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事成
第十三章事成今日把示君
彬哥兒學武的事,六娘給大太太報了一回,大老爺前些日子在翠姨娘那裡歇了幾回,翠姨娘便瞅著機會提了一嘴。
後院四處「開花」已經有兩個月了,翠姨娘九月初種的東西是什麼,不過半個月後就傳遍了院子——她把院子里花都毀了,種了各色的蔬菜,還長得並不太好,兩個月後卻引得大老爺去了好幾回,說是與翠姨娘一起親自摘了幾個瘦伶伶的白菜叫廚房炒了一盤最簡單的清炒。
今天,大老爺休沐,六娘想著把事情敲定。
大老爺穿著常服,,站在書案前寫大字,聽外頭小廝通傳后叫人進來也沒放下筆。
六娘行過禮后,大方地走到案前欣賞起來。
大老爺收了最後一劃,把筆擱在筆架上,「六娘還曉得看字?」
六娘帶著笑臉說,「爹爹別羞我啦,郭老先生早就說女兒的字是無藥可救了!女兒不過認得幾個字,還說什麼看字,就是覺的爹爹的大字好生霸氣!」
大老爺開心地笑了起來。
六娘每日每日要思量的事太多,於練字一道上便沒有了多少精力,字自然寫不好。
「爹爹,女兒今天是想讓你看看四弟弟的本事!」
幸而蕭家不是世代以科舉出仕,大老爺對從武一途並不是完全輕視和抵觸。
彬哥兒四下看了看,走到屋角種著一棵人高的青松青花瓷厚花盆前,半蹲下來,發力把整個花盆抱了起來,搖搖晃晃的走到窗前放了下來。
大老爺呆了呆,「白松,你去搬搬看?」
白松今年已經十六歲了,整日跟著大老爺進去,很是有把力氣,用盡了全力也不過把兩條胳膊環不過來的花盆勉強抱了起來,略挪動了一步就重重放了下來,臉上憋得發紅,喘著氣道:「老爺,四少爺還真是了不得。」
大老爺從書案後走過來,捏了捏彬哥兒的胳膊。
「爹爹,四弟弟大小就有把子力氣,他要是得了什麼東西不鬆手,誰也別想搶過來,女兒時常就想,大概老天真真是自有安排,給了四弟弟一把子力氣,在認字讀書上頭就生的比別人慢一些,姨娘和我見識淺薄,只能跟爹爹說!」
大老爺點點頭,當即叫了大管家進來,拿了他的帖子去拜訪京城禁衛左軍福使曹副使,他算是老太爺的半個弟子。
彬哥兒立即謝了大老爺一回。
大老爺告誡了彬哥兒幾句,又與他們姐弟兩個逗趣了幾句。
外頭有小廝支支吾吾的通傳屏姑娘送了湯過來。
六娘只做不懂,望著大老爺。
大太太治下正派,這幾年大老爺往後院去得少,初一十五是一定到正院的,余的時候進了正院去哪裡並不多計較,但不論哪個都不允許出後院去前院蹦躂,原也有個通房剛得寵時不知天高地厚做了湯送過來,叫大太太剝了褲子當著一院子人的面使人打了二十杖,抬回去不過兩天就自己弔死了。
大老爺輕咳一聲,「這個點喝的哪門子湯!」
小廝領會地出去打發人了。
「爹爹,我聽表哥他們說練武要打小開始才好,不曉得四弟弟會不會晚了?」六娘故意問道。
大老爺摸了摸彬哥兒圓乎乎的腦袋,「要你們曹叔叔有空,爹爹明兒就抽空去拜訪,決不耽誤了彬哥兒。」
六娘高興地應了,外頭隱隱約約傳來吵鬧聲,六娘懂事地告辭,領著咧著嘴小的彬哥兒出了院子。
現在已經是初冬了,那位屏姑娘還穿著單件的輕紗裙,紫色的面紗隱約能看見裡頭綉著紅梅纏身的底衣,腰身掐地細細的,梳了一個鬆鬆的斜髻,幾縷頭髮垂在側臉處,便是發著脾氣也有一番風情。
大老爺在後院被截走次數多了,這位屏姑娘也急了,前些日子還主動去了正房要給大太太敬茶,叫大太太當沒瞧見一般在院子門口晾了半日,連院門都沒讓進一步。當初大老爺把人接回來,大太太原說叫人敬茶的,屏姑娘卻纏了大老爺,又是害怕,又是不熟環境,又是身子骨不舒服賴了過去。
六娘當即便沒把這位「千嬌萬寵」的姑娘當回事,要真正有一分心計,便是不打算與大太太好過,該走的流程就該先走,否則永遠就只是一個沒名沒分的通房。
姐弟兩個快步出了院子,還沒到翠姨娘的院子,大太太那邊派人找了過來。
如今,大太太嘴邊說來說去都是元娘的親事,元娘不好再時時跟著大太太,五娘本就是個沒心沒肺的,宋嬤嬤年歲漸大,六娘就是打過了生辰后顯出來的。
大太太這回倒沒摔茶碗,屋裡也靜悄悄的,要不是春蘭與六娘悄聲說了事情始末,外頭人半點兒也瞧不出動靜。
「母親。」六娘叫了一聲後走進去。
大太太面沉如水,手上的帕子擰得緊緊的。
六娘瞧了大太太臉色,估摸著大太太沒打算把事兒說與自己聽,便只把方才在書房彬哥兒的事講與大太太聽。
大太太還是皺著眉頭。
「母親,您日日操著一大家的心,最近又有些不順,不若冬至日那天去大覺寺上一柱香。」六娘建議道。
大太太猛地就提起了精神,拍了拍六娘的手說:「正是這個法兒!」
元娘已經十七歲了,在時今普遍十五六歲成親的環境里,已經算是大姑娘了,也難怪大太太要著急。
有老太爺的關係在,曹副使很快就應了教彬哥兒練武。曹副使人生的高高壯壯,臉上還留著一道明顯的傷疤,便是脫了盔甲往人面前一站也逼得人想後退一步,只使人傳了一句話,說教很簡單,但是彬哥兒自己吃不了苦,或者受不得他的打便只有把人送回來,府里再另請高明了。
彬哥兒去的第一日,臉上是帶著傷回來的,鼻青臉腫的,兩條腿顫的站都站不住。
翠姨娘給人洗澡,看著背上還有三條紅紫的印子,背著人狠哭了一場,當面還只能誇了彬哥兒厲害,鼓了他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