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5章 等我回來

無名終於抬頭，深邃的目光落在門主漂亮得過分，卻蒼白憔悴的臉上，「我想，你沒有明白我的話，是一身的靈氣，全部的，一點不留，一點不剩。」

「我明白，你拿去吧。」

無名眼裡的光芒閃爍了一下，「沒了靈氣，你會變成最初的模樣。一隻小小的鸚鵡鳥，雖然是靈鳥，卻只是普通的鸚鵡的模樣，不能變大，也沒有靈力，更不會化為人形，也不能說話，就是一隻普通的鸚鵡。你懂嗎？」

「我懂。」

「你是靈鳥，卻毫無靈力，若是有人想抓捕你，你也毫無反抗的力量，你懂」

門主快言快語的打斷無名的話，「我說了我懂！我又不傻！都是一路修鍊來的，最初什麼樣子我都還記得呢，怎麼會不懂？多大個事啊，大不了重頭再來。」

無名沉默了，臉上的神色複雜得很，門主語氣輕鬆，簡簡單單的四個字，重頭再來，誰知道要付出多少艱辛多少努力，要再苦熬多少年？又能不能熬過去？

門主急切的催促道，「快點，再等下去。阿瑾的情況會越來越差的……」

無名深深看了他一眼，目光滋味難言，良久，他鄭重真誠的說出兩個字，「多謝！」

門主也收起了輕佻,神色變得鄭重嚴肅,沉聲道,「別磨蹭了，開始吧。」

他盤腿坐在地上。閉上眼睛，等著無名抽走他身上的靈氣。

無名長長的尾巴，環繞著門主和鳳瑾，鳳瑾的身體漂浮在半空中，她並未清醒，依然昏迷著，不知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事。

門主身上的靈氣，化為紅色的光芒，飄飄蕩蕩的進入鳳瑾的身體里，與此同時，無名身上原本的微弱光芒，愈發的微弱，那些光芒環繞著鳳瑾，似乎在幫她安撫體力亂竄的靈氣……

隨著門主身體里的靈氣越來越少，他漸漸維持不住人形，變為鸚鵡，慢慢的，那隻鸚鵡越來越小，最後只有巴掌大，跟普通鸚鵡沒什麼兩樣。

他不能說話，默默的站在一邊，看著無名施法。

鳳瑾感覺自己的元神四處飄蕩，一股熟悉的讓人安心的力量拉扯著她，不許她飄遠了。漸漸的，那股力量將她拽了回來，安置在一具身體里，那是季蕪的身體，她很清楚，但她不明白的是。自己的元神怎麼飄走了。

漸漸的，溫柔如水的靈力在她身上流淌，讓她的元神和那具身體慢慢的融合在一起，生出千絲萬縷，扯也扯不開的關係。

門主緊張的看著鳳瑾，生怕她出什麼事。他現在雖然外表看起來就是一隻很普通的鸚鵡鳥，雖然有紅艷艷的羽毛，比別的鸚鵡漂亮多了，但就是一隻小小的鳥，好在，他雖然口不能言。但視力和聽力並未完全退化。

鳳瑾蒼白的臉色一點點紅潤起來，她身上滾燙的溫度也漸漸平復。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地之間風雲變幻，無名的元神愈發的透明虛幻。

「阿瑾，阿瑾……」

鳳瑾聽見熟悉的低沉的聲音在耳邊縈繞，奇怪的是，那聲音似乎從很遠很遠，隔著千山萬水的地方傳來，又似乎近在咫尺，彷彿有人在輕輕咬著她的耳朵，無論如何，不變的是，那聲音讓她安心，讓她覺得溫暖，覺得無所畏懼，也讓她拼了命的想要醒來。

鳳瑾慢慢睜開了雙眼，第一眼看見的是無名透明得幾乎看不見了的臉。

「無名」

鳳瑾滿臉驚喜，伸手去撫摸無名的臉，去摸了個空，手指從他的臉上穿過去，鳳瑾臉色大變，又試了幾回，依然碰觸不到無名，她的心唰的沉了下去，「無名，這是怎麼回事？」

「阿瑾，我要走了。」

「去哪？」

鳳瑾伸開雙臂去抱他，依然抱了個空，無名的身影越來越淡，也越來越模糊，鳳瑾感覺很不妙，拼了命的去抱他，每一次都撲了個空，「無名，你要去哪？你是不是要丟下我和曜兒？我不準！聽見沒有？我不准你走……」

鳳瑾的眼眶一下子紅了，聲音沙啞的喊道，無名模糊不清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伸出手想要撫摸鳳瑾，卻看見自己的手一點點消失，鳳瑾也看見了這一幕，她的感覺很不好，再次去擁抱他，碰到的依然是空氣，她的手指毫無阻礙的從他愈發模糊不清的身體穿過去。

「無名，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這樣？」

鳳瑾的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無名伸出另一隻手想為她擦去眼淚，可手剛碰到她的臉，就消失了，化為點點熒光，飄散在空中。

「無名，無名！這到底怎麼回事？」

鳳瑾心裡又慌又害怕，她想去抱他，卻抱不到他，眼淚洶湧而出，「無名，你不要走，不要丟下我一個人，你上次丟開了我一千三百年，你還要再丟棄我一次嗎？我不准你這麼做，我不准你走，我不準！」

「阿瑾，我愛你。」

腳也開始消失，無名用盡全力才說出這幾個字，鳳瑾哭得撕心裂肺，一次次的想去抱無名。卻一次次的失敗，她碰觸不到他，他也碰觸不到她，明明近在咫尺，卻無能為力。

「我不要聽這個，我不許你走。你別丟下我，無名，你不要丟下我，求求你了……」

手腳都消失了，胸膛也開始消失，無名的臉愈發的縹緲模糊，他看著她，深邃如璀璨星河的眼睛里光滑流轉，他的目光溫柔深情，沉默眷念，一如最初。

幾千年的時光，不曾改變他的心，也不曾改變他眼裡的深情默默。

鳳瑾哭著去抱他，再次撲了個空，她虛抬著手，呈環抱著著他的姿勢，眼淚掉了下來，掉在他的身上，穿透他的身體，低落在地上。

「阿瑾，等我回來。」

「我不要我不要，你不許走，無名，你不要走。別丟下我一個人……」

無名的臉漸漸變得透明，漸漸的消失，他看著她，最後的目光依然深邃深情。

「無名！不要走！別丟下我！」

鳳瑾撕心裂肺的喊著，用力去抱他，卻眼睜睜看著他的臉和胸膛也最後化為點點光芒。消散不見，那點點光芒隨風而起，飄落在靈山旁邊的玉帶河裡，瞬間融入水中，完全的消失。

她看著他在她懷裡消失，卻無能為力，這樣的感覺讓人痛不欲生，也讓人絕望。

鳳瑾獃獃的站在靈山的山頂上，兩眼發直，整個人失魂落魄，雙手還呈抱著無名的姿勢。

她站在那裡，跟石雕一樣。彷彿只要不鬆手，她擁抱的那個人，就一直都在，不曾離開。

鸚鵡飛上她的肩頭，小小的翅膀輕輕拍了拍她的臉頰，她卻像沒感覺似的，依然保持著那個姿勢，兩眼發直的望著眼前，似乎無名還在。

等到白曄和元老們上山時，鳳瑾依然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阿瑾？」

白曄試探著叫著她的名字，鳳瑾毫無反應，彷彿沒有聽見。

「阿瑾？阿瑾！」

白曄提高聲音又叫了兩遍，鳳瑾依然毫無反應，彷彿她的靈魂也隨著無名的離開一起消失，在這裡的不過是具缺了靈魂的行屍走肉。

元老們面面相覷，有人說道，「尊上怕是已經離開了，鳳瑾受不住悲傷，才這麼失魂落魄的。」

白曄看著鳳瑾肩頭的那隻普普通通的鸚鵡鳥，眸光微微閃爍了一下，「你是鸚鵡？」

鸚鵡點了點頭。

白曄鬆了口氣，又問道，「阿瑾怎麼了？」

鸚鵡沒有說話，白曄剛想再問，卻見鸚鵡已經背過身去，背對著他。

白曄覺得很奇怪，鸚鵡怎麼這麼小了？還有，他為什麼不說話？

白曄一肚子疑問，但無人可解答，鸚鵡說不了話，他也懶得和白曄手舞足蹈的說，而鳳瑾是丟了魂，對外界的一切動靜都毫無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