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怒劍狂花
?「正前方這個婆雅稚由我來對付,剩下三個,你們商量著辦!」那笛當仁不讓地發號施令:「大家要小心!剛剛偷襲我們的羅剎共有五個,前方森林裡顯然還有一個羅剎藏著呢,待會打起來,務必要小心提防冷箭——那傢伙的射術十分厲害!」
其餘六個菜鳥此時也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第二條路可選,二話不說,兩兩為伴,操兵持刃沖向了各自的對手。【葉*】【*】
四個體型龐大猶如山丘的羅剎猛男,拿鼻毛看面前的這幫小不點,哪怕對方殺氣騰騰的猛衝過來了,他們仍然紋絲不動屹立原地,一臉「且等你們來送死」的淵渟岳峙,成竹在胸。
那笛踏著細碎的疾步,合身躍起,掌中寶劍掄開一道半月狀的銀弧,率先發起了攻擊。
「喀嚓」!
一聲清脆的斷裂聲響過,原本不動如山的婆雅稚猛男登登登連退了好幾步。
他大喇喇地用手中那桿雙頭長槍橫封那笛的凌空斬劈,結果不但鴨蛋粗的金屬槍桿被剁成了兩段,余勢未衰的劍刃猶自將他的胸口砍出了一道二尺多長的裂隙,看上去跟磚頭一樣厚實的堡壘甲胄完全沒起到應有的保護作用,翻卷的破口大股大股的噴出寶藍色血液,落地之後將綠茵茵的花草腐蝕的濃煙滾滾。
「嗷——」吃了大虧的羅剎壯漢狂嚎一聲,將手中的兩段斷槍當飛鏢狠狠砸向那笛,探手從腿甲上扯下一盤粗碩的皮鞭,在空中抽出一團炸響,化為千頭萬緒、蛛橫生般的重重鞭影,狠狠打向還不及他大腿高的金髮小妞。
「嘢?!」那笛被這個羅剎的抗擊打能力嚇了一大跳,必死無疑的開膛一劍,對方硬生生吃住了不說,居然猶有反擊之力!她的貼身佩劍「九霄環佩」可是上古鑄劍大師莫冶採用寒鐵之精鍛鑄的一代名刃,雖然跟修真者的飛劍沒法比,但作為凡間兵器來說,也算是「洞金切玉」、「迎風斷髮」的神兵利器了!
尤其讓她感到心痛的是,羅剎具有強腐蝕性的寶藍色血液似乎對自己的「九霄環佩」也能起到作用,鏡般光滑的劍脊上,只要是沾染了血漬的部分,都在咕嘟咕嘟的泛起串串泡沫,滋燒出了一片不規則的坑坑窪窪。[]
「去死!」那笛再次含憤出手,龍捲般的劍光將兩截飛矛遠遠吹開,人兵合一,逆流而上,瘋狂攢刺萬花筒般絢爛紛呈虛虛實實的萬千鞭影。
劍鞭交錯的剎那,少女修士發現對方的兵器哪是什麼皮鞭啊,分明就是一條活生生的雙頭怪蚺。鋒利無匹的「九霄環佩」雖然金風玉露一相逢就將盤卷上來的蛇鱗蛇肉剮得根根寸斷,但削斷之後鮮血淋漓的雙頭蛇首還是攜著一股熏人慾醉的腥風,不依不饒的借著慣性撲向了她的俏臉,彎鉤毒牙凌風暴張,真要一口咬實了不被毒死也要啃掉半拉臉。
與此同時,一枝帶著古怪嘯音的鳴鏑也從遠處的樹冠上爆射而至。
要是偷襲也能給一個評分標準的話,這記火候拿捏的恰到好處的冷箭絕對是滿分——它幾乎封住了那笛所有的騰挪空間,歹毒的就像蛇兒口、黃蜂針、女人的心。
「觀自在遍照!」那笛臨危不亂,眼中的世界瞬時間切換成了一灣澄碧清澈的寒潭,有如一面清明冷冽的寶鏡在默默反照。她的精神完全進入了「空」的境界。在這方沉寂清澈的碧潭寶鏡世界之中,天地萬物俱化為一體,只有那些不和諧的東西顯得格外突兀。
就像冥冥中有雙無形的大手操控著自己手中的「九霄環佩」,一朵白蓮也似的劍氣陡然間綻放開來,嚓嚓嚓三聲脆響,扁平如烙的笆斗蛇頭、步兵長矛也似的鳴鏑,還有傻乎乎站在原地的羅剎壯漢一起被漫天劍光絞成了紛紛揚揚的零碎!
劍氣如長虹貫日般遊走全場,所到之處,另外三名羅剎壯漢也遭遇了同樣的下場。(·~)
倖存的菜鳥如蒙大赦,他們的雙截龍戰術完全沒有奏效,羅剎的打法太邪,不遮掩,不避讓,不防守,完全敞開來讓人白刀進紅刀出,等你砍中他,你也逃不開他的攻擊了。這種以命換命的無賴打法,一個照面就讓少年修士們付出了巨大的代價,三個武藝稍次的菜鳥永遠的倒下了。
坦白說,羅剎的體格確實有資格這麼胡搞,他們的肌肉彷彿木頭似的,能死死吃住兵刃,而且這些傢伙彷彿沒有痛覺神經,染創失血非但感覺不到痛苦,反而會產生類似交媾的興奮快感,對戰力格外有錦上添花的加成。要不是那笛支援及時,剩下三個菜鳥差點被羅剎的變態搞到神經崩潰。
不過……女榜眼也太猛了?
「劍氣外放?我的天,是「秘劍意」?」有一個剛剛走出時空隧道的少年修士抻著脖乾咽了幾口涎水,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咬咬舌頭才知是真的。
「秘劍意」是個人對劍道的感悟,只有誠於人,誠於劍、誠於道的奇才劍種方能有所得。
一個劍客如果能找到一種屬於自己的「秘劍意」,就等於酸丁文人靈感迸發寫出了一篇足以流傳千古的詩詞歌賦。哪怕餘生碌碌,照樣可以被後世青史尊稱為一代名家。
事實上,不要說凡人劍客,修真界有太多太多眼高於頂的劍修,終其一生也觸不到「秘劍意」的門檻!他們的劍法或許威力絕倫,技巧也毫無疑問的熟極而流,但是沒有領略「秘劍意」,他們的劍就沒有自己的靈魂、血肉、感情,沒有通往至高劍道的階梯,成就終歸有限。
「還有沒有天理了?這麼小的姑娘家家也能領略「秘劍意」?」即使大敵當前,幾個菜鳥修士還是忍不住在心底燃起了熊熊的妒火。秘劍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歷朝歷代,寫詩的多了去了,有幾個是能在青史上留下姓名的文豪?古往今來練劍的一抓一大把,又有幾個能自悟秘劍意名載史冊?
女榜眼恨恨地看住了遠處那棵大娑婆樹,如果剛剛沒有那上面射出的一發冷箭,她何嘗需要施展「觀自在編照」秘劍意來解圍!這可是她壓箱底的絕招,心鏡自守,身融天地,任何不和諧的東西都會自動引發劍氣的反擊,何等強悍。
這麼早就顯山露水,可不在她的計劃之內!修真界從來不乏心胸狹窄之輩,木秀於林風必摧之的例難道還少么?
「藏頭露尾的小賊,還不下來受死!」金髮少女怒催內勁,橫空劈出一道半月形劍氣,力發百步,將油綠蔥蘢的樹冠斬的枝幹裂濺,落葉蕭蕭。
一個身段窈窕的倩影煙花一樣從樹梢躥上了高空,避開劍氣的侵襲,連續折出了一串讓人眼花繚亂的跟斗,橫渡長空,紙鳶般懸定於菜鳥修士們頭頂。
居然是個身披紫貂裘,前凸后翹的軟妹。
佛經有云:羅剎男,身形醜惡;羅剎女,端正姝美。
這個壓軸出陣的羅剎美眉當真沒有埋沒故老相傳的說法,一頭蜂蜜色秀髮紮成了垂長至臀的雙馬尾,長睫彎彎的美眸流光百轉、顧盼生輝,端得是風情萬種、艷射鬥牛。
「你的「鬥氣」,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鬥氣」。」羅剎女眨巴著水汪汪的大眼睛,漿糊一樣牢牢黏住了女扮男裝、玉樹臨風的那笛,一口閻浮白話說的荒腔走板、結結巴巴,卻不掩黃鸝般的生脆甜美,聽起來格外有一種風流韻致:「你的人,也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男。」
最漂亮的男?
那笛頭戴束髮嵌寶紫金冠,齊眉勒著二龍搶珠金抹額,項上掛著金螭瓔珞,身穿一件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紅箭袖袍,束著五彩絲攢花結長穗宮絛,外罩石青起花八團倭錦排穗褂,登著青緞粉底小朝靴……嗯……閻浮世界只要有眼睛的人,應該都能看出她其實是一個漂亮的「偽爺」?
少女劍豪起先還以為對方是在諷刺,再一看,羅剎女盯著她的眼神分明帶著一種粉紅色的貪婪,就像大多數男人們看見少女**大腿時的表情。
喉嚨頓時一窒,好懸沒當場吐出來。
四個菜鳥同門面面相覷,一臉怪笑卸掉了身上的甲胄,施展出拿手的輕身功夫,此起彼伏的躍起空中圍毆這個愛液上腦、不辨雄雌的羅剎色女。
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
羅剎可是六道眾生中出了名的母系社會,真正頂尖的戰力從來不是那些傻大黑粗的羅剎壯漢,而是這種看起來嬌滴滴的羅剎女。
女羅剎不是好羅剎,只有死羅剎才是好羅剎。
刀光劍影面前,羅剎女灑出了一片銀鈴嬌笑,身跟乘了雲霄飛車一樣,急劇拔高。
菜鳥們還么有將氣感凝練成真元,不是那種上可九天攬月下可五洋捉鱉的正牌修士,五丈、十丈、十五丈……一口內力不繼,縱躍功夫到底還是扛不住地心引力。
反觀羅剎女,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始終保持在一個讓人絕望的制高點,凌空俯視,好一派輕鬆愜意。
「壞了!」菜鳥們暗呼不妙,真是怕什麼就來什麼,婆雅稚羅剎天生就有反重力飛行的天賦,這個羅剎色女只要放棄地面對抗,在空中慢慢放風箏,把他們幾個飛不起來的肥鴨泡製成屍體只是一個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