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兩隻老駱駝

上班高峰期的S市堵得不像話，李婉坐在副駕駛座，被總裁大人散發出來的殺氣和冷氣重重包圍，簡直是透心涼心飛揚。

她琢磨著怎麼解開這個尷尬的局面。

雖然從小就跟李媽媽各種鬥法，但她骨子裡其實是個很護母的人，換作是以往，有人那樣辱罵自家娘親，她早就擼著袖子上去干架了。可是今天的情況不一樣，陳墨是為了她才和李媽媽起衝突的，她總不能好心當做驢肝肺，反咬陳墨一口，那樣也太不知好歹了。

眼看路程過半，她終於猶豫著開口：「總裁……」

陳墨立刻道：「我知道了。」

李婉吃驚地望著他，自己什麼都沒說呢，他就知道了？

如果他們這麼默契，那為什麼她的每張設計圖他都能挑出那麼多毛病？

陳墨繼續道：「我當時見你要挨打，一時情急，沒有注意到伯母的長相，是我衝動了，你代我向伯母道個歉。」

李婉一臉懵逼，母上的長相跟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前面的紅燈亮了很長時間，似乎打定主意一直亮下去。她小心翼翼地問道：「那個……總裁，如果不介意的話，能說中文嗎？」

陳墨：「……你是豬。」

「……這是哪個星球的語言？完全聽不懂呢，呵呵。」

陳墨轉過頭看她：「你有兩個地方跟伯母長得很像。」

「能麻煩具體說一下是哪兩個地方嗎？」

綠燈終於亮起，陳墨發動車子，一邊語氣淡淡地回她：「眼睛都大得不像話，一開口酒窩就捂不住。」

李婉：「……」

真是很有趣的評價呢。

「因為我跟我媽長得像，所以你要道歉？」

這是何等奇葩的腦迴路……

「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先說一句火星話。」陳墨道，「你真的是豬。」

「……」

「你們長得很像，所以應該是親生母女。」總裁大人覺得自己已經解釋得夠清楚了。

李婉更加疑惑：「因為我們是親生母女，所以你要道歉？」

總裁大人的眼刀甩過來，她立刻道：「這次不能說火星話！」

「Stupidgirl。」

「……」

總裁大人沉默了很久，才說：「我見到伯母追殺你，以為她是后媽，所以才衝過去保護你。」

追殺……

后媽……

「我媽當了幾十年小學老師，潛意識裡一直把我當小孩子在教育，所以未免干涉得多了點，但她其實還算一個開明的家長，即使我一早就偏離了她安排的人生軌道，她也只是嘮叨嘮叨，從來沒有真正強迫過我。」

陳墨嚴重懷疑：「開明？你已經二十三歲了，還被她拿著雞毛撣子到處追，這也叫開明？你知不知道那一下如果打在你的身上會有什麼後果？」

李婉輕咳一聲：「其實，那是她這麼多年來第一次打中人。」

陳墨：「……」

他不再說話，專心開起車來，李婉偷偷瞥了瞥他，只能看到他刀刻一般的側臉，以及右手臂上那道暗紅的血痕。

雖然已經是十二月中旬，但對S市這座南方城市來說，還是夏末，他穿的是一件短袖襯衫，血痕從手肘部位一直延伸到袖子裡面，已經腫了起來，就像一條醜陋的蚯蚓，看著十分噁心。

「總裁，要不去醫院看看吧？」她小聲道。

「不用，等下回公司塗點葯，換一件長袖就好。」

「哦。」

她正猶豫著要不要說幾句賠罪的話——畢竟他是傷在自己親媽手裡，就聽他貌似隨意地問了一句：「你的size是多少？」

她下意識便答道：「34B。」

「……」

「……」

良久，陳墨開口：「你剛才說的是木星話？」

「嗯嗯！」李婉趕緊點頭，「總裁你真厲害，連這個都能聽出來。」

「你低頭往左邊看一下，就知道怎麼用地球話回答我了。」

她聽話地看過去，發現自己左邊衣襟上髒兮兮的一大塊，大概是從家裡逃出來的時候在樓道里蹭的。

她的臉燒得更厲害了：「那個……我穿S號。」

「雷風有兩件女裝放在我的辦公室，等下你跟我去試試，午休的時候再去買新的。」

李婉目瞪口呆，雷風還有買女裝的癖好？

陳墨大概也意識到自己的話有問題，解釋道；「他給女朋友買的。」

李婉：「！！！」

「雷特助有女朋友？」她嚴重懷疑自己幻聽了。

陳墨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他一個大男人，有女朋友不是很正常嗎？」

可他喜歡男人，喜歡你呀……這話李婉沒敢說出口。

陳墨補充道：「他倆感情很好，已經快結婚了。」

李婉：「……」

情人要結婚了，新郎（？）/新娘（？）不是我，竟然還能這麼若無其事，總裁大人也是心大。

等等……難道說……

她的心裡起了一個可怕的念頭，有些男人為了掩飾自己的同性取向，會娶一個老婆回家做擺設，也就是所謂的同|妻，莫非雷風的女朋友就是這種屬性？

雷風這人她不了解，但她在鴻蒙工作已經超過一年，對陳墨的性格還是知道一些的。在她的印象中，陳墨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對員工要求都非常苛刻，但這只是因為他太過追求完美的緣故，並不是他本身品行有問題。

平心而論，他算得上是一個不錯的Boss，起碼在薪水和加班費上從來沒有虧待過他們，逢年過節公司也有很多福利，而且每個員工生日時都可以拿到一筆不菲的禮金。

雖然她常常私下裡咒罵他，但也不過隨口說說罷了，心底還是認可這位總裁的。不僅是她，事實上鴻蒙的員工離職率非常低，大家總是一邊罵他一邊繼續替他賣命。

這樣的一位Boss，她很難接受他為了自己的「性|福」而毀了另一個女孩的一生。

陳墨見她聽說雷風快要結婚，就一直皺著眉頭，雖然不知道她在想什麼，但心裡就是有點不舒服。

到達公司的時候才八點一刻，陳墨讓李婉直接上他的辦公室等著，他則去停車。

好在秘書助理小哥們都還上班，不然她大清早的出現在總裁辦公室，說不定會被有心人誤會。

拿著陳墨給的門卡開了門，她忍不住左右打量了一番——往常來彙報工作的時候，因為有總裁大人在場，她一直都是目不斜視的。

這裡給她的第一個感覺是很大，外間辦公區域已經非常寬敞，還有一道門通向裡間。從整棟樓的格局來看，她估計裡間起碼有七八十平米。

陳墨是個24K純金工作狂，常常加班到深夜，裡間大概是他臨時居住的地方。

她在沙發上坐下，一陣困意襲來，忍不住閉上了眼睛。一片靜謐中，突然有輕微的喘息聲響了起來，她起初並沒有在意，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然而聲音越來越明顯，越來越急促，且自帶讓人面紅耳赤的特效，實在是無法忽視。

她睜開眼，循著聲音望過去，發現其來自裡間。

李婉：……

難道昨晚總裁看小電影設置了循環播放，並且走的時候忘了關？

或者是隨機播放？

又或者是順序播放，但由於數量太多，所以到現在都沒播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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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雷風即將結婚這件事，給總裁大人帶來了很大的心理壓力，否則他那麼嚴謹的一個人，絕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讓員工窺到自己如此私密的一面。

她這邊還在腦補，那邊陳墨已經走了進來。

「我去給你拿衣服。」他說。

然而還沒等他走到裡間的門口，門突然被人打開，緊接著一個男人摟著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從裡面走了出來，兩人都衣衫不整，一邊走一邊親吻，似乎並沒有看到現場還有其他人。

那個女的李婉不認識，但是男的正是雷風。

原來不是小電影，而是真人版。

一時之間，李婉腦子裡閃過許多念頭。

第一，雷風不是喜歡男人嗎，為什麼會跟一個女人親熱？難道他是雙性戀？

第二，總裁大人見到自己的情人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會不會當場把這對奸|夫淫|婦給滅了？

第三，作為整個事件的見證者，自己還能活多久……

……

她看了看辦公室的大門，暗自估算如果此時奪門而出，自己逃生的幾率有多大。

一個早上兩次逃亡，她為自己杯具的人生點蠟。

她還沒開始行動，總裁大人已經按捺不住了，沉聲道：「雷風，你跟我進來。」說完長腿一邁，幾步就進到了裡間。

正在溫柔鄉纏綿的兩人這才發現他們的存在，女人臉上頓時爬上了紅霞，雷風倒是神色如常，看了李婉一眼，低聲對女人道：「在這裡等我。」也走去了裡間。

剩下兩個女人尷尬相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