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一、如夢

雲堯心裡有眾多疑問，然而回答她的只有沉默，月殤隱約知道些什麼,但是因為不敢確定,就沒有直接告訴雲堯,而是道：「神界那幫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我們先離開這，再商量以後的對策。」

「好，」雲堯雖然擔憂雲兮，但現在這個情況也只能點頭。

樓蘭王是真的被嚇了一跳,好好的宮殿說沒就沒了,自己的兒子也換了服飾髮型。

「娘。」月殤心中酸澀，卻還是叫了樓蘭王一聲,面上神色莫名。

樓蘭王有些不明所以，原本威武將軍的叛亂已經平定了，這王宮內雖有些破敗但也已歸於平靜。樓蘭王排除了自己兒子因為這事傷懷的可能，就問道：「可還在擔心裕王攻打樓蘭之事？你放心，娘很快便會重整旗鼓……」

月殤卻突然笑了，人生有時就是這樣奇妙,前一天還為其殫精竭慮的事情,到了今天卻突然就覺得無關緊要了。自己為這人間權利紛爭數年，到了今天才知道，自己並不屬於這人間，也不知道以往那些忙忙碌碌是為了什麼。

樓蘭王自是不懂月殤因何傷懷，因而無從規勸，還是雲堯過來把月殤拉到一旁寬慰道：「哥哥不用難過，也不用遺憾，其實這世上很多事情，到了最後都會變成無疾而終。」

「是啊，」月殤笑得淺淡飄渺，「這是回顧人間這二十多年，總覺得有些悵然若失。」

雲堯心裡也有憂慮，但還是強打了精神安慰月殤，「要還是覺得有遺憾的話，你就和裕王打一架，把他打退回朝，說不定心裡就痛快些了。」

「我哪裡是想和人打架，這些年因為身份如此，不得不為樓蘭殫精竭慮，一心希望國富民強，沒想到這心愿還未能達成一半，卻突然發現自己並不是樓少頃，是月殤。」月殤把話說出來之後，倒覺得沒那麼不舒坦了。

但云堯卻擔心他難過，仍繼續勸說：「月哥哥，人生不如意十之**，雖然你這二十年的努力都算是白忙活了，到頭來竹籃打水一場空，但是你想啊，白忙活的又不是你一個人，想想那位五殿下玄天，在神界的時候那叫一個清高自傲不慕名利，沒想到下了人間之後卻機關算計各種陰險狡詐，現在他指不定得多懊惱後悔難過呢。」

月殤這回是真的被雲堯逗笑了，大約人總是如此，雖然自己不好，但一見到別人比自己還不好，就會幸災樂禍的開心一番，月殤笑了一會兒嘆道：「你說得對小丫頭，這世上無疾而終的事情太多了，我也沒必要再在人間求一個結果。」

「那哥哥現在想要如何？」雲堯問。

「自然是幫你找回你姑姑，然後，」月殤的眼眸漸漸冷寒，一字一句地道：「然後要讓那神界給你、給我一個公道。」

雲堯也沉聲應答道：「好。」

魔族剛剛帶來的那場浩劫，不僅讓雲兮又一次離開雲堯身邊，同時也讓樓蘭王宮所有身懷神力的神族覺醒了，罌粟清醒的同時又覺得好笑，這一生真的仿若大夢一場，前世自己那樣渴望和小帝姬叫自己一聲娘親，而這一世自己本有機會和雲堯做母女，卻是自己不願意。

雲堯剛安慰完月殤，就看見了不遠處站立的那個妙曼的身影，兩個人都愣了一瞬，然後又忽地笑了。

雲堯輕輕地、柔柔地喊了一聲：「娘。」

「小帝姬。」

雲堯撲到了那個女人的懷裡，本來是想對她笑笑，卻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你七歲那年，有人問我是選擇你還是選擇你父親，結果那時候我選擇了你父親，放棄了你，這麼多年，一直不肯見你，也是不敢面對自己，怕你因為當年的事責怪我，怕你哭著問我，娘，你當初為什麼不要我，我害怕你問這個。」罌粟說到這裡又覺得好笑，繼而道：「現在想來，又覺得當初的自己實在好笑，人與神都難逃七情六慾，身在境況里，總是難以看清，好像也只有跳離原本的環境，許多事才能明曉清晰。」

「噗，娘親也不用同我說這些，」雲堯噗嗤一笑，「不管人間這些年如何，你都是我的娘親。我只怕你不認我，又怎麼還會計較別的。」

罌粟愛憐地摸了摸雲堯的頭髮，然後忽地想起一事，便道：「你姑姑的事，娘或許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