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201702
?十一月過去,天就更冷了。每天早晨起來,街上的樹葉都落了一地。今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都要冷一點,老太太不過是出門的時候穿的薄了一點,回來就感冒了。
這感冒好像會傳染,她才感冒兩天,春姨就也跟著感冒了,而且還有點發燒。老太太便讓她回家去休息。
「我走了,家裡這些事交給誰呢?」
「請個鐘點工過來就行了。」嚴柏宗說:「你只管回家養好身體再說。」
「要不把小秦接回來吧,」老太太說:「偶爾做個飯,他也會。你要是不捨得他下廚房,咱們就先點外賣。」
嚴柏宗猶豫了一下,老太太就接著說:「既然是咱們家的人,大家也都知道了,就沒必要再避嫌了,接回來吧。」
春姨也點頭,說:「都這時候了,還讓他在學校住,倒顯得此地無銀三百兩。」
嚴柏宗說:「那我去學校一趟,他們學校管理比較嚴格,住宿和退宿都比較麻煩。」
嚴柏宗給祁良秦打了個電話,說了大概的情況,然後就先送春姨回了家。
祁良秦才在宿舍住幾天,宿舍的人他都還沒完全混熟呢,就又要搬走了。他先找班長說了一聲,然後就開始收拾行李。
「你又要搬走啊?」舍友問。
祁良秦點點頭:「我要回家住去了。」
他原來在嚴家住,吃穿用家裡都有,所以什麼都不需要買。後來搬到學校里來的時候,只帶了一個包,所以到宿舍安頓的時候無異於重新安家,寢具洗刷用品等一應都需要夠買。如今好多東西都還沒用上,他就要搬走了,大物件就算了,可以放寢室,但是小物件他都打算帶回去,原來的包就裝不下了,和舍友吃過飯,回宿舍的路上,他就往小賣部拐了一下。
他要買個行李箱。
「哪個最便宜?」他直接問老闆。老闆指了指黑色的一個,看著倒是大氣,只要幾十塊錢。
他如今用不到什麼行李箱,買個貴的也沒用,也就湊合著用一次。結果舍友問說:「你買這麼便宜的箱子,質量肯定不行。」
「我也就用一次,裝一下東西。」
「我以為你要買個好箱子呢,既然這樣,你就別買了,我有箇舊箱子,當時沒捨得扔,在床底下放著呢,你拿去用吧。我有新的,也用不到舊的了。」
祁良秦見對方心誠,便用了舍友的舊箱子,將自己能帶走的東西都放了進去,合的時候卻不好合上,舍友跟他兩個人壓著,扣了好幾次,總算是扣上了。
「這個箱子就是難合上,開倒是好開的很。」
祁良秦晃了晃,還行。
下午的時候,嚴柏宗就來了學校一趟,辦完手續,就把祁良秦給接回來了。天色陰沉,風一吹落葉成片。祁良秦看著窗外,說:「我們學校後山的楓葉都紅了,有個楓林道,特別好看。」
「我以前去過,」嚴柏宗說:「你們學校後山的楓林很有名,我記得我上大學那會,一提起你們學校後山的楓樹林,還有一句很有名的詩,不知道現在還流行不流行。」
祁良秦扭過頭來,問:「什麼詩?」
「停車坐愛楓林晚。」
這詩經常被一些人不懷好意地解讀和斷句,祁良秦身為男生自然也知道,一聽這話就樂了,說:「你逗我的,還是說真的?」
嚴柏宗笑說:「真的,你不知道你們學校後山是野戰勝地么?」
祁良秦搖頭:「不知道。」他有些懷疑這話的真假,但是又覺得按照嚴柏宗的性子,應該不會誆騙他這個。
「趕明兒有時間帶你去,」嚴柏宗說:「趁著天還不算特別冷。」
「……」祁良秦臊的臉上發熱,心裡卻有些不知羞恥地隱隱期待。
野戰這件事,他還真的想過不少次,每次爬山或者郊遊,走到叢林密布或者人煙稀少的地方,他就想著,哎呀,這地方好,好適合啪啪啪。
他真是個不知道羞恥的人,作為饑渴多年的老處男,他在這方面的幻想真是萬千姿態,如今眼瞅著馬上就能一一實現,心裡實在興奮激動。但是他又羞於開口主動要求,心想嚴柏宗這麼正經的男人,大概有些太刺激的地方,他也未必會答應。他還是要在嚴柏宗心裡樹立一個矜持保守的形象,不能叫嚴柏宗覺得他太放蕩。
祁良秦進了嚴家的第一件事,就是上樓去看老太太。嚴柏宗說老太太身體不舒服,在卧床休息。
嚴柏宗拎著他的行李箱問:「你的行李,是放我房間里,還是……」
祁良秦愣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說:「隨便你。」
嚴柏宗就拎著他的行李箱去自己卧室去了,走到走廊的時候回頭看了一眼,就看見祁良秦盯著他笑呢。嚴柏宗便也笑了,看著祁良秦蹬蹬蹬爬到樓上去了。
他一手拎著箱子,一手推門進了房間,可箱子不小心碰到了門框,只聽嘩啦啦一聲,箱子里的東西散落滿地。
嚴柏宗就看見瓶瓶罐罐地掉出來,衣服也散落滿地,還好電腦被衣服包著,沒摔到。他彎腰將東西一一拾起來,卻看到了一件熟悉的衣服。
更確切地說,是一件內褲,是他的內褲。
如果不是在這裡看到,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內褲少了一條。他的內褲只有灰色和黑色兩種顏色,款式都只有一種款式,牌子也只有一個牌子,所以第一眼看到他就以為是自己的。他拿起來看了看,依照碼數看就更確定了。祁良秦比他小几個碼,穿不了這麼大的內褲。他拎起另外幾條內褲看了看,果然比這一條要小很多。
然後他就聽見外頭傳來了腳步聲,他拎著內褲回頭看,就看見推門而進的祁良秦。而祁良秦看見他手裡拿著的東西,一下子愣住了,臉上紅一陣白一陣。
「那個……」
「你箱子沒合好,自己開了。」嚴柏宗淡定地解釋。
「……哦。」祁良秦進來,滿臉通紅地蹲下來收拾,卻被嚴柏宗一把抓住了手,問:「這是我的內褲么?」
祁良秦支支吾吾不回答,低著頭,只露著通紅的兩隻耳朵。
「你這人,怎麼有偷內褲的壞習慣?」
祁良秦臊的能鑽到地底下去,證據確鑿,容不得他詭辯。
「你是不是打小就有這習慣,偷過幾個人的?」
祁良秦一聽,立馬抬頭解釋:「我哪是打小的習慣,我……就偷過你的……也不是偷……」
嚴柏宗就笑了,他人長的冷峻,但笑起來特別迷人,透著一股子說不出的男人的溫柔:「你要是喜歡,跟我說一聲,每天不重樣地送你一條,幹嘛偷偷摸摸的,拿自己男人的內褲,還用偷偷摸摸么?」
祁良秦是當初走的時候,偷偷拿的嚴柏宗的一條內褲。
內褲,這種貼身穿的衣服,似乎帶著更多嚴柏宗的痕迹。他在和嚴柏宗的愛情前途未卜的時候,晚上睡覺,偷偷換上,用來暖著自己的心。
但這確實太過羞恥,他很擔心嚴柏宗知道了,會以為他有什麼怪癖。
「我就是拿了做個念想……」他說:「大的衣服不好帶……」
「脫下來的還是洗過的?」嚴柏宗喉嚨微微攢動,問。
「洗過的洗過的!」祁良秦趕緊回答,他可不想嚴柏宗覺得他口味太重。
「你不是愛剛脫下來的,當初……」
當初……
當初他趁著嚴柏宗去洗澡,偷偷抓在手裡貪婪地呼吸,那一幕被嚴柏宗撞到,兩個人還發生了很激烈的衝突。只是時隔幾個月後的現在,再想到這件事,兩個人都已經變了感覺。
他不再是被愛欲迷了心,嚴柏宗不再是覺得震撼和憤怒。嚴柏宗只是呼吸略有些粗重,抓他的手微微用力。
祁良秦心想,他真該買一個新的行李箱,這箇舊箱子果然不能用,這才剛回到家,就叫他窘迫成這樣。偷內褲這件事,大概會成為嚴柏宗抓在手裡一輩子的把柄,隔三差五就拿來取笑他。
嚴柏宗越抓越緊,便湊過來要親祁良秦,還沒親上呢,房門就又被推開了。兩個人趕緊分開,嚴媛慌張地說:「對不起對不起,我忘了敲門了。」
她說著趕緊轉身走了出去,將門也關上了,然後敲了敲門。
嚴柏宗和祁良秦將東西都扔進箱子里。嚴媛再次推門進來,卻已經是忍不住的滿臉笑容:「你們倆……怎麼剛回來就……」
「我們倆收拾東西呢,」嚴柏宗說:「以後進來要敲門,什麼時候養成的推門就進的習慣?」
「知道了。」嚴媛說:「剛才我好像看見良秦下樓,就猜是他來了,所以跟下來看看。」
「我剛去看老太太,結果敲了敲門,沒人應,我就下來了。」
「估計是剛吃了葯睡著了,」嚴媛說:「你臉怎麼這麼紅,是不是我大哥欺負你了?」
祁良秦怪不好意思的:「沒有。」
「你不會是要住在我大哥房裡吧,萬一他不老實,你怎麼辦?」
嚴柏宗聞言立即「嘖」了一聲,嚴媛卻不怕他:「一直以為二哥才會不老實,沒想到大哥你也會,以前跟大嫂在一起的時候,怎麼……」
嚴媛話說了一半,大概是覺得在祁良秦面前提沈龢不合適,便只是抿著嘴笑。嚴柏宗說:「沒事你提她幹什麼。」
「是大哥變化大,我都不敢認了呢。」嚴媛便笑著看向祁良秦:「晚上想吃什麼?」
「要做飯么?」祁良秦趕緊把行李箱放到一邊,捋了捋袖子。嚴媛說:「你才回來,咱們點東西吃吧,我正好把趙浩也叫過來。」
「說起來我上次就想問,你二哥過生日那天,怎麼他也沒來?」嚴柏宗問。
「他爸爸生病了,住院呢,他跟學校請了假,回家去了。」
「嚴重么?」祁良秦說著看了看嚴柏宗:「是不是要去看看?」
「不用,他們家那麼遠,趙浩也說了,暫時不要緊。」
「他爸爸怎麼挑這個時候病了?」老太太知道之後,皺起了眉頭問。
「媽,什麼叫挑這個時候,人家也不想生病啊。」
「我不是這個意思,」老太太說:「你們這都要結婚了,他可別出什麼事,不然那你們這婚是結還是不結……我也不是嫌他生病不是時候。嚴重么,要是嚴重,咱們家的人總該也過去看看。」
「我跟大哥他們說了,不用去。趙浩說目前病情還算穩定。」
「他爸爸是什麼毛病?」
「就一些心血管方面的,年紀大了,總容易有這些問題。」
「叫他好好陪著,他們家就他一個兒子,這老人生了病,嘴上不說,心裡害怕著呢。」
嚴媛點點頭:「知道。再過幾天看看,要還是不好,我也過去。」
老太太點頭,說:「晚飯你們吃了么?」
「我們剛吃了,良秦在廚房給你做粥呢,說你生病了,吃點清淡的好。我大哥點了幾樣爽口小菜,說給你配著吃。」
老太太便起來了,稍微梳理了一下,這才下了樓。嚴柏宗不在,她聽見廚房裡有動靜,知道祁良秦在裡頭做飯,便過去看了一眼,結果才走到門口,就看見嚴柏宗摟著祁良秦在那親呢。
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祁良秦一直在推他,倒是她那個從前高冷正經的大兒子,硬是往上湊,抓著祁良秦的腰使勁往自己身上壓。祁良秦一邊躲一邊說:「叫媛媛看見……」
「沒人看見,沒人看見……」
老太太覺得自己大兒子那個熱情的樣,活脫脫像是西門慶在引誘還是良家婦女的潘金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