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揭發
第三十七章揭發絕情誰與懂
五娘沒料到還會碰到這種情況。
劉家這樣重規矩的大族,劉大老爺在兼著族長的職位,也沒有什麼寵妾滅妻的傳言,不曉得這個十二娘哪裡來的這樣的勇氣。
九娘在心裡冷笑,十二娘叫她那個姨娘養的自以為聰明,最是小家子氣不過,就因著劉家重規矩,凡是講究臉面,她不知打哪兒學來的手段,動不動當著外人的面干這樣的事兒,為著那一兩樣好點兒的物什。
五娘有些尷尬的坐在旁邊。
「十二妹妹又在說笑,這是蕭家五姐姐送給我們的,哪有換的道理,我也極愛這一面呢!」說著,劉九娘也不管十二娘面色如何,拉著五娘的手站起來就往外走,一面道:「好姐姐,你好容易來了,上回在宮裡我就想跟你耍,只我總怕擾了你,你那毽子是怎麼踢得……」
提到這些,五娘就更有了興緻,跟劉九娘在院子里踢了一會兒毽子,又帶她跟小丫頭們一起跳長繩,還想教她蹴鞠,叫婆子們請過去用餐了。
十二娘鬧了這麼一出,劉大太太立馬就得了消息,暗恨她丟臉丟到了親家面前,中飯都沒叫她來上桌。
大太太是來看女兒,不是參加宴席,用過午食就該告辭了。
劉家族人眾多,京城寸土寸金,各房院子都狹小,劉九娘整日被無數眼睛盯著,哪裡有機會蹴鞠,拉了五娘的手不放。
「好孩子,你這個姐姐在家最是混世不過,我正愁著,正好你規矩學得好,我就盼著有你這樣的姑娘能叫我們五娘也學一學,得空我就叫五娘給你下帖子請你來做客。」大太太摟著兩個姑娘說。
劉大太太又接了話誇了五娘幾句,好一會兒才告辭。
六娘到家,曹二娘也正跟曹太太說著蕭家的三位姑娘。
「蕭二娘平日里什麼樣子女兒是不知道,只到底是出門做客,不論邀了她做什麼,都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竟真真獨個兒看了一整天的書;蕭三娘倒是熱情,不過開口就是禮儀規矩閉口就是時興玩意兒,女兒聽了腦殼子就痛;只六娘還有些意思,說話順心順耳,玩什麼都能跟其他姐妹打到一塊兒,一家三姐妹有點兒事都是六娘這個最小的起來說話。」曹二娘靠在她娘身上說。
曹太太臉盤圓圓的,微微有些發福,不論何時臉上都是一副笑眯眯的像,看著就可親,摟著曹二娘教道:「那就罷了,你不喜歡她們,又合不上,以後就別邀請了,小婦養得原就上不得檯面,幸而這個蕭六娘打小就養在正院還尚可,否則以後可不難受,我們也不過是看你爹和哥哥幾個喜歡彬哥兒這傻小子,與他們便利罷了。」
曹二娘應了。
六娘到家就得到消息,彬哥兒在她房裡等著她。
給大太太問了安,只說一切都好,六娘回了院子,跟滿臉興奮的彬哥兒說話。
「曹二姐姐也可厲害,姐姐以後多去師傅家玩,就跟我一塊兒去,不麻煩。」
六娘一面應著,一面細細跟他解釋一些人情往來和處事方法,叫他曉得就是真時常去曹家,也不能跟他一塊兒一大早就去的道理。
彬哥兒聽得是懂非懂,卻曉得自己姐姐厲害,都默默記在心裡。
年關將近,二娘又大了一歲,大太太就是有心為難也該張羅起來了,只二娘自己卻不大上心,相看了兩次都因著她冰冷冷的樣子沒成。
六娘隔一陣子就找了小丫頭問一問二表少爺那邊動靜,想著該找個機會跟她談一談的時候,前頭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趕在入小年前,聖上發旨立了劉閣老嫡長女為太子妃,而劉閣老由翰林學士連升幾級至內閣大學士就在這道聖旨的前半個月。
這個劉家說來跟元娘夫家還有几絲關係,要從族譜上找往上好些代也是一個祖先,只早在前朝就分了宗,又朝代更替,兩族徹底斷了來往。如此說來,也是詩書禮儀傳世之家,劉家大姑娘規矩是極好的,據說上次在宮宴上,女紅和六娘偷著睡覺的算賬都拿了名次,皇后也甚是滿意,婚期就定在來年六月初。
消息一出,多少姑娘撕破了帕子。
六娘趁著大太太去劉家探風的時候,守在院子里攔了捧著畫具的二娘。
「二姐姐這麼早是要去哪裡作畫哩,也讓妹妹跟著去漲漲見識。」六娘道。
二娘皺起了眉頭,轉念一想,又應了下來。
要二娘遮遮掩掩,六娘還能用些手段嚇住二娘,攔了她犯傻,這樣正正噹噹的,說明二娘認為自己做的並沒有錯,也不是見不得人的,反倒不好處理了。
二娘果真徑直就到了二表少爺院子。
二表少爺明年春天也要下場了,如今停了府里的功課,只每日做了文章拿給大老爺或大老爺自己看或送去給別人看。
「二妹妹,你來了!」二表少爺聽到動靜就迎了出來,上前要拉二娘的手。
六娘從二娘身後閃出來,行禮道:「二表哥安。」
二表少爺唬了一跳,手伸在半空好一會兒收回去,訕笑著道:「六妹妹也來了!」
六娘仰著頭道:「我看二姐姐隔一日來一趟,想著二表哥這裡是不是有什麼好東西,二表哥歡不歡迎我?」
「歡迎,歡迎,妹妹們來都歡迎!」二表少爺笑著道。
二娘支了畫具,看著二表少爺和六娘說笑,柔柔地說:「表哥,你上回跟我說的運筆方法,我回去試了試,做了一副殘葉圖,表哥過來看一看。」
二表少爺沖六娘眨了眨眼睛,非常習慣的就靠到二娘身後探頭去看畫架上的一幅畫,從背後看,就彷彿兩人擁在一起一般。
六娘用力咳嗽了一聲。
兩人才有所覺的略分開了些。
六娘做了半天的礙眼的,等二娘告辭才一起回去,路上思量了許久也不知如何開口。
二娘這些年自己看書,是真看左了性子,並不覺得如此與二表少爺相交有什麼不好,單純的以為兩人只是性情相投,能一起談詩論畫,可恨二表少爺此人,明知道二娘心思單純卻不點破,只管占著便宜,就算真做出什麼,這世道對女子總是殘酷一些,二少爺最多被人背後說一聲風流,二娘一輩子就徹底毀了,甚至蕭家幾位姑娘日子也別想好過。
六娘隔幾日得空便跟著二娘一起去二表少爺處,有意無意地提起二娘正在相看的事。
「六妹妹真真是羞死人了,快別說了,作畫這等雅事都俗了。」二娘不止一次冷著臉道。
「可是姑娘家長大了都要嫁人的,二姐姐看大姐姐,母親那麼疼大姐姐,也嫁到了別人家,如今一年到頭也回來不了一次。」六娘嘆著氣說。
二娘還待說什麼。
二表少爺哈哈笑了起來,道:「六妹妹小小的人了,知道的倒不少,還有此等想法,姑娘家家為什麼就一定要嫁人!」
說著,還拿眼角去看二娘。
二娘臉上神色微微發光,顯見是非常贊同。
六娘被二表少爺這噁心模樣氣了個仰倒,只恨不能上去撕了他的嘴巴並臉皮,當即不與兩人嘴上撕扯,道了句乏了就回去了。趁著年關,大太太有些忌諱,六娘暗示了一直給她遞消息的小丫頭幾句,小丫頭立即就告到了大太太處,瞅著時間,把大太太引到暇石院將兩人擁在一起的樣子看了個正著。
大太太當即叫了老太太來一起對質。
表舅老爺也被請了來,卻只推說自己一直在讀書並不知曉。
二娘把兩人只是論學問發乎情止乎禮的話說了一遍。
大太太一個茶杯就砸了過去,在二娘額頭上留下一個紅腫的印子,罵道:「真真是丟死人了,虧得你看了許多書,什麼情情愛愛一個大姑娘家還掛在嘴邊,我還第一回看到有人論詩論到抱一塊兒的。」
老太太那邊問自己侄孫的話,見他只是閃閃躲躲,實在問急了竟都往二娘身上推,心下一陣失望。老太太一把年紀了,這樣沒擔當又花心思的男人也不是沒見過,只沒想到自己娘家出了一個。
「我且問你一次,你跟二娘之間到底怎麼回事?你要真心悅二娘,我舍了這張老臉,與你老子娘寫了信,也不是沒機會。」老太太提高聲音道。
「這、這……」二表少爺躬著腰支吾了好一會兒才道:「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侄孫與二姑娘之間並沒有什麼,侄孫覺得如此行事實在太草率了些!」
第一次二娘和三娘去暇石院,二表少就能棄了讀書,還能推說是兩個姑娘家家不懂事,這回老太太是真看清了,就是有意為自己娘家人開脫,也不能拿了蕭家所有姑娘的名聲作陪。
「你回去好好念書,無事別出院子,明年春闈完了不論結果,就送你回去,你也大了,還是你老子娘自己給你操心人生大事才是。」老太太閉著眼睛說罷,也不等二表少爺再開口就端茶送了客。
大太太這邊立馬就得了消息,為著姑娘家的名聲要一床被掩了,只罰了二娘禁足抄書老樣式。
夜間,大太太派人把大老爺請到了正房,道:「我們這個女兒的親事,我是真真做不得主了,說了多少人家都看不上,這裡不好那裡不行,轉頭就做下這等事情,一家子姐妹都不顧,老爺替我拿個主意說該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