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章 魔王

倚靠在圍欄上，低頭看書的藕色衣服的女子，聽見這麼大的動靜，好氣又好笑的放下書，扭頭點著身邊的大婢女，「去，荷香你去迎迎我那個混世魔王，這回又鬧騰什麼呢.....」荷香忍俊不禁的退下，一溜小跑的迎著動靜去了。

女子身邊的一位嬤嬤上前，給女子掖了掖蓋在她身上的被子，又叫過婢女換了一個被爐，「奶奶何必這麼說呢，姑娘自從這大病得愈之後，性子是越來越好了，總是笑容滿面的，不單書讀得好，字寫的秀，這每日每的，就是變著法的哄著您開心，雖然少了些規矩儀態，可這也是一片孝心不是？您明明心裡高興的很，幹嘛還要這麼埋汰咱們姑娘啊.....」嬤嬤一邊說，心裡是一時心酸一時欣慰。

嘆口氣，女子，也就是張氏，拉著嬤嬤坐下，「陳嬤嬤，您啊，就別總是思前想後的琢磨以前的事了。顧家待我如何，我都是不在乎的。這日子，過的好壞，全憑自己。您也是知道的。只要我的孩子開心，就算是翻出了天，我也是一句埋怨也沒有的。不然先前她誆騙走了那些顧家老僕的時候，我就攔著了。那時只是想讓她高興，現在看來，這孩子做的，真是很痛快的.....不過，到底是幾條人命.....」

陳嬤嬤趕緊說，「奶奶可不必這麼自責，那幾個老僕被人收買，聯合強盜，心懷不軌，要害了奶奶和大姑娘啊！！要不是被大姑娘識破，現在咱們，指不定是個什麼光景呢。姑娘福氣大，奶奶也福氣大，是那幾個老僕背主，死有餘辜！強盜也被舅老爺抓走了，奶奶可別在惦記這件事了，免得嚇著了姑娘....」陳嬤嬤每每想起當時的驚險，心裡都七上八下的，恨不得一天拜三遍神。

張氏無聲的，微微一笑，「福禍相依，命運天定，我自是有福的，我的姑娘，必然也有福.....再說，那小魔頭要是那麼被容易嚇著，就不會半夜溜出去看放火了.....」陳嬤嬤聽了，又趕緊接話，「奶奶可不能怪姑娘沒體統，要不是舅老爺那把火，強盜就闖進城來，和那些狗奴才匯合了！」到時等待奶奶的，就是死路一條了.....姑娘這是完全像了奶奶，有大將之風！

安撫的拍拍陳嬤嬤，張氏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的陪嫁媽媽在想什麼，「事情過去就過去了，這前因後果的，您也別操心了....」畢竟，這一切的手筆，可是她那個小魔王弄出來的呢，累的舅舅給背了黑鍋......這話，張氏是不會說的，女兒聰明早慧，這是女兒的福氣，她若有心的宣揚出去，那就是禍事了。小魔王啊，還是淘氣一點為好，壓壓那一肚子的計謀，也好長高個.......

陳嬤嬤知道自己腦筋不算好，比不上魏嬤嬤那麼周到聰明，總能和奶奶想到一起，但她也不失落，她自有她的優點呢~~這聽見張氏說別操心的話，她就真不操心了。不過，陳嬤嬤心裡，還有別的話想說呢，可張張嘴，想說的話在看見女子紅潤的臉頰時，又咽了下去。奶奶在這裡過的這麼好，不回顧府那糟心的地方，也挺好！！魏嬤嬤把這裡布置的，比萬和苑還用心呢.....

可是，這女子的安身立命之處，到底還是在內宅啊.....別院這裡過的再好，也好不了一輩子啊.....

看著陳嬤嬤糾結的樣子，張氏忽的心情又好了幾分，開口引開她的思緒，「那小魔王啊，見天的是一天比一天精明難馴了，也越來越勞神淘氣！你看看，她這也太淘氣了？自從住到了這裡，就跟脫韁的野馬似的，一下子就對各種搗蛋無師自通了！今天上樹明天下河的，你查了半天，也不知道這孩子是怎麼學會的，問她，問她一句，她有十句等著咱們.....」張氏容貌艷極，壓得牡丹都不敢抬頭，說話間，眉目間不見任何一絲的埋怨不喜，全是驕傲和歡喜。雖面色還是略微帶著一點蒼白，卻好似晨起的朝霞，生機勃勃又光芒萬丈。

陳嬤嬤看著自己從小侍候到大的姑娘，這麼開心，心裡積壓的百般酸苦和仇恨，就又都嚴嚴實實的，沉回了肚子里，只隨著女子輕笑，一一數著她們姑娘做下的搗蛋事，哄著女子說笑開心。她的心愿，也很簡單，只希望自家姑娘，小姑娘，都開心快樂的活著，好好活著。

「娘！娘！娘！母親！母親！」一連串嬌嫩的呼喚過後，就從小路上，跑過來一個明目皓齒的小姑娘，一身黃衣，正是剛才那個被奶媽和婢女們追趕的小姑娘。這時她高高舉著那條錦鯉，一邊跑一邊搖晃，給她母親顯擺。身側，是被派來迎她的婢女荷香，張這手，小心的護著她，腳下還隨著她跑，累的這婢女都微喘了。

荷香心裡也是一直想不明白的，明明之前是個羞澀內向的姑娘，怎麼病好之後，到了這別院，就真成了混世魔王了？不過，還是一貫的可愛就是了~~~她家大姑娘，可是這天底下，最最美麗可愛的姑娘了~~~

張氏坐起來，目瞪口呆的看著女兒手裡舉著的那條錦鯉，拍著茶几，真是哭笑不得。她不過昨天說了一句，那庭院小河裡的錦鯉，看著是真好看，然後這孩子就說，是啊，真好看呢，就是不知吃起來，是個什麼味道。當時張氏心裡就是覺得，女兒這是順著她的話說呢，嗯了一聲，也沒在意.....結果，今天，自家姑娘，就給她弄來了.....知道的，說女兒有孝心，不知道的，還得以為她們母女倆，都是吃貨呢！！

另外一個大婢女蘭香走出暖閣，狠狠瞪了荷香一眼，「你是個木頭啊？怎麼能讓姑娘一個人親自拿著這條魚呢？趙媽媽呢？姑娘這麼嫩的手，被墜壞了怎麼辦？虧得還是姑娘的奶媽呢，真是一個比一個不省心！！」一邊數落一邊脫了外衫，迎著小姑娘，彎腰用衣服包裹住這條錦鯉，「姑娘放心，蘭香一準給奶奶姑娘做出一頓好吃的，給奶奶姑娘補身子！！」

「......」眾人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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