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五章 歸來
這段秘辛，估計連皇帝都不知道。張士嚴還是因為一直和陳顧二人政見不合，時刻關注他們，才知道的。要不是他心細，也是難以發現顧源的真面目啊，現在別人估計都記得的是，顧源為了給陳合一家求情，跪在皇城外大口吐血的情景吧.....
這種人品，就算張士嚴和顧源不為政敵，張士嚴也不會同意大皇子上位的。
而張士嚴這大大小小的心思，昌元帝也明白的很。他也知道，不能就這麼立了太子。但是放出一點風聲，還是很有必要的。那麼，喜事，就要另外準備了。除了立太子之外，還能有什麼事，是能舉國歡慶的呢？
「陛下，如今大皇子已經年逾十八，魏王殿下一直下落不明，吳王和楚王殿下的王妃，被趙王所害，未曾留下一兒半女，這二位王爺年近而立，是不是該為二位殿下已經大皇子選立妻室？陛下一向把二位王爺當親自一般相待，現天下大定，也該為二位王爺打算一二。這選美之事，正可讓全國上下，動作一番，以驅除戰亂迷惑......」
沒別的，選美吧。誰人不想求個通天富貴啊，大皇子不必說，這兩位王爺也是富貴人家啊，只要別有什麼心思，一生繁華是完全沒問題的。轉移一下老百姓的注意力，順便充裕一下國庫。張士嚴知道，昌元帝想要的，不是立太子，而是轉移臣民對戰亂的注意力。選美不更好？然後幾位公主也該出嫁了，這一樁樁的喜事下來，什麼禍事也該淡了。
昌元帝眉頭微微皺了下，魏王不用理會，這吳王和楚王，都是他的弟弟。在他登極之前，還未成人。他掌握天下之後，就把他們圈養在身邊。相比於被廢掉的那兩個弟弟，這兩個，算是在蜜罐里長大的。對他也算有五分真心。可是，讓他們有了嫡子。這就不好說了......他借著趙王的手殺了他們的王妃，也一直沒讓他們生下孩子，庶女到是有幾個，可這嫡子......
不過這選美的提議，確實不錯。今年選美，明年選才，暗中讓他調養生息一番，在等個三五年，就能和齊王開戰了.....昌元帝敲著桌子，微微點頭。「就依卿家，著禮部戶部擬了章程，卿家批複之後，回稟我之後，再擇日公布此事。」張士嚴躬身遵命。又開口，「陛下，顧次輔前幾日就病癒了，向內閣以及老臣遞了小摺子，意欲告老.....」
昌元帝再次皺了皺眉頭，顧源為人嚴謹寬厚，不失為以為良臣。在朝堂上一直是扮演紅臉好人的角色，和他這個皇帝一直很有默契，配合的挺好。現在又是關鍵時期，要是沒了他的話.....
「既然病癒了，還為何要告老？顧卿涵當年攜家眷返京路遇不測，再次生死不明。這次，沒有張氏千里尋夫，他們一家都遇難了。這已經是三年前的事了，他痛失愛孫，還沒平復心情嗎？」說起來這顧卿涵也是夠倒霉的。上一次是自己。這一次是全家。說起來，他也是心裡很不痛快，顧卿涵可是帶了不少弟子的，要來京城開辦書院的！！
這一定是齊王搞的鬼！！明著放人，其實還是心有不甘，暗下殺手，讓他也得不到！！昌元帝長長出口氣，要是顧卿涵還活著的話.....
「顧卿涵還活著.....」
昌元帝一口氣沒出完，差點嗆著，略微狼狽的按照桌子，「你說什麼？」
張士嚴躬身行禮，「陛下，老臣聽說，顧卿涵還活著。」頓了頓，「當年開戰之後，天下大亂，道路不通，顧卿涵一行，就繞道而行，遊歷天下。走了三年多，才走到了京城這裡。可當時，正是戰爭收尾關鍵之時，京城百里之內，全部封鎖。顧卿涵進不來，就在百裡外的鐘靈山，天靈觀，帶著家眷弟子安頓下來。為躲避追殺，隱姓埋名，開辦了一個萬書堂，繼續做當年顧卿涵創立的意學派，自稱意夫子，收留孤兒，傳道授業.....」
顧卿涵沒死這件事，若不是他親自去過，也不會相信。天下大定之後，萬書堂的消息在文人間傳播開來，意夫子被那些學生成為聖人。他過去拜見，只遠遠看了一眼，張士嚴就知道了這意夫子是誰。
「顧次輔大概是對愛孫失而復得，人生有感，想去萬書堂幫忙坐鎮，才提出的告老。現在正是用人之際，陛下也該見一見顧國士了.....」張士嚴就算在怎麼討厭顧源，卻怎麼都沒辦法討厭顧卿涵啊。
昌元帝反應了半天，才反應過來，然後就怒了。「京城封鎖早就解開，為何顧卿涵不回京？！」張士嚴躬身，「老臣不知。」他也在想這個問題啊。不過，「顧卿涵一向瀟洒，厭惡世俗，當初回京也應該是因為不想被齊王控制.....」現在不回來，估計也是不想被朝廷控制吧.....
悶口氣，昌元帝也不得不承認了這點。可是，「他父母祖父母都在京城，這百里的距離，一天一個來回，他連親人都不見一見？他妻子不是有名的賢良淑德，下馬拿針上馬提刀，為何不回家拜見公婆？他女兒，顧染亭，大才之名，名震天下。這一家子一個比一個才學出眾，怎麼這品德孝道卻差了這麼多？」誠心氣他是不是！！！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燈！！
張士嚴繼續不知。廢話，他也在納悶這件事啊！！
昌元帝心裡這個氣啊，顧卿涵死了他生氣，這活了，他更生氣！！還不如死了呢！！！
「這事你別管了，我知道了。」昌元帝打定了主意，一會就派人去探探。若是有什麼隱情，也就罷了。若是沒有.....
張士嚴見好就收。躬身告退了。他忽然提了這麼一句，當然不是認為顧源是要去和孫子匯合的，而是覺得顧卿涵一直不回家，或許和顧源確實有關，卻一定不是好的關係.....張士嚴心裡轉了好幾個圈子，對自己的猜測，有八分的把握。但是顧卿涵是他看重的人，可不能被顧源給毀了。而顧源明明也知道孫子一家還活著，卻要告老，這裡面的神神鬼鬼，他一定要弄清楚。只有弄清楚了，才能保下顧卿涵.....
這絕對是一個旁觀者清的。
而當局者卻也不都是迷的。
顧府。老太太王氏聽著水榭外面裊裊的唱詞，手上無意識的敲著桌子打著拍子，心裡卻在想著昨晚老太爺說的那些話。
「終日打雁，卻被雁啄了眼.....本以為這戰亂過去，老夫又能常伴君側，卻不想人禍將至啊.....若是這告老不準，老夫就少不得要披著頭髮，在金鑾殿上哭一哭了......」說這句話的時候，老太爺一直在看著那個紅玉香爐。
王氏知道那個香爐。那是用一塊紅玉做成的，紅如朝霞，看上去，宛若紅雲流動，很是動人。這等寶物，是當年老爺子偶然出遊，在一個偏遠的縣裡得到的。據說有天佑鴻運的神奇效果。而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是，王氏清楚，這個香爐，是弄死了三十六條人命，才到手的.....
多年的夫妻生活，王氏卻始終看不清，她的夫君是個什麼樣的人。官迷是很明顯的。可寬厚和善，她卻一直不敢肯定。老太爺幫過的人太多了，可他害過的人，光她知道的，就有三十六條，王氏一直覺得，為惡這種事，只要做了，就停不下來了。可那之後，她卻一直沒在聽見老太爺又害了誰。
難道，真的是那個香爐太過誘人嘛......可昨晚老太爺的那些話......
「老太太，三爺來了.....」隨著外面婢女的一句話，顧梓涵邁大步進來，揮手讓婢女們出去之後，面色一沉，滿臉陰鬱，「顧卿涵一家還活著。」
王氏手上一重，未帶護甲套的長指甲，一下子就敲斷在了桌子上.......
萬君合哭笑不得的看著眼前眼神不善看著自己的劫道者，珍珠金冠，束著青絲，男款束袖勁裝，滾金邊的玄色長袍，提著長劍，坐在高大的寶馬上，怎麼看，怎麼是個絕色美貌的巾幗嬌娥......一別多年，當年那個小姑娘，已經長成這般聚了天地靈氣的美少女了啊.....
「那敢問好漢，您是劫財還是劫色啊？」萬君合拱手，笑著問。
顧染亭臉上一黑，「我不是劫道的！！」什麼眼神啊你！！笑的這麼諂媚，不懷好意！！
「那你站在這，提著寶劍，擋著我幹嘛？」萬君合笑的更歡了。
顧染亭上下打量了萬君合一眼，「你是官府的人？」萬君合微微挑眉，「何來此話？」顧染亭輕笑一聲，「一身的官威，張口就給別人定罪，不是官府的人是什麼？」說完擺擺手，懶得在廢話，「此路不通。還請繞道而行。」
萬君合已經知道了想知道了，過不過去，也無所謂了。可他更加好奇的是，「為何此路不通？」顧染亭心裡撇嘴，昌元帝的探子，也派的太隨意了一些，「這裡不遠處有個蛇洞。我在等那條蛇出來，活捉了它去了蛇膽，好給家君家慈治病。」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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