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姐姐婚事(三)
49姐姐婚事(三)再說沈梧雨,她坐著平穩的喜轎到了武家,跨了火盆,拜了天地,終於坐到了床上。她蓋著蓋頭,看不見屋裡的場景,只覺得影影綽綽,一切是那麼不真實。直到有人走了進來,她聽見丫鬟婆子們的聲音,聽見媒婆呼來喝去,透過蓋頭看見一雙紅色的男靴,才從恍惚里回過神來。「雨兒。」她聽見他叫她。「嗯。」她輕聲地回。周圍傳來嬉笑聲,應是來觀禮的武家的親朋。「少爺和少夫人快快坐下,誤了吉時可就不好了。」媒婆看著眼前這對新人的模樣,抿著嘴笑,把武玉騫推到床上坐下。「請新郎掀蓋頭。」媒婆喊道。沈梧雨藏在袖子里的手猛地攥緊,強光刺進眼睛,她眯起眼,只見眼前一張稜角分明的面龐,那眼睛里滿是驚喜。沈梧雨彷彿看痴了,眼睛只在那面龐上打轉,直到周圍傳來更響亮的笑聲,她才挪開目光,往屋裡看去。只見圓桌邊坐了幾個年輕的女子,有一個是武玉騫的妹妹武玉宛,其餘的她都不認識。這些女子都是武家安排來在武玉騫離開后陪沈梧雨說話的。還未等沈梧雨多想,媒婆就把交杯酒端了過來,二人又羞澀著喝了交杯酒,完成了所有的程序后,武玉騫便要到前廳去招待客人,留下沈梧雨在屋裡。這時沈梧雨才有了空跟那些女子說話:「玉宛,這幾位是……」那武玉宛連忙站起來,指著那些女子一個個介紹:「這是櫻兒表妹,這是大表嫂,這是二妹妹,這是三妹妹。」這位櫻兒表妹和大表嫂應是武玉騫唯一的姑母武悅的女兒和兒媳,而二妹妹和三妹妹應是武家的庶出女兒,因為從未在外面的場合見過。沈梧雨一一地見了禮,跟眾人說了一會兒話,武玉宛看時間差不多了,便帶著幾人離開了。翠竹和翠蘭連忙幫沈梧雨卸了頭冠和大衣服,打了熱水來洗漱,又泡了會兒熱水澡,沈梧雨端了一日的身子這才終於鬆了下來,她穿著家常的衣服出來,坐在床邊,看著桌上那一對高高的紅燭,嘴角忍不住露出笑來。「小姐,小姐……」翠竹見自家小姐傻乎乎地笑,憋著心裡的笑意叫她。沈梧雨醒過神來,見翠竹一臉揶揄,不由得有些臉紅,便立刻尋了別的話題來說,還未開口,便看見外間有個從未見過的身影。「那是誰?」沈梧雨問道。翠竹往外看去,暗叫不好,不是讓她在屋外好好獃著嗎,這女人真不是省油的燈!「她是……夫人給您的陪嫁丫鬟,二小姐讓婢子明日再告訴您的……」沈梧雨聽了,便想到了整件事的來龍去脈:「讓她進來吧,總是要見的,也不在這一夜的差別。」翠竹有些擔心地看了沈梧雨一眼,卻還是到外間把念兒叫了進來。那念兒搔首弄姿地走進來,瞥了沈梧雨一眼,微微屈膝行了禮,便不說話了。沈梧雨本想著若是這丫頭本分,那放在身邊也未嘗不可,可龐氏果然沒有讓她失望,給陪嫁丫鬟果然是沖著姨娘來的。「叫什麼名字?」沈梧雨倒也不發火,只抬起茶杯,喝了口茶,才問道。「念兒。」回答也是心不在焉,不尊禮數。「倒是個好名字,待會兒爺來了,你伺候爺洗漱吧。」沈梧雨把茶杯往桌上輕輕一放,笑著道。那念兒聽了,不可置信地抬頭瞪著沈梧雨,眼裡還有驚喜閃過。翠竹也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小姐,少爺由那個女人伺候?小姐打的是什麼主意?沈梧雨揮揮手道:「下去吧,我也乏了,翠竹留下就行。」念兒巴不得趕緊出去,連禮都未行就沖了出去,留下翠竹看著她的背影生氣。「小姐,您為何要讓她伺候少爺?這不是白白給她機會嗎?」翠竹實在不解,便開口問道。「她是夫人給的,我是打不得罵不得,不然就要背個不孝的罪名。既然夫人想讓她做姨娘,那就看她有沒有這個本事了。」沈梧雨悠哉哉地說道。認識武玉騫這麼多年,她了解他,這點信心還是有的。而且,借武玉騫的手除去這個禍患,也是個良策,正好也給其他的那些想給自己屋裡塞人的人看看自己的態度,倒也省去許多煩惱。煙兒……當真是為自己考慮良多,可如今嫁到了武家,煙兒的手再長,也已經管不了自己房裡的事,所以自己要強大起來才行,要讓煙兒放心!過了半個時辰,前廳的聲音漸漸弱了,武玉騫也終於回來。只見他腳步匆匆地走進裡屋,看著坐在圓桌旁的那個心心念念的女子,嘴角不自覺地扯到了耳根。沈梧雨也看著他笑,只覺得這個笑容是那樣的溫暖,暖得能讓自己一生銘記。「少爺,熱水已經備好了,奴婢扶您去洗漱。」不合時宜的聲音卻同時驚擾了兩個人。沈梧雨眼珠流轉,只看著杯中的茶水不說話,武玉騫本就喝了酒,這會子興緻被擾了,瞪著「扶」著自己半個身子的那人,吼道:「你是哪裡來的丫鬟!誰讓你進來的?給本少爺滾出去!」說罷手一甩,就把念兒甩到了外間的地上。「婢子是少夫人的陪嫁丫鬟……」念兒卻不死心,站起身後又湊上來,「是少夫人讓婢子伺候少爺洗漱的……」武玉騫腦子還清明,聽了這話,看了看這丫鬟的儀容,再看了眼只悶聲喝水的沈梧雨,哪還有不明白的,便又把念兒甩到地上,道:「我說了,給我滾出去!以後莫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里,出去!」念兒見武玉騫目露凶光,便知道此計已敗,連忙連滾帶爬地出了屋。沈梧雨這才抬頭看武玉騫,只見後者也淺笑著看著自己。「娘子當真是狠心,連洞房花燭夜都要試試為夫。」武玉騫道。沈梧雨有些臉紅,瞪他一眼道:「誰試你了,我這不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才向你求助的嗎?再說了,什麼娘子……」「莫非剛剛與為夫拜天地喝交杯酒的不是你,那是誰?那我的娘子去哪兒了?」武玉騫走過來,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拉著沈梧雨的手道,「雨兒,今日必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一日,而此刻,必是我此生最幸福的一刻。雨兒,你呢?」沈梧雨臉發燙,卻還是抬頭看著那人的眼睛,道:「君如磐石,妾如蒲葦。」
武玉騫聽了,激動地將沈梧雨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