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蕭老太爺
43蕭老太爺
第二日，瀋水煙應蕭寧的邀又到了定西侯府，這一次，瀋水煙被蕭寧帶到了定西侯夫人的院子里。儘管來過這麼多次侯府，這卻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聞中隱居在府中的侯爺夫人。
這院子在整個侯府的最深處，屋前的園子里種著一些青菜，看得出來是被精心打理著的，院子里看不見丫鬟婆子，清靜極了。
從二門到院子的一路上蕭寧都沒有說話，像是在想什麼事情，瀋水煙本打算問一問這個侯爺夫人的事情，也終究沒有說出口。
進了屋子，蕭寧淡笑道：「煙兒，你自己進去吧，我讓丫鬟在這裡候著你，我先回去了。」說罷便回頭離開了。
今日的蕭寧很是奇怪，跟她平日里說說笑笑、絕不冷場、照顧周全完全不同，瀋水煙覺得這可能是這個隱居的侯爺夫人的原因。
推門進去，外間沒有人，只聽見木魚聲從裡間傳出來。
瀋水煙走進裡間，見一個婦人跪坐在佛像前。
「夫人。」瀋水煙屈膝行禮道。
「你來啦，坐吧。」那婦人輕聲說道，聲音溫柔，很好聽。
瀋水煙環顧四周，除了一間床，只有地上的蒲團可以坐，她想了想，也跪坐到了蒲團上。
這之後，屋裡再沒有人說話，只有一下一下的木魚聲，敲擊在人的心上。
彷彿過了很久，屋外的日光都已經西斜，定西侯夫人終於收起木魚，準備站起身來，瀋水煙立刻去扶她，手碰到她的手臂，心裡卻驚訝了一下。
「我吃素。」定西侯夫人說道。
瀋水煙又驚訝，這定西侯夫人這般心思細密，竟然知道自己驚訝她的瘦弱，第一時間給出了解釋。
站起身來后，裡間無處可坐，二人便去了外間。
「琛兒跟我提過你，這是他第一次在我面前提起寧兒以外的女子，我便想見見你，這才讓寧兒把你請來，你莫要怪我唐突。」定西侯夫人手裡摩挲著佛珠，一雙清亮的眼睛看著瀋水煙，說話的聲音無悲無喜。
這般「見家長」瀋水煙也是兩世以來第一次經歷，心裡有些緊張，不敢說別的，只能答道：「煙兒本該早些來拜見夫人的，如今怎會是夫人唐突？」
「我聽琛兒說了一些你的事，你是個好孩子，會是琛兒的賢內助，今日見了你，你陪著我聽了這麼久的木魚，是個靜得下心來的，我更放心了，老太爺也要見你，我讓丫鬟帶你過去，就不用在這裡陪著我這個老婦人干坐了。」定西侯夫人揚聲叫了個丫鬟進來，送瀋水煙出了門。
瀋水煙沒想到這次見面這麼簡短，而且竟然還有下一個人要見。
蕭老太爺？蕭琛似乎沒有跟自己提起過，不知道是個怎樣的人物。
這次的院子沒多久就走到了，丫鬟又是把瀋水煙扔在門口，自己回去了，瀋水煙突然覺得定西侯府內的「水」也真是不淺。
「沈家的丫頭到了吧？進來吧！」
一個爽朗而底氣十足的聲音在屋裡。
瀋水煙走進屋裡，看見一個頭髮花白的老人坐在上首，精神矍鑠，目光炯炯有神，一看就知道年輕時的風采。相比起定西侯夫人，蕭琛更像蕭老太爺一些。
瀋水煙屈膝行禮，那蕭老太爺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滿意地點點頭道：「骨骼不錯，以後我的曾孫也一定是練武的材料！」
什麼？
瀋水煙的臉「噌」地一下就紅了，這老太爺真是什麼話都說，現在的人難道不是都比較隱晦的嗎？
「哈哈哈哈哈！」那蕭老太爺見瀋水煙紅了臉，哈哈大笑，「沈家丫頭，你快坐下吧，老夫就不逗你了，免得那小子怪我！」
瀋水煙坐到下首，蕭老太爺喝了口茶，道：「丫頭，聽說陛下要把你嫁給什麼王子？那我家的小子怎麼辦？」
瀋水煙本在喝著茶，聽了這話差點沒噴出來，她把嘴裡的茶咽下去，才答道：「老太爺，陛下沒說要把煙兒嫁給北狄王子，是北狄王子向陛下和親求娶。不過，煙兒是不會嫁的。」
「哪是你說不嫁就能不嫁？陛下一紙聖旨，你還能抗旨不成？」蕭老太爺悠哉哉地說道。
瀋水煙笑道：「那就逃。」
「陛下便追。」
「那便躲。」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那便逃去不是王土的地方。」
「北狄只會更危險。」
「那便去南方。」
「南方是大梁的屬國。」
「那就去更遠的地方。」
「我的孫子怎麼辦？要做不肖子孫跟你一起逃？一起躲？一輩子不回來？」
「我何時說過要帶他？」
「噗嗤！」蕭老太爺一口茶噴了出來，隨即一手指著瀋水煙，哈哈大笑個不停。
「你這個丫頭，真是不出我所料，那小子日後定要被你製得服服帖帖的。」蕭老太爺笑完說道。
瀋水煙故意輕聲說道：「您可千萬別告訴他煙兒這麼說，煙兒上次可是告訴他要帶著他一起逃呢。」
「哈哈哈哈！」蕭老太爺又開口大笑，這一次笑了好久才停了下來，「你這個丫頭啊，真是個開心果！日後可要經常來看我這個老人家，讓我也多笑笑。」
「是，煙兒一定常來，。」瀋水煙答道。
「不過丫頭，你真要好好想想和親之事要如何應對才是，逃和躲始終是下下策。」蕭老太爺道。
瀋水煙點頭道：「老太爺說的是，煙兒今日已經往宮裡遞了帖子，想見陛下一面。」
「那便好。」
二人又聊了許久，直到天色漸晚，瀋水煙才從定西侯府出來。可瀋水煙沒有直接回沈府，而是去了葉府，深夜了才坐著馬車回了沈家。
第二日，果然有馬車來接瀋水煙進宮。
李三照樣到御書房的院門口接瀋水煙，看到瀋水煙的那一刻，李三的眼裡有一閃而逝的驚詫，但他很快就掩飾過去，臉上還是一副笑臉，引著瀋水煙進了御書房。
瀋水煙讓翠汀候在外面，自己走了進去。
「煙兒來啦！」皇帝埋著頭看摺子，聽見動靜便抬起頭來，卻在看見瀋水煙的那一刻愣住了，手中的硃砂毛筆「啪」地一聲砸在了地上。
「漣兒……」
皇帝輕輕地喚了一聲，那個穿著白色襦裙的女子淺笑，站在光里，似乎在叫他三哥。
「陛下……」瀋水煙見皇帝眼裡的神色，就知道這事兒成了。
皇帝聽見瀋水煙叫自己，終於反應過來站在下面的是瀋水煙，他垂下眼瞼，收斂了情緒，這才抬起頭看著瀋水煙道：「煙兒，你坐吧，何事要見朕？」
瀋水煙謝了坐，側著身子坐在矮凳上，道：「前些日子煙兒自己研究出一些個養生的點心來，便想著送點來給陛下嘗嘗。」
皇帝盯著瀋水煙看了半刻，見瀋水煙面色如常，笑吟吟地看著自己，這才示意李三把她手裡的盒子取上來，問道：「你說養生？何為養生？」
「養生便是通過食物和培養良好的生活習慣來改善健康狀況、延長人的壽命。」瀋水煙解釋道。
聽到「延長人的壽命」這句話，皇帝一下子來了精神，在李三試過毒以後，便拿起一塊點心嘗了嘗。
這味道……
「煙兒，這糕點你是跟誰學的？」皇帝問。
瀋水煙捂著嘴笑道：「被陛下看出來了，煙兒確實在這方面沒什麼天分，所以這是跟舅母學的，這可是學了好久才學到的呢，舅母說娘親當年也不會做糕點。」
皇帝想起當年的故事，也笑著道：「你娘親當年做的糕點也是這個味道，真真是母女！好了，糕點朕收下了，朕這手裡還有許多摺子要批，你先回去吧。」
瀋水煙站起身來跪了安，退出了大殿。
李三送瀋水煙到馬車前，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面色嚴肅地開口道：「沈二小姐，今日的法子，只能用一次。」
瀋水煙點頭，道：「多謝李公公。」說罷便上了馬車。
她自然知道這一招只能用一次，但只要這一次有用便是好的。
從宮裡出來不久，馬車就停了下來，瀋水煙撩開車簾察看情況，見趙銘攔在車前。
瀋水煙下車，行禮道：「王爺。」
「到川香樓來，我有事要問你。」趙銘扔下一句話便上馬走了，瀋水煙無奈，只能上了馬車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