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不賠不賺,倒比賠了賺了還要難。」楚音若道,「不如,咱們就分個高下好了。」
「如何分呢?」他彷彿在等著她說這一句話。
「為著玄華先生,自然是不能讓比南王府輸的。」楚音若道。
「可是為了二哥,你也不能就這樣讓我白白贏了啊。」端泊鳶道。
「為什麼不能?」楚音若道,「若是遲早要分出一番高下,我寧可是你贏。」
他凝眸,企圖分辨她這番話的真假。
「我早想明白了,」楚音若繼續道,「反正我已經辜負泊容諸多,也不怕再辜負一次。反正他輸了,宮裡還有雅貴妃替他撐著。可是你……泊鳶,你卻什麼都沒有了。」
她提醒自己說話時,語調要盡量低沉,略帶沙啞,如此才顯得誠懇動情。她猜自己方才的演技還不錯。
端泊鳶怔了一怔,還真似被她這番說辭打動了,忍不住伸出手來,握住她的柔荑,軟聲道:「音若,原來你這般為我著想……」
「我想到個法子,」楚音若與他雙目對視,強迫自己含情脈脈,「一時也解釋不清楚,就打個比方說與你聽,你若不懂,只管問我。」
「你說。」他立刻點點頭。
「比如,你從別人那兒借了一塊玉璧,此璧值黃金一萬兩,」楚音若緩緩道,「你先把此璧給賣了,過幾天以後,再用五千兩將它買回來,然後還給人家。如此,你就凈掙了五千兩。」
「可它既然價值一萬兩,我又怎麼能夠以五千兩買回來呢?」端泊鳶迷惑。
「對,玉璧的價錢不會這般變化多端,但是米價就不同了,」她解釋道:「前日還是兩錢十斤,今日便成為了一錢十斤。比如你問別人借了十斤米,前日以兩錢賣出,今日再以一錢買進還給別人,你便凈掙了一錢。」
「我好像有些懂了!」端泊鳶眼中隱約閃過一絲驚喜。
「據我觀測,最近的米價會一直下跌,」楚音若道,「你只需與米行的易老闆商量好,先借他手裡的大米,以高價賣出,等過幾天,米價跌得更厲害的時候,你再買回同樣分量還給他,如此你是必賺不賠的。」
「而米價因為不斷下跌,你替二哥原先高價買入的大米,卻不斷地眨值,」端泊鳶越聽越發明了,「所以,他必是輸的。」
「不錯。」楚音若頷首。
「可是,若米價這幾天卻漲上去了呢?」端泊鳶反問。
「你大可一見漲就立刻拋出,也不至於會損失多少。」楚音若道,「之後若繼續見漲,你就買入便是,反正一路漲上去,都能賺錢的。怕什麼?」
「可是二哥就不同了,他只有一條路,就是必漲才能賺。」端泊鳶恍然大悟,「所以,他失了一半勝利的機會。」
「所以,你會贏。」楚音若答。
「音若,這法子真是妙極,你怎麼想出來的?」端泊鳶果然謹慎,追根究柢地問道。
「小時候我借聞遂公主的珠釵來戴,不慎弄丟了,本來打算用百兩在市上買一支一模一樣還她,結果發現,此釵居然只要五十兩,比她當初買時足足便宜了一半。」楚音若道,「我便是從那件事,想到了這個法子。」
呵,其實都是扯謊,這個在現代股市裡,叫做「做空」。空頭手裡並沒有股票,而是從證券公司開空單借的股票,先以高價賣出,再用低價買入,還給證券公司。常人盼著股市漲,只有空頭盼著股價跌。
其實這一招很陰損,也極危險。雖然能日賺斗金,但也有可能因為股價上漲平不了倉,而將身家全數賠進去。
然而,端泊鳶並不知曉這其中的厲害,他終於笑了。
從前他所有的笑容都是那麼虛偽,唯有此刻,笑得愜意。看來,他是真的……上了當。
楚音若心裡暗暗叫好。
沒錯,這是玄華教她的法子。這個法子,能把端泊鳶騙得團團轉,最終讓他輸得一根骨頭也不剩。
但這個法子卻有一個不易之處,她得有很多很多本金才能玩這個遊戲,可她手頭上並沒有這麼多錢。
她必須去跟端泊容商量,讓她再從府里挪一點兒錢,只是,她害怕泊容不相信她……
無端端的,她心中十分忐忑,彷彿她今日與端泊鳶的會面,要被泊容知曉了似的。
她有點兒膽戰心驚。
【第十六章向王爺借錢】
楚音若沐浴完畢,走進房中,就見端泊容已經睡著了。
他最近似乎十分疲倦,每晚一靠著枕頭,便閉上眼睛,話也說得比平時少了。有時候,她疑心他是否發現了什麼,但他對她的態度依舊那般和煦,只是……不像兩人剛在一起時的那幾日,時刻都要與她耳鬢廝磨。
若他真的察覺到什麼,大可斥責她,冷落她,搬到薄色院中去,但他還是每日賴在她這裡,大概是她多疑了吧?
書上說,男人疲倦的時候,會「能力」不足,呵呵,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
楚音若挨著床坐下,借著燭光端詳他的睡容。他真是長了一張清俊的臉龐,溫潤得像是一塊無瑕的潔白羊脂玉。
他正穿著她給他做的白色寢衣,袖子上有她用銀色絲線繡的梅花。這是她花了三天功夫跟雙寧學的,其實繡得不好,針腳太粗,但他卻喜歡得緊,經常穿著。
應該沒什麼事,他還是那般迷戀她,他只是太累了。
她心尖驟然微微發疼,忍不住湊上前去,紅唇啄了啄的他的臉頰。他的皮膚如此光潔,觸感像嬰兒的。
倏忽間,她還沒反應過來,他已經睜開雙眸,一個翻身將她壓倒在床上,熾吻便覆蓋而下,吻得她措手不及……
「光親親臉頰怎麼夠?」他似乎在偷笑,咬著她的耳垂道。
這男人剛才在裝睡嗎?好吧,算她著了他的道。
「怕打擾了你。」楚音若努努嘴道。
這幾日,他對她不太親近,說實話,確讓她有幾分悵然,但她又不好意思承認,畢竟她覺得自己不是那麼「淫蕩」的女人……
哎喲,好害羞。
「其實,也沒那麼打擾。」他話中有話地回答,語氣極其曖昧,手腳也極不老實,開始去拉扯她的衣帶。
「還以為你累了。」她抬眸與他雙目凝視,卻見他像是瞬間養足了精神,眼睛里星光熠熠的。
「那就試試看,到底累不累。」他一笑,用力一撕,將她的寢衣全數褪了去。
她本來還想反抗一下,然而,他一路攻城掠地,讓她全身頓時酥軟,沒了半點力氣。
好半晌,似雨音漸歇,她在他的佔有下,呻吟般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他卻似仍不滿足,指尖仍舊搓揉著她的敏感之處,讓她顫抖不已。
「不要了……」楚音若禁不住求饒,「泊容……我有話要對你說……」
「明兒再說。」他卻沉淪在方才的興奮里,根本不肯放過她。
「不……我現在就要說……」
想來,是她的語氣里有無限嬌嗔,他終於嘆一口氣,道:「好,說來聽聽。」
其實她不是故意的,並非想用這種手段來誘惑他答應自己的條件,但只怪她此刻髮絲散亂,通體微紅的模樣,任哪個男人都會心軟。
「泊容,我想要一筆錢。」她緩了緩神志,說道。
「錢?」他一怔,指緣颳了刮她的臉蛋,啞笑道:「這個時候,談錢?」
「可我真的需要錢。」她無奈地道。
「好吧,那就說說,要錢做什麼?」他問。
「還是為了做大米生意。」
「上次撥給你的錢難道不夠?」端泊容顯然很不解。
「我還要一倍那麼多。」楚音若索性道。
他沉默,忽然側身躺了下來,雖然仍攬她在懷中,但方才的激情好像已然消散了。
這個男人不會這麼小氣吧?稍微談了談錢,就立刻變臉?
「為什麼要這麼多錢?」終於,他問道。
「泊容,你答應過,相信我,不過問的。」楚音若卻只這麼說,「一時半刻,我也說不清楚……總之,你一定要相信,我會把這些錢賺回來的。」
這其中的來龍去脈,她該如何向他解釋?事關江明輝,事關端泊鳶,還有很多很多,她不能啟齒的緣由。
「好,」他思忖半晌,答道,「明日陪我去田莊一趟,到時再把錢給你。」
「為什麼要去田莊?」楚音若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