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未來的妖怪們(三)
夏目最怕的就是在未來的某天,自己人老珠黃,而斑依舊英姿颯爽,兩人站在一起,根本就是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極為的不般配。雖然斑說過,自己老了他也會將面容變老,陪著自己一塊變成皺巴巴的老頭子,可是……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他曾做過很多次這樣的夢境,也被嚇醒過很多次,雖然真實,但都沒有像這次一樣觸目驚心。
「貓咪……老師。」
夏目輕聲喚著站在前方的斑,一步都不敢向前邁去。
像是自卑,也像是愧疚。
用喜歡這種感情將一個無拘無束非常自由的大妖怪束縛在身邊,簡直就是一種罪過。
——怎麼辦……不想講他困在身邊,可是也無法放手,怎麼辦……
「夏目,怎麼了?」
妖怪的耳朵可是非常靈,稍微一點風吹草動都能聽到,更何況是在乎的人,一點都沒有為夏目的老太感到意外,斑回頭大步跨向夏目,握住他的手笑道:「是不是被我帥氣的背影給驚到了,哈哈哈。」
「是,貓咪老師依舊這麼帥氣。」
——妖怪那麼長壽,在貓咪老師眼裡,我這個人類,是怎樣的存在呢?
——喜歡的人?
——如果我死後,貓咪老師還那樣喜歡我嗎?
——好可怕,我不想死……
——好可怕……好可怕……
「夏目,夏目?」
黑暗中傳來斑的聲音,夏目微微喘息著從夢中醒來,睜開眼就看到斑近眼前,一臉擔憂的看他。
「貓咪老師!」夏目撲進了斑懷裡。
「怎麼了?做噩夢了?」睡得正熟就感到身邊的夏目全身顫慄,似乎很痛苦的樣子,做了什麼噩夢,居然怕成這樣?
「貓咪老師,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會怎麼樣?」
「……不知道,你為什麼會問這個?」
「是人都會死,對吧,貓咪老師。」
「是啊。」
「可是……可是我怕。」
「怕什麼?」斑疑惑,今天的夏目有點不對勁?他到底做了什麼噩夢?
「我怕我死後你身邊沒有其他人會孤單,我怕我不在了你沒過多久就會忘了,我更怕……更怕以後你身邊會有其他人。」
斑怔了一下,夏目這三個問題真問了一個措手不及。
「安心吧,夏目。」斑摟緊了夏目,安慰似得拍拍對方的後背,「或許會感到孤單寂寞,但是沒關係,我不會忘記你,我會每天都記得笑的樣子,哭的表情,以及說話的語氣和念過的詩詞,哪怕到我死,我都不會忘,至於以後身邊會不會有其他人,我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以後怕是再也遇不到像你這樣的人了。」
對,就是這樣,夏目早就猜到斑會這麼回答,但是,就是因為未知才可怕,妖怪的路還長,誰又能準確的肯定將來不會再遇到一個喜歡的人。
夏目在嫉妒,嫉妒那個將來可能會取代自己的人。恐懼那個搶了自己位置會讓斑慢慢忘了自己的人。
——我不要這樣,我不想這樣……
「貓咪老師,我,以前非常討厭妖怪。」
「我知道。」
「但是……」
「但是?」
「自從接受了友人帳之後,我開始慢慢理解那些妖怪,不再害怕了……」
「嗯。」
「所以……」
「所以?」
「妖怪變成人類我從來都沒奢想過,所以……貓咪老師,我變成妖怪的話,你會不會和我永遠在一塊?」
這就是夏目長久以來想到的唯一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
他過去非常討厭妖怪,那種動不動就嚇自己,讓自己被親戚們排擠,被同學嘲笑孤立,那種有話不能說,說了也不可能會信的感覺非常的難受。
直到長大后才了解,妖怪之所以嚇他,是因為想和他玩,只是用錯了方式而已,被他看到並不是他們的錯,仔細想想,從小到大,那些靠近自己的妖怪並未真正的傷害過自己。
夏目在人類中最重要的就是藤原夫婦,在意的就是好不容易交上朋友的田沼幾位同學,人類和妖怪的壽命一對比是何其的短,喜歡上貓咪老師之後他是不可能再喜歡其他人,所以藤原夫婦日後的期望恐怕要落空,所以……
「你說什麼?!!」斑著實被夏目的話給驚的心猛地一跳。
斑其實也想過日後,不過他從來都不想去勉強夏目什麼,他也有過讓夏目變成妖怪的想法,只是怕對方不願意,但沒想到如今……
「我想變的和貓咪老師一樣!我想永遠留在貓咪老師身邊,只要一想想將來會有別人代替我,我就嫉妒的快要發狂,貓咪老師,我現在的樣子是不是很奇怪,很醜陋?」
「不會……」斑雙手輕柔的捧起夏目的臉,淡金色的眸子映著對方的臉龐,眼神是從未有過的溫柔和寵溺,「能說出這樣話來夏目,非常非常的漂亮。我很高興,非常高興。」
「真的?」
「真的。」
夏目笑了,笑的眼淚不停地流。
——太好了。
既然知道了三筱和旋渦先生是除了這個世界外,唯二落在三千世界的妖怪,夏目的擔憂總算少了一大半。
但是,鈴蘭體內的,又是誰?
想要知道的話,就只能入夢找,可是未來的夏目為什麼沒告訴他鈴蘭體內的是誰?是不知道還是……
入夢找很簡單,只要鈴蘭能夢到那個妖怪,但關鍵就在,鈴蘭從未夢到過,所以無從下手。
「貓咪老師,該怎麼做呢?」窩在斑毛茸茸的懷裡,夏目望著窗外的天空,輕嘆了口氣。
「在等等吧……」
「嗯。」
「不過,要等到什麼時候呢?」根據劇情,過幾天白蘭就要和沢田綱吉用CHOICE來對決,而且,那一戰後,鈴蘭會……
「誰知道呢……」
「是啊,誰知道呢。」
決戰日這一天,夏目也去了,不過沒跟白蘭一塊,而是呆在白蘭安排的另一塊距離較遠的地方用電腦看直播。夏目以為他會坐在這裡知道CHOICE結束,但當尤尼出現時,坐不住了,因為他發現尤尼手中的那五個彩虹之子的奶嘴,有問題。
「等一下,白蘭!」
夏目從斑身上跳下,擋主了往尤尼那裡走的白蘭。見他過來,本來嚇的不敢動的尤尼連忙跑到彩虹之子里包恩身後。
「怎麼了夏目,難道你也要阻止我嗎?」白蘭危險的眯著眼,里包恩則是抿嘴,很好奇夏目為什麼和白蘭認識。
「不,只是覺得她手上的奶嘴,有問題。」
「有問題?」
「嗯。」夏目說著便轉頭打算往尤尼那走,結果被裡包恩一槍打在腳邊給制止了。
——果然,對彩虹之子的BOSS無禮,里包恩肯定會生氣出手。
夏目只好止步,天知道下一刻那子彈會不會直接飛到自己腦袋上。
而後,猶豫的空,只能看著尤尼被沢田攻擊帶走了。
——或許,是錯覺吧,奶嘴裡怎麼可能有友人帳里的妖怪,除非……是被複活的彩虹之子?不可能……吧。
真·六吊花的GHOST是平行世界的另一個白蘭,覺醒之後不分敵我會把周圍的炎火全部吸收,鈴蘭就是死在他手裡。
夏目無法阻止GHOST,因為只要一靠近,他自己身上的某些能量似乎也會被吸走,所以只能避開。
最終,他只能無能為力的在遠方看著鈴蘭……
——到最後,都不知道鈴蘭體內的妖怪是誰。
「沒了三分之一靈魂的妖怪,貓咪老師,他會死嗎?」
「只是可能而已。」
「……是嗎。」
對於白蘭來說,六吊花真就可以隨意放棄嗎?
而且彩虹之子代理篇,為什麼六吊花還會信任白蘭?
帶著種種疑問,夏目繼續目睹了白蘭和沢田綱吉的最後時刻,當尤尼和γ死後,他忍不住走進了被死氣之炎形成結界的圈內。
「不可能?他怎麼會進去?」里包恩和其他一種人驚。
夏目彎腰撿起了五個奶嘴,將自己的妖力輸入進去。
——沒錯,是他們五個。
「守護吾者,顯汝之名。」
五中顏色的光從奶嘴中透出,化作一束束飄帶在夏目手中凝結成寫著名字的紙。
「哦呀,難道這就是夏目尋找的東西?」白蘭問。
「嗯。」
「雖然很想知道是什麼,不管現在不是問的時候。」白蘭將目光重新放到了沢田綱吉身上。
奶嘴裡的這五個妖怪都是花妖,是結拜的兄弟姐妹,對外稱五花。
本體分別是紫陽花,鸞尾花,花菖蒲,薰衣草,地中海藍鍾花。因為都是本體都是紫色的,所以一拍即合就乾脆認作家人。
夏目之所以覺得奶嘴裡的妖怪是他們,是因為他感覺到他們的呼喚。
這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就是覺得是他們,莫名的。
夏目將名字好好放在上衣口袋內,抱著手中的五個奶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這是尤尼和γ犧牲性命才換來彩虹之子的復活,怎麼都不能讓白蘭拿走,雖然結果肯定拿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