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4章 告別

一個時辰后，歡愛結束，鳳瑾打了個哈欠，便要睡去，眼皮都快抬不起來了。

「阿瑾。」

無名輕聲叫她，纏綿過後的聲音，魅惑好聽，撩撥著人的耳朵，又酥又麻又癢，鳳瑾努力撐開困頓的眼皮，微微一笑，「怎麼了？」

「我明日一早要去滄海大陸一趟。明日的早朝，你去上吧。」

鳳瑾蹙著眉頭，「怎麼又要去滄海大陸？」

「瘴氣的事，還沒解決，估計叫我去商議，想法子的，不去也不好。」

鳳瑾感覺有些不安，想了想，說道，「那我也去一起去吧。」

無名嚇了一跳，面上卻不動聲色的說道，「那裡瘴氣橫生，你去做什麼？你的元神還不能跟身體完全融合，很容易讓瘴氣趁虛而入，你去了我還得擔心你照顧你，萬一遇到事情，你會分我的神。」

他深知鳳瑾最在意什麼，把他的安危搬了出來，鳳瑾果然猶豫了。

「阿瑾，我們跟曜兒分離一個月了，我這一次估計又要去好幾天，你若是一起去的話，曜兒怕是要傷心了。」

提到曜兒，鳳瑾更加動搖，今天她和無名剛回來，曜兒認生了，一開始都不讓他們抱，哄了好一會才勉強讓爹娘抱了。

她想了好一會，才鬆口，「那好吧，你一個人，早去早回……對了！」

原本前面的話還好好的，鳳瑾突然聲音拔高，來了一句『對了！』，讓無名心中突的一跳，按捺住有些慌神的心，微微一笑道，「一驚一乍的，怎麼了？」

「你把白曄，小紅和小白都帶上。」

無名啞然失笑，很輕鬆的樣子，「我是去開會的，估計是商量怎麼補天，帶那麼多人去做什麼，又不是去打架。」

他臉上，眼裡都是笑，可心裡卻沉甸甸的，像有一塊巨石，壓得他快喘不過氣來。

鳳瑾一想，也是，但她還是有些不放心，「白重陰險狡詐，誰知道他會不會搞什麼幺蛾子，不行。你得把他們帶去！」

見鳳瑾堅持，無名退了一步，「那好吧，我帶白曄去，靈狐和鸚鵡留下來照顧你和曜兒。」

雙方各退一步，鳳瑾答應了。她打了個哈欠，合上了睏倦的眼皮。

元神和身體不是很融洽，在融合的過程中，需要耗費大量的靈氣和精氣神，她也非常容易疲倦，這疲倦降低了她的警惕心。讓她沒有發覺無名的異樣。

不過，等到完美的融合，她的精氣神會非常的好，可以說是身體深處的能量源源不絕，無時無刻都神采奕奕。

聽著她的呼吸漸漸變得和緩綿長，無名眷念的吻著她的頭髮，輕輕咬著她的耳朵，低聲道，「阿瑾，我愛你。」

鳳瑾正處於半夢半醒之間，含糊不清的應了一句，「我也愛你。」

這一夜。鳳瑾做了一夜的噩夢，夢裡很亂很模糊，她什麼也看不清，只知道感覺很不好，像是有什麼最重要的東西要離她而去。

而這一夜，無名看了一夜懷裡的鳳瑾。不曾合眼，他能看出鳳瑾在做噩夢，不停的安撫著她。

他想叫醒她，好好告別，可是阿瑾太過聰慧，怕言語之間被她聽出端倪。

天快亮時。噩夢纏繞的鳳瑾突然大叫一聲『無名！』，坐了起來，屋外等候服侍的宮人急匆匆跑了進來，「陛下找帝君嗎？帝君剛走不久，說是要去辦點要事。」

鳳瑾覺得頭疼得很，腦子裡亂糟糟的。特別難受，伶俐的小宮女見狀，忙仔細輕柔的為她按摩著太陽穴和頭上的穴位。

按了一會後，鳳瑾舒服多了，略抬了抬手，小宮女乖乖退了回去。

「帝君走了多久了？」

小宮女看了下沙漏，恭恭敬敬的回道，「走了一刻鐘了。」

「走之前，帝君有說什麼嗎？」

小宮女想了想，「帝君什麼也沒說，只讓奴婢們好好伺候陛下和皇子殿下。」

鳳瑾稍微放下心來，若是無名反常的絮絮叨叨的叮囑很多。那她真該擔心了。

不知是不是她在做夢，她似乎迷迷糊糊的聽見無名，眷念不舍在對她說：阿瑾，等我回來。

也許真是做夢了，無名也就去個兩三日，無名不會那麼依依不捨。聽那語氣，不像是要去兩三日，倒像是一去不回似的。

鳳瑾看了下沙漏，離上朝還有一刻鐘，她看向小宮女，「叫人進來服侍，朕要上早朝了。」

小宮女脆生生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屋子裡再次恢復安靜，鳳瑾看向龍榻，曜兒不知何時醒了，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她。

鳳瑾溫柔的摸了摸曜兒的臉頰。曜兒用力抓住她的手，嘴裡咿咿呀呀的在叫著什麼。

鳳瑾聽了一會，聽清他叫的是爹爹。

「爹爹？真是爹爹嗎？還是娘親聽錯了？」

鳳瑾抱起曜兒，溫柔的吻著曜兒的臉頰，曜兒手舞足蹈的，嘴裡繼續叫著『爹爹』『爹爹』。

「還真是爹爹呢。曜兒不疼娘親，居然先叫爹爹，不是先叫娘親。」

鍾姑姑正帶著宮人們走了進來，聽了鳳瑾這話，微微笑道，「小孩子嘛。有的先叫娘，有的先叫爹，也是有的，陛下別介意。」

「朕沒有介意，只是以為他會先叫娘的。」

鳳瑾說著，用力吻了吻曜兒的臉頰，把曜兒放進鍾姑姑懷裡，曜兒繼續不停的叫著『爹爹』『爹爹』，鍾姑姑開懷的笑道，「皇子殿下這是逮誰都叫爹呢。」

鳳瑾也覺得好笑，邊讓宮人梳理髮髻，戴上平天冠。邊回頭對著曜兒笑道，「好曜兒，乖曜兒，那麼喜歡爹爹，等爹爹回來，你定要多叫幾聲，讓他開心開心。」

也不知曜兒聽懂沒有，他只是身體用力往前傾，似乎想出門，圓溜溜的眼睛望著空蕩蕩的門口，口齒不清的不停的叫著爹爹。

「曜兒想出去玩了？天還全亮呢，外面冷。等太陽出來了，咱們再出去好不好？」

鍾姑姑輕聲細語的哄著曜兒，曜兒嘴裡叫著爹爹，身體往前撲，想掙開鍾姑姑的懷抱。

鍾姑姑沖鳳瑾笑了笑，「真是骨肉連心，帝君剛走，曜兒就想爹爹了。」

鳳瑾換上了龍袍，打量著鏡子里的自己，微微笑道，「一個月沒見，剛回來又走，自然是想的，只希望那邊的事儘快解決，無名回來之後，不會再走了。」

鍾姑姑不知女皇口中的那邊指的是哪裡，她也沒有多問，只是微微一笑，恭恭敬敬的送了鳳瑾出門。

卯時剛過，天色微微亮，天邊一縷薄光，若隱若現。

鳳瑾穩步走在又冷又長的宮道上，宮人打著燈籠，邁著小步跟在邊上，燈籠的光將鳳瑾的身影拉得很長很長，鳳瑾心裡想著再過兩三日，無名就回來了，等將來，每日早朝，她都陪他一起來，免得他一人走在這宮道上孤單。

此時的她不知道的是，這個願望永遠不可能實現了。

另一邊，滄海大陸，一條巨大的蛟龍在雲層之間翻騰，往靈山的方向飛去，天還沒全亮，雲層上都是水珠，打濕了他的鱗片。

漸漸的，一輪紅日出現在天邊，冒出了一個頭，金紅色的陽光打在他的身上，鱗片閃閃發光，漂亮得耀眼。

白曄緊隨其後，拼盡全力才勉強跟上蛟龍的身影。

到了靈山的上空，蛟龍盤旋而下，當落在靈山的山頂上時，一道金光閃過，無名化為人形。

白曄也緊跟著落了下去，落在無名身旁。

「尊上打算從這裡開始？」

「當年我是在這裡自爆靈體的，靈氣引得整片大陸產生裂縫，這樁事從哪裡開始，就從哪裡結束吧。」

白曄臉色極其沉重，「尊上真的想好了？」

無名背對著白曄，衣袂飄飄，陽光打在他身上，讓他整個人蒙上了一層光暈，灼灼奪目，光芒耀眼，不知為何，白曄卻覺得這副驚艷的畫面傷感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