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雨中的花神(一)
不知道為什麼,夏目最近總是會夢到外婆,就像今天,只不過稍微累了,在桌上趴著想休息會,沒想到就睡著了。夢裡的外婆帶著白色雛菊花環坐在薰衣草田內,不知道在想什麼,微微抬頭看向天空,似乎是在神遊,嘴角掛著淡淡的笑容。
「你在想什麼?外婆。」
「我在想,天為什麼這麼藍,花為什麼這麼香,草為什麼這麼綠。」
夏目覺得有些莫名其妙,這算什麼問題?
「我還在想,貴志為什麼會這麼憂傷。」
「憂傷?我沒有啊。」
「有哦,不然你不會夢到我。」
「是這樣嗎?」夏目垂眸,食指戳戳身邊的一株薰衣草。
憂傷?大概吧,他從頭到尾都只會為一個問題煩惱,那就是斑。
斑是個壽命很長的大妖怪,本應過得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卻甘願為了自己捨棄了很多,為了和自己在一起,身份,地位,性別,甚至連作妖的尊嚴都不要了,自己到底哪裡好了,需要斑做到這種地步。雖然斑說過,他唯一想要夏目回報的,就只有全心全意毫不保留的喜歡和愛,但這種本該就屬於他的,卻當成要求提出來,這讓夏目覺得自己是不是太壞了。
書上說過,先愛上的那個人註定是輸家,不由的會把自己的地位放的很低,態度卑微,可是這種低法讓夏目覺得惶恐,受之有愧。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才能讓貓咪老師更開心。外婆,你遇到過嗎?」
「沒有,我喜歡上的那個人,只是個普通的人類。」
「也是……」
該怎麼做呢?夏目不想斑為了他改變什麼,他想日後某一天,斑不用刻意變成女性站在他身邊宣布是他的戀人,而是以原本的樣貌站在他身邊,向所有人宣布他們是戀人,不用躲躲藏藏遮遮掩掩的,光明正大的在一塊。
「哈……」
夏目無奈輕笑,這種想法真是愚蠢與荒繆,不過也可以當做一個目標,人總得有一個目標才有動力,不然都不知道為何而努力,豈不更悲哀。
「外婆,謝謝你。」
「我都沒幫上忙,說什麼謝謝。」
「不,能聽說說就已經很感謝。」
「哈哈,那下次見嘍。」
「嗯,回頭見。」
夏目閉眼,再睜開時,已經開課好幾分鐘了,不過也碰巧,這堂課是歷史課,不然他就要去罰站了。
藍染對這個世界了解有多少,夏目不清楚,但看對方僅僅幾天,手機筆記本手錶私家車都一一備全就覺得,果然BOSS就是BOSS,不管換了哪個世界,都沒有初到的蒙蔽和不適應。鏡花水月真是黑科技啊,不過以藍染的智力和手段,說學霸也只低估了他,大神還差不多,真正意義上的大神,各種方面的。
比方說輪,最開始夏目以為輪怕藍染是因為對方身上那種天塌下來的壓迫感,但事後才知不道不僅如此,而是輪怕藍染忽然對他有興趣,想拆了他研究構造。
按照藍染的性格和作風,夏目覺得確實會有這種可能。不過在未找回其他妖怪名字前,藍染是不可能會動手的。
夏目以前總是會怕在家裡出意外搞出動靜驚擾到塔子阿姨,但現在不一樣了,以補課為由,特邀藍染來家裡,有鏡花水月打掩護,再也不怕特殊情況,至於會補到什麼時候,以後再說吧。當然補課的費用就是一頓晚飯,據說是藍染滿喜歡塔子阿姨的手藝。
真的難,居然有能讓藍染隊長滿意的東西。
今日天氣不是很好,天空灰濛濛的像是隨時都可能下雨,風很大,樹葉嘩啦啦的響,夏目眯著眼微微別過腦袋,泥土路上風沙很多,不注意就會被迷了眼。
「嘿,給你這個。」
身邊忽然冒出一個人扔了個東西到他懷裡,夏目慌忙接住,再抬頭那人就不見了。
奇怪……
他低頭,發現到手的是個毛茸茸的……白色兔子腳,被做成了鑰匙扣。
「幸運的兔子腳嗎?」夏目失笑,「拐著彎說我要倒霉嗎?」
夏目微微搖頭,將兔子腳好好的放在書包內,繼續向前。
塔子阿姨今天做了秋刀魚,還未做好,香味就饞的貓咪老師聞味而來,在塔子阿姨腳下直打轉,喵喵喵叫的好像非常餓的樣子,看到斑那麼饞,開飯後夏目就忍不住將自己那份放到了斑碗里,看著貓咪老師吃的那麼高興,吃的肚子圓滾滾的躺在自己懷裡求揉,也不失一種樂趣。
藍染並不是每天都會來,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差不多是隔一天,今天沒來真有些遺憾,秋刀魚這麼好吃。
一晚上風呼呼的響,聲音大的像是在鬼哭狼嚎,依稀中似乎真聽到有什麼聲音傳來,吵得夏目睡不著,起身打開窗戶,眯著眼往外面看了看。
「呼!!」的一聲,一陣強風撲面而來,夾雜著淡淡的花香湧入屋內,夏目關好窗戶回頭看,就見一個差不多有十厘米高的漂亮精緻,穿著一身八重櫻合服的小女孩,站在斑的肚子上,邊踩邊笑:「這個肥貓的肚子好軟,比蹦蹦床還軟還舒服,哈哈哈哈。」
「給我下去你這個小妖怪,聽到沒有!!!」斑張牙舞爪的咆哮,但奇怪的是明明一個翻身就能將對方摔下去,但他卻沒這麼做。
「哇,大貓欺負人了,哇哇哇!!!」小姑娘哇哇大叫,一點都不怕他,相反踩的更歡快了。
「閉嘴,快下去!」
「哇哈哈哈我好害怕呀,哈哈哈哈!!」
夏目盤腿坐著,無語的看著他們鬧騰,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連忙噓他們:「貓咪老師小聲點,你會吵到滋叔叔和塔子阿姨!」
「嘖,不配你玩了小鬼。」
「咦,不開心。」小姑娘撇嘴,乖乖從斑肚子上跳下,盤腿坐好。
「說起來,你怎麼會到這裡來?要發生什麼好事了?」
「哼,你猜。」小姑娘傲嬌的別過腦袋留給斑一個後腦勺。
「貓咪老師,你們倆認識?」好精緻可愛的洋娃娃類型,身上帶著花香,穿著八重櫻合服,難道是……「櫻花妖?」
「夏目,她可不是什麼妖怪。」
「不是妖怪?」
「她是花神。」
「咦?」夏目立刻坐直了身子,神,要行禮嗎?
「安啦安啦,不用這麼緊張,日本有八百萬神,我只是其中小小一個,沒有這麼多禮數。」花神隨意的揮揮手,表示完全不在意。
「哦。」夏目鬆了口氣,不過好事?花神管什麼的?
「花神一般只有發生什麼好事才會出現在一個人的家裡,夏目,你今天有遇到什麼嗎?」
「遇到?」夏目想了想,從起身去拿書包里的兔子腳,在斑眼前晃了晃:「這個算嗎?」
「兔子腳?」斑繞著兔子腳轉了一圈又聞了聞道:「那確實是好事。」
「這……不是普通的兔子腳嗎?」難道不是商家出售的那種非常普通純粹當裝飾物的兔子腳嗎?
斑斜眼鄙視他,「妖怪送你的兔子腳能是普通貨色?」
「……我真以為只是普通的……」
「就是這個!」花神輕輕一躍,像抱抱枕似得緊緊抱著兔子腳,幸福的用臉蹭,「我曾經許過諾,只要有人持有這個兔子腳,就可以無條件向我許一個願望,什麼都可以!只要我能做到!」
「哎,就是這個?」斑大吃一驚,他曾經因為好奇找過好久的兔子腳,都無功而返,現在居然就這麼輕鬆的到了夏目手裡,狗屎運么。
「嗯,我不會認錯的,就是這個!」
「夏目,快許願,許願我成為所有妖怪的大統領,哈哈哈哈哈!!」
「我才不會許這個願望啊貓咪老師。」就算花神答應夏目也不願意,大統領什麼的,才不要。
「你不許那給我,我來許願!」斑說著就伸出爪子要去搶。
「綁定了哦,斑,我只認定夏目的願望~」花神調皮的眨眼睛,笑的極為奸詐。
「嘖。」斑冷哼一聲轉過身將屁股對著夏目。
「那麼夏目要許什麼願望啊?只要我能做到,就算是將你變成妖怪,和斑舉行婚禮什麼的我都可以哦~」
「喂,小鬼你閉嘴!」斑聽到立馬將花神撲倒在地,爪子捂住對方的嘴。
「這個也行?」夏目愣了一下問,斑的反應讓他有點納悶,難道貓咪老師不想嗎?不過婚禮啊,他倒是想象不出他和斑婚禮時的樣子,要穿什麼衣服?要請什麼人?要用什麼花?要在哪裡舉辦?
「當然可以!」花神一口咬傷斑的爪子,對方疼的連忙抽開,她這才回了一句,「怎麼樣,要不要許願!」
「唔……」夏目想了想,「婚禮什麼的,還是靠自己努力得來的比較好,所以我暫時想不出要許什麼願望,抱歉啊。」
「咦,不開心。」花神噘嘴,心情不好的衣服上的八重櫻都蜷縮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