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遙遠的時光

可這最終不是個夢。

將房間收拾好后，夏目找出了友人帳，也順帶翻出了那張讓他穿越的紙條，用手指戳了一下，沒反應，而後塞進塑料袋內和友人帳一起放進了背包內，夏目非常不明智的和塔子阿姨打聲招呼，出了去找斑了。

這張紙條他扔不得也留不得，所以只能去問問斑有什麼辦法，不過前提是，這個斑，是他認識的貓咪老師。

封印斑的地方他還有印象，大約也就半個小時步程。

夏目穿過樹林，等來到目的地后卻猶豫了，如果他找的這個斑是貓咪老師還好說，如果不是呢？他貿然去解開封印，貓咪老師會不會……吃了他？畢竟當初斑的作為可不是什麼好妖怪。

有點頭疼……

他深吸口氣緩緩呼出，認命的晃晃腦袋蹲下，用力扯斷了充當結節的白色麻繩，估計是時間久了，經過風吹雨淋日晒的，都老化了很多，所以夏目並沒有費多大功夫，他現在只想，看在他這張與玲子外婆極為相似的臉上，貓咪老師下手前會不會遲疑一下。

呼的一陣強風吹過，封印斑的那個小箱子嘎吱響著慢慢打開，斑眯著他那雙詭異的眼睛看著夏目，五秒過後，猛地竄出來化為原型一爪子將對方撲倒了。

「夏目玲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放開……我！」

巨大的爪子壓得夏目有些喘不過氣，掙扎無果后他只能使出一拳狠勁揍到了斑的眼睛上，坐起身喘了幾口氣，他道：「我不是玲子外婆！」

看來這個斑，只是斑而已。

夏目稍微有點失望。

「玲子的外孫？」斑眯著一隻眼仔細看了看夏目，對方容貌幾乎和玲子一模一樣，氣味也相同，妖怪並不在乎人類的性別，所以第一眼難免會人錯，「所以，你放我出來有什麼事？」

「是為了友人帳的事。」夏目將友人帳從包里拿出來。

「哦？」

斑睜開那隻被揍的有些泛紅的眼，爪子抓了抓地面，而後起身繞著夏目走了幾圈后，蹲坐在他面前道：「你不知道你將友人帳拿出來會有多危險嗎？」

「當然知道。」

友人帳是被很多妖怪，以及除妖師垂涎的存在，只要擁有了友人帳，就相當於擁有了一群妖怪部隊，夏目拿著它根本就是燙手山芋，但他又無法交出去，唯一的選擇就是將友人帳裡面的名字全部歸還給妖怪，這是一條非常艱辛漫長的路，重新走一遍雖然比過去要順暢很多，但如果沒有貓咪老師在，他一個人真的很難，以及加上這個可以讓人穿越的東西，未來說不定比上一次更加困難。

「你知道？」斑有點詫異了，「玲子會告訴你這件事？」

記憶中的玲子雖說不討厭妖怪，但照她的性格來講，應該不可能會把友人帳的事告訴自己的外孫吧。

被人誤解，被人孤立，被人欺負，沒有朋友，唯一能說上話的，可以作為朋友的，居然是個妖怪，玲子應該不希望自己的外孫會變得和她一樣，所以友人帳，應該不可能是她說的吧……

「領子外婆很早就去世了。」

「去世了？」

也是，如果玲子還活著的話，肯定也是滿臉皺紋的老婆婆了，人類的壽命，嘖嘖。

「至於友人帳，那還是貓咪……斑你告訴我的。」

「我？」

「對。」

夏目抬頭，看著陽光正盛，細碎的光線透過枝丫樹葉散射下來，光斑隨著微風搖搖晃晃，恍惚中，以為面前的斑，就是他認識的貓咪老師，他深吸口氣呼出，緩緩的將他和斑之前的事如實說出。

……

……

「那張紙條你帶來了？」

「帶來了。」夏目從包里翻出一個小盒子，因為又怕出什麼異端，所以特意單獨放著，然而千防萬防，就在他打開盒子的那一瞬間，熟悉的強光再次出現，夏目本能的閉上眼就地一滾趕緊閃到樹后，但神奇的是，這一次並沒有發生什麼穿越事件，而是那張紙條忽然變成一個銀色圓環，帶著友人帳升至空中，刷刷刷的友人帳頁面快速翻過，一道道光束沒入其中，圓環越來越大，光線也越來越亮，「嘭」的一聲輕響，友人帳就這麼詭異的消失在圓環內，而後者漸漸變成一個手鐲大小，掉落在草地上。

這一變故完全讓他們措手不及。

友人帳……就這麼沒了？

被一個圓環……搞沒了？！這讓人怎麼說呢……

「貓咪老師，這個是什麼？」

夏目遠遠的站在樹后，在未確定安全前，他可不想過去看。

斑變成了貓咪樣子，繞著圓環走了幾圈，又嗅了嗅，再用爪子撥弄幾下，圓環都沒反應，想了想，這才回答：「這應該是輪。」

「輪？」

「對，不過這個應該不是玲子能擁有的東西，應該是誰送她的。」

「這個有什麼用？」

「用處可大了。」

斑舔了舔自己的爪子，「輪是被『做出來』的一種妖怪。」

「妖怪……能被做出來？」

見斑安全無恙，夏目從樹後走了出來，他蹲下/身子，伸手戳了一下圓環，嗡的一聲，圓環忽然快速旋轉變大幾分，在夏目未反應過來前，套在了他手腕內，縮回原狀，安靜了。

斑/夏目：「……」

斑：「不用在意，他不會傷害你。」

「是嗎？」夏目真有點懷疑。

「輪被做出來的初衷並不是為了害人。」

「那是為了什麼？」

夏目使勁往外拽，圓環雖然圓潤不咋手，但卻越拽約緊，勒的他手腕疼，反覆試了幾次無果后，便放棄了。像是感覺到沒有威脅，輪就又變回原來大小。

「輪被做出來完全是因為他的男主人希望女主人復活……」

輪的原型是夢貊，以食噩夢為生的一種妖怪，認識男主人時，對方正因為妻子身患疾病而愁眉不展，夜夜噩夢夢到妻子凄慘死去，因為同是除妖師的緣故，且力量太過強大有時候無法控制靈力外泄，他在做噩夢時，這股靈力會夾雜一些濃郁的怨氣，深的夢貊喜愛，因此常常流連忘返。

男人因為太過絕望，見這些妖怪居然以自己的痛苦為食，為樂，忍不住起了報復之心。

男人有三分之一的印度血統，祖上非常認同自己的宇宙觀，信奉為真理。佛語三千大世界，自幼在這種環境下長大的他自然深信不疑，他認為自己生活的這個世界只是一千個小世界中的其中一個，用現代人的**，就是其中一個平行世界，妻子的病在這個世界無法根治，那麼另一個世界呢？三千大世界總有一個會有能痊癒他妻子的良藥。

所以他開始研究，翻遍了無數佛家典籍和改良各種符紙陣法，終於給他研究出一種可以穿越到其他世界的媒介。

首先，他抓了夢貊。

有人說，睡覺只是暫時的死亡，也有人說，夢也許是另一個世界的你正在經歷的事，中國古文不是說，莊周夢蝶嗎，誰有能清楚，此刻他現在活著的世界，是不是只是一個夢。

花了無數錢財，人力，在終於將輪做出來，親自試驗去了異世界尋找良藥時，他的妻子卻沒有等到他回來，去世了。

他甚至連妻子最後一面都沒見上，萬分痛苦下一把火燒了整個宅邸，連同他研究出來的輪，和自己。

不過他忘了，輪是用特殊材料製作而成的，普通的火壓根燒不壞他，所以在其他人知曉他存，想利用他找到他之前，跑了。

沒有人能抓住一隻夢貊，就算是特意搞出來的噩夢。

沒了主人他自由了，可以隨意穿梭三千世界內，食各種噩夢，他又不會傷人，對人類也沒有危害，所以就算碰到強大的除妖師，也能安然撤退。

不過，輪居然肯將名字託付在一個人身上，想必是非常信任那個人，而那個人將輪送給了玲子，又是為了什麼？

「這個人一定是個天才。」

夏目很欽佩，能做出可以穿越三千世界的東西，可不僅是天才能形容的，而是絕世之才。

「是天才，卻也是個蠢材。」斑冷笑一聲，滑稽的臉做出了一個蔑視的表情，讓人好想笑。

「為什麼這麼說？」

「這種媒介可不好做，凡事都講究等價交換，他用自己生生世世，永生永世為代價，才做出了輪。」

「所以……才取名叫輪？」

「對，他妻子死了，他可以用一個小法術做個記號等下一輩子在重逢，但他愚蠢的卻選擇了這種玉石俱焚的方法，簡直可笑，沒了輪迴，永生永世都被困在輪的肚子里，還談什麼幸福，他妻子有下輩子，他徹底沒了。」

「那他一定很悲哀吧，努力了這麼久，卻換來了這種結局。」

「大概是吧……」

斑不以為然，大概是身上有了跳蚤，后爪子一直在搔耳朵。

像是想到什麼，夏目轉了轉眸問：「貓咪老師，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你問。」

「友人帳……是被送進了三千世界嗎？」

斑被這個問題問怔了，兩秒之後反應過來做了個名畫吶喊姿勢。

「啊！我居然把這個給忘記了！！！！！」

「喵咪老師……」

「友人帳跑到三千世界我該怎麼搶過來統領他們啊！！！！！！」

夏目黑線。

「而且不把名字找回來那上面的妖怪都有可能會死啊！！」

「啊？！！」夏目驚：「可能會死？」

夏目只知道破壞名字妖怪會受傷，但沒聽說過沒了名字會死。

「笨蛋！」斑跳起來一爪子拍到夏目腦袋上，力道不大，但也是很疼的。他齜牙咧嘴道：「名字相當於妖怪三分之一的靈魂，沒了那三分之一靈魂你說呢？！」

夏目：「！！！！！」

「一定要找回來！！」

「我知道了！」夏目跪坐在地上腰挺得筆直：「不過該怎麼找？」

「這倒是個問題。」

斑話剛落，安靜下來的圓環又有了動靜，變大，旋轉在他們頭頂，發射一束強光籠罩住他們，而後咻的一聲，統統消失在原地。

微風靜靜，光斑點點，此地悄無聲息，除了被破壞的麻繩結節，一點都不像是有人來過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