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始混亂
宋海東是被一陣巨大的爆炸聲驚醒起來的。
下了夜班,正在自己的出租房裡睡的正香。一陣巨大的撞擊聲合著隨後的爆炸聲差點讓正在單人床上睡覺的他從床上摔下來。
雖然睡眼朦朧,甚至意識還不清楚,但是條件反射一把將手邊的手機抄起來。掀開床頭上自製的窗帘,一股濃煙直直的從公路中間不斷地升起。
車禍?這是自己腦袋裡最先冒出來的念頭。一輛銀灰色的麵包車跟一台紅色的半掛撞在一起,麵包車前半截直接成了餅乾。整個車身都被紅的火焰和黑色的濃煙包裹著。而紅色的半掛駕駛室被整個的撞得癟了進去。看模樣,司機也凶多吉少了。
在這個汽車越來越多的時代里,車禍已經是屢見不鮮,但是像今天這麼嚴重的,宋海東倒還是第一次見。
腦袋裡的一是清晰了一點,拿起手機先撥打個一二零。怎麼著人命大於天吧。但是卻打不通,就連電子提示音也沒有。一一九,一二二肇事報警都撥打了一遍,依然都沒有迴音。看來這破手機關鍵時刻掉鏈子了。
不是哥不幫你們,我只能做到這裡了。在公家的人到這裡之前,還沒有下去幫忙的打算。自己一個小人物而已,也不是雷鋒,也許這就是全社會的通病,冷漠。
看看錶,一點半。扔下手機,趿拉著拖鞋,準備洗洗臉讓自己的思維清醒點。
冷冰冰的涼水很是刺激神經,頭腦清醒了不少。八小時的夜班,回來睡了三個多小時,精神也差不多養足了。除了看看剛才的車禍,準備下包速食麵當午餐,這就是單身漢的簡單生活。
這是一棟三層的小樓,和公路就隔著一道五米寬的綠化帶。而宋海東就住在第三層一個十來平方的房間里。小樓對面就是他上班的建築陶瓷廠。自從在宿舍里丟了一部手機和十來張毛爺爺之後。便死活不住集體宿舍了。租房子雖然貴一點,但是安全度來說,性價比還是可以的。
小樓不是單獨的,沿著公路一水的三層商品房,一樓都是商鋪,雖然基本都是經營的半死不活,甚至有將近一半的商鋪貼著吉房出租的紅紙。但這也算是城鄉結合部最後的繁華區了。
今年是二零一七年,宋海東二十四周歲了,剛談的女友比他小五歲,倆人一起工作的時間長,但是真正談的話還不夠一個月吧。因為以前談過也散過,女孩家是在距離這裡幾百里的HZ市。所以他自己也不是很有把握的樣子。
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買房子,打工仔沒背景沒勢力,在房子漲價到變態的今天,要想湊個首付,是需要全家人傾家蕩產的。算算今年要是工資全開出來,加上家裡和他自己這些年的存款,估計在不是很偏遠的地方弄個首付應該是夠了。
電磁爐上的速食麵冒著熱騰騰的香氣,正盤算著再煮一分鐘就可以了,紅亮亮油脂貼著鍋邊打著旋,脫水的蔬菜在滾燙的苗條上不斷地被潤濕,膨脹,忽然感到肚子好餓好餓。
忽然電磁爐上的紅色顯示器黑了,按了按,依然沒反應。隨手開了開燈,也不亮,看來是停電了。幸好速食麵也差不多熟了,裡面還倆白生生的荷包蛋。什麼也不想,開吃。
隨手一開電腦,才想起來停電了。桌子就在窗戶邊,坐在床上,又往外瞟了一眼,看看剛才的車禍有什麼進展沒。
火勢依然不小,在這麼下去那大車估計也要被燒了。又用手機撥打一便,依然沒有迴音。看來需要修手機了,不行就換塊新的了。
難道這麼多人,連報警的也沒有了嗎?
速食麵的香氣很快佔據了他整個的世界,就連看外面一眼的想法都沒有。麵條如同倒流的瀑布一樣不斷地從碗里流向宋海東的嘴裡。直到將剩下的湯也喝得精光。
不到三分鐘,一包速食麵,倆雞蛋被幹完了。這是在車間里鍛鍊出來的技能。工作時間忙,就必須縮小不必要浪費的時間。很顯然,吃飯的時間也算進去了。
一陣警笛聲響了起來,看來到底是有人打通了電話。一輛一二零不斷響著警笛,亮著警燈從遠處向著事發地點來了。
從撞車到現在十來分鐘了,不知道那人還有沒有救。腦子裡還在亂七八糟的想著的時候,接下來的一幕,宋海東徹底的傻眼了。
一二零急救車不光沒停,就連速度都沒有減下來,就一頭撞在了兩輛車的中間,救護車的後門一下子彈開了。可憐的麵包車帶著熊熊的火焰橫向翻滾撞在了路邊的綠化帶里,裡面的冬青和松樹立馬就著了起來。
什麼情況?酒駕?毒駕?貌似這樣的結果差別太大了吧。來幫忙吧,來了個幫倒忙的,麵包車是沒救了。救護車估計也凶多吉少了。
沒有最刺激,只有更刺激,接下來宋海東差點把剛吃下去的速食麵差點吐出來。
從救護車敞開的後門里下來了一個老頭,應該是病人,步履蹣跚的走了出來,後面竟然還拖著一瓶點滴。不緊不慢地向著路邊走去。有個路人好奇地張望著。像是想要幫助老頭的意思。但是在老頭接近他的時候,突然一口咬在了那傢伙的脖子上。伴隨著『嗷』一聲,隔著玻璃窗,宋海東都聽得非常清楚。
這一聲極具穿透力的吼叫,就像是某個巨型的聲控開關一樣。所有在路上的人瞬間亂了,有人隨手抓住身邊的人,一口狠狠地咬下去,隨著嘴巴的離開,帶下來的是或大或下的一塊肉,猩紅的鮮血頓時成了艷陽高照下的主色調。
大腦彷彿瞬間凝滯了,剛才只是出了車禍而已。怎麼現在忽然就變成了人吃人呢?
末日?病毒?生化危機?這些在電視上看過的東西忽然就在眼前活生生的出現了。作為一個從來沒見過什麼大場面的小人物,不尿褲子現在已經是阿彌陀佛了。但是現在手軟腿軟。想到樓道里的門還沒有關上,要趕緊去關。
腿卻軟得像剛從鍋里撈出的速食麵一樣,根本直不起來。床底下還有跟一米多長的鐵水管,緊緊地攥在手裡。這才稍稍的安穩了一些。
在三層樓梯間,房東安裝了一個鐵藝的舊防盜門。本來是用作倉庫的,這時候才租出去作為住戶的。三樓這一層有三個獨立房間。宋海東,還有一間住著小兩口,剩下的一間空著。小兩口今天正好上班了。這一層剩下他自己,暫時來說,宋海東現在是安全的。
將防盜門拴死,這才稍稍的穩定了一點。但是手裡的鐵棍是死活放不下了。唯一能做的就是趴在窗戶上看著外面的混亂場面。至少政府和軍隊應該在這個時候出現吧。
外面的場面貌似是越來越混亂,對面他工作的廠子里也有大片大片的人往外跑。隨即被在公路上遊盪的食人屍堵個正著,後面跟出來的食人屍兩面包抄,這群人在一片哀嚎混亂中同食人屍扭作一團。十來分鐘后,再也沒有什麼區別了,全都變成了食人屍。
這時候一對母女順著綠化帶的內側悄悄地跑了出來,母親大約二十七八歲,懷裡的小姑娘兩三歲的樣子,白得像商店櫥窗里的洋娃娃,雖然看出有點害怕,但是小眼珠卻不斷地四處瞄著。貓著腰,想悄悄地往前走。不知道想去哪裡。這麼危險的時候,竟然還不躲起來,宋海東也只能暗暗祈禱,希望她們不要碰上那些吃人的東西,能躲過一劫。
一聲吼叫,一個光頭的中年大漢一下子從樓下的鋪子里沖了出來,將母親撲倒在地。小孩子從懷裡摔出了兩三米遠,坐在地上哇哇的大哭著。
中年大漢就是宋海東的房東。其實不是正經的房東,而是從房東那裡全都租了過來。樓下一層他自己開了個超市,樓上他也不想閑著,就租給了打工的賺房租。人雖然長得挺凶,但是為人還不壞。
大口大口啃著女人的中年大漢已經不是他所認識的房東了。女人的脖子前胸已經被撕扯下了一塊一塊的肉。仰面朝天的女人看到了從窗戶上往下看的宋海東。眼神閃過一絲光澤,費力的抬起了左胳膊指了指還在嚎哭的小女孩,嘴唇動了動。但是伴隨著頸動脈大量的往外失血,眼神慢慢的黯淡了下去,眼睛卻沒閉上,手指還是死死指著坐在地上的小女孩。
女人的肢體語言,讓宋海東無所適從,或者說是羞愧。很明顯,她是想讓宋海東救他的女兒,但是卻不知道宋海東能不能當她女兒最後的那根救命稻草。事情碰上了,在女人那空洞的眼神里,宋海東覺得自己應該下去試一下。雖然無所交集,雖然互不相識。說不定女人的下場就是自己將來的翻版。
但是女人臨終的眼神很是讓他平靜不下來,不知道為什麼?也許是那句老話,因為我是個男人。
一股熱血涌了上來,好像有種莫名的責任感將他的脊樑逼得直挺。手裡依然攥著鐵水管,悄悄地下樓。一樓有兩個門,一個是經常走的超市,還有一個是理髮店。現在兩個門都緊閉著,他自然要從超市裡面出去。因為超市的老闆已經撲出去了,裡面就算是有也就只剩下老闆娘自己了。
慢慢的推開了木門。超市不大,除了靠牆的貨架子就只剩下中間兩排了,而這兩排現在已經交疊的壓在一起了,最下面露出了一雙黑絲的腿,應該是老闆娘,腿還在動。人卻爬不起來,不知道有沒有變成吃人的怪物,目前來看是凶多吉少了。
老闆依然在啃食著女人,哭嚎的小女孩現在卻很危險,因為從理髮店裡又晃晃悠悠的出來了兩個爛臉的食人屍,向著小女孩走去。這下宋海東麻爪了,他不是孫悟空,沒有十八般武藝,也不是刀槍不入的葫蘆二娃,就憑手裡的空心鐵水管戰鬥三隻食人屍再救出小女孩,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正在猶豫的時候,房東猛然回頭看見了宋海東,猛地朝他沖了過來。
看著一身橫肉的光頭房東撲了過來,宋海東立馬就關上門。門上搭著一把U型鎖,插在門上。門上的玻璃還算厚實,雖然可能抵擋不住房東的撞擊,但是至少能撐一會。
就在躲避房東的時候,洋娃娃似得小女孩已經被從理髮店出來的兩隻喪屍抓了起來,啃去了半邊臉頰。響亮的嚎哭聲也隨即停止,只剩下露在外面的小手指,還在偶爾的神經抽動。只剩下一個宋海東傻愣愣的對著門外呲牙咧嘴的光頭房東大眼瞪小眼。
不斷撞門的房東讓他心裡非常害怕,也很憤怒。但是他非常清楚,比他高一頭,粗一倍的房東不是靠他手裡那根空心的鐵水管就能夠放倒的。一眼瞥見窗戶還大敞著,那上面的玻璃可沒有門上的厚。
窗戶上的鐵質捲簾被拉了下來,整個小超市超市頓時一暗。而那些在外面的食人屍聽見了動靜卻都湧向了窗戶,包括光頭房東。機會,趕緊把門上的捲簾門用門後面的鉤子拉下來,這才有了一點點安全的感覺。
前門現在算是安全了,現在超市裡除了他,就剩下不知道是人是鬼的老闆娘了。其實老闆娘人也不錯,長得也有幾分姿色。很有一種剛為人婦成熟的味道,非常的有女人味。有時都感覺要是自己有個這樣的老婆那該多好。
門和窗戶關上,只剩下敞開的後門了。光線不是很好,依稀看的見架子下的兩隻腳還在動彈。這時候的宋海東感覺自己已經累得虛脫了,快要站不住的那種,看著玻璃櫃檯上還有一瓶酒,沒看牌子隨手就抄了起來,咕咚咚就灌下了小半瓶。
好沖,辣滋滋透亮的酒液在喉嚨里打了個旋就進到了肚子,一股熱呼呼的感覺從肚子向四肢擴散。頓時渾身有點暖洋洋的感覺。
本來自己酒量不大,兩三兩的樣子,這兩口就接近了半斤,而且還是這麼快。也許一分鐘,可能還在長一點。自己的腦袋就有點大了,四周的景象有點恍惚了起來。大腦卻還還保持著暫時的清醒。
趁自己的意識還不模糊,趕緊回去。要不然一會自己還指不定會出什麼事。臨走櫃檯上的一包糖還是花生米什麼的就裝到自己的兜里,搖搖晃晃得出門。出來也沒忘了從外面把鎖掛上,這樣兩個門都只能從外面打開,裡面是開不了了。
堅持到床邊已經算是不錯了,頭朝下,一下子栽倒了厚厚的床鋪上,再也抬不起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