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思想改變未來

用思想改變未來

一場秋雨,逾期而至。嶺南的秋天,總是姍姍來遲。等了好久,終是等到一場酣暢淋漓。習慣了在沒有傘的雨天,獨自漫步,傾聽雨聲,滴滴答答,淅淅瀝瀝,慘慘淡淡。

情不自禁伸出雙手,任雨打在手心。一絲秋意頓時從手心開始蔓延,到手腕,再到胳膊,最終竟是涼了心。雨水濕潤了雙手,卻對掌心的溫度沒有絲毫的眷戀,由手心淌到手背,再向大地滴落。無論我怎麼挽留,都比不上它對大地的嚮往。大概,大地才是它真正的歸宿。

感情正如手心的雨水,越是緊握,它流失得越快。我們小心翼翼地呵護,卻抵不過時光的侵蝕。

作為雲寂,千魂星月她受到的魔鬼訓練跟灌輸的固定思想不比邵無情少到那裡去,只不過邵無情生來就是是魔鬼,所以他不甘心的反抗了,現在,他的這種不原諒任何人的做法也一樣感染了千魂星月。

孰對孰錯,沒有一個衡量的標準,好與壞只不過就是對頭描繪對頭的一種語言罷了。光明對於信仰光明的人來說,他是正確的,黑暗對於追求黑暗的人來說,他也是正確的。只不過多數人都是弱者,於是,多數人就選擇了聚集在光明。

黑暗,他孕育的都是強者。

離開邵無情身邊的千魂星月被慕若姬如軒碰了個正著,她們兩個作為雲端與道家的合作,一起來試探邵無情,千魂星月是那種類似邵無情一般殺的千萬人不會產生憐憫的魔鬼,因為,雲端的人基本上都是如此。而姬如軒就不是這樣了,她作為守護道家傳承到家思想的一把卷宗,必須保證道家的思想不受侵蝕,當然,她們可從來不覺得自己是錯的,也永遠不會從自身找原因,這就是所謂的「好人」。

邵無情不屑的,也就是他們這類人。

這世上究竟有多少愛而不得的人,他們苦等在時光的路口,靜守於心中的一處清明,明知沒有結果卻也不願離去。他們從不辜負別人卻總被別人辜負。他們拿出所有的執念與時間對抗,換來的不過是蒼老和懂得。最後,他們失去了最初的勇氣,終日沉淪於燈紅酒綠之中,以稀釋自己的痛楚。

雨水吧嗒吧嗒,撣落幾片樹葉。女人拾起其中一葉,取名叫過往,隨手一揚,任它消失在無盡凄風冷雨之中。仰望天空,任雨水打濕眼眶,心裡的煩悶也隨著淚水一併稀釋了。

姬如不愧是隱匿的高手,她追隨千魂星月的動作,那麼悄無聲息,而且她那張蠱惑的狐兒臉蛋有著讓人不能自拔的魅力,飄然晃晃的站在千魂星月身後的一顆枯樹上,修長的玉頸下,一片如凝脂白玉般的酥胸傲然翹立,即使被衣服包裹著,但是那若隱若現薄如煙沙根本蓋不住那呼之欲出的雙峰,並不是她穿的暴漏,而是那粉嫩的雙峰,確實是E罩杯。兩點嫣紅如櫻桃般鮮紅欲滴,晶瑩剔透,讓邵無情這種色狼看了就會忍不住的想放進嘴裡好好品嘗一番。盈盈一握的纖腰,修長雪白的長腿以及雙腿間的一點黝黑躍然入眼,驚人心魄。淡藍色的齊腰長發隨著波浪不停地搖曳著,宛如綻開在水裡的一朵朵怒放的花朵。加上身體上的滴滴水珠,卻又少了一絲稚氣多了一份嫵媚。這樣的人兒就好似滴落凡塵的仙子般冰清玉潔,不食人間煙火。身著虛幻縹緲的一席薄紗錦繡,兩個不喜歡踏入這個社會的女人反倒穿著一致的樸素,但是都有一種縹緲的感覺。就像是美麗的天使。

前面還在走的千魂星月聞風聽到動靜楞了一下,以為是敵人,都已經做好了出手的準備,但是身後女人一種漠然冷冰的語氣讓她放棄了這個想法。

「你有機會,為什麼不殺了他?」傲氣孤獨的姬如軒聳入樹脂雲間,望著刺眼的月光,像個木頭一樣呆板的淡淡冷漠道。

慕若跟雲寂的能力,確實難分伯仲,或許擁有軒轅劍的慕若可以更勝一籌。

知道兩家已經合作,所以她也沒有以往那種對待道家都是敵對的意思,樹枝下的千魂星月仰望著姬如軒,女人冷漠的舉動讓她皺眉,似乎覺得姬如很享受這種俯視,但是她一樣不屑,常年跟道家陰陽九歌都不是什麼好的狀態。似乎她現在也不怎麼待見姬如軒,感覺這個想法有些可笑,女人搖了搖頭:「這不是我們這次來的目的,雲端跟道家合作,已經是超出我們的預料範圍了,這還不能證明他的強大嗎?看來,你來這之前,還沒有掌握好打敗他的方法。」

冷漠的姬如軒從樹上跳了下來,穩穩平平的落在了地上,那種縹緲的虛幻更加加深了她的形象。走到千魂星月的跟前,給她示意了一眼自己跟邵洛書打鬥留下的傷口,看到千魂星月皺眉看著那傷疤,冷冷的轉過了身:「你已經看到了,他不再是以前那個他了,現在,有人已經開始出馬保護他了,即使雲端跟道家合作,那也是很難對付。而且現在的他為了自己已經開始拋棄了親情,我必須殺了他,不能讓他摧毀我的信仰。」

每個人都有信仰,姬如軒自然不能讓邵無情摧毀了她一直生活的地方,不能摧毀她的家園。

「你的信仰是道家嗎?那你還真是幸運。」姬如軒的認真讓千魂星月還念的笑了笑,姬如軒有一個讓她鑒定的信仰,那個地方讓她免去了地獄的痛苦,這種美好的生活讓千魂星月似乎還有些嫉妒。搖著頭感慨的她很快釋然,繼續道:「假如二十年前是黑暗的崛起,那麼現在就是黑暗的復仇,我在雲端出生,我比你知道二十年前的事情,你的不理性只會刺激他越來越強大,越來越黑暗。」

道家有人關心照顧的生活,莫不是千魂星月嚮往嫉妒的,所以,受到邵無情感染的他也想復仇,對那些所謂的好人,所有要拯救一切的好人。他們沒有拯救她的人生,她自然也不需要去對別人憐憫。

是好人造就的黑暗,是光明造就的地獄。

千魂星月帶些嫉妒的嘲笑了一聲:「慕若,看起來,道家可不像他們口中所說的那麼善良正義。」

「沒人可以摧毀我的家園,也沒人可以質疑我的信仰。」

一把滑坡寂靜夜空的軒轅,劍尖端指在了千魂星月的面前,就因為千魂星月一句玩笑的話語讓姬如軒認真起來了。正如她所說的,沒人可以質疑她的信仰,沒人!

雲寂,千魂星月,

慕若,姬如軒!

客有吹洞簫者,倚歌而和之。其聲嗚嗚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裊裊,不絕如縷。舞幽壑之潛蛟,泣孤舟之嫠婦。慕若,她繼承的也只有上一代的慕若。那個被譽為如思如慕的,姬如燕。

所追尋的女人是什麼呢?所發見的女人是什麼呢?是藝術的女人。從前人將女人比做花,比做鳥,比做羔羊,他們只是說,女人是自然手裡創造出來的藝術,使人們歡喜讚歎--正如藝術的兒童是自然的創作,使人們歡喜讚歎一樣。不獨男人歡喜讚歎,女人也歡喜讚歎,而妒便是歡喜讚歎的另一面,正如愛是歡喜讚歎的一面一樣。受歡喜讚歎的,又不獨是女人,男人也有。此柳風流可愛,似張緒當年,便是好例,而美丰儀一語,尤為史不絕書。但男人的藝術氣分,似乎總要少些,賈寶玉說得好:男人的骨頭是泥做的,女人的骨頭是水做的。這是天命呢?還是人事呢?我現在還不得而知,只覺得事實是如此罷了。--你看,目下學繪畫的人體習作的時候,誰不用了女人做他的模特兒呢?這不是因為女人的曲線更為可愛么?我們說,自有歷史以來,女人是比男人更其藝術的,這句話總該不會錯吧?所以我說,藝術的女人。所謂藝術的女人,有三種意思:是女人中最為藝術的,是女人的藝術的一面,是我們以藝術的眼去看女人。我說女人比男人更其藝術的,是一般的說法,說女人中最為藝術的,是個別的說法。--而藝術一詞,我用它的狹義,專指眼睛的藝術而言,與繪畫,雕刻,跳舞同其范類。藝術的女人便是有著美好的顏色和輪廓和動作的女人,便是她的容貌,身材,姿態,使我們看了感到自己圓滿的女人。這裡有一塊天然的界碑,我所說的只是處女,少婦,中年婦人,那些老太太們,為她們的年歲所侵蝕,已上了凋零與枯萎的路途,在這一件上,已是落伍者了。女人的圓滿相,只是她的人的諸相之一,她可以有大才能,大智慧,大仁慈,大勇毅,大貞潔等等,但都無礙於這一相。諸相可以幫助這一相,使其更臻於充實,這一相也可幫助諸相,分其圓滿於它們,有時更能遮蓋它們的缺處。我們之看女人,若被她的圓滿相所吸引,便會不顧自己,不顧她的一切,而只陶醉於其中,這個陶醉是剎那的,無關心的,而且在沉默之中的。

「對我出手,這隻會讓你得不到任何好處。」

擁有軒轅劍的姬如軒輕輕的揮舞著那把削鐵如泥瞬間在月光下反射出一絲威嚴震懾的聖道之劍:「看來你很自信。」

「聖道軒轅?」千魂星月皺了皺眉頭奇怪的看了一眼那把隱藏在黑暗之中期初還沒有注意到的兵器,一絲驚訝,卻又很快釋然:「但是這樣不代表你可以壓在雲寂的頭頂,雲端可以跟九歌合作自保。道家七劍?你們已經沒有退路了。洪門過後,下一個死的就是你們。」

千魂星月不一定打不過擁有軒轅聖劍的慕若姬如軒,但是如果沒了軒轅劍,那慕若姬如軒一定打不過出身魔鬼莊園的千魂星月。他們沒有名字,只有命運的稱號。

「我說了,對我出手,這隻會讓你得不到任何好處。他最討厭的就是那些自詡正確的虛偽人士,做不到,就別打著那種口號去阻止別人。」

「你很了解他?就在這麼短的時間?」

「我只是在說事實而已,因為每個跟他類似的人,都不喜歡!回去看看你們道家做得一切吧,不比我們雲端好到那裡去。你不屑雲端的邪惡,我們一樣不屑你的虛偽。只不過我們都站在了他的對立面,不得已而為之罷了。二十年以前,我們不依舊合作過一次嗎?還有那陰陽九歌?」

「是你們提出要跟雲端合作,別忘了,洪門過後,就是你們,他不會放過任何人,任何好人。二十年前的事情,註定要再一次上演,命運,輪迴。誰又不相信這些呢?」

千魂星月剛說完,雖然被姬如軒用劍指著,但是她毫無顧忌的轉身縱身一躍,然後消失在烏雲掩蓋月色的黑暗之中,無影無蹤。

留下那聽得有些獃滯差點被蠱惑的姬如軒站在原地愣愣出神,道家的思想被質疑了,所有好人的思想都被質疑了,或者說揭露了那種虛偽的面孔,讓她有些接受不了。他們不是普通人,他們會因為一句話沉思或者改變,因為他們追求的是光明正義的信仰,而不是金錢權利這些世俗垃圾。

普通人沒有辦法理會,因為他們還在人生遊戲的最底層,他們沒有辦法理解邵無情,沒有辦法理解他們這些人的思想與做法。他們只會一味的用和平嘲笑來擁堵那些梟雄,但是他們卻經常抱怨,抱怨別人。

和楓葉的紅艷相比,銀杏葉則顯得更加柔美。街道旁,片片黃葉飄飄洒洒,似群蝶飛舞,又如天女散花。落到地上,層層疊疊,像一塊精美無比的地毯一樣,踩上去軟綿綿的。滿樹的銀杏葉就像一把把巧奪天工的金扇子,真是仙人彩繪、妙筆天成。銀杏葉非常像一把精巧的小蒲扇,飄在空中時,好似一隻只翩翩起舞的黃碟向人們展示著自己優雅的舞姿,又像少女那輕盈飄揚的紗衣,黃綠相間,不禁讓人看得目眩神迷。

城市的夜,何等迷人。燈紅酒綠,斑離繁華。每當入夜的時看著萬家燈火明,心中陣陣感慨。這座城市沒有屬於我的一席之地。看著他人在夜繁華的一角,那麼的開心,放肆。而我只是這座城的過客。有時,會厭惡城市。體會到它的骯髒,人與人之間存在太多勾心鬥角,利益的追逐。沒有鄉村那種淳樸的氣息,放任的呼吸。一份屬於自我的安寧。

「善良的人們始終堅信,正義可能會遲到,但不會缺席。」

聶曉月還在提好人狡辯,她知道好人是不需要狡辯的,但是她依舊不想面臨邵無情那種殘酷的現實,弱肉強食,自己追求的法律規則,竟然是虛偽!

作為一個弱者,她肯定不喜歡邵無情那種殘酷,習慣了「和平」沒有爭取「自由」的年代,他早已忘了什麼叫做本性!

在聶曉月的家裡,泡澡洗滌血腥的邵無情回應道:「但是,很多時候,所謂的公平和正義,你可能永遠也等不到。不是所有的真兇,都能浮出水面,不是所有的受害人,都能奇迹般生還,更不是所有的蒙冤者,都能有如前所述的幸運。顯然,沒有堅持不懈的抗爭,沒有持之以恆的努力,沒有傾家蕩產的付出和流血流淚的申訴,你永遠不會等來公平和正義。而沒有圍觀,沒有吶喊,沒有仗義執言,那麼下一個跪在刑場上引頸就戮的倒霉鬼,可能就是你!不掌握力量,不認清現實本來就是殘酷的,不靠著自己爭奪任何利益,依靠法律,依靠別人制定的規則?那你就沒資格埋怨,是你讓這個社會,讓這個所謂的規則變成的這樣。」

自由,毫無疑問是種力量,它往往和平等相關,有時甚至引發革命!

聶曉月有些詐意,邵無情的本來就太深奧太詭異了,而且現在他好像更深入了,更加的成為了地獄的使者,聶曉月皺著眉頭問道:「你想帶來革命?就跟歷史一樣顛覆一個時代?不給他改過自新的機會。」

而邵無情好像已經無所謂自己的追求了,有沒有關係讓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有一個泯滅世界的目的,黑暗只有一個目的的他倒是已經徹底不需要掩飾自己需要做的東西了:「不,我只是在復仇,代表黑暗復仇,代表我自己,向那些滿嘴正義的人復仇!他們沒有拯救過我,那我就看看,他們如何拯救他們自己!我現在的目的是讓光明付出代價,看著吧,我確實要變革,引領我的時代,就在這場遊戲的結束。當然不是國內,而是全世界。最終,我要讓全世界都體會我的痛苦,讓他們知道,正義,只不過是逃避殘酷現實的幌子!」

「你的革命也只是為了你而已,自私自利,殘酷,你就是魔鬼」

聶曉月看不慣他那種黑暗殘忍的面孔,或許她也真正的見識到了什麼叫做魔鬼,確實很壞,但是這種壞,也只是對於那些逃避強者的弱小!

在動物的眼裡,有人的地方,就是地獄。保不齊,它就變成了一道美味。邵無情做得,只不過是弱小者覬覦的東西,但是那本就是盾尋物競天擇給所有物種抗爭機會的強者該做的事情!

至少,他不打著公平對待生命的憐憫口號去虛偽吃動物,去虛偽的為了大眾的利益犧牲少部分人。

「魔鬼與天使只是一種立場,沒有誰對誰錯,就相當於水與火。我的革命是為了自由,雖然只是的我自由,只不過你們不願意為自由放棄生命罷了,但是這麼做的可不僅僅是我。法國大革命時期德拉克洛瓦的《自由引導人民》喊出了革命的口號,用自由之光照亮革命的道路,建立光明的國家,美國黑人為爭取平等和自由,導致了長達四年的南北戰爭,最終取得了勝利。自由,不是抽象的、懸浮在高空中的神物,在具有獨立意志的人民手中,它是種力量,堅不可摧。」看了男人一眼矯健的身軀,掛著傷疤那麼觸目驚心,卻依舊沒有任何痛苦的表情,被邵無情壞笑著看了一眼的女人低下頭,男人也只是把這種事情告訴聶曉月,別人弱者?那就讓他們去死吧!自由,自由只存在於會為自己抗爭至死人的心中,男人道:「自由,從來都不是一個抽象的詞。在文藝復興時期,自由被定義為人性本身的解放,和宗教宣揚的禁欲主義相對,是衝破蒙昧枷鎖的本源力量。啟蒙思想家從現實出發,豐富了自由的含義,視之為人的理性的另種表達。在歐洲黑暗的中世紀,無數仁人志士為了自由獻出生命,被染上了血的印記的自由,依舊在進步人士中傳播,一直到現在的二十一世紀。公正體現民主,所以公正失去效力的同時,民主往往也很難得到維護,反之,亦然。」

給你進會你不把握,給你時間你不爭取,別人能在同樣條件下做出驚天動地的事來,自己卻餘生一事無成。常言道:怨天怨地怨人,不能怨時間,只能怨自己。男人不屑的就是這些可笑的話題,在弱小者追逐保護的時候,就已經沒了自由公平,一切都是虛偽的口號而已,邵無情冷笑不屑的哼了一聲:「當最能體現民主的選舉被形式化,公正也被束之高閣。人定勝天,我看不然,人不能做到公開、公平,唯有時間能做到。多少年來,翻開歷史前頁,多少歷史往事明明載錄。唯時間默默地堅持自己的立場。」

正義與公平,照亮人類前進道路的兩盞明燈,當電源不足時,就需及時充電,偶爾發生短路,就該及時疏通,它們無法被替代。當公正漸漸遠離群眾的視線,並將其視為奢想時,社會就已脫離了正常軌道,這時的發展變成退步,看似越快的進程實質上距理性目標越遠。新聞專業主義中的公正要求,也是種進步。作為社會重要組織的媒體,掌握著話語權,秉承公正,毫無疑問,會引領社會公正的發展,但若被不公正把持,不僅自身公信力受損,社會也會因此陷入危機,這在歷史上被反覆證明。

感覺跟邵無情爭辯訴說已經沒有能力狡辯或者想出什麼對付他的詞語了,或許是他代表了正確吧,是他那雖然殘忍但是可以詮釋任何事物的正確吧!聶曉月裹著被單阻止了邵無情上床,她建議邵無情好好地養傷,現在還不適合做那種事情。但是邵無情卻用,知道、只是抱著睡覺、什麼也不幹、的詞語讓她沒有理由反抗!

被抱在邵無情懷裡的女人觸碰到了那條傷疤,觸目驚心,而邵無情卻依舊不老實,不過她也沒有反抗的能力了,聽著邵無情這麼不屑的說著一切,她也不覺得驚訝了,至少他可以用一連串的爆炸殺人還能從陰陽九歌哪裡離開,雖然受傷,但是這已經是在中國找不出第二個人了,女人道:「中國確實是有太多的不平衡。當然,所謂的理性一定會給所有人一個交代,而不是一味的去責怪國家,或者責怪別人。終究,是那些利用人們平凡弱者的心理腐蝕了他們的自由。但是那些都是不法分子的為非作歹,你現在有能力,為什麼你不幫忙反而繼續讓世界亂下去?崇拜個人英雄主義的美國一定覬覦你的能力!」

「被上官家那些你腐敗我也腐敗的官員腐蝕,這個國家早就成為了一個空架子。現在跟別的國家打響戰鬥,中國,也只能欺負那些不發達的國家。一個連小偷都不敢呵斥的民族卻要張口閉口滅掉日本,一個連活著的人都不關心的民族卻要讓我們不要忘記死人。一個連農民都置之不理的國度卻說現在是和諧社會。這個國家的好人做成了這個樣子,還真是好的極致啊!」男人有些憤青,也只是對上官家跟雲端中央哪去讓他噁心的官員嗤之以鼻,但是他所說的不屑也並不是全部的人,就比如宇文朝陽等等許多朋友:「我不是沒有憐憫。我只是對那些虛偽的好人投以最沉重的打擊,讓他們後悔,讓他們付出生命的代價。也許,虛偽的人太多了,導致我面臨的可能是全世界!」

女人翻身過來,赤裸的兩個人四目相望,雖然男人眼裡全是黑暗的不屑,但是面部表情卻不再像以往那樣猙獰,或許幾天的沉澱讓他變了很多,聶曉月問道:「也許有的人被虛偽矇騙了,有的人沒有你這個實力來抗爭!你怎麼能一棍子打死全部?」

「在我的眼裡,無能就是無能,所有的信詞都是狡辯。不論是你被蒙蔽了還是沒有能力,那為什麼我沒被蒙蔽?為什麼我有實力?就因為弱者不把自己提升為強者,總是喜歡靠人多取勝,所以本來就好鬥本性的他們總是為誰付出多誰付出少兒內鬥,在我的壞人世界里,可從來沒有過這種,每個人,都在為自己的生存盡全力,我們也會團結一致,而且沒人會責怪那個一時失手大意的人,更不會因為誰付出的多誰付出的少而爭鬥,我們只會怪自己的不夠力量,從來不去埋怨他人。」

男人冷冷不屑的說完了一大堆自己不屑的話,隨即自嘲的一笑,認為自己沒必要說這麼多,但是很快也釋然:「也許,只有團結,我們才跟弱者一樣,因為那個時候我們就成了弱者,只不過我們遵循的弱肉強食,只會讓我們更團結!」

「我見識過你的團結,打敗了陰陽九歌的團結,那一群殺手,一群突破人類極限的殺手。呵呵,你真的是魔鬼嗎?你真的還是人類嗎?你說的太現實,太殘酷了,怪不得沒人願意接受。也許是虛偽的陰影下呆久,正義也變成了維護強者利益的東西罷了。或許,讓我們團結在一起的就是那些為了自己利益的偽君子,怪不得我也從來沒撿到過和平正義。也許有,但是卻不會發生在所有人的身上。」

這一點聶曉月沒有反駁,反而很認定,他周圍的朋友應該都是跟他屬於類似的人,最多他們盾尋弱肉強食,但是不會去不屑那些弱者,而邵無情就不是,他已經成為了魔鬼

一個人,要學會適當的憤怒。不會憤怒的人是沒有底線的,一個沒有底線的人也沒有原則。無論別人說的做的對不對,只要你不管對錯都聽從的話,那麼他就可以對你為所欲為了。

一切的蠻橫和強權都是建立在服從和懦弱之下,沒有憤怒就沒有敬重,沒有堅守就沒有立場可言。當你向別人展示了你的底線之後,別人就不會輕舉妄動,而是對你產生了幾分敬畏。因此,適當的憤怒是必須的。

哪怕你的本性真的懦弱,你也只能展示給那些內心善良的人看。善良的人會珍惜你的珍重軟弱,並且會保護你不受欺負。如果另有企圖的人看到了你的軟弱,那麼這就成為了他們得手的機會。

學會拒絕,學會憤怒,對身邊的人和事多幾分關注,明確你的立場和不可侵犯。展示一個柔軟的人該有的堅硬。

我們總會覺得自己是不幸的,覺得別人比自己過得要好得多,就會開始埋怨老天爺的不公平。莫抱怨,因為這只是我們的錯覺,別人不見得就是我們看到的那麼好。

當我們遇到倒霉事的時候,就會覺得自己很倒霉,會埋怨:為什麼偏偏是我,別人就不會發生這種事情。但是,我們都不會想到已經有很多人遇到過同樣的事情,甚至是嚴重好幾倍的糟糕情況,只是這時候的我們看不到這種情況,更沒有意識到這個極高的可能性,一味地以為世界上最倒霉的人就是自己,自怨自艾地度過短暫的疼痛。其實這並不是倒霉,而是一種因果。有因就有果,之前種下的因現在就要承受帶來的果,很多事情都是我們自己一手造成的,怪不得老天爺。坦然地面對生活中遇到的不如意的事情,少些抱怨,多點反思,就會明白倒霉事是自己招來的,源於某一個錯誤的決定。

看到別人成功或者幸福的時候,我們往往會覺得羨慕,然後抱怨命運的不公。別人的成功或者幸福並不是偶然或者幸運得到的,必定是經過一番掙扎和努力,付出代價之後的回報。我們會羨慕別人過得好,是因為我們過得不如別人,那麼為什麼我們會過得不好呢?因為我們沒有付出比別人更多的努力,也就得不到更好的回報,但是又不安於現狀,想要不勞而獲,自然就會以為別人的成功就是源於一時的運氣,以此來安慰自己。有時候我們甚至會希望別人的幸福不會長久,希望別人很快就會一敗塗地。這是一種嫉妒,一種不希望別人過得好的怨恨,一種不滿現狀的憤怒。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我們其實不必羨慕或者嫉妒,因為這是別人的事情,又與我們何干呢?再多的埋怨也不能改變自己不如別人的事實,倒不如心安理得地生活和工作,踏踏實實地活著,生活才會平靜和快樂。

如果真的想贏過別人,那麼就不要把時間浪費在抱怨這抱怨那上面,而是檢討自己哪裡做得不好需要改進,通過時間和努力來證明自己不比別人差。只是當我們贏了一個對手之後,很快就會發現還有人比自己更厲害。如果想要成為最厲害的那個人,可以一直努力下去,向最高峰邁進。可是這樣無止境的追逐也許只是源於一時的好強,會在某一天發現並不是非要做第一名不可,就算不是第一也可以過得很好,而且過去的不斷追趕會讓自己身心疲憊,最終換來的不見得就是想要的東西。

我們不必與別人作比較,不必抱怨別人比自己好,不必抱怨上天不公平的安排,只需要明白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然後努力地追求,平靜地面對得與失。因此,莫抱怨,要懂得自我反省,更要學會踏實地做事,沒有東西是可以不勞而獲的,只有努力過才有得到的機會。

原本這個原始的世界就是所謂的地獄,然後,所謂的上帝打破了弱肉強食,把弱者聚在一起抵抗強者的侵略。強者沒有錯,為了生存下去他們需要捕殺弱小,但是那個時候還沒有對錯,於是弱小者開始聚集在一起對抗強者,因為弱小者越來越多,雖然是一群烏合之眾,但是千里之堤毀於蟻穴。他們最終打敗了噸尋物競天擇的強者,於是把盾尋物競天擇的強者示意為魔鬼,把他們定製為錯誤。

弱肉強食部分物種,但是公平正義卻分物種。強者踩死人類,跟人來才是螞蟻是一樣的。那些自詡好人的人,也只是在他們的基礎上定義的好人,也只適用於他們那種弱者的部落,一旦把他們的想法擴大開來,那就漏洞百出。你吃肉的時候不會產生憐憫,你踩死螞蟻的時候也不會產生憐憫,那個時候你嘴裡的正義哪裡去了?你說你們需要自由生存才對抗強者,但是你們卻從沒給過螞蟻跟你們肚子里的動物生存的機會。其實所謂的公平正義一直在做弱肉強食的事情,他們聯合起來對抗強者,於是他們就成了強者,於是他們對付強者就用了強者對付他們的手段。

公平與正義,其實只適用於那些成堆的弱者去追求它的人。卻不是適用於這個世界每一處,每一天都有不公平的事情,那個時候公平哪裡去了?

自強不息,也只有弱肉強食給過你公平,給過你反抗命運的機會,你沒有能力,那就是你自己的錯誤。連自己都保護不好的人,一心想讓別人保護他,那他還有資格生存在這個世界上然後繼續對別人物種做弱肉強食的事情嗎?

自由,是人類所以為人的重要標誌,失去自由意志的人是可悲的,失去自由基礎的社會是停滯的。公正,在某種程度上,是扞衛人類自由的重要理念,是現世的有形的力量。而在如今這個時代,公正往往被束之高閣,成了獨斷專權者手中的玩物。在脆弱的、用手指輕輕一彈即破的包裝紙的裝飾下,公正不是在變得鮮明和突出,而是在逐漸隱遁、消失。

「那你讓弱者怎麼辦?去死嗎?螞蟻尚且知道團結,為什麼人類不可以?」

女人明顯不太懂他的各種詮釋好人的道理,也許是因為太殘酷,所以讓打著正義的好人都拒絕他這種殘忍的詮釋,邵無情搖著頭道:「弱者為了生存當然可以成堆的抵抗強者,但是他們不應該打著正義公平的口號,卻一直做著弱肉強食的事情,那樣太虛偽,或許也只有打著公平正義的口號,才有人會被他矇騙。」

觀點可以中立,但絕不中庸。可以無趣,但絕不無知。平凡,永遠都是弱者不思進取的口號。

「不要因為他腐敗無能就對他失去信心,人不是全能的,假如你不幫助他們還繼續落井下石,只會更糟糕!」聶曉月道。

聶曉月的變法試問的問題,讓邵無情滿臉輕笑:「他們不對,那誰又可以否定我是錯的呢?我跟你說過,我追求的是黑暗,是你們的對立面。你不懂我,我要的,就是讓黑暗肆意妄為。你喜歡光明,是因為他溫暖平凡,讓你好好的活著。而我?我喜歡黑暗是因為我喜歡那種以命搏命的勝利,我喜歡那種肆意妄為的快感。」

依偎在邵無情的懷中,面對著面,輕撫男人的胸肌,依舊站在他原本的觀點理解原本的邵無情,認為邵無情也只是嘴上逞能,他對世界也許只是一種絕望,但是並不代表他願意徹底摧毀他們,不給世界一個機會。就比如上一次的自己,女人輕嘆:「不,你不喜歡,你只是在故意這麼做。是要復仇嗎?是要把你受到的所有的痛苦都施加給世界嗎?他們對不起你,所以,你也不需要對的其他們。你可以找到支持的人,但是,不要傷害了那些愛你的人。那樣,即使你贏了一切,贏了全世界,也不再有人會支持你,你需要暴風驟雨後的雨過天晴,你也需要去了解了解平凡庸俗帶來的好,你父親他也去了解了,所以,他才這麼組織你的。不對嗎?」

而邵無情?他只是笑了笑,並沒有反駁女人。剛剛決定徹底放棄憐憫落入地獄的他,似乎有些後悔,但是世上沒有後悔葯,所以他才要繼續堅持下去。放棄這條自己選的路,他也會後悔的!

正義是在我們的心裡!從明哲的教訓和見聞的意義中,我們不是得著大批的正義么?但白白的擱在心裡,誰也不去取用,卻至少是可惜的事。兩石白米堆在屋裡,總要吃它乾淨,兩箱衣服堆在屋裡,總要輪流穿換,一大堆正義卻扔在一旁,滿不理會,我們真大方,真捨得!看來正義這東西也真賤,竟抵不上白米的一個尖兒,衣服的一個扣兒。--爽性用它不著,倒也罷了,誰都又裝出一副發急的樣子,張張皇皇的尋覓著。這個葫蘆里賣的什麼葯?

我不曾見過正義的面,只見過它的彎曲的影兒--在自我的唇邊,在威權的面前,在他人的背後。

正義可以做幌子,一個漂亮的幌子,所以誰都願意念著它的名字。我是正經人,我要做正經事,誰都向他的同伴這樣隱隱的自詡著。但是除了用以自詡之外,正義對於他還有什麼作用呢?他獨自一個時,在生人中間時,早忘了它的名字,而去創造自己的正義了!他所給予正義的,只是讓它的影兒在他的唇邊閃爍一番而已。但是,這畢竟不算十分孤負正義,比那憑著正義的名字以行罪惡的,還勝一籌。可怕的正是這種假名行惡的人。他嘴裡唱著正義的名字,手裡卻滿滿的握著罪惡,他將這些罪惡送給社會,粘上金碧輝煌的正義的籤條送了去。社會憑著他所唱的名字和所粘的籤條,欣然受了這份禮,就是明知道是罪惡,也還是欣然受了這份禮!易卜生社會棟樑一齣戲,就是這種情形。這種人的唇邊,雖更頻繁的閃爍著正義的彎曲的影兒,但是深藏在他們心底的正義,只怕早已霉了,爛了,且將毀滅了。在這些人里,我見不著正義!

在親子之間,師傅學徒之間,軍官兵士之間,上司屬僚之間,似乎有正義可見了,但是也不然。卑幼大抵順從他們長上的,長上要施行正義於他們,他們誠然是不能違抗的--甚至父教子死,子不得不死一類話也說出來了。他們發見有形的撲鞭和無形的賞罰在長上們的背後,怎敢去違抗呢?長上們憑著威權的名字施行正義,他們怎敢不遵呢?但是你私下問他們,信么?服么?他們必搖搖他們的頭,甚至還奮起他們的雙拳呢!這正是因為長上們不憑著正義的名字而施行正義的緣故了。這種正義只能由長上行於卑幼,卑幼是不能行於長上的,所以是偏頗的,這種正義只能施於卑幼,而不能施於他人,所以是破碎的,這種正義受著威權的鼓弄,有時不免要擴大到它的應有的輪廓之外,那時它又是肥大的。這些仍舊只是正義的彎曲的影兒。不憑著正義的名字而施行正義,我在這等人里,仍舊見不著它!

在沒有威權的地方,正義的影兒更彎曲了。名位與金錢的面前,正義只剩淡如水的微痕了。你瞧現在一班大人先生見了所謂督軍等人的勁兒!他們未必願意如此的,但是一當了面,估量著對手的名位,就不免心裡一軟,自然要給他一些面子--於是不知不覺的就敷衍起來了。至於平常的人,偶然見了所謂名流,也不免要吃一驚,那時就是心裡有一百二十個不以為然,也只好姑且放下,另做出一番足恭的樣子,以表傾慕之誠。所以一班達官通人,差不多是正義的化外之民,他們所做的都是合於正義的,乃至他們所做的就是正義了!--在他們實在無所謂正義與否了。呀!這樣,正義豈不已經淪亡了?卻又不然。須知我只說面前是無正義的,背後的正義卻幸而還保留著。社會的維持,大部分或者就靠著這背後的正義罷。但是背後的正義,力量究竟是有限的,因為隔開一層,不由的就單弱了。一個為富不仁的人,背後雖然免不了人們的指謫,面前卻只有恭敬。一個華服翩翩的人,犯了違警律,就是警察也要讓他五分。這就是我們的正義了!我們的正義百分之九十九是在背後的,而在極親近的人間,有時連這個背後的正義也沒有!因為太親近了,什麼也可以原諒了,什麼也可以馬虎了,正義就任怎麼彎曲也可以了。背後的正義只有存生疏的人們間。生疏的人們間,沒有什麼密切的關係,自然可以用上正義這個幌子。至於一定要到背後才叫出正義來,那全是為了情面的緣故。情面的根柢大概也是一種同情,一種廉價的同情。現在的人們只喜歡廉價的東西,在正義與情面兩者中,就儘先取了情面,而將正義放在背後。在極親近的人間,情面的優先權到了最大限度,正義就幾乎等於零,就是在背後也沒有了。背後的正義雖也有相當的力量,但是比起面前的正義就大大的不同,啟發與戒懼的功能都如攙了水的薄薄的牛乳似的--於是仍舊只算是一個彎曲的影兒。在這些人里,我更見不著正義!

人間的正義究竟是在哪裡呢?滿藏在我們心裡!為什麼不取出來呢?它沒有優先權!在我們心裡,第一個尖兒是自私,其餘就是威權,勢力,親疏,情面等等,等到這些角色一一演畢,才輪得到我們可憐的正義。你想,時候已經晚了,它還有出台的機會么?沒有!所以你要正義出台,你就得排除一切,讓它做第一個尖兒。你得憑著它自己的名字叫它出台。你還得抖擻精神,準備一副好身手,因為它是初出台的角兒,搗亂的人必多,你得準備著打--不打不成相識呀!打得站住了腳攜住了手,那時我們就能從容的瞻仰正義的面目了。

被邵無情一番什麼叫做「不屑」的教育說的她也有些感觸:「引領一個時代很困難,更何況是現代,而且是全世界。你有什麼資格叫囂全世界?你有什麼資格也讓別人嘗試你的痛苦?就算是你想搖揭露那些虛偽,你也要讓他們了解,而不是施加。己所不欲勿施於人,你這麼不自量的狂傲你終究會失敗的。哼,世界,看起來你的野心已經超出了中國!」

男人聳聳肩,雙手玩味的撫摸,說的那話,更是讓女人吃驚:「核武器震懾,我不怕全世界的人都死光!我不怕成為你們好人延續的歷史的罪人。我在美國有私人的軍火研發基地,鎢棒,僅僅一顆,無污染,無輻射。他可以讓一個城市瞬間成為地獄。看著吧,我已經徹底放下了我的憐憫。」

感覺邵無情太天方夜譚了,眨眼從一個剛認識的殺手,成為了一個世紀的罪人,核武器,毀滅一個城市。不過覺得邵無情可以如此從容的面對上官家,她也不覺得奇怪了!

無力的女人又問:「需要和平,需要自由,需要正義,對於弱者,這些又有錯嗎?簡簡單單的有錯嗎?」

「你知道為什麼我說所謂的弱者建立的和平正義虛偽嗎?你需要和平的同時想沒想到被你欺壓的弱小?不單單是人類,是所有物種。難道你們嘴裡的正義不只是建立在你們之上的嗎?那我問你,你們把動物當做食物,別人把你們當做食物。那個時候,誰又是對的?誰又是錯的?你們嘴裡的正確只是跟你們相反的東西,而不是真正讓所有人都認同的正確,別再欺騙逃避現實了,你們所謂的正義好人就是這麼虛偽!」

邵無情吻著聶曉月的脖子,已經不再像以前那樣是為了讓女人認知這個世界虛偽才接受他的,現在的他,已經對女人接受不能接受他不感覺稀奇了,即使冷香休,季晴雪不接受那又如何?他們不接受自己,拿自己為什麼還要去討她們喜歡?為什麼穆子怡會支持他?即使是他的父親,他也一樣不能讓他阻擋在自己的牽頭,他就是要做到讓黑暗充斥世界,感慨的邵無情有些深沉的嘆息:「我只是在做你們對動物做得事情,為什麼?為什麼都把我當做是魔鬼錯誤?你們把動物當做美食,我把你們當做垃圾,這就是強者跟弱者的區別,我沒錯,錯在你們!」

輕撫著邵無情的臉龐,男人那黑暗讓人著迷讓人懼怕,聶曉月有些慨嘆的輕嘆:「或許,你真的應該試著幫助別人,而是不是一味的打擊虛偽,你可以用你的能力揭露那些虛偽,讓這個世界不在這麼骯髒下去。也只有你又能力,有能力改變他,或者摧毀它!」

(以後的故事情節可能跟以前設定的有變動,我設定的故事主線是根據邵無情嘴裡的信仰追求決定他未來要做到事情,現在就先這樣讓他墮落下去吧!。今天補章節。無視後面的吧!)

那一個時代事實上總有許許多多不滿現狀的人。現代以前,這些人怎樣對付他們的"不滿"呢?在老百姓是怨命,怨世道,怨年頭。年頭就是時代,世道由於氣數,都是機械的必然,主要的還是命,自己的命不好,才生在這個世道里,這個年頭上,怪誰呢!命也是機械的必然。這可以說是"怨天",是一種定命論。命定了吃苦頭,只好吃苦頭,不吃也得吃。

讀書人固然也怨命,可是強調那"時世日非""人心不古"的慨嘆,好像"人心不古"才"時世日非"的。這可以說是"怨天"而兼"尤人",主要的是"尤人"。人心為什麼會不古呢?原故是不行仁政,不施德教,也就是賢者不在位,統治者不好。這是一種唯心的人治論。可是賢者為什麼不在位呢?人們也只會說"天實為之!"這就又歸到定命論了。可是讀書人比老百姓強,他們可以做隱士,嘯傲山林,讓老百姓養著,固然沒有富貴榮華,卻不至於吃著老百姓吃的那些苦頭。做隱士可以說是不和統治者合作,也可以說是扔下不管。所謂"窮則獨善其身",一般就是這個意思。既然"獨善其身",自然就管不著別人死活和天下興亡了。於是老百姓不滿現狀而忍下去,讀書人不滿現狀而避開去,結局是維持現狀,讓統治者穩坐江山。

但是讀書人也要"達則兼善天下"。從前時代這種"達"就是"得君行道",真能得君行道,當然要多多少少改變那自己不滿別人也不滿的現狀。可是所謂別人,還是些讀書人,改變現狀要以增加他們的利益為主,老百姓只能沾些光,甚至於只擔個名兒。若是太多照顧到老百姓,分了讀書人的利益,讀書人會得更加不滿,起來阻撓改變現狀,他們這時候是寧可維持現狀的。宋朝王安石變法,引起了大反動,就是個顯明的例子。有些讀書人雖然不能得君行道,可是一輩子憧憬著有這麼一天。到了既窮且老,眼看著不會有這麼一天了,他們也要著書立說,希望後世還可以有那麼一天,行他們的道,改變改變那不滿人意的現狀。但是後世太渺茫了,自然還是自己來辦的好,那怕只改變一點兒,甚至於只改變自己的地位,也是好的。況且能夠著書立說的究竟不太多,著書立說誠然渺茫,還是一條出路,連這個也不能,那一腔子不滿向哪兒發泄呢!於是乎有了失志之士或失意之士。這種讀書人往往不擇手段,只求達到目的。政府不用他們,他們就去依附權門,依附地方政權,依附割據政權,甚至於和反叛政府的人合作,極端的甚至於甘心去做漢奸,像劉豫、張邦昌那些人。這種失意的人往往只看到自己或自己的一群的富貴榮華,沒有原則,只求改變,甚至於只求破壞他們好在混水裡撈魚。這種人往往少有才,挑撥離間,詭計多端,可是得依附某種權力,才能發生作用,他們只能做俗話說的"軍師"。統治者卻又討厭又怕這種人,他們是搗亂鬼!但是可能成為這種人的似乎越來越多,又殺不盡,於是只好給些閑差,給些乾薪,來綏靖他們,吊著他們的口味。這叫做"養士",為的正是維持現狀,穩坐江山。

然而老百姓的忍耐性,這裡面包括韌性和惰性,雖然很大,卻也有個限度。

"狗急跳牆",何況是人!到了現狀壞到怎麼吃苦還是活不下去的時候,人心浮動,也就是情緒高漲,老百姓本能的不顧一切的起來了,他們要打破現狀。他們不知道怎樣改變現狀,可是一股子勁先打破了它再說,想著打破了總有希望些。這種局勢,規模小的叫"民變",大的就是"造反"。農民是主力,他們有他們自己的領導人。在歷史上這種"民變"或"造反"並不少,但是大部分都給暫時的壓下去了,統治階級的史官往往只輕描淡寫的帶幾句,甚至於削去不書,所以看來好像天下常常太平似的。然而漢明兩代都是農民打出來的天下,老百姓的力量其實是不可輕視的。不過漢明兩代雖然是老百姓自己打出來的,結局卻依然是一家一姓穩坐江山,而這家人坐了江山,早就失掉了農民的面目,倒去跟讀書人一鼻孔出氣。老百姓出了一番力,所得的似乎不多。是打破了現狀,可又復原了現狀,改變是很少的。至於權臣用篡弒,軍閥靠武力,奪了政權,換了朝代,那改變大概是更少了罷。

過去的時代以私人為中心,自己為中心,讀書人如此,老百姓也如此。所以老百姓打出來的天下還是歸於一家一姓,落到讀書人的老套里。從前雖然也常說"眾擎易舉","眾怒難犯",也常說"愛眾","得眾",然而主要的是"一人有慶,萬眾賴之"的,"天與人歸"的政治局勢,那"眾"其實是"一盤散沙"而已。現在這時代可改變了。不論叫"群眾","公眾","民眾","大眾",這個"眾"的確已經表現一種力量,這種力量從前固然也潛在著,但是非常微弱,現在卻強大起來,漸漸足以和統治階級對抗了,而且還要一天比一天強大。大家在內憂外患里增加了知識和經驗,知道了"團結就是力量",他們漸漸在揚棄那機械的定命論,也漸漸在揚棄那唯心的人治論。一方面讀書人也漸漸和統治階級拆夥,變質為知識階級。他們已經不能夠找到一個角落去不聞理亂的隱居避世,又不屑做也幸而已經沒有地方去做"軍師"。他們又不甘心做那被人"養著"的"士",而知識分子又已經太多,事實上也無法"養"著這麼大量的"士"。他們只有憑自己的技能和工作來"養"著自己。早些年他們還可以暫時躲在所謂象牙塔里。到了現在這年頭,象牙塔下已經變成了十字街,而且這塔已經開始在拆卸了。於是乎他們恐怕只有走出來,走到人群里。大家一同苦悶在這活不下去的現狀之中。如果這不滿人意的現狀老不改變,大家恐怕忍不住要聯合起來動手打破它的。重要的是打破之後改變成什麼樣子?這真是個空前的危疑震撼的局勢,我們得提高警覺來應付的。

俗語說,"火燒眉毛,且顧眼前。

"這句話大概有了年代,我們可以說是人們向來如此。這一回抗戰,火燒到了每人的眉毛,"且顧眼前"竟成了一般的守則,一時的風氣,卻是向來少有的。但是抗戰時期大家還有個共同的"勝利"的遠景,起初雖然朦朧,後來卻越來越清楚。這告訴我們,大家且顧眼前也不妨,不久就會來個長久之計的。但是慘勝了,戰禍起在自己家裡,動亂比抗戰時期更甚,並且好像沒個完似的。沒有了共同的遠景,有些人簡直沒有遠景,有些人有遠景,卻只是片段的,全景是在一片朦朧之中。可是火燒得更大了,更快了,能夠且顧眼前就是好的,顧得一天是一天,誰還想到什麼長久之計!可是這種局面能以長久的拖下去嗎?我們是該警覺的。

且顧眼前,情形差別很大。第一類是只顧享樂的人,所謂"今朝有酒今朝醉"。這種人在抗戰中大概是些發國難財的人,在勝利后大概是些發接收財或勝利財的人。他們巧取豪奪得到財富,得來的快,花去的也就快。這些人雖然原來未必都是貧兒,暴富卻是事實。時勢老在動蕩,物價老在上漲,儻來的財富若是不去運用或花消,轉眼就會兩手空空兒的!所謂運用,大概又趨向投機一路,這條路是動蕩的,擔風險的。在動蕩中要把握現在,自己不吃虧,就只有享樂了。享樂無非是吃喝嫖賭,加上穿好衣服,住好房子。傳統的享樂方式不夠闊的,加上些買辦文化,洋味兒越多越好,反正有的是錢。這中間自然有不少人享樂一番之後,依舊還我貧兒面目,再吃苦頭。但是也有少數豪門,憑藉特殊的權位,渾水裡摸魚,越來越富,越花越有。財富集中在他們手裡,享樂也集中在他們手裡。於是富的富到三十三天之上,貧的貧到十八層地獄之下。現在的窮富懸殊是史無前例的,現在的享用娛樂也是史無前例的。但是大多數在飢餓線上掙扎的人能以眼睜睜白供養著這班驕奢淫逸的人盡情的自在的享樂嗎?有朝一日——唉,讓他們且顧眼前罷!

第二類是苟安旦夕的人。這些人未嘗不想工作,未嘗不想做些事業,可是物質環境如此艱難,社會又如此不安定,誰都貪圖近便,貪圖速成,他們也就見風使舵,凡事一混了之。

"混事"本是一句老話,也可以說是固有文化,不過向來多半帶著自謙的意味,並不以為"混"是好事,可以了此一生。但是目下這個"混"似乎成為原則了。困難太多,辦不了,辦不通,只好馬馬虎虎,能推就推,不能推就拖,不能拖就來個偷工減料,只要門面敷衍得過就成,管它好壞,管它久長不久長,不好不要緊,只要自己不吃虧!從前似乎只有年紀老資格老的人這麼混。現在卻連許多青年人也一道同風起來。這種不擇手段,只顧眼前,已成風氣。誰也說不準明天的事兒,只要今天過去就得了,何必認真!認真又有什麼用!只有一些書獃子和准書獃子還在他們自己的崗位上死氣白賴的規規矩矩的工作。但是戰訊接著戰訊,越來越艱難,越來越不安定,混的人越來越多,靠這一些書獃子和准書獃子能夠撐得住嗎?大家老是這麼混著混著,有朝一日垮台完事。螻蟻尚且貪生,且顧眼前,苟且偷生,這心情是可以了解的,然而能有多長久呢?只顧眼前的人是不想到這個的。

第三類是窮困無告的人。這些人在飢餓線上掙扎著,他們只能顧到眼前的衣食住,再不能夠顧到別的,他們甚至連眼前的衣食住都顧不周全,哪有工夫想別的呢?這類人原是歷來就有的,正和前兩類人也是歷來就有的一樣,但是數量加速的增大,卻是可憂的也可怕的。

這類人跟第一類人恰好是兩極端,第一類人增大的是財富的數量,這一類人增大的是人員的數量——第二類人也是如此。這種分別增大的數量也許終於會使歷史變質的罷?歷史上主持國家社會長久之計或百年大計的原只是少數人,可是在比較安定的時代,大部分人都還能夠有個打算,為了自己的家或自己。有兩句古語說,"一年之計在於春,一日之計在於晨",這大概是給農民說的。無論是怎樣的窮打算,苦打算,能有個打算,總比不能有打算心裡舒服些。現在確是到了人人沒法打算的時候,"一日之計"還可以有,但是顯然和從前的"一日之計"不同了,因為"今日不知明日事",這"一日"恐怕真得限於一了。在這種局面下"百年大計"自然更談不上。不過那些豪門還是能夠有他們的打算的,他們不但能夠打算自己一輩子,並且可以打算到子孫。因為即使大變來了,他們還可以溜到海外做寓公去。這班人自然是滿意現狀的。第二類人雖然不滿現狀,卻也害怕破壞和改變,因為他們覺著那時候更無把握。第三類人不用說是不滿現狀的。然而除了一部分流浪型外,大概都信天任命,願意付出大的代價取得那即使只有絲毫的安定,他們也害怕破壞和改變。因此"且顧眼前"就成了風氣,有的豪奪著,有的鬼混著,有的空等著。然而還有一類顧眼前而又不顧眼前的人。

我們向來有"及時行樂"一句話,但是陶淵明《雜詩》說,"及時當勉勵,歲月不待人",同是教人"及時",態度卻大不一樣。

"及時"也就是把握現在,"行樂"要把握現在,努力也得把握現在。陶淵明指的是個人的努力,目下急需的是大家的努力。在沒有什麼大變的時代,所謂"百世可知",領導者努力的可以說是"百年大計",但是在這個動亂的時代,"百年"是太模糊太空洞了,為了大家,至多也只能幾年幾年的計劃著,才能夠踏實的努力前去。這也是"及時",把握現在,說是另一意義的"且顧眼前"也未嘗不可,"且顧眼前"本是救急,目下需要的正是救急,不過不是各人自顧自的救急,更不是從救急轉到行樂上罷了。不過目下的中國,連幾年計劃也談不上。於是有些人,特別是青年一代,就先從一般的把握現在下手。這就是努力認識現在,暴露現在,批評現在,抗議現在。他們在試驗,難免有錯誤的地方。而在前三類人看來,他們的努力卻難免向著那可怕的可憂的破壞與改變的路上去,那是不顧眼前的!但是,這只是站在自顧自的立場上說話,若是顧到大家,這些人倒是真正能夠顧到眼前的人。

有自己才有別人,也有別人才有自己。人人都懂這個道理,可是許多人不能行這個道理。本來自己以外都是別人,可是有相干的,有不相干的。可以說是我的那些,如我的父母妻子,我的朋友等,是相干的別人,其餘的是不相干的別人。相干的別人和自己合成家族親友,不相干的別人和自己合成社會國家。自己也許願意只顧自己,但是自己和別人是相對的存在,離開別人就無所謂自己,所以他得顧到家族親友,而社會國家更要他顧到那些不相干的別人。所以自了漢不是好漢,自顧自不是好話,自私自利,不顧別人死活,只知有己,不知有人的,更都不是好人。所以孔子之道只是個忠恕:忠是己之所欲,以施於人,恕是己所不欲,勿施於人。這是一件事的兩面,所以說一以貫之。孔子之道,只是教人為別人著想。

可是儒家有親親之殺的話,為別人著想也有個層次。家族第一,親戚第二,朋友第三,不相干的別人挨邊兒。幾千年來顧家族是義務,顧別人多多少少只是義氣,義務是分內,義氣是分外。可是義務似乎太重了,別人壓住了自己。這才來了五四時代。這是個自我解放的時代,個人從家族的壓迫下掙出來,開始獨立在社會上。於是乎自己第一,高於一切,對於別人,幾乎什麼義務也沒有了似的。可是又都要改造社會,改造國家,甚至於改造世界,說這些是自己的責任。雖然是責任,卻是無限的責任,愛盡不盡,愛盡多少盡多少,反正社會國家世界都可以只是些抽象名詞,不像一家老小在張著嘴等著你。所以自己顧自己,在實際上第一,兼顧社會國家世界,在名義上第一。這算是義務。顧到別人,無論相干的不相干的,都只是義氣,而且是客氣。這些解放了的,以及生得晚沒有趕上那種壓迫的人,既然自己高於一切,別人自當不在眼下,而居然顧到別人,自當算是客氣。其實在這些天子驕子各自的眼裡,別人都似乎為自己活著,都得來供養自己才是道理。我愛我成為風氣,處處為自己著想,說是真,為別人著想倒說是假,是虛偽。可是這兒假倒有些可愛,真倒有些可怕似的。

為別人著想其實也只是從自己推到別人,或將自己當作別人,和為自己著想並無根本的差異。不過推己及人,設身處地,確需要相當的勉強,不像我愛我那樣出於自然。所謂假和真大概是這種意思。這種真未必就好,這種假也未必就是不好。讀小說看戲,往往會為書中人戲中人捏一把汗,掉眼淚,所謂替古人擔憂。這也是推己及人,設身處地,可是因為人和地只在書中戲中,並非實有,沒有利害可計較,失去相干的和不相干的那分別,所以推設起來,也覺自然而然。作小說的演戲的就不能如此,得觀察,揣摩,體貼別人的口氣,身份,心理,才能達到逼真的地步。特別是演戲,若不能忘記自己,那非糟不可。這個得勉強自己,訓練自己,訓練越好,越逼真,越美,越能感染讀者和觀眾。如果真是自然,小說的讀者,戲劇的觀眾那樣為別人著想,似乎不能說是假。小說的作者,戲劇的演員的觀察,揣摩,體貼,似乎假,可是他們能以達到逼真的地步,所求的還是真。在文藝里為別人著想是真,在實生活里卻說是假,虛偽,似乎是利害的計較使然,利害的計較是骨子,真,假,虛偽只是好看的門面罷了。計較利害過了分,真是像法朗士說的關閉在自己的牢獄里,老那麼關閉著,非死不可。這些人幸而還能讀小說看戲,該仔細吟味,從那裡學習學習怎樣為別人著想。

五四以來,集團生活發展。這個那個集團和家族一樣是具體的,不像社會國家有時可以只是些抽象名詞。集團生活將原不相干的別人變成相干的別人,要求你也訓練你顧到別人,至少是那廣大的相干的別人。集團的約束力似乎一直在增強中,自己不得不為別人著想。那自己第一,自己高於一切的信念似乎漸漸低下頭去了。可是來了抗戰的大時代。抗戰的力量無疑的出於二十年來集團生活的發展。可是抗戰以來,集團生活發展的太快了,這兒那兒不免有多少還不能夠得著均衡的地方。個人就又出了頭,自己就又可以高於一切,現在卻不說什麼真和假了,只憑著神聖的抗戰的名字做那些自私自利的事,名義上是顧別人,實際上只顧自己。自己高於一切,自己的集團或機關也就高於一切,自己肥,自己機關肥,別人瘦,別人機關瘦,樂自己的,管不著!--瘦癟了,餓死了,活該!相信最後的勝利到來的時候,別人總會壓下那些猖獗的卑污的自己的。這些年自己實在太猖獗了,總盼望壓下它的頭去。自然,一個勁兒顧別人也不一定好。仗義忘身,急人之急,確是英雄好漢,但是難得見。常見的不是敷衍妥協的鄉愿,就是卑屈甚至諂媚的可憐蟲,這些人只是將自己丟進了垃圾堆里!可是,有人說得好,人生是個比例問題。目下自己正在張牙舞爪的,且頭痛醫頭,腳痛醫腳,先來多想想別人罷!

燕子去了,有再來的時候;楊柳枯了,有再青的時候;桃花謝了,有再開的時候。但是,聰明的,你告訴我,我們的日子為什麼一去不復返呢?--是有人偷了他們罷:那是誰?又藏在何處呢?是他們自己逃走了罷:現在又到了哪裡呢?

我不知道他們給了我多少日子;但我的手確乎是漸漸空虛了。在默默里算著,八千多日子已經從我手中溜去;像針尖上一滴水滴在大海里,我的日子滴在時間的流里,沒有聲音,也沒有影子。我不禁頭涔涔而淚潸潸了。

去的儘管去了,來的儘管來著;去來的中間,又怎樣地匆匆呢?早上我起來的時候,小屋裡射進兩三方斜斜的太陽。太陽他有腳啊,輕輕悄悄地挪移了;我也茫茫然跟著旋轉。於是--洗手的時候,日子從水盆里過去;吃飯的時候,日子從飯碗里過去;默默時,便從凝然的雙眼前過去。我覺察他去的匆匆了,伸出手遮挽時,他又從遮挽著的手邊過去,天黑時,我躺在床上,他便伶伶俐俐地從我身上跨過,從我腳邊飛去了。等我睜開眼和太陽再見,這算又溜走了一日。我掩著面嘆息。但是新來的日子的影兒又開始在嘆息里閃過了。

在逃去如飛的日子裡,在千門萬戶的世界里的我能做些什麼呢?只有徘徊罷了,只有匆匆罷了;在八千多日的匆匆里,除徘徊外,又剩些什麼呢?過去的日子如輕煙,被微風吹散了,如薄霧,被初陽蒸融了;我留著些什麼痕迹呢?我何曾留著像遊絲樣的痕迹呢?我赤裸裸來到這世界,轉眼間也將赤裸裸的回去罷?但不能平的,為什麼偏要白白走這一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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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個黑暗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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