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文氏,講重點!」裴成德聽文氏絮絮叨叨說了一堆,他不想關心這些家長里短的事情,難不成還想讓他這個族長資助他們家不成。
「是。」文氏轉頭對著裴成德恭恭敬敬地說道「所以我們就想著能不能除了種田之外,干點別的能掙錢的活,比如我們今天挖的田,就是為了養魚做準備的。」
「什麼?荒唐,這水稻田裡面怎麼可以養魚!」裴成德一拍桌子,怒道「這田是祖宗留下來的,我們祖祖輩輩都是靠種田為生,你們怎麼可以褻瀆我們賴以為生的田地,這魚養在田裡,水稻還怎麼長?」
「這,這」文氏不知道稻田養魚的技術,所以囁嚅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秦小寶在旁邊著急,忙捏了捏文氏的手,在文氏耳邊說了兩個字「裝暈。」
文氏反應也快,立馬兩眼一翻倒地暈了過去。
「娘,娘,您怎麼了?」幾個孩子一起撲了上來。
裴成德幾個一看文氏暈了過去,也慌了起來,忙指揮道「趕快扶你娘躺到床上去。」
他們幾個是男人,都不好出手相扶,還好裴子安力氣大,背了文氏就進了卧室。
裴平安和裴秀安都跟著進了卧室,只有秦小寶站在廳堂沒有跟進去,裴成德心中暗想到底不是親生的。
「小寶,你娘這是怎麼了,經常暈倒嗎?」裴成德看這裴家也只有秦小寶還能問個話。
「是啊,自從爹去世以後,娘要養我們幾個,每天都勞作到很晚,這一年身子越來越差了,我們請過一次大夫,說是不能太過勞累,要多吃點好東西補一補,但是您看我們這個家連飯都吃不飽,哪裡還有銀子買補品,所以我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
秦小寶知道只要文氏一倒下,裴成德必定會讓自己開口,所以她現在正愁眉苦臉地答著話。
「唉,你們要多分擔一點,不要讓你娘太勞累了。」裴成德嘆了口氣說道,說起來這孤兒寡母也的確可憐。
「是。」秦小寶恭恭敬敬地回答。
「既然文氏暈倒了,那你來說那個什麼田裡養魚是怎麼回事?」裴成德並不想多管文氏的病情,今天他來的目的是解決這個問題的。
「族長,您也看到我家的情況了,我們雖說過得艱難,可也知道這年頭村裡的本家過得也不容易,除了問二伯母借了幾兩銀子,再沒向其他人以及族長您開過口,現在之所以想著在稻田養魚,也是為了減輕我娘的負擔。」
自從裴明澤放棄致仕回到裴家村種田后,由於裴明澤和文氏性格都比較懦弱,還有一股書獃子氣,精明強悍的裴成德便瞧不上了裴明澤一家,認為他家這一脈算是沒落了,等發現裴子安是個傻子的時候,他便越是如此想了。直到裴明澤去世,裴成德也沒來過裴明澤家幾次,這次要不是裴耀澤跑過來跟他說文氏要破壞祖田,他也懶得管他們這一家子。
所以當裴成德看到了剛才那幕,現在又聽到秦小寶這樣說,口氣便沒有那麼硬了,自己畢竟是一族之長,若是這孤兒寡母萬一有個好歹,自己這個族長想必也是有推脫不了的責任。
而且秦小寶話里話外都表明不會去麻煩別人,會靠雙手減輕生活壓力。
思及此,裴成德便開口問道「雖說你的話有幾分道理,但你能保證在水田裡養魚不會破壞祖田嗎?」
」當然可以保證。「秦小寶見裴成德口氣軟了下來,便信誓旦旦地說道。
」小寶,你拿什麼做保證?「這時,裴耀澤哼了一聲,責問道。
「這個。。。」秦小寶一時躊躇,確實不知該如何保證。
「族長,您看不如這樣,既然小寶他們這麼有信心能養好魚,那不如讓他們試一試。」裴耀澤居然幫著秦小寶說起話來。
秦小寶有些驚訝,心想著裴耀澤還是挺好的一個人,難道自己看錯他了?便想對著裴耀澤露出一個感激的微笑,誰知道秦小寶的嘴角還沒咧開,就聽到裴耀澤話鋒一轉,說道「不過,若是他們沒有成功,那可不能把祖田再由他們折騰了。」
「啊!」秦小寶沒想到裴耀澤在打自家五畝祖田的主意。
「那你說,這幾畝祖田該怎麼辦?」裴成德心想,怪不得這小子來報信的時候,帶了一份厚禮過來,心裡還想著這小子挺懂事,沒想到在這裡等著自己呢。
「要不就這樣吧,我家是跟小寶家是同一個高祖,在村裡算關係最近的本家了,不如讓我家來幫著打理這五畝田,當然,在每年收成的時候會分給他們一部分糧食。」裴耀澤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秦小寶一聽都快氣炸了,這不是變相地要霸佔自家的田嗎?等每年收成的時候分給自家糧食,恐怕一家五口都要餓死了。
「這也不失為一個辦法,文氏一家孤兒寡母打理五畝田確實很累,由你家代為打理也說得過去,只是這每年的口糧你得保證他們的,這你可能做到?」裴成德沉吟了一會,覺得雖然裴耀澤是想打這五畝田的主意,但把文氏一家這個包袱扔給裴耀澤也不錯,既然有人願意接下這個包袱,那何必管他是不是想要霸佔這五畝田呢!
「這是當然,我們好歹都是同宗的親戚,怎麼可能讓他們餓著肚子。」裴耀澤一聽裴成德答應了,趕忙諂媚地說道,只要先把田拿過來,到時候分多少糧食給文氏,那還不是自己說了算。
「小寶,你娘現在暈倒了,你也算是長子嫡媳,就看你是否可以拿主意了,如果你可以拿主意,就看看這個辦法有沒有問題,沒問題還需立字為證才是。」裴成德對著秦小寶說道。
秦小寶深深地吸了口氣,以保證自己不會開口就罵人,但她還是聽見自己咬著牙說道「雖然我不是娘親生的,但娘待我比親生的還親,這個時候我若是不能擔起責任,那就愧對養育我的爹娘,族長放心,等娘醒了一定會同意小寶的主意的。只是二伯這個提議固然很好,但更像是賭局呢,既然是賭局那就有輸有贏,如果我們養魚成功了那又該如何?」
裴成德和裴耀澤沒想到秦小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間愣了神。
「這樣吧,若是我們成功了,那二伯家的五畝水田每年收成的糧食得分我家一半,如何?」秦小寶見他們都說不出來話,便自行提了出來。
「耀澤,你看行不行?」裴成德不禁對秦小寶多看了兩眼,看來這小童養媳還是個厲害的主,便把這個皮球踢給了裴耀澤。
裴耀澤明顯被頂到了杠頭上,如果此時反悔豈不是顯得他已經輸了,反正自家田多,他抓了抓頭髮,狠了狠心說道「行!就這麼辦!」
「好,二伯是個爽快人,族長,那我們立下字據吧。」秦小寶對著裴成德說道。
裴成德點了點頭,吩咐帶來的人跟秦小寶進書房取筆墨紙硯。
看著裴耀澤按了一個紅紅的手印,秦小寶小心翼翼地把字據收入了自己懷裡,對著要離開裴成德說「族長,我送送您吧。」
「不用,你趕快去照顧你娘,記住,別再讓她太勞累了。」裴成德對秦小寶說話的態度明顯溫和了一點。
「是,族長,您慢走。」秦小寶恭恭敬敬地給裴成德行了個大禮,目送著裴成德一行人離去。
裴耀澤走時,不忘瞪了秦小寶一眼,秦小寶只是眼觀鼻鼻觀心,絲毫不介意他的目光。
氣得裴耀澤一甩袖子,哼了一聲就怒氣沖沖地出去了。
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哪有隻等著被你欺負的道理!秦小寶望著裴耀澤的背影還給他一個白眼。
「小寶,真是急死我了,你怎麼就答應他們了呢?萬一我們養不成魚,那我們的祖田不就要拱手想讓給別人了嗎?」文氏早就起來躲在房門后偷聽了全過程,不過她不敢出來阻止,只能等族長走了以後,急忙走了出來拉著秦小寶的手說道。
「沒事的,娘,您相信小寶嗎?」秦小寶的看著文氏的眼神,似乎有種能讓人心安的魔力。
文氏漸漸平靜下來,說道「都是娘沒用,沒有照顧好你們幾個孩子,還得讓你這麼小的孩子去跟族長族叔伯立字據。」說著說著便抹起眼淚來。
「娘,不哭,小寶這不是已經長大了嗎,該替娘分擔了,放心,以後這種事情就交給我吧,我們的日子一定會越過越好的。」秦小寶的心抽疼了一下,忙用衣袖幫文氏小心地擦著眼淚,柔聲安慰道。
「娘,不哭,子安會幹活,力氣有!嘿嘿。」裴子安也湊了過來。
文氏左手抱著秦小寶,右手摟著裴子安,含著淚笑道「好,好!娘不哭,娘有你們就知足啦!」
秦小寶看著裴子安獃獃的模樣,暗自嘆了口氣,如果裴子安不傻,那就是個暖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