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裝相(二更 補6日)
第二十一章裝相打抱不平
二老爺在老太太那裡呆了小半個時辰,又過來給大太太賠罪,二太太這時候領著人浩浩蕩蕩地送了三大車年禮,除了給老太太的,府里每一位主子都指了名送到。小半個京城都看到特意開著門帘的三輛塞得滿滿的馬車進了蕭府,又空著回了二老爺新置的院子。
六娘只打開盒子看了一眼,除了江南那邊的布匹還能說有些新花樣,余的不過是些小玩意兒,吩咐丫頭們收了起來。大太太、元娘、五娘那邊倒是得了真金實料的好幾套新樣式的首飾頭面,又有若干時新的新料子。
「二老爺還真真是小瞧六姑娘!」春柳一邊把東西歸類,一邊嘀咕道。
「春柳!」六娘提醒道。
春柳是自幼就跟著六娘的,如今只能掌著六娘屋子裡的大庫房鑰匙,時常跟著六娘進出的反倒是后提上來的春桃便是因著這張嘴。
「六姑娘,奴婢曉得不該議論主子,可二老爺二太太也太愛裝相了,這些個東西在京城哪裡不是,值當從南邊帶回來!」春柳嘟嘟囔囔道。
「知道就照做!」六娘略抬高聲音道。
春柳這才收了聲,面上帶著幾分委屈。
「我曉得你是一心為我,你是我屋子裡長大的,知道的人說你一心為主,不知道的還當我對長輩有什麼不滿,這樣的話,再不許說了,否則惹了口舌,你的姑娘我拿什麼救你!」六娘耐著性子教到。
六娘搬到正院,奶娘到了年紀出了府,大太太一直沒再派管事婆子過來,一屋子除了粗使都是年輕姑娘,這樣的話六娘也只能自己教了下頭丫頭!
在二娘、三娘兩位的禁足中,府里照著舊例過年,兩人直到除夕都沒有解禁,只吃團圓飯或需要見客時由大太太派去的婆子陪著出來一趟。
六娘早對過年沒了新鮮感,整日端著笑臉陪大太太應酬。
聖上已經封了御筆,大老爺卻比往日更難見一面。
「母親,年前休朝,聖上御口親言,等開春便定太子,朝上劉閣老、李大學士都跟薛大學士站一派,曹國公夫人年節一連辦了三場宴會,除了武將,還宴請了不少文官,兒子原定了支持正統,只二弟回來第二日就去拜訪了薛大學士……」大老爺皺著眉頭到道。
「不必理會老二,他一個五品的外放武官,能有什麼用途,不過想走了路子某個職位,上趕著湊和罷了。」老太太道。
「兒子也想是如此,只三弟最近與二弟走的及近,二弟若論官位自然不算什麼,兒子聽說是謀了一條商道,有江南一帶富商願意依附。」大老爺猶豫著道。
「老三?」
「兒子想三弟是不是上回沒聽懂,不如把三弟叫過來問問?」
老太太立即就使了人把三老爺請過來。
「母親,大哥,兒子不過是得閑,跑兩趟腿罷了,我這等小人物,哪裡會進別人眼。」三老爺打著哈哈說。
老太太拍了拍茶几道:「老二許了你什麼?孰親孰生你分不清楚?」
「母親說得什麼話?兒子跟大哥自然才是親親的兄弟,哈哈!」
「你回去立馬閉了門謝客,前頭稱接待剛回京的老二就是!只管老實做好你的差事,少動些歪心思!」老太太吩咐道。
三老爺臉上的笑容慢慢斂了去,道:「母親,我就不明白了,我竟不是您親生的一般,打小有了好東西都是大哥的,兒子自問也不是不學無術之人,這些年只能在翰林院廝混,大哥但凡有丁點兒顧著弟弟我的意思,弟弟家裡至於過到入不敷出!」
「入不敷出?我只問你怎麼過的日子,你不是我親生的?你大哥不顧著你?你滿京城瞧瞧,哪家分家是隔了主宅子給分出去的兄弟住,哪家是家產對半分?老三,你自己要有半點兒曉事,會在六品的位置上坐這些年!」老太太點著三老爺鼻尖道。
「兒子在母親眼裡左右是什麼都不是!如今兒子大了,曉得怎麼行事,母親年紀也大了,合該好好休養,兒子是不如大哥知道的多,兒子可從沒有拿外頭事來勞煩母親!母親只管安享晚年,兒子前程兒子去掙!」
「三弟,你說的什麼話!」大老爺喝道。
「大哥也該摸摸自己良心,只許你奔前程,就不許弟弟掙一條路不成!叫我說,二哥就是所言有幾分虛虛實實,卻肯帶著我進出,大哥這些年可有過問弟弟一聲?」三老爺陰陽怪氣地說。
「你、你是鐵了心要跟你親娘、親大哥生分是不是,情願跟著黑心腸的老二?」老太太顫聲問。
「是,等兒子掙了前程,必不會忘了提拔大哥,母親只等著安享晚年才好!」三老爺站起來拱了拱手,道:「兒子告辭!」
當即一擺袖子,自出了門。
老太太氣的渾身發抖,直叫三老爺站住。
三老爺在老太太面前一慣唯唯諾諾,大老爺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上前給老太太順氣,又叫了下人找了藥丸出來喂老太太吃了一粒。
當夜老太太就發了頭痛,請了太醫也只說要靜養,因是年關,大太太和三太太脫不開身,遣了下頭孫女過來侍疾。
元娘要出嫁,二娘、三娘還在禁足,只四娘、五娘、六娘、七娘四姐妹每日去,三老爺那邊幾個堂姐妹只每日過來問一聲就被老太太打發了回去。
一日十二個時辰,四姐妹白日都在,夜裡輪流值班。
「都是丫鬟婆子做了,我們不過在旁邊看著,時人為何推崇這樣的孝行!」五娘附在六娘耳邊說。
兩人一起擠在老太太正房外頭暖閣里睡覺,裡頭四娘和七娘守著。
「慎言!」六娘輕聲道。
「就我與你兩人還要慎言作甚,一輩子都別想快活說說話兒了!」五娘不甚在意地說。
六娘先前只一門心思的揣摩了太太的一言一行,最近才開始注意身邊其他的人,時常就叫五娘有時稱得上驚世駭俗地話語驚住,但每每細想起來,卻比前世今生自己所見都更震人發聵。
「噓,五姑娘,六姑娘歇下了。」外間傳來大丫頭地輕聲細語。
「老太太吩咐把四姑娘和七姑娘都送過來,道晚上不必叫姑娘們值夜了。」
「老太太體貼……」
七娘才四歲,能做什麼!正如五娘所說,不過是時人所迫罷了。
一會兒,有人掀開床帳,把已經睡著的七娘安置好,緊接著四娘也輕手輕腳地展開被子躺下。
六娘熄了跟五娘繼續說話的心,聽著外頭隱隱約約的寒風呼嘯,慢慢進入了夢鄉。
老太太躺了一旬頭疼才止了,只精神頭到底不如從前。
大老爺才減少了去老太太處,一連在大太太屋子歇了幾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