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好感度跟倒計時似的唰唰的掉。

藍淮的臉也不禁白了起來。如果說-10是蒙聶所能容忍的極限，那麼此刻的-30一定已經足夠藍淮被殺死×20了。

妖妖靈如果有臉，此刻必然跟藍淮一樣白。

大殿內的氣氛壓抑的可怕，一界之帝放出來的威壓氣勢逼人，除了逢九還能若無其事，所有原本神容自然的舞女與伺候等人紛紛被逼迫的跪了下去，有人已經控制不住口吐鮮血。

就在所有人都認為藍淮必死的時候，長老突然走了進來：「大帝，不朽皇城發來請帖。」

藍淮再次被蒙聶抓起來扔了出去，被面不改色的長老接在手裡。他提小雞一樣提著一臉委屈的藍淮，手中凝成一道帶著金光的請帖被咻的一下被蒙聶接到了手中。

長老輕聲告退。

逢九暗笑一聲。

真看不出來，無憂長老竟然也會護著這小傢伙。

抬眼看向首位，蒙聶已經將金帖收起，大殿內氣氛漸漸恢復，蒙聶開口道：「萬豐隕落，皇子爭鬥不休，萬民無主。」

「蒙帝的意思是？」什麼狗屁請帖，分明是有人暗中想要巴結蒙聶，欲要將不朽城拱手相送才是。

「有詐。」

逢九聽罷，略做思考，頓時瞭然。

蒙聶雖是名義之上的一界之帝，但發家之路卻並未經過不朽城，而不朽城原本卻是屬於長神掌管，長神乃上古神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長神跟蒙聶這個由人修來的神起點便是雲泥之別。

所謂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蒙聶登高之後心思就打向了別處，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本來與那邊毫無瓜葛。如今雖然不朽城主萬豐隕落，但不朽城如蒙聶這般修為的人不知凡幾，竟然有人背叛長神千里迢迢來給蒙聶送金帖求主持公道，不得不讓人懷疑其用心。

更何況……

蒙聶築城名萬物，建宮名無盡，萬物之主人，無盡之道行，這般狂妄只怕早已遭人嫌惡。長神們想當然會不滿。畢竟，本神身繼承上古神脈都還沒如此自信，你一區區凡人道修竟然敢自稱萬物之主？！也不怕天雷下來劈死了事！

而蒙聶所做的狂妄的事情還不止這些。

他對自己修鍊的境界還有另一方說法。

築基，滅道，斬仙，誅神，辟世！

瞧瞧這名字，不被神忌憚就怪了去了。人家還在大乘的時候他已經在斬仙，在飛升的時候，他卻準備誅神……逢九笑眯了眼睛，他就喜歡這樣的男人，霸氣！甚得他心！

逢九想罷便笑：「蒙帝以為……？」

「去。」蒙聶眸中精光大盛。

道無垠。蒙聶的心從來不止於此。

你沒有到達一個境界之前，永遠不會知道這個境界有多少的高手，當蒙聶還是一個漂泊無依的魂魄時，他所渴望的不過是化成人形，成人之後則渴望築基，築基以後則渴望斬仙……**猶如雪球越滾越大！如果不是帶著報仇的心思，他只怕已經開始誅神了。

不過此刻也好……看來他的機會來了。

此刻的藍淮已經被拎著走出了首宮，長老將他朝走廊輕輕一丟，藍淮牌小皮球立刻滾了滾，長老闆著臉道：「救你一次，要曉感恩。」

藍淮按照當初在影像字典上面學來的樣子，比哈特：「感恩。」

「唱幾首歌吧，夜晚的人們也十分喜歡。」

「可我還沒吃飯。」

「吃餅嗎？」

「吃！」

長老扔給了他一塊餅，道：「吃罷唱歌，至少要唱回來一個餅。」

「其實我還想睡覺……」藍淮啃著餅小聲說。

長老當沒聽見，黑袍拐過角落沒了影子。

祁天凡從夢中驚坐而起，推醒了身旁的一個圓臉少年：「快聽，是不是天籟又在唱歌了？」

少年睜開眼睛，一下子坐起：「天籟！我不睡了！我要修鍊！！」

推門跑出去，祁天凡立刻發現這個時候趕著起床的不止是他們，整個院子裡面的修道士都呼啦啦朝一個地方跑，有的還在跳著穿鞋，還有的則赤腳就跑了出去。

沒辦法，自從無憂長老開了屏蔽罩之後，大家可從沒有過如此簡便的聽歌機會了。

那歌聲也不知道究竟是誰唱的，聲音中蘊含著無限純凈的靈氣，帶著凈化與讓人放鬆的魔力，蠢笨如他的舍友，如今都受益匪淺。

今日那歌聲卻是斷斷續續的，大家隨著歌聲斷斷續續的重新聚集到了首宮，立刻發現別的方向也有許多人朝這邊跑，其中有無盡宮的僕役，也有偶然居住宮中的長老。

祁天凡急忙拉著舍友超前擠，修道士不重利，但僕役不一樣，祁天凡仗著有錢擠到了前方，對自己舍友說：「記得感恩。」

圓臉少年忙點頭。

祁天凡尋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一眼就看到了坐在最高台階上的藍衣少年。

隨即不免不岔。

太坑人了，明明已經真身上陣，卻只給一個身影看，臉部還保持著神秘感。他想都不用想就知道必然又是無憂長老弄的。

不過……看天籟的姿勢，貌似，在吃東西？

藍淮一邊吃餅一邊苦哈哈的唱歌，聲音斷斷續續的傳來，不過很快，斷斷續續的聲音更加斷斷續續了。

……怎麼突然，來了這麼多的人？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呼啦啦——呼啦啦——

這裡，在幹嘛？

藍淮懵逼著臉還不忘把最後一口餅塞進嘴裡。

真是太不雅了，這麼多人看著自己吃東西，哎呀真是愁死了，這下肯定要掉粉！

藍淮飛快地把餅吞下去，捂住嘴鬼鬼祟祟的，眼珠子頻頻向下看，飛快的蠕動著腮幫子咀嚼。

停下來的歌聲引來了有人的疑惑，不過他們說什麼藍淮根本聽不到，周圍雖然景象嘈雜但藍淮耳邊安靜如雞。

無憂長老給他施了法，因為擔心藍淮跑下去跟人交流，所以他行走空間有限，別人只能看到他，卻看不清他……不得不說無憂長老這套玩的很妙。

下面已經有不少人在抓心撓肝了。

藍淮好不容易把東西吃光，頓時覺得充滿了力氣，而這會兒功夫，通過跟妖妖靈的交談，他也覺得下面這些人應該是被他唱歌吸引過來的。

不禁挺直胸膛，一改被強迫的苦哈哈模樣，歌聲高亢，情緒激動了起來。

好多人在聽他唱歌呀！！底下都快坐滿了！他們一定超喜歡我！！藍淮唱著唱著，激動的站起來朝下走去，想跟粉絲們握握手打打招呼——當時電腦上有視頻就是這麼顯示的。

然後未來得及入定的人都看到「天籟」走了兩步之後咚的一下子撞在了一個透明的防護罩上，然後啪嘰彈了回去。

下方頓時一陣擔憂的抽氣聲。

藍淮十分窘迫，顧不得安慰自己疼痛的屁股，飛快的彈起來，繼續若無其事的唱了起來。

很快，他發現下方的人都紛紛打坐閉上了眼睛，雙手自然的放在腿上，神情平靜而隨和。

一些人的身上漸漸有光閃現出來，那些光十分的柔和，看著都舒服。

不過同時也有不少人並沒有急著修鍊，他們更多的是在八卦藍淮的身份和面容。

「看身形應該是個美人。」

「聲音太好聽了！我只聽聲音都能做個美夢。」

有低聲互相交流的，自然也有寂寞的人，比如祁天凡。

他聽著歌兒享受的晃著頭，伸手推一下圓臉少年：「西鏡，西小鏡。」

少年好不容易進入狀態被他推醒，氣的一把將他推開：「別煩。」

祁天凡只好收回手，認真的聽了一會兒，自己內心感慨，忍不住又要跟人分享，他看了看西鏡身上的光暈，恍然發現周圍人身上不少人都帶著光。

那光是靈光，說明此刻這裡靈氣充沛無比，以至於無形無色的「氣」都顯了形。

他們平日都是白天過來，沒人察覺到過，此刻看來，這歌聲竟然能讓靈氣都匯聚起來！著實是寶！

祁天凡又想修鍊又想感慨，最終暗暗提醒自己：「沒事不急，我等西小鏡一起過滅修。」

他於是又推了西小鏡一下，後者忍著怒氣，他覺得自己的修鍊進展之所以如此之慢全部都是祁天凡的錯！

祁天凡當然不知道西鏡心中憤懣，他像個躁動症少年一樣推著西鏡：「我就說一句話，就一句。」

西鏡猛然睜開眼睛，狠狠剜他一眼：「說！」

「你看周圍。」西鏡不抱希望的看了一眼，頓時心中一震。

祁天凡道：「你說這人是不是大帝請來專門助我等修鍊的？」

西鏡完全把這句話當成了陳述句，對蒙帝肅然起敬：「弟子定不辜負大帝之恩！」

祁天凡：「……」

西鏡重新入定，這一次，祁天凡再叫也不應了。

祁天凡百無聊賴，只好跟隨而去。

那歌聲引來靈氣助人修鍊，卻仍然未曾被五感屏蔽，而是進入腦中以獨特的旋律配合著所有人的功法。

祁天凡入定之後便深覺其妙。

而此刻的藍淮，在嘗試過幾次試圖衝破防護罩之後，終於察覺到了徒勞無益，便重新坐回了台階上，從肩膀揪下來金穗穗邊玩邊唱。

到底是個人了，藍淮很快就感覺到了口渴，他四周看了看，因為好多人還在，不好意思直接走開，便停止唱歌，道：「我去喝水啦！」

底下有專註聽歌的人回過神來跟他揮手，藍淮按捺著激動跟大家矜持的揮揮手，轉頭回了宮殿。

蒙聶被無憂長老引來聽他唱歌，目光掃過殿外打坐的學子，眸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滿意。

無憂長老道：「此人歌聲可引來世間最純凈的靈氣，大帝，少年興，則帝道興呀。」

逢九終於明白為何無憂長老會主動救場了，不過這件事還真是在他的意料之外，他揮手引來空氣中的靈氣略試一番，眸中浮現了驚訝之色：「這靈氣，簡直像是到了蓬萊仙島一般！」

「事實上，這裡的靈氣已經遠勝蓬萊。」無憂長老道：「蓬萊如今也已經今非昔比，假如讓他一直歌唱，這裡的靈氣便會越來越濃郁……我在想，或可以用留音石留下歌聲，散布萬物城內，以防歌聲停止，靈氣散去。」

蒙聶自然是知道藍淮的歌聲有這特點，當時第一次在廣場聽他唱歌他就察覺到了，那些所謂的小精靈，其實就是靈氣的幻化在人類腦中形成的印象而已。

純粹而充滿善意的靈氣讓蒙聶也震驚過，要知道，那個世界的靈氣十分稀薄，輕易一首歌曲能夠使其達到幻化的程度，可想而知這有多不可思議。

他剛要點頭，就見藍淮提著衣擺走回來，而他還恰好聽到了無憂長老的話，當即開心的跑了過來：「主人！原來我這麼厲害呀！」

他扒著蒙聶的手，眼睛閃閃發光，滿是興奮。他的聲音已經有些啞了，卻別有一股子撩人心弦的味道。

蒙聶被他抓住的手臂僵硬，青著臉對無憂長老道：「你看著辦。」

說罷，他事不關已的拂袖而去。

藍淮立刻追了過去，用沙啞的聲音嘰嘰喳喳的說：「主人，你不覺得我很厲害嗎？我可以幫助很多人，主人……」

「閉嘴。」

藍淮閉上嘴巴腳步不停。

他追到門前，那門便砰然關上，他不甘心的拍了拍門，悶悶的道：「好感度明明上升了的……」

妖妖靈：「……」

「噫！這裡有水。」藍淮跑過去給自己倒了一杯潤了潤喉嚨，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喝罷有些困了，他揉著眼睛走回去睡覺。

隱約聽到無憂長老疑惑的聲音：「……竟然在大帝房前擺桌放水？真是不要命了。」

此時已經半夜，藍淮一覺睡到了天光大亮，醒來之後感覺喉嚨好像腫了起來。

這是他第一次生病，十分無措：「妖妖靈，我喉嚨好痛，不能說話了！」

如果不能說話，就意味著不能唱歌，不能唱歌……那他還活著有什麼意思？！

「人體生病是正常現象，不必擔心。」妖妖靈給他普及了一些常識。

藍淮認真的看了一會兒，雖然理智接受了，但是感情卻還是不能接受，他難過的說：「妖妖靈，我真的好疼……」

「少說話，多喝水。」

藍淮跳下床拿過水壺給自己倒了一大杯水，咕嚕嚕灌了下去。

妖妖靈：「……最好是溫水。」

藍淮急切的跑出去，正好碰到無憂長老，他輕輕吸氣，拉著無憂長老，皺著臉十分艱難的開口：「我，疼……」

無憂長老會意，道：「莫急，我命人去給你配藥。」

藍淮看著他飛快的離開，眼淚汪汪的跑去找蒙聶，巴巴的拍了一會兒門，卻見身著白色道服的男人正披髮站在自己身後。

藍淮立刻像是見到親爹一樣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對方的腰，眼淚撲簌簌落，白袍頓時被淚水和不明粘液沾濕。

妖妖靈：「……」完了，好感度又要下降了。

然而奇怪的是，那好感度穩穩的停在10，沒有任何動靜。

蒙聶站在那兒沒有動彈，拿著葯趕來的無憂長老，正好看到他伸出去欲要撫摸藍淮腦袋的手，他眉梢略挑，返了回去。

藍淮蹭蹭他，然後就被他提了起來，大門自動開啟，蒙聶將他放在了屋內的床上，伸手捏住了他的下巴。

藍淮的臉被哭的可憐兮兮，聲音又細又啞：「主人給我的聲音，沒了，發不出……」

蒙聶從戒指裡面取出了一粒丹藥，塞入他口中。

那藥丸入口即化，一瞬間沒影兒了。藍淮一時呆住了，他捂住自己的嘴，眨了眨淚光閃閃的眼睛，看上去可憐的很。

蒙聶的手冷酷的抹過他哭的髒兮兮的小臉兒，結果用力過猛抹出了一手鼻涕。

「……」冷酷的臉頓時鐵青。

藍淮後知後覺的抽了抽小鼻子，表情獃獃的，片刻后，他捂著自己被大力擦疼的臉，十分委屈的說：「主人，弄的我好疼……」

好感度唰唰狂掉。

蒙聶再次感覺到，藍淮在刷新他的底線。