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第二百二十九章甄千兒心中更加有了成算,她將換人的事和泰王說了,泰王並沒有異議。
時辰一到,齋宮鳴太和鍾,皇帝從昭享門外東南側具服台更換祭服后,便從左門進入圜丘壇,至中層平台拜位。此時燔柴爐,迎帝神,樂奏"始平之章"。
皇上見到最前面彈奏的逍遙公子,眼中有詫異一閃而過,但大眾之下,卻並沒說什麼。
皇帝至上層皇天上帝神牌主位前跪拜,上香,然後到列祖列宗配位前上香,叩拜。回拜位,對諸神行三跪九拜禮。
與此同時,圜丘壇東南燔牛犢,西南懸天燈,煙雲縹緲,燭影劇院搖紅,給人以一種非常神秘的感覺。
皇帝到主位、配位前奠玉帛、進俎、跪獻爵,回拜位,樂奏"奉平之章",舞"干戚之舞"。
期間逍遙公子的琴弦突然斷了一根,在祭天的時候出現這種狀況,完全可以理解成為大不吉,好在逍遙公子的琴藝的確夠高超,揉抹挑剔每一個音符都恰到好處,並沒有影響到音樂的質量。
似乎沒有人發現禮樂司的不同,祭天仍舊繼續。
司祝跪讀祝文,樂暫止。讀畢樂起,皇帝行三跪九拜禮,併到配位諸神前獻爵。
光祿寺卿奉福胙,進至上帝位前拱舉。皇帝至飲福受祚拜位,跪受福、受祚、三拜、回拜位,行三跪九拜禮,奏"清平之章"。
祭品送燎爐焚燒,皇帝至望燎位,奏"太平之章",皇帝觀看焚燒祭品,奏"佑平之章"。
直至最後一個音符結束,祭天大典才算是結束,皇上起駕返宮。
甄千兒不禁鬆了一口氣,這次大典總算是有驚無險的度過去了。
本來她作為女子是不宜參加祭天的,可是她現在負責禮樂,才能在大典上遠遠的露個面。
別看她只是在人海茫茫中很不起眼的一個,但是這樣的機會卻是別人想求都求不來的,就連甄貴妃那麼最貴的人物都不夠資格。
因此大臣們儘管不說,不過對甄千兒都存著幾分注意,更有甚者,已經開始想著怎麼搭上關係了。
甄千兒應付掉這些八卦的人,想去禮樂司看看,有什麼需要她幫忙收尾的,結果便見到了這斷了的琴弦。
「甄小姐,這事要不要先瞞著?」樂師長低聲在甄千兒耳邊說,畢竟當時大家的注意力都在皇上身上,能看到逍遙公子琴弦的人並不多。
甄千兒抬手,「不行,欺君是重罪,況且皇宮的暗衛眾多,總有人看見的。」
甄千兒算是看明白了,這是專門有人想找她不痛快,雖然不清楚幕後主使的人是誰,但是險惡用心可見一斑。
「逍遙公子呢?叫他來陪我一起去見皇上。」既然她當初說了要把事情擔下來,那就不能臨陣退縮,不過說辭一定要想一個好聽的,她此時倒有些怨陸懿白不在身邊,也好給他出個主意。
「逍遙公子說身上出了些汗,去笙壇的客院換衣服去了。」樂師長沒看到逍遙公子的影子,旁邊一個樂師回道。
身為首席樂師,自然有一些別人沒有的權利,這一點毋庸置疑,所以逍遙公子提出的要求只要不過分,都是可以得到滿足。
不過此時甄千兒右眼睛不住的跳,總有一種不祥的預感。
「在哪裡?我去看看。」甄千兒問道。
那個樂師用手指了指,甄千兒帶著樂師長便走了進去,可是推開房門,屋子裡卻是一個人都沒有。
甄千兒打量了一下屋子裡面的陳設,並沒有打鬥過的痕迹,但是窗戶卻開著,那就證明逍遙公子是自願離開的,而且很可能是走的窗戶。
甄千兒的手在袖口握成拳,在手心留下一排的月牙印記,可是臉上卻像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逍遙公子可能已經回去了,咱們也回吧!」
樂師長心有疑惑,聰明的什麼都沒有說,乖乖的帶著餘下的人準備回宮。
而甄千兒找出黃風給她留下的令牌,然後偷偷的找人聯繫他。
黃風雖然忙,不過甄千兒有事,即便再忙也得把時間抽出來,他將事情往屬下那裡一推,便急急忙忙的去找甄千兒。
甄千兒看到黃風的一瞬間,原本焦躁的心忽然平復了下來,「你說過遇到困難就找你,如今這句話可還算數?」
「自然!」黃風答的萬分肯定。
「那好!我現在就要你幫我一個忙。」甄千兒也不和他客氣,直接將自己的計劃說了。
「你不聲張是對的,一會兒我和你一起去見皇上。」黃風說完,也不耽擱,直接轉身要走。
「等等!」甄千兒叫住他。
黃風回身,他身上在陽光的照耀下鍍上了一層金色,親切而溫暖。
「謝謝!」甄千兒輕聲道,說起來黃風和她非親非故,關鍵時候卻願意二話不說的幫她,這個情她會記著的。
「不謝,你對我徒弟好些就成!」黃風沖著甄千兒眨眨眼,帶著點點曖昧,彷彿剛才的焦急與乾脆利落不是他一樣。
甄千兒點點頭,都說一日為師終身為父,能有這樣的師父,陸懿白白天和黑夜奇妙變臉也可以理解了。
黃風的辦事效率和他的名字一樣快,不多時迷了路的逍遙公子就回來了。
只不過大家發現逍遙公子的臉色有些蒼白,身體也似乎有些虛弱,有樂師簡單的問候了幾句,見逍遙公子一副不願意搭理人的模樣,便也沒有多言。
畢竟逍遙公子和他們平時的關係也沒有多好,何必用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呢。
眾人該回宮的回宮,該回家的回家,似乎一切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暗中卻是波濤洶湧。
第二日漫天的指明提參的摺子便呈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看得臉越來越黑,眾大臣皆小心翼翼、誠惶誠恐,生怕觸了皇上的眉頭,可是即便這樣,該逃的還是逃不了。
首先皇上對於在笙壇廟內喧嘩的唐中書令葛職回送回老家。
對笙壇祝版上的文字寫得不夠工整的右侍郎穆皆革職后被發配新疆。
對具服台更衣幄次所設的坐褥不夠整齊的侍郎德明降職。
對按規定應懸挂三盞天燈而少懸了一盞的宮院總監李將阿革職,併發往伊犁效力贖罪。
對樂師祭天前出現狀況的甄千兒在家思過,樂師長直接換人。
泰王祭天安排事宜得體有功,可是出現種種狀況,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所以算是功過相抵。
而粵王做事莽撞,也受了一些口頭批評,不過無關痛癢。
除了皇上的親兒子之外,算起來,甄千兒在這其中的懲罰是最輕的。
可是在家思過也就是說的好聽,其實眾人心裡清楚,這和革職了也差不多。
雖然從前二等侍衛也不算多了不起的官職,可是那也是有些實權的,現在看來皇上還是覺得女人做官不妥,念在忠義侯滿門忠烈的份上,準備讓甄千兒娶個夫君回家相夫教子。
被革職的官員心裡大都一百個不舒服,甚至有些覺得皇上太過不近人情,然而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如果不是他們觸碰了皇上的逆鱗,皇上未必會藉此機會將他們攆下台去。
這樣的道理很多大臣都是懂的,因此很少有大臣願意求情,生怕將自己也給牽連進去。
而甄千兒自己知道其中的隱情,更加不會不服氣,畢竟現在在宮裡的那個逍遙公子是黃風找人假扮的,真人現在還不知道在哪裡。
不過不得不說,黃風手下的能人輩出,只要不直接撫琴的話,相信沒人能發現出逍遙公子的端倪。
昨日她本打算和黃風一起去見皇上,將情況如實呈上,奈何皇上忙的很,連見她的時間都沒有,不過看著這個結果,想比黃風應該是和皇上說過了的。
實際上,甄千兒更加關注事件的最新進展,畢竟算計的矛頭很明顯是沖著她來的,可是她一想起陸懿白的話,她又將讓夜一去查一查的想法隱了下去,直接去找寧采辰商量對策。
寧采辰問了甄千兒一個問題,「小姐,你今生所求是什麼?」
「為父兄報仇,保家衛國!」甄千兒的初衷無論何時都沒有變過。
「所以小姐最該關心的軍心,而不是宮中的是是非非,皇上既然不想讓小姐參與其中,肯定有他的道理。」寧采辰的意思是也不讓甄千兒去插手。
「不!這件事情不一樣。」雖然如今甄千兒很信任寧采辰,可是在明知道他幕後還有人的情況下,畢竟做不到知無不言,所有炎族的事情她並不曾說起。
「皇宮就是一個看似華麗的牢籠,發生在牢籠的事很多都不像表面的那麼簡單,可是如果事情追根求底,苦的也只能是小姐自己。
再說一個人的精力有限,放在一個地方的多了,放在另一個地方的必然就會少了,不是嗎?」寧采辰說話不緊不慢,有一種循循善誘的味道。
「先生說的是!」甄千兒想了想,這段時間她幾乎都耗在了宮裡,的確有些忽視了她所打造的團隊,遇事戒驕戒躁,這麼淺顯的道理,她本該最清楚的,可是卻還在上面栽了跟頭。
莊子裡面的人多日不見甄千兒,偶然見到她都有些拘束,不過都禮貌的上前向她行禮。倒是婁安歌還是一向的自來熟,哥倆好的拉著甄千兒的手就往角落裡走。
甄千兒的女性朋友不多,這婁安歌也算是一個,雖然對於前世的事情她多少還有一丟丟的芥蒂,可要遷怒現在的婁安歌又有些說不過去。
甄千兒猜這是婁安歌想和她說悄悄話,果不其然婁安歌躲到一棵樹後面,見四下無人,便低著頭和甄千兒說,「據可靠消息,小師妹已經從家裡殺到京城來了!」
提到自己素未謀面的情敵,甄千兒還是多少有印象的,「什麼時候的事?現在她人在哪裡?」
「這個我可不知道,估計她怕我告密,根本沒和我聯繫,不過就算她掩藏的好,不還是讓我給知道了!」婁安歌的語氣裡帶了幾分洋洋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