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四章 軟禁貴妃
自錦嬪滑胎后,玉華台上下皆抱了瞧好戲的心,就在眾人都以為此事就是岑貴人指使司葯司的楚溱做了這件事的時候,事情又有了新的發展。
平日里悶不吭聲的靈順儀忽然跑去了文津殿,沒人知道她在裡面和陛下說了什麼,總之當晚,她便弔死在了自己的寢宮裡。
第二日,陛下便下令搜查整個司葯司,在孫掌葯的房中搜出了剩餘的二兩牽牛子。
岑貴人的幽禁也悄無聲息的解了,在靳刑院關了幾日的楚溱也被放出來了,僅僅幾日,便已被折磨的不成人形了。
事已至此,不明真相的眾人皆是一頭霧水,事情的反轉來得太快,就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七日後,賢貴妃卻病倒了,病勢凶勐,陛下憐惜她讓她安心養病,並讓懿妃凝妃共同協理六宮。
賢貴妃的病來得迅勐,幾乎沒給人反應的時間,這番大動,讓整個璃宮都懵滯了。
榮秉燁還下令,為確保賢貴妃能安心養病,不得有任何人探視。
此令一下,玉華台上下議論紛紛,在宮裡當差的都是人精,焉能看不出來其實這是變相的軟禁。
折顏將消息帶給蘇代的時候,蘇代正手執著剪刀在修剪盆栽中的花枝。
聽見折顏的話,蘇代的手微微頓了一頓,她眸光卻沒有任何波動,靜靜地凝視著開得正盛的辛夷花,「去讓華清打聽打聽,陛下今晚宿在何處?可曾召了人侍寢,若是沒有,就說棲鸞殿已備好了晚膳。」
「是,奴婢這就去。」
折顏輕輕答應一聲,便轉身離去。
蘇代的眸光依舊落在如雲霞般絢爛的辛夷花上,靈順儀是凝妃的人,孫掌葯不知是誰的勢力,現如今賢貴妃被變相軟禁,凝妃直接獲利,拿到了協理六宮之權,雖然是和她平分天下,可確實也是從中得到了好處,如此,她也有理由懷疑是不是凝妃在搞鬼。
她的腦海中隱隱有什麼念頭一閃而過,當她認清腦海中的念頭時,手指卻不自覺的用力,只聽「咔嚓」一聲,一枝奇遒有力的花枝被她剪斷了。
一直站在她身後的賽罕被嚇了一跳,忙上前關切的問道:「娘娘怎麼了?」
蘇代恍然回過神來,才驚覺虎口被金剪子震得一陣陣的疼,她將手中的金剪子隨意丟在一旁,淡淡道:「無事。」頓了頓,又道:「你去瞧瞧折顏怎麼還沒回來。」
「是。」
她若有所思的瞧著盆中開得正盛辛夷花,這次錦嬪滑胎,像極了盛寒安小產那次,無論是從安胎藥中找出了附子亦或是牽牛子的藥渣,還是司葯司的人出來佐證,手法都如出一轍,看來凝妃才是這回爭鬥最大的贏家。
靈順儀死了,看來凝妃不久之後便會主動提出撫養五皇子的建議。
想到這裡,蘇代唇角不禁凝上一抹冷笑,凝妃這次真是一舉三得,一是打壓了賢貴妃,雖然鳳印還在賢貴妃的手裡,但凝妃此番獲得的權利必然比之前協理六宮要多;二是靈順儀一死,她也便可以沒有後顧之憂的撫養五皇子了;三是除掉了錦嬪的腹中子,順道給了岑貴人一個警告。
她真是佩服凝妃的手段,從一開始就將疑點引到自己身上,錦嬪是在她的賞荷宴上滑胎,可是她又讓賢貴妃遣人和一同去收酒具餐具,降低了賢貴妃的警惕,從而更好籌謀後面,只是她還是有一事想不明白,縱然是凝妃此前就已經布置好了一切,她利用靈順儀和孫掌葯陷害賢貴妃,可賢貴妃畢竟也在這宮裡生存了十幾年,她的勢力也如枝枝蔓蔓一般延伸到後宮的各個角落,單憑謀害錦嬪腹中子一事,倒也不至於讓她被變相軟禁起來,就算她依舊還是統領六宮,可被軟禁起來,也不過形同虛設,這裡面肯定還有什麼旁的她不知道的事。
不過多時,折顏和賽罕便回來了。
「娘娘,華清去打聽過了,大總管說陛下原先是準備歇在文津殿的,後來聽聞娘娘擺了晚膳,便答應過來。」
桓諳其還是這樣會做人,蘇代心裡淡淡想著,隨口道:「去將我櫃中那頂好的普洱取來送去。」桓諳其在宮中呆的久了,什麼樣的東西都見過,若說他真的喜歡什麼,怕是只有茶了。
桓諳其好茶,這是宮裡人盡皆知的事,可是他也不是什麼茶都收的,普洱一向是南華國進貢的,近兩年南華國水患,送進大楚的普洱驟減,想來蘇代的這份禮,他會很高興的收下。
「是。」折顏低低答應一聲,便走進了屋內,從柜子里取出一罐普洱,正要打開,只聽蘇代淡淡道:「就這一罐全送去吧。」
折顏一怔,繼而點了點頭,娘娘不好茶,這也無妨。
華清得令,又跑了一趟腿,回來便笑嘻嘻的說大總管笑著收下了。
蘇代微微一笑,她就知道像桓諳其這樣好茶的人,是不會拒絕的,當然也有更重要的一點,桓諳其在向她示好。
凝妃和懿妃共同協理六宮一事很快便像一陣風一樣,吹到了玉華台的各個角落。
棲鸞殿里的宮人很高興,懿妃此番便是得了大權了,順帶著她們的地位也會水漲船高,這和從前懿妃獲寵時的地位高漲可不一樣,現在是實打實的水漲船高。
可是蘇代卻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就算榮秉燁已經讓尚宮局加緊擬旨,可是賢貴妃背後的勢力是不會輕易讓凝妃得逞的。
此番大動,又是風起雲湧。
日暮漸漸西沉,倦鳥歸林,火燒雲吞噬了整個西方的天際,隨著最後一縷霞光被墨一般的夜色侵蝕,月色在此時顯得格外的清雅。
蘇代放下手中的筷子,接過折顏適時遞過來的帕子試了試唇角。
榮秉燁大手一揮,一旁侍立的宮人忙無聲的上前撤掉桌上的餐盤。
「今日怎麼用的這麼少?」榮秉燁眸光落在她身上,柔聲問道。
「夏日衣衫薄,若是胖了還哪裡好看了。」蘇代睨了他一眼。
榮秉燁不禁啞然失笑,他原先還以為她是沒胃口,沒想到還有這層原因。
沐浴完,蘇代斜靠在羅漢床上看書,不久,榮秉燁從一旁的暖閣中走出來,長發還是濕漉漉的,蘇代嫌棄的往旁邊挪了挪。
「貴妃娘娘怎麼病了?」蘇代接過他手中的毛巾,輕柔的替他擦乾長發。
榮秉燁輕抿薄唇,眸底瞬間深邃了幾分,還未待他開口,只聽她似笑非笑的繼續道:「不是病了,對吧?」
她雙手的動作輕柔,聲音如清風拂過:「錦嬪腹中的孩子是賢貴妃害的吧,可是我還是有一事不明白,賢貴妃根基深厚,陛下卻為了一個孩子去動了她?」
她這話說得涼薄,在他面前,沒人敢這樣直白的說出這樣的話,可是她倒是不在意一般。
他勐地轉過身,一雙眸子牢牢的盯著她,大掌緊緊地捏著她的手,她輕笑一聲,只聽啪的一聲,她一手拍開他的手:「弄疼我了。」
「你和朕說這樣的話,就不怕朕真的惱了你?」她現在是越來越不怕他了。
蘇代手中的動作未停,還是輕輕的替他擦著濕漉漉的發,輕聲徐徐道:「不怕,你怎麼捨得真的惱了我?」
他不禁輕聲嘆息,他當真是拿她沒辦法,縱然在她面前還是以帝王自居,可她早已像是在他頭頂撒野的貓一般,肆無忌憚。
「你可還記得你從前宮裡的宮女楓兒?」他出聲問道。
她歪著頭想了想,明明只是去年的記憶,怎麼在她心裡竟是如同前塵舊夢一般的遙遠,她自然不會忘了那個女人,盛青楓,伯遠侯府的七姑娘,差點用一副虎狼之葯讓她流掉孩子的那個人。
「當然記得。」
「你可知她的身份?」
「不就是個小宮女,被萬飛揚收買了,能有什麼身份?」她揣著明白裝煳塗,一雙明眸里滿是疑惑。
榮秉燁冷笑一聲:「她可不是什麼小宮女,她是伯遠侯府的小姐,盛青楓。」
蘇代驚唿一聲:「盛家的人?」她刻意只說了盛家,沒有說伯遠侯府。
果然,榮秉燁臉上的怒意盡顯,聲音陰沉如冰:「那日靈順儀跑來和朕說了此事,還給了朕一個玉牌,上頭刻著青楓二字,朕一開始還不信,後來讓人快馬加鞭回璃京去查,果真,教坊司里的盛七姑娘根本就是個冒牌貨,能將一個身份不明的人帶到宮裡,還安排在你身邊,這樣的事除了她還有誰能做的出來!」
「這麼說,當初根本不是萬飛揚要害我,而是……」蘇代掩唇,瞪大了雙眸驚嘆。
榮秉燁點了點頭,沉聲道:「朕當時也是冤枉了凝妃,叫她平白受了這麼大的委屈。」
委屈?這對凝妃來講可不委屈,她也沒少做這樣的事,不過是狗咬狗罷了。
不過她當初讓人將此事泄露給凝妃這個決定終究還是走對了,凝妃自然記住了賢貴妃做過的事,此仇不報亦不是凝妃的風格,只要她二人一直這樣互斗下去,她才可漁翁得利。
「可是靈順儀又為何自縊了?」她的手輕拂過他的長發,放下手中的毛巾,拿起案几上的梳子,緩緩梳著他的發,「她檢舉有功,按例當賞才是。」
「賞?她為虎作倀,朕還未治她的罪,她便已畏罪自盡了。」
這話蘇代倒是聽不明白了,她本以為不過是賢貴妃和孫掌葯之間的事,怎麼又牽扯到了靈順儀,她難道不只是去告密的?
想到這裡,她不禁開口問道:「難道謀害錦嬪腹中子一事,和靈順儀也有關係?」
「此事就是她給盛出的主意。」
「為何?」靈順儀有什麼動機這樣做,縱然她猜測是被凝妃脅迫的,可萬事也要說得通才是。
「聽她自己說,她怕錦嬪再誕下一個小皇子,分了兒的勢頭,不過是記恨上了。」
嗯,記恨上了,這倒確實是個好說詞,看來凝妃早就給她布置好了,萬事都滴水不漏。
不過賢貴妃最大的疏忽便是盛青楓,她可能以為盛青楓已死,事情已經塵埃落定,便沒去管在教坊司里的假盛青楓,百密一疏。
他的發已經被擦得半幹了,她緩緩在他身旁坐下,只聽他道:「不過此事過後,朕也幫你爭到了協理六宮之權,以後你在宮中也不必瞻前顧後了。」
「上回你要晉封我為夫人,就被諸多朝臣阻攔,怎麼這回就順風順水麽?」賢貴妃出了這樣大的事,凡是支持賢貴妃的勢力便是第一個不答應,雖然現在皇權集中,可若是再像上次一樣聯合上奏,只怕他還是要迫於壓力順應朝臣的意思。
他伸手將她攬入懷中,輕笑一聲道:「這次不會如他們所願了。」
事情在蘇代的意料之中發展著,不過十日,敬國公便從璃京趕到了玉華台。
他在文津殿里待了半日,出來時眉頭緊鎖,看來他並沒有說服榮秉燁。
蘇代在敬國公剛剛踏入文津殿時,便讓華清去守著了,當敬國公離開,華清便去和桓諳其打聽了消息。
回來的時候,華清笑嘻嘻的樣子讓蘇代心情大好。
「怎麼說?」蘇代唇角含笑的望著他,輕聲問道。
「那敬國公一進去便要求見賢貴妃,可被陛下一句太醫說了要靜養給堵了回去。」
折顏笑了笑道:「這才是陛下的高明之處,並沒有撤掉賢貴妃的權利,只是說她病了,如此一來,敬國公也不好再像上回一樣要求陛下了。」
「他要是真這樣容易放棄就好了!」華清嗤笑一聲,繼續說道,「敬國公見陛下一口咬定賢貴妃就是病了,他就說了,後宮還是需要人操持,提議讓太子妃幫賢貴妃管轄六宮。」
「呸,太子妃不還是他們盛家的人。」賽罕忍不住輕啐了一聲。
這個敬國公真是一手的好算盤,蘇代輕聲問道:「陛下怎麼說?」
「陛下說太子和太子妃正是新婚燕爾,六宮之事比不上皇孫重要。」華清笑嘻嘻的說道。
蘇代忍不住笑出了聲,這個榮秉燁還真是會打太極,不論敬國公說什麼,他都能將球踢回去,理由還特別冠冕堂皇。(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手機用戶請到m.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