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 62 章
雲子意一看河水裡的血跡就鬆了口氣,這下可不用糾結了。
葉秋白果然和虛合子對望一眼,達成一致之後便同時往小溪的上游跑去,才行了不過數百步便看到有個年輕男修躺在草叢裡。
男修胸口赫然一個血洞,汩汩地往前冒著血,血液已經流到了溪水中。男修面如白紙,已然奄奄一息。葉秋白與虛合子第一時間沖了過去,虛合子將男修胸口附近的大穴封住,葉秋白取出顏如嫿給的傷葯灑在男修傷口附近,又餵了男修補充氣血的丹藥。做完這一切,虛合子正好取出紗布將男修的外衣撕開,葉秋白再次撒上止血的藥粉,虛合子將傷口包紮好。
兩人並未相識,卻合作無間,虛合子不由得也看了葉秋白一眼,道:「你……」
「護法。」葉秋白只有兩個字。
虛合子點頭,將澄心劍收起,與葉秋白一同將男修扶起盤腿坐好,虛合子在男修身後坐在,雙手按在男修的背上。
後邊的幾人這才趕到,妙靈見此情形不由得問道:「虛合子道長這是……在為此人療傷?」
清蒔接著道:「不知虛合子道長是捨己為人,還是捨己為人?」
葉秋白聞言便看了她們一眼,手中的常棣劍「錚」的一聲插在地上,他是虛合子親口確認已經能化出劍光的劍修,再加上幽明派那深不可測的背景,一時嚇得那三個女修都不敢輕舉妄動。葉秋白心中輕輕地哼了一聲,她們話中的意思,他清楚得很。
虛合子在做的事,是將自身的靈力輸入男修的體內,推動男修的血脈,促使男修因重傷而瘀滯的血脈遊走。有道是「氣血」,血生氣、氣統血,這個氣值得是精氣、生氣,也可指靈氣,一個修士只有在自身血脈流暢的情況下才能保證自身精氣、生氣充足,從而保證靈氣能運行,離開了血脈,便如無本之木、無源之水,無法長久。男修身受重傷,失血過多,只有用推血過宮的方法才能最迅速、最有效地救活他,但這種方法對施救者而言卻極為耗損靈力。
平日里也就罷了,此時耗損靈力,卻實在引人深思。
虛合子是玉陽門大師姐,品劍大會是玉陽門主持的,而且虛合子手持本次品劍大會中唯二一把六品靈劍,又是少數幾個化元期修士之一,無論從哪方便看都是本次奪冠的第一人選。若是虛合子不能拿到離朱劍,哪怕離朱劍是落在同為玉陽門的朗微手裡,她和她的掌門師父臉上都不好看,倘若離朱劍落到別的門派手裡,更是叫玉陽門顏面掃地。
在這種情況下,耗損靈力的代價不僅僅是自身的輸贏,更是門派的面子。所以虛合子現在的做法,若不是冒著犧牲本門面子的風險、捨己為人,便是有恃無恐,耗損這幾乎相當於一個築基期修士所有修為的靈力,對她而言也不過小菜一碟。前後兩種可能乃是個極端,前一種叫別的門派大有機會,可趁機行事,但若是有一種,卻叫其他門派望而卻步了。畢竟若不拿這許多靈力當一回事,虛合子的修為未免可怕,爭奪也是無用。
不過在葉秋白看來,無論怎樣虛合子都在耗費靈力救人,無論玉陽門做過什麼事,從這一點便能看出虛合子乃是個清正自持的修道者,他便願意為虛合子護法,免她再受損傷。
他拄著劍站在虛合子身邊,面如冰霜,一言不發,甚是不好親近的樣子,剩下的幾人也不敢多說話,便各自在草地上坐下打坐運功起來。一時周圍寂靜無聲,足足過了一個時辰,虛合子才收回手。
雲子意見狀便搭了個手將男修扶著躺在草地上,虛合子長長地舒了口氣,抬頭看了葉秋白一眼,沉思道:「此人身上的傷口……」
「刀劍傷。」葉秋白道。
男修胸口的傷口平整且狹長,不是妖獸撕咬所致,必定是刀劍所傷。
「刀劍傷?」雲子意道,「整個秘境里只有品劍大會的決賽參賽者而已,什麼人這麼大的膽子,竟然在這裡傷人?」
「說不定便是某個參賽者。」清蒔道。
妙靈反駁道:「若是與這人有私仇也說不定。」
「當真愚蠢!」清蒔嘲笑道,「這裡是玉陽門的九宮秘境,現在是玉陽門主辦的品劍大會,誰在品劍大會上鬧事都是打玉陽門的臉,你覺得誰跟你一樣蠢,為了一點仇怨惹上整個玉陽門?要報仇哪裡不行,偏偏在九宮秘境里殺人,好得罪整個玉陽門?」
「我……」妙靈想反駁卻無從下口,只好閉嘴了,眼中卻劃過一絲憤恨之意,顯然記下了這事。
這眼神落在葉秋白眼中,叫他心裡的疑慮又多了一層,但此刻不便說出,便道:「不必多加揣測,等這位同修醒來,一問便知。」
「你說的倒容易!」妙靈一肚子氣全撒在他身上,「這麼重的傷,哪能說醒就醒?至少要等上三五天。決賽的時間只有三天,咱們眼看著就要浪費一天了,連陰雲獨角獸的毛都沒見呢!」
她越說越急躁,手上的披帛也隨之而飄動,將小溪旁的蘆葦卷著一寸寸的卷得粉碎,語氣也越來越急。「這可是品劍大會,我來這裡是為了拿到離朱劍的,可不是來秘境中看美景的!方才是你們說找到月見草便能找到陰雲獨角獸的蹤跡我才跟著來的,不想你們竟為了個不相干的人浪費時間!若是……」
「若是什麼?」葉秋白冷淡地介面道,「人命關天!」
清蒔雖不滿葉秋白等人浪費時間的行為,但不知為何也想參合一腳,偏不讓妙靈舒坦。「你若是有本事自己找到陰雲獨角獸,便自行離去,腳在自己身上,難道誰還綁著你不成么?你倒是去呀!」
妙靈臉上登時露出不甘受辱的表情,哼了一聲,轉身便要走。
雲子意見狀忙叫道:「等等!」他拉住妙靈的手道:「這位同修既然受了劍傷,便表示秘境中的敵人不止妖獸而已,更有修士在暗中傷人。你若是落單,極有可能遭遇危險,還是……」
「我寧可被卑鄙之人殺了,也不願落得個膽小怕事的名聲!我是弄影閣的弟子,豈能容他人恥笑?」妙靈掙扎著叫道,「你放手!」
這丫頭怎麼忽然變得這麼暴躁了?雲子意也察覺出不對勁,更小心謹慎起來,勸道:「這怎能是膽小怕事呢?實在是我們需要你們弄影閣的幻術,這才要你留下來的,絕不是什麼膽小怕事。你看這暗處不知藏了什麼妖獸與壞人,我與小師弟都是鍊氣期修為,若是被壞人圍攻,豈不是砧上魚肉?」
「雲修士這話倒是給足了她的面子,可這『我們』二字,未免叫人不高興。」清蒔冷冷地問道,「誰是『我們』呢?」
這話將雲子意剛鋪好的台階打了個粉碎,非要將妙靈逼走不可,她卻怎麼不想想,若是妙靈因與她爭執而離去遭遇意外,弄影閣豈會與她善罷甘休?偏偏,不知從何時開始,為了一時之氣得罪對方整個門派這等損人不利己之事,簡玉夕、清蒔、妙靈三人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
葉秋白實在想不明白這到底怎麼了,好在雲子意及時補救,給他了個眼神道:「這『我們』當然指的是我和我家小師弟了。對吧,秋白?」
葉秋白點頭,這才又算是給妙靈遞了個台階。妙靈哼了一下,掙脫了雲子意的手在旁邊坐下,並不言語。
整個爭執的過程中,虛合子始終一言不發,彷彿在想什麼事一般。又過了大概半個時辰,男修才輕輕地呻1吟一下,睜開了眼睛,虛弱道:「我……」
他彷彿察覺了什麼,猛地要坐起來,虛合子抬手便將他按住了,道:「你身受重傷,還是不要亂動為好。」
男修抬眼一看,失聲道:「虛合子?!」
虛合子身為玉陽門大師姐,又曾在初試上教訓風瀾派,將風瀾派趕出玉陽門,男修會認識她並不奇怪,奇怪的是他的態度。男修似乎頗為緊張?這卻是為何?
葉秋白趕緊捅了捅雲子意,雲子意便上前抱拳行禮,一派溫文地說道:「這位同修,在下幽明派雲子意,這是我的小師弟葉秋白,方才是我家小師弟與虛合子道長將你從鬼門關拉了回來。」
這話是在暗示虛合子與他們都不是壞人,請男修放心,誰知男修卻絲毫不領情,他召出自己的靈劍,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竟要離開。
「慢著。」葉秋白冷聲道,「一報還一報,我等救你一命,你用消息還恩,不算過分吧?」
男修的動作一頓,點頭道:「好,公平,你想知道什麼?」
葉秋白問道:「誰傷了你?為何?」
「傷我之人是沐雪堂弟子左涪,他搶走了我找到的……」男修的話還未說完,忽然周圍湧起一陣洶湧的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