可怕了,才這麼大點的孩子!」

我沒說話,只是沉默不語。

王媽見我不說話了,更加著急了,她說:「會不會被人誤會,秋霜是被我們……」王媽那個字不敢說出來,只能改了另一種說法繼續開口說:「畢竟秋霜是從我們這裡離開后死的,她肯定不會自殺,我雖然有一種雨天路滑的可能,可是總歸死在先生不在這一天,會不會……」

我知道王媽想說什麼,而我只是輕蔑一笑,繼續替孩子穿著衣服說:「人又不是死在我們家門口,和我們會有什麼關係,而且她當時走的時候,我們全都在屋內,能和我們有什麼關係,所以,別亂慌張了。免得還真以為是我們做的。」

王媽見我如此鎮定自若說著,只能點頭。

孩子大約是餓了,不是很配合我穿衣服,不斷揮舞著手,吵鬧著,我一個人忙不過來,王媽趕忙走了上來幫我的忙。

剛給孩子穿好后,李琦便從外面沖了進來。我知道他是為了什麼事情而來,因為他臉色很不好,而且有點氣勢洶洶的味道。

王媽察覺到不妙,看了我一眼,我讓王媽抱著孩子出去走走。

王媽聽了我的吩咐,立馬走了上來從我手上接過孩子,轉身便抱著孩子離開。

剩下我和李琦后,他第一句話便是問:「秋霜是不是你殺的?」

我坐在床上沒動,只是冷冷看向李琦。

李琦見我不說話,他朝我靠近,直到站在離我最近的一個位置,他皺眉,甚至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看著我說:「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到有第二個人想讓秋霜死了,你為什麼要這樣?為什麼就不聽我勸?為什麼永遠都這麼固執,為什麼就不多考慮考慮!再去決定這件事情該不該做?!」

我笑著說:「你這是已經很確定認為這件事情是我做的了?」

李琦反問:「難道不是嗎?」

我說:「既然你已經這樣認定了。那還來我這裡做什麼?」我朝他伸出雙手說:「是,人是我殺的,孩子的毒也是我下的,那你把銬住,送去地下監獄啊,甚至一槍殺了我,為了秋霜報仇,我都不會有半句話可言。」

李琦沒想到我對於這件事情表現得如此冷靜與淡然。他滿臉不相信看著我,眼裡漸漸爬滿了失望,他問:「你還是我以前認識的陳舒爾嗎?」

我揚起臉反問:「那你還是以前的李琦嗎?堅信我,值得談心,支持我,既然你都不是以前的李琦了,憑什麼還來要求我是以前的陳舒爾?難道你不知道嗎?人都是會變的。」

李琦說:「所以,你是承認。人是你殺的了?」

我說:「還需要我承認嗎?你一來就問了我判了我的死罪,你心裡都已經有了答案,無論我如何狡辯,你始終都不會相信我的任何話,既然是這樣,那我就無需來狡辯什麼,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等沈從安回來。你們大可以殺了我,替死去的秋霜報仇。」

我說到這裡,想了想,有些控制不住的勾起嘴角的唇,對李琦說:「不過,秋霜死了,對於我來說,還真是一件無比痛快的事情,從此以後再也不會有人像一隻蒼蠅一般,不斷在我眼前亂轉了。」

李琦大約沒料到,都到這個時候了,我竟然還說這樣的話,他眼睛死死盯著我,臉上是難掩的憤怒,可我還是在用笑挑戰看向他。

李琦現在也不能處置我什麼,所以他直接甩下了這句話,他說:「這一切等老闆回來自有定奪,我說的任何話,也只不過是廢話,反正你也早就沒救了,陳舒爾,你再也回不到以前了。」

他拋下了這句話,便轉身離開了這裡,我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在心裡冷笑的想,是啊,我們早就回不到從前了。

什麼是從前,從前我們都很天真,甚至天真到接近愚蠢,可現在呢,天真變成了刻薄,愚蠢變成了愚蠢的絕望。

還拿什麼去提從前?

秋霜算得上是沈從安的女人,而且是很得他寵愛的女人,他寵愛的女人在他不在的日子死了,自然是一件大事,當天便有人和沈從安上報了這件事情,還在外面處理事情的沈從安緊急趕了回來。

在他趕回來的前一天,整個茱萸縣鬧做一團,全都在調查秋霜的死因,北院的院子也被嚴密封鎖了。不準任何人經過進入,因為要保留秋霜死時的現場,等著沈從安趕回來。

差不多過了三日,沈從安終於從外面趕了回來,李琦親自去接的,北院的池子離我們這裡其實並不遠,所以沈從安第一時間下了飛機便來北院這邊,我都清楚。

我知道。李琦不會和沈從安說任何有關於我的想法,他只會把一些表面大家都清楚的情況告知他。

沈從安當時是什麼樣的反應我不知道,只清楚那一天匆忙趕回來的沈從安沒有來我這裡。

第二天,第三天都沒有來。

直到第四天,秋霜的屍體運去屍檢,路征來了我這裡,當時的我正坐在桌邊給孩子織著毛衣,這麼長的時間了,對於織毛衣這技術活,我已經很純熟了,不僅針法漂亮,織出來的東西,也非常流暢沒有結。

路征沒有立即開口說什麼,只是等著我將最後半截衣袖織好,然後才開口說:「我夫人,沈先生讓您過去一趟。」

我將針都抽了出來。放在針盒內,笑著問:「找我什麼事。」

路征沒有回答我,只是朝著門口坐了一個請的姿勢。

正好王媽抱著孩子從卧室內出來,孩子剛睡醒,正是吵困的時候,嚎啕大哭著,朝我伸出手,要我抱抱。

我從孩子身上收回視線。對路征問:「我可以帶孩子一起去嗎?」

路征低聲說:「恐怕……不方便。」

他都這樣回復我了,我也不為難他,便只能將手上完成功的毛衣疊好,從沙發上起身,對路征說:「走吧。」

路征聽了我這句話,便轉過身,走在前面領路,我跟在他身後。

到達沈從安的書房門口時。我看了路征一眼,路征再次說了一句:「請把。」

我笑了一聲,沒有猶豫,而是很淡定的走了進去。

可是剛進去,第一個看到的不是沈從安,而是秋霜的屍體,她下半身全都被黑色的布給裹住,只露出一個腦袋。

那頭昔日烏黑油亮的頭髮。此時如那具屍體一般失去了光澤和生氣,那張水靈靈的臉,也變得蒼白詭異,櫻桃紅唇是烏青,眼睛緊閉,眼皮發青。

這是一具冰冷的屍體。

一旁有一個穿白大褂的人,手上拿著一疊資料,似乎是給秋霜做屍檢的人。

沈從安便坐在書桌前閑閑喝著茶,聽著屍檢的人彙報著屍體情況。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那人彙報的聲音停了后,沈從安看向我,笑著問我:「我聽說,秋霜死前,最後見的一個人是你。」

我說:「是。」

沈從安繼續笑,在笑容的掩蓋下,我看不出他面具下的真實情況。他再次發問:「能不能和我描述那天發生的情況?」

他語氣特別輕柔,輕柔到讓我以為,他真的只是想問問我情況。

他既然這麼客氣,那麼我自然客客氣氣描述了那天秋霜來找我的經過,已經她為什麼來找我的原因。

沈從安坐在那裡聽了好一會兒,半晌,他問我孩子怎麼樣。

我說:「孩子已經沒有任何事情了。」

沈從安斂眉,淡淡說:「孩子沒事就好。」他拿起桌上另一份屍檢報告,隨意瀏覽了一眼,隨即又放下,指尖在紙張上輕敲了兩下,問法醫:「也就是說,這具屍體,除了死亡,身體器官一切均良好,沒有中槍跡象。沒有中毒的可能是嗎?」

法醫很明確回答沈從安,他說:「是,這句屍體正年輕不可能會有什麼疾病,更沒有癲癇這類疾病,所以可以斷定,完完全全是被淹死的。」

這時門外有走來一個人,是負責調查秋霜之死的主要負責人,聽說這人是茱萸縣最厲害的刑偵。都說,這個世界上沒有他破不了的案,查不出的死因。

基本上,一些案子到達他手上,都會水落石出,警察曾經還想收買他,讓他為我所用,可惜這個人的想法異於常人。拒絕了警察巨大的利益誘惑,而選擇窩在茱萸縣內。

叫梁水的刑偵拿了不少照片進來,那些照片全都是當時秋霜被打撈起來所留下的。

沈從安按照順序一一瀏覽了一眼,那刑偵說:「我仔細觀察了死者的現場,發現過了一夜,池塘邊的所有腳印均被大雨沖刷乾淨了,基本上無跡可尋,而當天在那邊守夜的警衛,也確實沒有怎麼注意這邊,因為那晚的雨下得太大了,又加上天黑得厲害,基本上看不清楚路,所以死者摔入池塘內后,並未引起人注意,只不過,當天雨神再大,可死者掉入池塘內后,如果她不會游泳,第一反應絕對是呼救,雨聲可以蓋過落水聲,可不可能蓋的過尖叫聲,茱萸縣的警衛都是萬里挑一的,他們的警覺不會被一場大雨就干擾得徹徹底底,尖叫聲和呼救聲,是一定可以從雨中聽到甚至分辨出的,可是我詢問了當時在北院守夜的所有警衛,他們均是告訴我,當天晚上只有雨聲,確實沒有死者的呼救聲,從這點可以看出,也許死者,並不是溺水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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