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問你一次
剎那間,白向竹感覺自己就恢復了活力。
那不是幻覺。
沒入鼻尖的氣息,淡淡的,卻又是那般的熟悉。
那輕輕敲打在耳膜的聲音,是他,雲自影,沒有錯。
他說,他來了。
她在窗口處站定,與他靜靜凝望。
他是如何避開白家的人的,他是怎麼進來的,已經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來了。
真真切切,站在了她的面前。
半晌,她抬腳,不顧一切的,朝他奔了過去,卻在兩步之遙處站定身子。
雲自影大手一撈,就把她撈進了懷裡,緊緊的抱住,白向竹伸手環抱住了他精壯的腰身,亦是緊緊的。
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
白向竹緊緊貼著他硬實的胸膛,聽著他沉穩有力的心跳聲,多日來的不安,瞬間消失。
在遇見他以前,她從來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擁抱。可以給人如此安心的感覺。
這種溫暖和安心,令她迷戀,沉醉,不願離去。
什麼他的女朋友、他的未婚妻,此刻,她統統不管了,她要自私一回,她只想,在他的懷裡。
「向竹,今天的你,很美。」雲自影忽然開口。
「雲……」白向竹剛想說話,聲音便被他堵住,吸走。
他微涼的唇重重堵在她的唇上,用力啃咬,這一次,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瘋狂,漸漸的,白向竹感覺到口腔里有淡淡有血腥味蔓延。
她驚訝於他的狂暴,卻也無暇顧及太多,唇上又一陣火辣辣疼痛的刺激,她的理智瞬間被拍回。
她伸手去推他,反被他制住了雙手,抵在牆上。
直到她呼吸變得微弱,他才抬起頭。
「想我嗎?」
他喘息著靠在她的肩上,聲音因染上某種情緒,而變得更加沙啞。
白向竹此時此刻已全身發軟,腦袋因他的狂烈再次陷入昏昏沉沉中,聞言,下意識的點了點頭。
他終於直起身子,微微低頭,目光溫柔的看著她。
看她臉色漲紅的樣子,心情大好。
他重新圈她入懷,兩個人就這麼靜靜的擁抱著,誰也不願說話打破這份安靜的美好。
「累嗎?」也不知過了多久,雲自影忽然開口。
白向竹臉紅心跳的「嗯」了一聲。
「你……」
剛開口,她整個身子忽然一輕,人已被某人打橫抱起,直接來了個公主抱。
突如其來的動作令她尖叫了一聲,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急急伸出雙手捂住嘴巴,瞪大眼睛:「你幹嘛?」
雲自影輕笑了一聲,低低的說道:「你不是累嗎?我們上床去!」
這話聽起來十分曖昧,白向竹羞紅了臉:「上床幹嘛?我們坐著,好好說話就行。」
「但是,我想在床上。」雲自影沙啞著嗓音道。
看著她一副害羞的模樣,更加勾起了逗弄她的心。
「而且,我也很想在床上,做一些,快樂的事情!」
果然,白向竹一張小臉更加紅了,那緋紅一直延伸至耳根以及脖頸處。
「你……別亂來!」她吞了吞口水,緊張,不安。
看她這副模樣,雲某人更是玩心大起,低頭在她唇上狠狠蹂躪了一番,才鬆開她,並饒有興味的問道:「怎麼樣,才叫做亂來?嗯,你認為,做什麼事情,才叫做亂來?」
此刻,看著他一臉的玩味,白向竹終於回過神來,她被這個壞蛋給耍了。
她瞪了他一眼,同時,一股惡劣心油然而生。
她張嘴,對著他的脖子一口就咬了下去,直到口腔里有淡淡的血腥味才鬆開。
雲自影全身猛的一顫。
牙印處傳來的疼痛仿若一道劇烈的電流,瞬間傳遍全身,同時帶動了身體深處燥動的細胞。
身體漸漸變得燥熱。
他盯著她,眼睛里有危險的光芒在閃爍。
他咬牙道:「白向竹,你在玩火!」
察覺他眸光里跳躍著濃濃的慾火,白向竹哆嗦了下,後知後覺自己玩得有點大了。
瑤雪曾經說過,一個男人,如果受到一個他YY已久的女人的疼痛刺激,那麼這個男人,極有可能會化身為猛獸,將對方吃得連骨頭都不剩。
當初,她還笑話瑤雪,這是什麼歪理,男人受了疼痛刺激不是會偃旗息鼓嗎?怎麼可能挑起他們的獸性?
她以前不信,但現在,她信了。
某男緊緊的抱著她,而她明顯感覺到,被她咬了一口后,他身體的熱度在大幅度上升,同時,有什麼熱,燙的東西抵著她。
小臉騰的一下子又飛紅了,也不知是不是他身上熱度的傳遞,還是怎麼了,總之,現在的她,也感覺,好熱,好熱,這股熱,來自於身體深處,又好似從外界侵入而來,她分不清。
她全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兩隻明媚的大眼睛不安的眨著,裡面是恐懼之色。
眼前男人,那白凈的脖頸上,是一個可愛的牙印,滲著紅。
雲自影陰森森一問:「要不要再咬一口?」
白向竹急忙搖頭。
她的雙手,仍然掛在他的脖頸上。
那兩道危險的眸光,不曾離開她的眼睛。
好一會,雲自影輕輕的嘆了一口氣:「下次要是再敢咬人,我就吃了你!」
這是濃濃的警告。
白向竹忙不迭的點頭:「我……我不會再咬你了!除非我忘了。」
雲自影勾唇一笑:「是嗎?那我希望你下次忘了。」
他的目光太過灼熱,幾乎要把她燒化。
白向竹急忙閉上眼睛,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你放我下來吧。我自己可以走。」她細聲央求道。
雲自影嘴角忽然邪惡的勾了勾,他笑:「好!」
他把掛在自己脖子上的雙手拿下來,然後雙手用力往上一拋,白向竹就像一道拋物線一樣,落在了自己的大床上。
白向竹驚得瞪大了眼睛,一臉愕然的盯著眼前這個使壞的男人:「你……你怎麼這麼可惡?」
天啊,這男人,怎麼可以這樣?
萬一她摔著了怎麼辦?
「我覺得很好玩。」雲自影笑。
白向竹咬牙:「雲先生,你一個叔叔級的人物了,還玩這麼幼稚的事情,你不得很可笑嗎?」
她自床上坐起來,卻一下子被某男給壓了下去。
他目光灼灼的看著她:「叔叔級別?我有那麼老嗎?」
白向竹點頭:「對於我來說,你已經老了!」
雲自影臉色沉了沉:「我不介意用行動證明給你看,我到底老不老!」
白向竹當即明白過來。他所指為何意。立即搖頭道:「不,雲少爺,您一點都不老,您年輕著呢!」
雲自影笑道:「既然這樣,那麼我也不介意證明給你看,我有多年輕力行!」
白向竹伸手推了他一把:「好了,別鬧,我信!」
雲自影輕笑一聲:「笨蛋,這是情趣,懂嗎?」
白向竹險些暈倒。
這是哪門子的情趣?
明明就是惡趣味!
「你快起來,壓得我好重!」
她推他。
而雲自影順勢側身躺下,一條手臂橫過來,抱住了她。
一時間,兩人又是一陣沉默。
半晌。雲自影再度打破沉默,他輕輕的說道:「向竹,你知道嗎?只有跟你在一起,我,才是真的我。」
白向竹任由他抱著,反正她已經習慣了。
聽了他的話,她笑了起來:「原來,真正的你,就是剛才那老頑童?」
雲自影失笑,他的意思是,跟她在一起,他感覺很輕鬆,也很快樂。
「又來了,我才二十八歲,哪裡老了?」他好笑的問她。
「反正比我老。」白向竹覺得好笑,他居然在乎這個問題。
她撇撇嘴,動了動身子,以尋求一個讓自己更舒適的位置,卻不知,一個不小心的動作,就引來了男人的悶哼聲。
「別動!」他警告道。
好不容易平復下來的狂跳的心,又開始亂顫了,因為,她碰到了他不該碰的地方。
她縮了縮脖子:「我不是故意的。」
說著又動了動身子。
雲自影咬牙:「白向竹,你是故意的!」
聽到他的喘息聲,白向竹收起了頑劣之心,暗暗吃驚。
「你還好吧?」
「你說呢?」
白向竹從他懷裡抬起頭,看著他因隱忍而綳得緊緊的完美的下巴。小心翼翼的問:「很難受,對不對?」
「知道就好!給我安份點!」雲自影隱忍的程度似乎已達到極致,他忽然一個猛的翻身,再次把白向竹壓在了身下。
他眸光腥紅的一片,可知這隱忍之下,用了多大的自制力。
他陰沉沉的看著身下的女人,看著她的小臉慢慢變得慘白,看著她眼睛里的恐懼,越來越濃烈,他的心裡咯噔了下,耳旁迴響起許成軒的聲音:「阿影,你目前的情況,不宜與女人發生親密關係,否則。將前功盡棄。在你身上的毒素完全清除之前,切勿近女色。還有一點我需要提醒你的是,白向竹受當年的影響,她對當年之事產生了嚴重的心理陰影,只怕會影響以後的夫妻生活,所以,你切記,不可強迫她……」
腥紅的眸光慢慢恢復正常。
雲自影忽然翻身下床,直往浴室去,很快,浴室裡面就傳來「嘩啦啦」流動的水聲。
白向竹直直躺在床上,大眼睛里的恐懼之色並未散去。
四年前那個恐怖的夜晚,再入腦海:
她被那個黑衣人拖進了小樹林里,身體彷彿被他劈成了兩半。撕裂般的疼痛席捲了她整個身心,她把捂住她嘴巴的那隻大手,咬得鮮血淋淋,那個男人,不顧疼痛,直到饜足,才放開她,並在她的右腳上,纏上了那條她甩之不去的普通鏈子。
「今晚發生的事,包括這條鏈子,永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否則,災難就會來到你的身邊……」
那個男人,發泄完畢之後,替她穿戴整齊,將她推離:「快走,記住,不要回頭!」
她踉踉蹌蹌而去,身後傳來了雜亂的人聲以及打鬥聲,她躲在大樹后,看見那人,倒在了血泊中……
回江城后,她發現,她懷孕了……
她瞞住所有人,全副武裝,去了一家私人醫院打掉胎兒……
自那以後,這一切,就像一場噩夢,綿綿不絕,糾纏了她幾年,成為她難以抹去的傷痛……
約摸二十分鐘后,雲自影自浴室里出來,上身赤著,下半身系著她的粉色浴巾。
他走到床邊一看,發現白向竹滿臉淚水,兩隻眼睛無神的盯著天花板,瞳孔沒有焦距。
他立即坐床上去,伸手拍她的臉,沉聲道:「白向竹!白向竹!」
眼看她的眼神漸漸清明,他懸挂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在想什麼?」他盯著她的眼睛問。
白向竹怔怔的望著他,只覺悲痛無比。
雲自影似是明白了什麼,心裡沉重的好像裝了千斤重物,他將她撈起來,抱進懷裡,摟緊她,柔聲安慰:「乖,別怕,過去的事,已經成為過去,以後,我不會再讓那樣的事情發生。相信我。」
他的話,雖然只是安慰,可聽在白向竹的耳朵里,卻仿若誓言。
她痛苦的閉上眼睛:「雲自影,不要對我這麼好。」
他的身上,涼涼的。顯然,剛才沖冷水降火去了。
「傻瓜,我只是想對你好。」
「我不是個好女人。」
雲自影輕聲問:「又想起了以前的事?」
白向竹點頭:「嗯。如果他還活著,我一定要殺了他!」
她恨恨的說道。
雲自影身子頓了下,幾不可聞了嘆了一口氣。
他在心裡暗暗嘆息,如果她知道當年的真相,會怎樣?
良久,白向竹漸漸恢復了平靜的心,她似是想到了什麼,自雲自影懷中掙脫出來,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為什麼,我總有一種感覺,你知道我當年發生過什麼事情,對不對!」
她從來沒有跟任何人說過!
看她情緒有些激動。雲自影搖頭道:「我不知道,但我猜測,一定是你不想不願回憶起的,很不好的事!」
聞言,白向竹放鬆了警惕,眼中狐疑之色漸漸消散。
「你說得對,那些都是過去的事,過去的事都已經成為過去,就算回憶起了,我也該平靜面對。」她低下頭,喃喃細語。
她看向自己的右腳踝,那條鏈子,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她,她發生過的事情。
「向竹。我就知道,你是好樣的!」雲自影輕聲道。
白向竹苦笑,把手伸向那條鏈子,輕輕撫摸著:「雲自影,我知道你不是個簡單的人物,這條鏈子,你能否為我想辦法,除去?」
雲自影身子微顫,下一秒,他搖頭:「不,向竹,我沒有辦法。」
他將視線投向別處。
白向竹沒有留意到他眸中複雜神色,聽了他的話,也沒有多大的失望,因為,她本就不抱什麼希望。
「算了,就這樣吧!」她說。
夜已深,窗外,寂靜的一片。
白向竹目光遊離至雲自影身上,瞬間臉紅心跳,慌忙移開視線:「你,把衣服穿上,好嗎?」
雲自影低頭看了眼自己,扯了扯粉色浴巾,笑道:「你害羞?」
白向竹瞪眼:「這不是害不害羞的問題!這裡是我的卧室,要是有人進來了怎麼辦?而且,你一個大男人系一條粉紅色浴巾,像什麼樣子?」
雲自影道:「我覺得還不錯!我沒帶睡袍。穿西裝睡覺很不舒服。」
白向竹嚇了一跳:「你的意思,你要在這裡過夜?」
雲自影點頭:「自然,來都來了,哪有馬上走的道理?而且,我很想你!」
聞言,白向竹便不再說話,側身躺下,背對著他。
心裡,陣陣難受。
雲自影抱住她,感覺她身子輕顫了下,卻沒有反抗他。
他微微嘆了口氣:「是不是怪我這麼久才來找你?」
白向竹沒有否認。
這二十多天來,她每天都會不由自的想起他,可是,她卻無能為力。沒有電話,沒有電腦,什麼都沒有,她跟外界,簡直就斷了聯絡。
此刻聽了他的話,只覺心裡更加憂悶。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也不是你的誰誰誰,我怪你什麼?」她悶悶的開口,「對了,你可是有女朋友,有未婚夫的人,你睡在我這裡算什麼?你快走吧,別讓碧菱姐知道了,她一定會很傷心的。」
雲自影道:「你又來了,我說過,我跟她什麼都沒有。」
「可是,你會跟她訂婚。」
雲自影道:「訂婚又如何?你要知道,預想中的事,隨時都會發生改變,這個世界上,很多事,並非一成不變。事在人為。」
「對,很多事在於人為,但,你是男人,你不一樣。」白向竹更覺傷心,「也許,過不了多久,我就要嫁給莫名了。很可笑吧?」
雲自影抿嘴不語。
白向竹道:「所以,你快走吧。我和他很快就要訂婚,要是傳出去我白向竹留別的男人過夜,事情會很嚴重……」
只怕,莫家會退出對白家的資助,畢竟,她白向竹的名聲早在畢業前就已經不好了。
要是救不了白氏,父親肯定受不了這沉重的打擊。
她答應嫁入莫家,為救白氏,更為救父親。
雲自影道:「向竹,我不會讓你嫁給別的男人的。」
白向竹苦笑,父親已經接受了莫家的資助,事情,已經成為定局,她的命運,不是靠他隨意說說,就能改變的。
雲自影卻握住她的手,認真的說道:「向竹,相信我。雖然現在我沒有辦法給你什麼承諾,但,你真的是我雲自影認定的妻子,永遠都不會改變。」
現在,他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因為,時機尚未成熟,而他,尚未強大到,可以不懼任何天下事的地步。
「雲自影。你不要再說了。你走吧。」白向竹依然背對著她,聲音里,充滿了悲哀。
如果她足夠自私,她什麼都可以不管不顧,可要真是這樣,那就等同於間接殺了自己的父親。
她始終,做不到。
所以,只能犧牲自己的幸福。
倘若真嫁與莫名,也許並不是什麼壞事。或許,她真應該相信他,相信幾年後,她有一個自由身。
門口被人輕輕的推開,又被人輕輕的關上。
雲自影坐直身子,靜靜的看著眼前長相陰柔的男人,臉上,是平靜的表情,不驚不訝,不慌不亂,似乎知道他會來。
白向竹卻大吃了一驚:「莫名,你……不是走了嗎?怎麼?」
莫名站在門口處,目光驚痛的橫掃在雲自影的身上。
「影哥,你,真的來了。我就知道,你會來。」他一副傷心欲絕的模樣,與不久前的談笑風生相比,有著天壤之別。
雲自影淡淡的開口:「這不正是你所期待的?」
莫名苦笑了一聲:「影哥,你還是這麼了解我,能讀懂我的心。」
雲自影道:「你這是何苦?」
為了能與他見面,居然要娶白向竹為妻。
「因為,我知道,她在你心目中佔據著十分重要的地位,並且,此生非她不可。所以,我賭,只要我娶了她,你一定會來見她。」
「只有這樣,我才能經常見到你,不是嗎?」莫名低下頭,眼淚滑落。
雲自影搖頭嘆息:「莫名,你這麼做,真的有意義嗎?」
莫名猛然抬起頭,眼角還掛著淚珠:「對於我來說。你就是全部的意義。能時常見到你,就是我人生的意義。」
「莫名,你瘋了。」雲自影淡淡的說道,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只是在陳述一件事實,僅此而已。
「是,我瘋了,自從遇見你,我真的瘋了。」莫名摸了一把眼淚,「影哥,我再問你一次,你對我,真的沒有感覺嗎?」
白向竹原本十分驚悚他的出現,甚至有一種被他抓姦的感覺。
聽了他和雲自影的對話,最初,她並沒有聽懂,漸漸才明白,他願意娶她,原來還是因為雲自影這個大禍害。
原來,她不知不覺間,竟然成了他的賭注,太可笑了。
可她,卻生不起氣來。
因為,她覺得,很滑稽。
此刻,又聽到他問話雲自影,只覺頭皮一陣陣發麻。
她快聽不下去了。
但,眼前的莫名,宛如一個初涉愛河卻又被感情重創的少女,臉上寫著極其悲傷的神色,就像一個被愛人拋棄了的婦人,眼中,滿是幽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