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第二百九十四章

我再醒來時,是在藥王宗的煉丹房。白夜和封嚴守在我的身邊,他們一見我醒了,趕忙過來問我怎麼樣。

「榆思故呢?他有沒有事情?」我直到現在還是頭疼欲裂,拉住封嚴的胳膊,焦急的問他。

「他和你一樣,事故發生后就一直昏迷不醒。」封嚴一邊指了指廂房,一邊又揉了揉我的腦袋。

「不行,我得去看看他。」

我趕忙去找榆思故。

榆思故躺在床上,雙目雖是緊緊閉著的,但眉頭仍然緊皺,臉色蒼白,我看得出來他很難受。

榆思故的額頭還是不斷滲出汗水。在那場夢境中,榆思故也被帶了進去,我不知道他的元神是否真的進入夢境了,但就算沒有,煉丹爐爆炸榆思故也傷得不輕。

我看著榆思故,拿出手帕給他擦拭這額頭的汗水。我仍記得,在夢裡,伏羲給榆思故叫遲淵,遲淵,夢境里的遲淵。

我這才仔細地看榆思故這張臉。榆思故皮膚很好,一個白白凈凈的少年。然而這樣的臉龐,眉眼間卻又讓人覺得不真切。

我想起來,榆思故初拜我為師的時候,榆思故母親的怪異舉動。一舉一動,像是一個被操控著的提線木偶,總覺得沒有生氣。

然而現在想來,越發像提線木偶了,太呆板。

榆思故感覺到有人給他擦拭汗水,皺了皺眉,緩緩睜開了眼睛。我剛好對上了榆思故的目光,是那樣熟悉的感覺。

一個人,就算他的容貌千遍萬遍,屬於那人獨有的神情是不會變的。非但是人,生物皆是如此,各有各獨有的目光。

我終於明白,為什麼見到榆思故,總有一種十分熟悉的感覺。因為榆思故,就是白澤。

我極力剋制著自己的情緒,輕聲緩緩叫道:「白澤,你醒了。」

白澤怔了一下,眸里轉而露出詫異的神情,卻還是掩飾著:「師傅,你說什麼呢,我是榆思故啊。」

我搖了搖頭,「白澤,我知道是你。」

榆思故終於不說話了,把頭偏向一邊。良久,卻又轉過臉來看著我,重複著剛才的話:「師傅,我是榆思故,不是白澤……」

我沒有再反駁。我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白夜見到榆思故,會脫口而出「池魚思故淵」。遲淵,榆思故,連起來不就是「池魚思故淵」嗎。榆思故是白澤,白夜一定是一早就看出來了。

榆思故微微閉上了眼睛,也不再重複自己是榆思故了。或許他也是默認了,自己不是榆思故,榆思故是騙我的,他是白澤。

我突然覺得有些難受。這麼久,我已經習慣身邊有一個默默努力著,任勞任怨的小徒弟。被打趣的時候會臉紅,很敬重師傅。

「我是白澤。」他說。

我知道,現在他已經沒有了解釋的餘地,因為他知道我可以肯定他是白澤了。我嘆了一口氣,在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我看著白澤,抿了抿唇,「白澤,你不知道,無論是人還是神獸,都有自己獨特的神情,眼睛是可以區分一切的。」

說著,我緩緩起身。既然白澤已無大礙,我只想出去透透氣。在這裡坐著,總覺得心頭很壓抑。

「女媧。」白澤突然叫到。

我怔了一下,卻也不回頭,對白澤說道:「我不是女媧。」

我聽見了白澤的苦笑。良久,我正打算離開時,白澤突然對我說:「你就不想知道,女媧和伏羲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嗎?」

白澤一言道破了我心頭的疑惑,我確實一直都不理解為什麼兩個相愛的人會突然反目成仇。至少我知道,女媧是好人,但伏羲也並非邪魔歪道。

我轉過身,白澤撐著床,很吃力的做起來。因為手上沒有力氣,白澤險些從床上摔下去,我趕忙前去扶住了白澤。

「在這裡多坐一會,聽我說完,好不好。」白澤低聲說,聲音里有些許哀求。

我再沒有拒絕,點了點頭,「好。」

「你一定很奇怪,為什麼我總是會無意中叫你女媧吧。」白澤說。

我沒有說話,白澤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我是靈獸,靈獸區分一個人,並不全是看一個人的相貌,更是靠對一個人的感覺。」

「所以,你覺得我和女媧給你的感覺是一樣的?」我問道。

「並非完全一樣,只是在你身上,有女媧的靈氣。我陪伴了女媧很久,所以每次見到你,都會覺得你是女媧。後來我發現,你身上真的有女媧的靈氣。」

「我還是好奇,女媧和伏羲之間發生了什麼。」我說道,「看起來,是反目成仇了。我不相信伏羲會變成那樣,也不相信女媧是背信棄義的人。」

「都不是,只是誤會,一切都只是誤會。」白澤突然有些激動,「可是伏羲不知道。女媧說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伏羲,為了天下蒼生,只是沒有機會給伏羲解釋清楚了。」

白澤說著,一口血噴了出來,我慌忙找帕子給白澤擦拭了血,給他倒了一杯水。白澤喝了水,我又給他運氣,他才好些。

但白澤的身體開始變化,所有人的特徵全都退化了,又變回了原來靈獸的樣子。白澤變回靈獸后,就趴在床上,也不亂動。

「伏羲和女媧之間,到底有什麼誤會?」我停止了給白澤運氣,看白澤沒有先前那般難受了,有些心疼地撫了撫白澤的毛。

「其實女媧封印伏羲,一方面是因為伏羲蘇醒後身上的六道魔氣全都化作了魔道,會危害天下蒼生,使生靈塗炭。」

「我知道,在夢裡,伏羲經過的地方生靈全都枯萎,若是伏羲在人間,定會威脅天下蒼生。」我說。

白澤還想說什麼,但他的體力支撐不住了,有一口血噴了出來。我奇怪為什麼給白澤運氣后他病情還是沒有過多好轉,而且,白澤是靈獸,按理說這些傷與他而言算不了什麼的。

但我還是沒有再問白澤,把自己的真氣源源不斷輸給白澤。有了我的真氣,白澤明顯好多了,然而我卻越發覺得疲倦。

白澤打斷了我,「我沒事的,不要浪費你的精力。」白澤說著,強露出了笑容。

「你這樣也是因為我,我給你運功是應該的。」我說道。

白澤搖了搖頭,「不用了。」

我想不管白澤的阻攔給他運氣,白澤卻突然說道:「我剛才只說了其一,女媧封印伏羲,還有一個原因。」

「什麼原因?」

「女媧這樣做,是為了幫伏羲渡劫。女媧早已算出伏羲命中有劫,因而不顧一切封印了伏羲,想要幫伏羲渡劫。但伏羲只知道女媧封印了自己,對自己劫難的事一無所知。在封印的這段日子裡,伏羲有足夠的時間把曾經對女媧的愛意都轉化為恨意。這也是為什麼伏羲醒來后,只想著尋女媧報仇。」白澤說著,又是嘆息。

「但伏羲到底還是顧念舊情的,他和女媧交手時,一直遲遲不肯出手。我看到他真的朝女媧打過來招數的時候,眼底也有絕望。」

我想起在夢中,伏羲的目光里有我似曾相識的感覺。

白澤卻突然期待地看著我,想我再說什麼,我卻不再多說了。白澤眼裡的希望又暗淡了下去。良久,白澤才抬起頭看著我,認真地問我:「雪梅,你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嗎,有關女媧的記憶,女媧的回憶。」

我想,我只是有女媧的靈氣,這些怎麼會知道,因而搖了搖頭。白澤不再說話,下巴抵在床上,閉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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喪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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