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成功說服
第七章
李軒轅在燈下開始忙碌，在那張紙上繼續補充描畫，手速非常快。
公孫婧為他們解釋道：「衛星還在運作，不過咱們陸地的信號接收台或許被破壞也或許出了故障沒人維修，所以沒辦法導航。不過軒轅記性好，出任務前還特別記過這一帶的地形和路線。」
侯穎這才明白他是在復原路線地圖！
那張紙只有普通A4紙大小，但看上面的一些標誌性地形，侯穎就能模糊確認這小小的地形圖上至少囊括了三個省份！
難怪上面的線路密密麻麻的，多看幾眼都可能會讓人頭暈。他對李軒轅也因此多了一分了解，想必這是個十分細膩仔細的人否則畫不了這樣的微型圖，他現在明白這個人激發出木系異能多少和他本身有著不可或缺的關係。
而且這種事情工作量大又費腦子，難怪他們選擇在這裡留一天在定路線。
大概過了一個半個小時，睡眠重且驚恐了一天的孟杭海已經沉沉睡去，但抓著侯穎的手臂的力道一點也沒有放鬆。
李軒轅抬起頭，轉了轉僵硬的脖子，閉上眼睛揉了揉睛明穴，將繪製好的葉城、江城、湖城這一帶的微型圖推到江濤和公孫婧面前。不過，等他再睜開眼來，便一個冷眼看向不知是發獃是看著他失神的侯穎身上，冷聲道：「看什麼看，死基佬！」
侯穎回過神來，也有些動火氣道：「別張口閉口基佬基佬，性向不是犯罪，你沒有指責我的權利。」
李軒轅還要再說，了解他曾有過被同/性戀者騷擾的不愉快經歷的江濤趕緊攔住道：「好了別吵了，正事要緊。」
李軒轅哼了一聲，沒再說話，卻也狠狠給了侯穎一個警告的眼神。
侯穎腹誹這傢伙長得這麼俊性格這麼辣，雄性荷爾蒙的氣息連末世都掩蓋不了了，這麼勾人犯罪，被他看一眼怎麼了。
三人便湊在一起商量，還時不時通過藍牙詢問喬大野的意見，說著說著，侯穎忽然聽公孫婧哽咽道：「如果隊長還在就好了。」他愣了下，沒發覺低著頭的公孫婧什麼時候紅了眼圈，她說了這句話之後，氣氛明顯變得沉重了些。
侯穎有些意外，他原本以為江濤就是他們的隊長，畢竟這幾人里江濤拿主意的時候多。
李軒轅先出聲道：「說正事吧。」
聲音里透露的傷感，與侯穎之前聽的他又冷淡又刻薄的語氣有著天然之別，可見對於他們的隊長的離隊或者說……死亡，李軒轅的難過並沒有比公孫婧他們少一點。
不過他們很快就調整好情緒。
在他們熱烈的討論中，侯穎聽出來他們在葉城和竹城這兩條線路中，更偏向於竹城。他心裡很清楚，那是因為竹城這一帶去往二十四師部隊雖然得饒遠路，但這一路上離一線二線城市遠，人口較少的關係。
在喪屍橫行的末世，人口越集中的地方就意味著更大的危機。
侯穎沉思了一會兒，還是爭取道：「竹城這一帶是山陵地勢，不知道除了湖城發生地震之外，其他地方是不是也遭了天災。若是這樣的話，很經常發生山體滑坡的竹城極有可能有道路堵塞的情況，到時候你們就得翻山，而且不只是一兩座山。再說你們現在開的也不是坦克，到時候路走不通了你們是放棄物資徒步還是走回頭路浪費時間？」
幾人聽了都沉默了。
侯穎再接再厲道：「葉城雖然挨著康城，但它本身的人口不算多。大家都說葉城是康城的郊區，其實那裡的城市化程度並不高。我們葉城是有許多人走高速去在康城上班，但交通耗時太長，康城城市化了這麼多年，市中心添了三個，反而讓葉城的長住人口少了一倍不止。」
「而且葉城是平原，是國家糧食重要產地之一，農業用地居多，就算十級地震也能抗一抗。這麼一來，那邊糧食肯定不缺，再有就是……我想，偌大的康城兩千三百多萬人口，不可能短短兩三天都死光了。他們喪屍多，也意味著同樣異能者的比例肯定也比其他地方多，一定會有不少倖存者。這些人要退，肯定第一選擇是退到葉城，說不定已經有倖存者管理機構成立，到時候你們要打聽消息也容易。」
他在李軒轅畫得線路圖上比劃了下，「何況走葉城去你們部隊的路也只是和康城擦邊過，不需要穿過這座城市。」
「這些城外的環城高速雖然可能十分堵塞，但你們別忘了，康城是個臨海城市，水路四通八達的，那些港口的輪船肯定有被遺棄的無主船。只要走過了康城，接下來的路就沒有其他人口密集的城市了。」
按照國家的經濟規劃而言，葉城是康城的衛星城之一，原本上面指望的康城的經濟輻射出來拉動周邊的經濟。可沒想到康城的吸納力遠遠大於他的輻射力。
這些年下來，葉城等幾個衛星城的人口不斷流湧向康城，造成這個城市人口負荷越來越重的同時，也讓衛星城幾乎成了「養老地」，老人家和孩童比例比青壯還要高，人口基數勉強只有康城的零頭。
侯穎是因為老家就在葉城，他自己有車來回方便，又願意勤快早起一點在不堵車的時段捎帶侄子去上班，所以後來即便他和王賀賀都已經事業有成，也沒有往康城市區搬家的打算。
現在看來這個決定，真是太走運了！
而侯穎深諳談判的計較，將這條路線的可行性自圓其說，又故意將最大的誘餌一筆帶過留下許多遐想。
避難地，管理機構，倖存者。
人類是群居生物，就算他們特種部隊的人都是獨行俠，在這末世之際也一定會對這樣的倖存者聚集地心動的。至少他們需要外界的消息，他們需要聯絡外界的手段，不論出於什麼理由，侯穎不相信他們會對他假設引導的避難所無動於衷。
三人果然都露出了鬆動的表情，顯然隱隱被說服了，還是也鑽研過心理戰術的公孫婧先跳出了侯穎描繪的美好藍圖，她問道：「你有多少把握那裡會有倖存者聯盟？」
侯穎老實道：「我被困在路上這麼久，連末世來了都是孟杭海這孩子告訴我的，哪敢誇口說把握。」
「你在誘導我們？」
李軒轅似乎又被他戳到了怒點。
侯穎連忙道：「只要康城的人沒死光，葉城就一定有倖存者聚集！他們沒有更好的選擇，也不可能在末世前就全被疏散或者在這兩三天之內就都被救援了吧？他們肯定要自救，而且會團結在一起。我只是按照事實推斷，雖然是想說服你們，但也沒有無中生有欺騙你們不是嗎？」
侯穎苦笑。
幾人都看出來，侯穎對葉城存在倖存者基地的事有著六成以上的篤定。這並非他故作姿態糊弄誰，而是他真的相信葉城相對的安全，這也是他相信王賀賀和姬耀還活著，向葉城一往無前的理由。
葉城的地勢讓它成為糧倉，高度的機械化使得它並不需要太多的勞動力。
那裡稻田面積非常大，因為國家的糧食基地保護政策，也沒有被房地產商人如同康城的其他衛星城市一樣過度開發，是真正意義上的地廣人稀。偏偏葉城又與第三大人口城市——康城毗鄰，康城人末世前都不太愛往「遍地農民」的葉城活動，只是到如此危難的時刻，葉城確實如侯穎所說的，是康城倖存者們最好的退路。
江濤四人商量過後，便確定了葉城的路線。
侯穎因此鬆了一口氣，不論是對孟杭海還是對自己而言，百利而無一害。
這一夜不敢浪費汽油隨意也沒打車內的暖氣，他和孟杭海縮在公孫婧提供的厚重的棉襖軍大衣里，侯穎雖然睡得不安穩，但勝在年輕，第二天也很有精神。
啟程之前，江濤和李軒轅等人給裝甲車進行了一番改造，用的是他們綁在裝甲車底部的特殊材料，將裝甲車裡三層外三層地武裝起來。還有車頭頂部，不知是不是因為放著他們從工地和加油站拆卸下來的發電機的緣故，也被用侯穎認不出的材料五面包圍隔離起來。
侯穎看不出裡頭具體的門道，但也知道這輛裝甲車的防禦指數肯定翻了一倍不止。
隨後，他們還花了大功夫把侯穎的車送上了裝甲車的車箱頂上，用繩子固定好。
為了照顧兩個武力稍弱的倖存者，也是軍人的天職使然，他們把侯穎和孟杭海安排在裝甲車的車廂里照看劉占。由喬大野駕駛，公孫婧在副駕上持槍警戒，後半夜守夜的江濤則在車裡睡覺補眠。
而李軒轅則上了車頭頂上，侯穎這才會意，他們在上面裝隔離材料是因為接下來走出封鎖路段一定會遇上更多喪屍，是用來隔離車頂上放哨的人的氣味用的。
裝甲車前行了兩個小時左右才停下。這一路上走的都是之前公共部門的封鎖路段，因此車輛和喪屍都很少見，他們行駛很快，就算喪屍跟著車聲而動也早就被他們甩在身後，因此風平浪靜。
李軒轅鑽出隔離罩，跳上了車廂頂上。明明分派給過侯穎軍用藍牙，也知道侯穎有聽覺異能，他還是不客氣地踹了踹車頂，才對侯穎道：「下來。」
公孫婧沒好氣地罵他：「別吵了老劉。」
李軒轅嗤了聲，「他睡得夠久了。」
幾人稍作休整后，江濤把他們召集在一起，分析道：「前面就是最後一個路障了，發生這麼大的恐慌事件，肯定有很多人逃竄，這一段雖然是老國道，車輛和喪屍肯定都不會少。」
要先清掃喪屍再推車清路顯然是不可行的，但如果不這麼做車子要直接軋過堵塞成龍的車流和無法估計數量的喪屍群難度相當大。
但對這個問題他沒有細說，憑著戰友們的默契交換了一個眼神便接著道：「這輛裝甲車經過改造，輪胎和車體的負重、抗壓、防爆能力都沒問題。現在這輛車的重量有25噸上下，所以咱們如果速度夠快的話，開路沒有問題。」
侯穎發現他對裝甲車之類的機械武器上的事情應該十分專業，因為這些人沒有商量而是完全聽從信任他的建議，而不是像昨天討論路線的時候各抒己見。
江濤的布置還沒有結束：「待會兒我和軒轅把頂上小轎車的油缸、隱情拆下來，以免被衝擊發生爆炸。其他方面沒有別的問題，只是這種衝刺的計劃，必須確認前方沒有倖存者。」
他看向喬大野，顯然將這個重任拜託給了他。
喬大野點頭應下，江濤再從頭到尾考慮了一遍，自覺沒有遺漏，這才拍拍掌大家一起鼓勁共勉。
侯穎聽出來他們是打算用裝甲車直接沖開擁堵的道路，不免有些遲疑。公孫婧看出他的擔心，笑道：「不用擔心會爆炸，雖然咱們車裡汽油多，不過這輛車的隔熱防火效果很好，就算外頭炸翻天，也不會引爆的。」
侯穎聽了才放鬆了一些，不過他還是道：「已經出現過速度升級的喪屍，如果喬大野在探路的時候遭遇比他速度更快的喪屍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